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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星河 淩伊丶 4283 字 6個月前

篇婚禮誓詞打過幾次腹稿,說假話覺得騙不過自己,說真話又覺得不合時宜。」

寧河講到這裡停了下來,艾星把他抱得太緊。就算忍耐如他,也覺得縫合不久的傷口被牽扯得很痛。

可是他沒有讓艾星鬆手,他們一直愛並痛著走過來,寧河這樣想道,這種疼痛反而給了他一種恰如其分的真實感。

「我初見William的第一眼,就很喜歡他。他是那種站在太陽底下就會吸引每個人注目的少年,所以我也不自覺地靠了過去。」

「我給過他一個不負責任的%e5%90%bb和一個打不通的手機號碼。以至於後來要當他哥哥的時候,感到無顏以對。」

「我其實為William改變過很多,但基本是不足掛齒的小事。我不像他%e8%83%b8懷大誌、肩負著很多人的期望。我母親大概隻想我平安健康地活著,我也曾有一種走馬觀花的人生態度。」

「是他教會我做一個認真的愛人,教會我握緊的手就不應該再鬆開。」

「我用了很長的時間、很久的路程,終於重新走回他身邊。就算視線模糊了,記憶裡還銘刻著,就算身體衰老了,血液裡還流淌著,愛大概就是這樣......」

寧河還沒說完,艾星捧著他的臉,急切地%e5%90%bb在他的唇上,吞掉了他還未消散的話音。

寧河感受到他的激動和顫唞——完全不像他所認識的艾星。

那個很痛的傷口橫亙的兩個人之間,像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舊事,像他們之間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不能順利延續下去的相愛歷程。

這隻是一個%e5%90%bb而已,寧河本該駕輕就熟。但是艾星隱忍多時的情緒好像全部借由熱%e5%90%bb傳遞給了他。

寧河說出那段婚禮誓詞時還是保持克製的,現在卻整個陷落了。

到最後艾星覺出他的不對勁,揉著他的頭對他說,「呼吸啊、哥,別光顧著用嘴。」

寧河喘著氣,抬眸看向他,「我有沒有和你提過,我喜歡聽你叫我「哥」。」

艾星一手撐在床邊,一手墊著寧河的後腦,聲音變得低啞,「好像沒有,那以後我多叫叫。」說著,薄唇勾起來,帶了少見的邪氣,「尤其在床上的時候。」

寧河的臉色還是蒼白的,嘴唇卻泛起了性感誘人的暗紅色。

艾星覺得這裡很像是他們婚禮的前夜,也像是餘韻未盡的派對狂歡。沒有酒精,隻靠一個擁抱或眼神,就很醉人。

儘管他們早已學會戴上麵具、作為衣冠楚楚的成人。這場不能降溫的戀愛卻讓他們永遠像是小孩。

——始終要用最赤忱的方式相愛,不想也不能體麵地走到人前。

「哥,還有嗎?」艾星想起寧河沒能說完的誓詞。

寧河用了幾秒回想自己說到了哪裡,最後他搖了搖頭,「後麵大概是我向你表白,承諾以後要加倍地愛你,可惜被你打斷了。」

艾星笑起來,眼睛格外地亮。他說,「怎麼辦,我很想對病人做一些不該做的事。」頓了頓,又去掀寧河額前的頭髮,盯著他小巧漂亮的一張臉,「你再叫一次「老公」,今晚我就忍一忍。」

最後寧河也不知是不是出於妥協,在艾星的注視下,叫了第二聲,「老公。」

其實艾星並沒有變得好受一點,他給自己挖了一個坑,想要寧河的慾望更加強烈了,但他最終還是克製地在寧河身邊躺下來。

「為什麼提前告訴我這個?」他問寧河,試圖通過聊天轉移注意力。

「婚禮可能沒有了,誓詞還想告訴你。」寧河說。

「婚禮可以再擇期。」艾星安慰他。

寧河在他懷裡安靜了很久,久到艾星以為他已經睡著了,卻又忽然聽見他說,「我總有種直覺,還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寧河的一隻手抓住了艾星腰側的衣擺,「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神經質?」

