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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星河 淩伊丶 4312 字 6個月前

功能,這種情勢下能夠知曉時間和距離,會讓人更有希望。

遊過十分鐘時,艾星對他說,「很快了,我們已經遊了三分之一或者更多。」

其實他們的身體都有各有不適,且疼痛的程度在逐漸加深,但兩個人都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寧河畢竟不如艾星強壯,也從來沒有過這樣長距離的橫渡經歷,加之傷患處的輕微撕裂,到了最後小半程,他已經遊得非常費力。

艾星托著他向前,儘管寧河的身體變得虛弱,意識卻保持得非常清醒。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拖累艾星,就算遊不動了開始下沉,也不能掙紮,更不能把艾星拖進水裡。

而艾星的情況其實比他更糟。在他們已經看到隱隱綽綽的水岸邊緣時,艾星被燒傷的腿部因為肌肉的痙攣抽搐,幾乎到了難以為繼地程度。

湖岸周圍建有一圈堤壩,高於水麵約一米。風中傳來消防車刺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劃開血色天光。

艾星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寧河托舉上岸。前兩次都未能成功,因為寧河總想要同時拉住他的手,帶他一起往上,就在艾星第三次嘗試時,岸邊衝來一道身影,伸手拉住了寧河。

寧河驚恐地叫著艾星,不肯被單獨救出,但身後那股支撐他的力量正在消退。寧河在上岸的瞬間回過頭,艾星注視著他,一麵脫力地滑進湖水深處。

水波翻湧傾覆,蓋過艾星漸沉的身體,也湮滅了寧河的聲音。

艾星曾經無數次地聽過寧河叫自己的名字,卻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悲痛欲絕。

軀體上極度的倦怠,與一段深遠夢境滲透重合,夾雜著意義不明的聲響,讓人墮落而不堪自救。艾星身不由己,被記憶中的幻象裹挾其中,漸漸越陷越深。

夢裡浮現出很多榮光與輝煌,都屬於一去不返的青春。艾星一再地與年少時的自己相遇,內心受到某種召喚,循著潛意識的指引,執意地去往一處。

他翻越礁石,赤腳踩上沙灘,見到一輪巨大圓月連同迷霧籠罩於深海之上。

海波層層湧近,隨之而來的是一隻銀髮白膚的人魚。

歌聲與月色交織,攝魂奪魄一般吸引住艾星,他循聲走近人魚。

人魚倚靠礁石,%e5%90%9f唱了很久,艾星忍不住伸手觸及他,嘗試挽留。

歌聲戛然而止,人魚仰頭看他,向他輕聲發問,「即使我會變成泡沫,你也要帶我離開嗎?」

少年艾星思慮片刻,最後衝他笑道,「別怕,我會遊泳,我來陪你吧。」

經過了彷彿億萬年的沖刷與等待,他終於牽住了那隻冰涼柔軟的手。

艾星醒來時躺在急救車裡。車廂內空間有限,然而寧河還是執拗地趴跪在他身邊。

他們看著對方,劫後餘生的感覺並沒有來得強烈,兩個人的心裡反而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籠罩。

寧河的唇角微微地勾起一點,說,「如果你沒有救起來,我也準備跳下去的。」

艾星抬起手,以指背輕撫他的臉,「我做了一個夢。」他說,繼而停頓了幾秒,又道,「夢裡我愛上了一隻人魚。」

寧河倏忽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去過的那個夢境,於是問艾星,「你把那隻人魚救上岸了嗎?」

艾星難掩深情地看著他,說,「沒有,我的心在他那裡,我和他一起走了。」

寧河這一生,充滿奇才與幻想,聽過無數思慕與告白。也曾以為愛就是他甘願放棄自我,為另個人化作泡沫。

唯有艾星,以生命之重待他;並告訴他,愛是寧河站在原地,而艾星跨越山海、捨棄生死,隻為他而來。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謝謝大家追更。在那個平行時空的L.A,他們是矢誌不渝的愛侶。

(喜歡哥哥弟弟的小可愛還請多多投喂,我們番外見~)

第57章 番外

寧河曾經是一個不甘平寂的人。他生來屬於舞台,需要追光和矚目。

當艾星在那間小公寓裡提出要養他兩年時,他隻是當做兩個人之間的情趣話。艾星瞭解他的性情,不會勉強要他留在家裡。

急救車把艾星拉進醫院,做了一係列檢查,證明他墜湖以後身體無恙,腳上的傷口也被清創並縫合了。

兩個小時後,寧河和單手拄拐的艾星走出醫院正門,站在人來人往的行道邊,寧河突然說,「艾星,你養我兩年吧。」

艾星足足愣了半分鐘,才把他攬過來,什麼也不問,好像唯恐一問寧河就要反悔,繼而說了一句,「求之不得,最好養一輩子。」

生死之事都經歷了。寧河從此隻想安安穩穩待在艾星身邊,哪怕做個袖手無為的閑人也好。

他們返回紐約沒有再繼續自駕。艾星的工作堆積如山,已經容不得再多耽擱。

飛機在雲霧裡穿行了四五小時,最終落地肯尼迪國際機場,司機和助理都已早早等在候機廳裡。商務車載著他們往紐約上城區開去,助理從前排不斷地探頭和艾星核對工作日程,寧河坐在艾星身邊昏昏欲睡。

