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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星河 淩伊丶 4317 字 6個月前

寧河從此地離開,一別六年半。他和艾星商定了婚禮的事,就開始回看每個房間。

臥室的燈光點亮以後,寧河站在門外愣了愣,那裡麵鋪滿了他的海報和照片,還有一些歌曲打榜的獎盃。靠牆的書架上擺著他與艾星的合影,其中一層東西放得最少,寧河一下就注意到了那個印有羅氏律師事務所的信封。

艾星隨即走到他身後,帶著一點自嘲的口氣,說,「哥,你看我多癡情。」

寧河這次沒有轉身,還是背對著艾星,問,「如果我沒有回來,你會怎麼樣?」

艾星淡笑道,「可能繼續等下去?或者去日本?或許...我不知道...沒有想過那麼遠吧。」

六年已經很遠,他卻說沒有想過那麼遠。選擇當然也很多,但他的回答裡沒有「放棄等待」這一項。

寧河站在沒動,艾星等了片刻,忍不住去摸他的臉,「不會又哭了吧。」

寧河這次沒有哭,他深吸一口氣,往房間裡走,一直走到書架跟前,拿過那個大號信封。

「支票你也沒有兌現嗎?」他問艾星。

艾星的回答是,「我把那筆錢捐給UCI了,設立了一個以你名字命名的獎學金,資助從國內過來訪學的優異學生。」

寧河慢慢地抽出離婚協議書,又慢慢地說,「你有想過麼,有一天當我聽到你所做的一切會是什麼感受?」

艾星環著雙臂,靠門而站,看著寧河垂眸凝神的側臉。

過了這麼久,發生了這麼多事,他還是捨不得寧河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為難,於是有些打趣地說,「內疚得不得了,跪下來求我原諒?」

寧河翻到了協議書的最後一頁,艾星那邊的簽名欄空白著,什麼也沒寫。

「協議書的內容你也沒看?」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艾星輕喟道,「起先沒有勇氣看,過了大概兩個月,準備捐支票時看了一次。我老婆對我挺好的,所有賬戶裡的錢都留給我了,我送的名表跑車一件都沒帶走,甚至把歌曲的版權也交由我處置,基本算是淨身出戶吧。」

寧河知道艾星隻是想用這種方式化解他的情緒。

他攥著文件,走回到艾星身邊。

就在他剛有動作的一瞬間,艾星眼疾手快,將他一把拖住。然後先於他單膝跪了下去。

「別跪、哥。跪我幹什麼,你又沒錯。」

艾星笑容清朗,彷彿多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他跪下的同時,寧河也一同屈膝下去,艾星順勢攬住了他,又說,「我那時候對你不好是不是?」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輕微的氣聲,「我對你做了什麼?限製你的自由,定位了你的手機,很偏執地對待你?讓你過得很辛苦,是嗎。」

寧河的下頜抵在他肩上,說,「沒有的。」

艾星揉著他的頭,指間順過他的髮絲,「那個時候我自己不覺得吧?還很理所當然。而且所有人都把我被捕的過錯歸咎給你,指責你是帶壞我的那個人。最後讓你內憂外患,無處容身。」

寧河的聲音不大,然而又否認了一次,「不是這樣。」

「我去麻省理工大學唸書前,曾經和你媽媽見過一麵。她和我說,你告訴過她,這段感情裡誰都沒有錯,隻是我們愛不逢時。」艾星的指腹移動到寧河前額,想要摸出那條寧河在演出時受傷的疤痕。

「現在呢?還逢時嗎?」他問寧河。

寧河微微仰起頭,任他摁住自己那處舊日傷痕,說,「不單現在,以後也會一直逢時。」

後來寧河找艾星要了一支煙,在浴室的淋浴間裡把那份離婚協議書燒掉了。

他看著四頁紙張在火光中迅速地被點燃、從焦黑化為灰燼,那些困擾了他很久的、宛如夢魘一般的舊事,好像也隨之平復下去。

晚上睡覺時,寧河提出要把臥室裡自己的照片收一收,說要是半夜醒來看見這些未免太嚇人。

艾星緊緊地抱著他,用一種微微犯困的聲音說,「明早再收,聽話。」

寧河沒轍,隻能順從地在艾星懷裡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聽見艾星說,「晚安,哥。」

字句簡單,卻彷彿穿越時空而來。

這一晚寧河夢到了綠蔭白雲、綵球和花束,陽光明%e5%aa%9a的庭院,他和艾星正在舉行婚禮。

他所不知的是,艾星也夢到了幾乎相同的場景。

牧師與神壇俱在,座下賓客如雲。艾星穿著西裝,寧河向他緩緩走來。

命運的洪流曾經將他們無情衝散。而這一次,他們跨越了山海,找回了玫瑰與婚戒,在澄澈明亮的天光之下,將愛寫作永恆。

作者有話說:從相識一直寫到復合,很漫長的一路,謝謝追更的小可愛一直陪著星河。馬上迎來大結局了。

第54章 艾星不可能被任何人取代

夏季原本就是一年之中舉行婚禮的高峰時段。寧河為了找到一處合意的儀式地點,幾乎跑斷了腿。

艾星把假期延長為一個月,還給遠在紐約的一些朋友、比如程老闆和尹寒發了結婚請柬。

請柬內容寫得簡明任性。地點:未定,時間:未定,新人照片一張沒有,隻附了一個贈送新婚禮物的網站。

七八份請柬通過電郵傳出去的當天,禮品網站給寧河打了一個電話,說,「先生,我們這裡的新婚餐具被拍了500份,價值超過十萬元,您想要實物商品嗎還是折現?如果要實物,我們需要提前調貨。」