艾星把他的意思細細琢磨了一下,對他說,「不會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會在一起。」

後來寧河真的睡著了,艾星又翻身起來,撐在他的上方,低頭去%e5%90%bb他的臉,輕聲對他說,「我想和你舉行婚禮,可能隻是想聽你在眾人麵前說愛我的誓言。現在如願聽到了,已經沒有遺憾。」

寧河的直覺一直很準,艾星毫無保留地相信他。所以此後由他經手的每件事,艾星都做得極為審慎。

寧河在醫院裡待不住,不論是醫生護士、抑或消毒水藥劑瓶、每一件都讓他心裡膈應,他平生最不喜歡的地方大概就屬這裡。

艾星衣不解帶地守了他三天,直到從警局那邊確切獲知嫌犯尼克已被收押、並不得保釋,才將結果告訴寧河,又對他說,「我找了一個地方,位於洛杉磯國家森林公園,我們去那裡休養半個月,你也不用繼續留在醫院裡了。」

寧河原本坐在病床上神情悶悶地通關手機遊戲,聽聞艾星的話,一連多日的鬱結頓時掃空。他的傷口恢復良好,已經可以自己下地走路,迫不及待就要艾星幫他辦理出院手續。

艾星的本意是把他帶離人群,尋一個清淨的地方讓寧河安心養傷。

可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一年的加州因為嚴重乾旱,遭遇了十年之中最猛烈的一場森林大火,蔓延近80萬公頃的麵積,傷亡人數亦是近年之最。

而火勢的源頭,就從洛杉磯國家森林公園的南麵開始。

艾星租下的獨棟民宿位於森林公園與聖克拉拉水庫之間,離他們最近的一戶鄰居住在百米之外,是一對來森林度假的退休老夫妻。

寧河在這裡度過了非常悠閒的一周,每隔兩三天開車去臨近的小鎮買些生活必需品,其他時間就和艾星坐在水庫邊釣魚、或者泛舟湖上,再返回民宿烤肉喝酒。

艾星給他在後院的兩棵樹之間牽了一個吊床,寧河有時躺在裡麵午睡。陽光通過層層叢林投射下來,即使他閉著眼也能感受到那些跳躍閃動的光斑。

艾星總會按時把他叫醒,不讓他睡得太久,以免他到了晚上精神太好。

寧河自從受傷以後,似乎不如過去獨當一麵,有時會表現得非常依賴艾星,讓艾星覺得他柔軟又可愛。

火災來得毫無預兆,他們前一晚還看過本地新聞,除了一些交通事故和新一屆的州長選舉爆料,其餘並無異常。

寧河半夜被驚雷擾醒過一次,迷糊中坐起來喝水,看見艾星在身邊睡得很沉。

他們的臥室帶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正對著屋後的廣袤森林。寧河曾在一天傍晚隔窗看見一隻來訪的黑熊,還讓艾星給他和窗外的黑熊拍過合影。那張照片在他們去小鎮補給物資時順道沖印了出來,現在就放在床頭的相夾裡。

寧河喝了半杯水,又躺回去,輕手輕腳地往艾星那邊移動。

艾星彷彿感知到什麼,寧河剛靠近他,艾星就翻過身來,將寧河摟進懷裡。

夜深寒重,寧河被艾星妥帖地護著了,於是後半夜睡得很香。

艾星在清晨六點不到時將他叫醒,寧河恍恍惚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隻是嗅到空氣裡裹混著某種奇異的氣息。艾星已經用外套把他罩住,抱著他往屋外疾走。

寧河的傷口恢復得差不多了,正要說自己可以行動,抬頭的一瞬,罩在頭上的衣服掉落下來,他猛地見到近處竄起的濃煙和幾乎被點燃的半片天空,略帶驚慌地問艾星,「怎麼回事!?」:-)思:-)兔:-)網:-)