他在飛機上連續看了兩部電影,喝了一罐啤酒,那時覺得自己精力很好,現在卻困得一塌糊塗。但他又很自覺地不去靠近艾星,把自己漸漸傾斜的身體轉向靠窗的那一邊。

就在他迷迷糊糊睡倒下去的瞬間,艾星拉住了他,當著助理的麵把他拽回來,拿起一個靠枕放在自己腿上,說,「睡這兒。」

這一係列動作被艾星做得一氣嗬成,寧河來不及反抗,已經被摁在那個靠枕裡了。艾星又搭了一件外套在他身上,手裡護著他的頭,繼續和助理說話。

寧河起先緊繃了一下,最終還是順從地躺下去,暗示自己要學會接受艾星給他的愛。

——不管多麼激烈或多麼深刻,都是他應得的。他不該害怕在人前顯露,也不該自愧承受不起。

寧河就這樣和艾星開始了遲到六年的婚後生活。

艾星這間接近兩百平的錯層公寓一直處於缺乏生活氣息的半空置狀態,直到寧河住進來,才漸漸有了居家氛圍。

傢俱新添了幾樣,牆上掛著他們各個時期的照片。他們買回很多樂高,說好要做出一整條街的建築。拆出來的樂高紙盒堆在牆角,做好的建築則放進玻璃罩裡。

寧河寫歌時會翻看很多不相乾的電影或者雜誌,客廳就變得比往常淩亂,等寧河寫完新歌,東西又都歸置回去。艾星據此可以判斷寧河寫歌的進程是否順利,以便找到合適的方法應對他在創作時期偶爾炸毛的情緒。

料理台上多了熱水壺和慢燉鍋,唱片機裡播放著勃拉姆斯或者舒伯特,馬克杯的手把也是凹凸對應的心形,總之艾星的生活裡增添了很多人情味,這些全都要歸功於寧河。

寧河把那些尖銳帶刺的鋒芒悉數收斂起來,也拒絕了一些工作邀約,乖順地待在艾星身邊。

他是高情商的伴侶,能讓一切日常瑣事都變得美好且耐看。艾星很快發現自己在公寓大樓進出時,收穫了多於過去數倍的問候和笑臉,觀察了一陣才覺得寧河已經記下樓內每位工作人員的名字,並且貼心地給他們準備節日禮物。

寧河行止有度,甚少過問艾星的日程,但是不管艾星多晚到家,就算寧河已經睡下了,艾星上床時他還是模模糊糊知道,就會翻過去讓艾星抱著睡覺。

天氣不好時,他會提前給艾星打個電話,開車去接他下班;偶爾能夠早起一回,就給艾星做做早飯,煎個蛋煮杯咖啡什麼的。

艾星想秀恩愛找不著合適對象,於是給程景森發信息,拍了一盤子食物發過去,附言︰我老婆做的。

恰好這一周尹寒去外州辦畫展,不在程景森身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程老闆見信,眉心擰了擰,立馬吩咐手下給尹寒改簽回程的機票。

艾星這天出門前,寧河走過去%e5%90%bb他,一麵忍著笑和他說,「以後吃早飯就別給程老闆發信息了,害得尹寒取消了一個雜誌採訪。」

艾星聽後毫無愧色,「你沒回美國之前,想想我是怎麼過的。」——言下之意,他被程景森硬塞的狗糧也不少,隻能算是彼此彼此。

然後他問寧河,「今天你怎麼安排?」

寧河穿著灰色T恤和棉麻長褲,髮梢微翹,樣子頗有幾分慵懶可愛。他從褲袋裡掏出手機,翻了翻備忘錄,「今天做誌願者,去社區圖書館給小朋友上音樂課。」

艾星瞬間腦補了無數張寧河和孩子們在一起的畫麵,還想再問具體的時間地點,寧河推了他一把,「走吧,司機都在樓下等了。」

艾星順勢把他摟過來,蹭著他的臉,說,「你讓圖書館裡的工作人員幫你拍幾個視頻,記得發給我。」

寧河有些哭笑不得,為了哄他上班,隻能點頭應下。艾星這才難分難捨地出了門。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但艾星真就把寧河去做誌願者的視頻惦記了一整天。

一直捱到下午,他的手機裡始終沒有任何動靜。艾星帶著團隊為客戶公司完成了係統內部的網絡安全評估,一回到辦公室就給寧河發信息,問︰我的視頻呢?

過了幾分鐘,寧河以語音回復他,口氣聽來有些無奈︰我本來不想影響你上班,你就不能等回家再看嗎。

然後一個顯示為40秒的視頻片段緊接著傳了過來。

艾星點開視頻,畫麵拍得有些抖動,但寧河坐在一群小孩子之中還是顯得格外溫柔可親。

他身穿寬鬆毛衣,戴了一條圍巾,大概是為了遮掩艾星昨晚給他留下的%e5%90%bb痕,盤腿坐在地毯上,破洞牛仔褲露出一邊的膝蓋,看起來就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小朋友們圍著他唱歌拍手,幾乎在場的每個孩子都仰著頭,一臉崇拜地看著寧河。

這段搖搖晃晃的視頻拍得極其漫不經心,但艾星還是看得嘴角上揚,直到其中一個小女孩突然站起來,主動抱住寧河又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艾星瞬時凝固了。

視頻裡傳來週遭父母善意的笑聲,艾星聽見其中一道女聲說,「My daughter keeps saying she wants to marry him.」(我女兒總說想嫁給他)

艾星默默把手機扣回桌上,滑動皮椅轉向電腦。又過了好一會兒,他回復完幾封工作郵件,轉頭看見落地窗外陰沉將雨的天色,給寧河發去一條信息,「今晚要加班,能不能要一份蛋包飯作為鼓勵?」——不忘配上一個可可愛愛的emoji表情。

寧河當然不會拒絕他,很快就回復︰好,我馬上做。

艾星等了一個小時,在紐約市區最擁堵的下班高峰期等來了提著保溫桶的寧河。

助理已經下班離開,艾星接到寧河的電話,親自下樓去接他。

一樓大廳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