寧河正身處洛杉磯西麵的一間知名酒莊,忙著和老闆商談婚禮細節,接到這個電話氣不打一處來,立刻給艾星回撥了一通。

艾星在小公寓裡開著電話會議,接起寧河的電話時似乎心情很好。

寧河問他,「你讓朋友給我們訂了禮物?婚禮的地點時間都沒決定,你拿什麼邀請別人?」

艾星竟然透出幾分得意洋洋,「時間地點都不重要,他們也不一定有時間來。無非是炫耀一下我要結婚了。」——口氣與一個小孩子無異。好像寧河是他收藏的一件寶貝,斂在櫃中隱忍多時,終於到了可以炫耀的時候。

簡直恨不能昭告天下,最好弄得人盡皆知。

寧河無奈又好笑,說,「你知道他們訂了500份餐具嗎?隻怕我們下下輩子也用不完。」

艾星一點不在意,「那些都可以折現,你收了正好拿去付婚禮的場租。」

說到這裡,寧河轉頭看了一眼還等在窗邊的酒莊老闆,和艾星商量,「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地方。因為有一對新人更改結婚計劃,所以下個週末臨時空了出來,隻是時間很緊,你覺得可以嗎?」

艾星的回答是,「哥,我不講究。你快點來娶吧。」

寧河聽聞便笑起來,奔波多日的倦意就在這一刻消散殆盡。他拿著手機走回窗邊,指著日曆牌上七天後的那個週六,說,「就是這一天吧,我訂了。」

接下來還要安排很多事,寧河不讓艾星插手,不厭其煩地一件一件親力親為。

然而最重要的是到場賓客,尤其是雙方父母。

寧河在訂下山莊的隔天,給邵茵打去電話。

邵茵隔了一陣才接聽,開口就先道歉,「乖乖對不起,媽媽剛才在開會。」

寧河說,「沒關係,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邵茵好像身在一處嘈雜環境之中,還是很有耐心地回答寧河,「當然方便,你找媽媽有事嗎?」

寧河想了想,覺得結婚這樣的大事還是應該當麵談一談,於是說,「我和艾星上周回到洛杉磯了。你如果有空,我們見個麵吧。」

邵茵顯然嚇了一跳,手機那頭隻聞雜亂的背景音,卻聽不見她的回復。

又過了幾秒,邵茵才說,「有的,今天就有。星星也一起來嗎?」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他不來了。」寧河說著,又解釋了一句,「我們開車回來的,他積壓了很多工作,這兩天都在忙著開會。」

邵茵自然不會勉強要見艾星,又問寧河住在哪裡。寧河說了UCI附近的公寓地址,邵茵愣了愣,才問,「這是你以前租過的那套房子?」

寧河說是,又說艾星已經於幾年前買下了,他們一回來就住在這裡。

如此一來,便挑明了自己與艾星的關係。六年時光飛逝,離婚協議書燒得一乾二淨,他們的婚姻仍在存續。

邵茵好像也想明白了,平聲說,「那媽媽來找你吧,你現在在家嗎?」

寧河報出一間與公寓相隔不遠的星巴克地址,約好一個小時以後和邵茵在那裡見麵。

出門時,他和艾星說了一聲自己去見邵茵。

艾星取下耳機,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問他,「要我陪你嗎?」

寧河搖頭,神情平和,「不用了,你忙吧。」

說完,穿上鞋要走。艾星中斷會議,跟上來,將他堵在門上,搶在寧河開口前對他說,「不管你媽媽對你說什麼,你隻要記得,我愛你。」

寧河仰頭看他,露出微笑,在他唇上輕輕一貼,「I love you too.」

親%e5%90%bb和告白是有奇效的,撫平了寧河心裡隱伏的緊張情緒。

他先於邵茵十分鐘到達咖啡廳,在一旁的書架上取了一本音樂雜誌隨意翻看。

過去六年裡,他和母親總共見過四次。有三次是邵茵飛到東京看望他,還有一次是寧河遠在港島的奶奶去世,臨終前不知怎麼良心發現,執意要見孫子。

人之將死,寧河詢問邵茵的意見後,決定了卻老人的心願,於是飛到港島與她見了最後一麵。邵茵擔心寧河獨自前往會有危險,也從美國飛到港島陪同。

在那三天之中,寧河和母親聊過一些自己和艾星的事,邵茵的態度已不似先前激烈。

寧河手裡翻著雜誌,心裡想起那次分別時,邵茵對他說,「艾星大概是一直想著你的吧,每一年的艾氏聚會,他都沒有出席。」

就算如今與艾星破鏡重圓,憶起這些話仍然讓寧河心下惻然。

邵茵穿了一身職業裝,走到寧河對麵坐下。

寧河幫她要了一杯檸檬茶,先和她聊了些不痛不癢的話題,也禮貌地問及了艾成錦。

邵茵始終沒有多提艾星,似乎是在等寧河開口。

後來寧河覺得彎彎繞繞的總不成樣子,邵茵該知道也都知道了,就對她說,「媽,這次我們回來,是想在琅奇酒莊舉行一個婚禮儀式,小範圍地請一些親友參加。」

邵茵克製住自己吃驚的情緒,問,「你們...這是復婚嗎?」

「不是的,那份協議書艾星沒有簽字。」寧河回答得平靜。

邵茵沉默少傾,又說,「阿寧,你去了日本這麼幾年,難道William沒有再談新朋友?」

寧河抬眼看向她。邵茵補上一句,「他的條件這麼好,他是真心與你和好嗎?媽媽沒有不祝福你們的意思,隻是擔心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