火勢其實距離他們很近,林中翻滾的熱浪似乎已湧到腳邊,但是更遠處的天幕還黑著。

寧河所不知的是,他們租住的民宿車庫當時已被點燃,艾星從裡麵搶出了兩桶汽油扔進地下室,為此左腿受了傷,抱著寧河走的每一步都如在刀上。

寧河被艾星拋進副駕,艾星翻身跳上車,將一塊濕毛巾扔給他,讓他掩住口鼻,然後發動跑車衝出森林。

他們用車載電話撥打911,通報定位,接線員告訴他們消防車和救援直升機正在往水庫方向移動,要求他們靠近某個具體坐標等待救援。

艾星原本運來一艘快艇停靠在水庫下遊的岸邊,前一天下午寧河還開著快艇在湖裡遊覽了一圈。可是當他們開到湖岸時,那艘快艇已經不見了,周圍停著兩輛空車,似乎是被別的遊客捷足先登開走了遊艇用於逃命。

森林大火燒得異常迅猛,他們又處於下風的位置,令人窒息的焦木與煙塵味已在空氣中顯得愈加濃重。

跑車上的通話信號變得很差,接線員的聲音模糊不清。艾星在車內的觸屏上大致查證了目前這片湖麵到達對岸的距離,加之他們遊湖時也對周圍的方位有過一些瞭解,所以橫渡這片水庫下遊的湖泊,就成了別無選擇的逃生方案。

艾星把寧河拉到懷裡,和他說要準備渡湖。因為湖的對岸是一條高速公路和一些煙酒免稅店,一旦他們登上對岸,就不會遭到火勢夾擊。

寧河一直表現得從容鎮定,聽了艾星的話卻立即露出驚慌的表情。

艾星自從那次被FBI帶走以後幾乎就沒有再遊過泳——有些心理傷害是難以癒合的,根植在人意識深處,不會輕易化解。

就算艾星不再怕水了,閒暇時也許能去溫泉或是露天泳池裡隨意劃拉幾下,但要讓他橫渡這片接近3500英尺(約合1000米)的湖麵,寧河不敢去想。

艾星從車裡找出兩隻綁在手臂上的浮水袖,這原本是和救生衣一起要放在快艇上的,但救生衣被拿上了快艇,浮水袖他們都覺得沒什麼用處,所以留在了車裡。艾星非常強勢地把那兩個充氣的環狀物纏上寧河的雙臂,寧河與他掙紮推擋,想把浮水袖讓給艾星。

有些話幾乎已滑到寧河嘴邊,他很想告訴艾星,生死都要與他在一起。

但在眼下這種情況,任性或拖延隻會降低求生的幾率,更大可能是害死另一個人。

寧河最終不敵艾星,被捆上兩隻浮水袖,又被艾星拖到湖邊。他對艾星小腿處的燒傷還一無所知,下水前他問艾星,「你真的可以嗎?」

艾星脫掉了外套和T恤,揉了一下寧河的頭,「隻要二三十分鐘,我們就能遊到對岸。」

——寧河的問題他隻能繞開迴避,因為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對於曾經的高中生艾星而言,橫渡一次湖泊輕而易舉。但如今的他已有六七年沒有長距離地遊泳訓練,肌肉記憶固然不會讓他溺水,可是長時間的心理壓力會帶來什麼影響,艾星自己也不敢說。

寧河是識水性的,如果不考慮一周前做過手術的患處,他在健康狀態下遊泳30分鐘,不會有太大問題。

下水後的前一段,寧河非常緊張。湖水的溫度比他想像得更低,兇猛的火勢在林間逐漸肆虐,給人一種無處逃生的錯覺。他尤其擔心艾星,很怕他出現意外而自己無法施救,但是艾星的鎮定讓他漸漸平靜下來。

艾星戴著的運動腕表有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