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燁華坐起身來，正色道，“我來梳理一下線索吧，你們隨時打斷、隨時補充，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唔，大概十四年前吧，魯西大專畢業，去白家堡支教，遇見了白牧，兩人在長達三年的相處過程中漸生情愫，三年後白牧遭遇不測，魯西陷在那份感情裡出不來，辭了教師的工作，改行做了漫畫家。”

其實，那時候白牧還太小，魯西也未必對他真的有什麼心思。對於白牧來說，魯西是他的老師，他的哥哥，他的希望，但是對於魯西來說，白牧又何嘗不是他的救贖。

魯西從小跟著撿他的回來的爺爺長大，十六歲爺爺去世以後，在這個世界上，魯西再也沒有第二個親人。所以，與其說白牧是他的小戀人，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孩子，一個弟弟，一個……相依為命的親人。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被打死，卻無能為力，帶給魯西的痛苦大概是滅頂的，所以白牧死後，魯西一直沒能走出來，並且在日複一日的自我折磨中不斷強化這份感情，到後來，白牧幾乎成為了他的一個執念。

“因為白牧的緣故，魯西隻畫耽美漫畫和插畫，一直到戚陽找他做耽美動漫，”商燁華，“也許是因為有機會在動漫裡給他的白牧一個好的結局了，魯西廢寢忘食、徹夜工作，結果不幸心臟病發而亡，動漫不得不被迫中止……”商燁華說到這兒看了周天翊一眼：“然而動漫裡的人物有了自己的意誌，不但活了過來，還試圖反抗作者的大綱，跑到現實世界裡撩我。為了讓故事能夠依照大綱進行下去，係統把我強行弄進白梓辰的身體裡，逼著我勾引周天翊，好讓劇情回到……”

商燁華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和周天翊、楊驍對視了一眼，三人幾乎異口同聲道：“係統？”

誰更希望動漫能按照大綱完成？魯西。

誰更希望能給以白牧為原型創作的白梓辰一個完滿的結局？魯西。

而又是誰鍥而不舍地逼著他勾引周天翊，希望白梓辰能嫁給他的蓋世英雄，給白梓辰，也給這個耽美動漫……一個完美的結局？

是係統。

☆、你才是人！

雖然這個猜測乍一看天馬行空得厲害, 似乎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但是仔細一想，卻又似乎有那麼點兒道理。連周天翊這種動漫主角都可以跑到現實世界裡撩人了，魯西死了變成係統，似乎也不是沒可能的事兒。

“我問問它。”

商燁華示意他們倆先彆說話，在意識裡喊了一聲：“係統？”

“乾嘛？”係統的聲音聽起來頗有些無精打采，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欠扁, “喊你祖爺爺乾嘛？”

商燁華沒理會他的出言不遜，單刀直入道：“你是魯西？”

“什麼魯西魯東的，不知道不知道, ”係統不耐煩道，“滾滾滾滾滾，彆打擾你祖爺爺談戀愛，你祖爺爺可忙可忙了。”

商燁華：“……”

他早就看透係統這個賤東西了, 嘴裡沒半句人話，總是不分地點不分場合地diss人類, 仿佛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有多想做人。一戳到痛點立馬跳腳炸毛，仿佛生怕彆人不知道哪兒才是他的痛點。雖然表麵上變態又鬼畜，但其實很傻很單純，沒什麼七拐八歪的心眼兒, 開心了、得意了、生氣了、嫉妒了，全都在麵子上晾著，就連撒謊也撒得那麼欲蓋彌彰。

商燁華肯定道：“你是魯西。”

“你才是魯西！”係統突然炸毛，“你祖爺爺怎麼可能是那個連老婆也保護不了的倒黴蛋人類？你祖爺爺明明是酷帥狂霸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無所不能的係統君！分分鐘就能虐得你們這種愚蠢的人類嗷嗷叫！”

商燁華：“……”

試問不打自招技術哪家強？誰也彆想和係統搶。

“抱歉, ”商燁華突然有點兒可憐這個係統了，“之前不知道你是人。”

“滾！你才是人！你全家都是人！”

商燁華：“……”

這種罵人的方式也是格外彆致了。

商燁華沒再搭理係統，對周天翊和楊驍點了下頭：“確實是係統。”

係統：“……”

“不過……”商燁華手指一下一下敲著茶幾，“如果係統早就知道它是魯西，我們這麼多次當著它的麵兒談論動漫和魯西的事兒，它不可能完全不露破綻……楊驍，我當時被魯西的故事震到了，沒留意，現在回想起來，係統在我們從白家堡回S城的路上是不是特彆乖，一句話都沒說？”

“是，”楊驍思忖片刻，點點頭，“而且當時它臉上的毛都是濕的，我還以為它是去哪兒喝水沾濕的，現在想來……是哭的？”

“那就對了。”

當時去魯家莊和白家堡探訪魯西的過去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刻意瞞著係統，但係統去的時候聒噪得像個鴨子，完全不像是要重遊傷心地，但回來的路上卻詭異地沉默了。

這說明什麼？

魯西在變成係統的過程中多半丟失了記憶……而且看係統現在這德行，恐怕連智商和情商也丟了個一乾二淨。但商燁華他們帶著它重遊故地的時候，看著當年熟悉的景色，聽著老教師講著魯西和白牧的過去，記憶才一點一滴複蘇了。所以它才會哭，所以它回去的路上才會那麼沉默，所以剛才商燁華第一次喊它的時候它才那麼無精打采。

“沒有恢複，”係統突然正經起來，聲音聽起來有些自暴自棄，“算了算了，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魯西，反正聽了魯西和白牧的故事，心裡挺難過的，忍不住就想哭。我知道你想問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祖爺爺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看看都幾點了？跪安吧。”

“……”

商燁華看了一眼表，淩晨一點。

時間確實不早了。

商燁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簡單把係統的話複述了一遍：“我感覺他說的是真的。不過現在……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因為兩個月之內，他們誰都不可能再回到現實世界，所以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魯西到底為什麼會死，又為什麼會意外變成了係統，戚陽到底為什麼要撒謊，為什麼會得了抑鬱症，又為什麼會自殺……這些對於追蹤凶手、還原事實真相很重要的問題，眼下對於他們來講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應對凶手突如其來的刺殺，如何在凶手有buff加成的情況下解決掉他。

一趟現實世界之行，除了意外得知魯西的故事之外，有關凶手的線索，幾乎一無所獲。三個人的心情都談不上輕鬆。

“楊驍，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半小時前打電話確認過了，”楊驍說，“一切如常。”

隻要凶手還被困在河裡，他們暫時就還是安全的。

“嗯，那我們就先休息，明天再找地方商討對策？”周天翊將困得不停打哈欠，淚眼朦朧的商燁華撈進懷裡靠著，一本正經道，“燁華困了。小孩兒熬夜對身體不好。”

這種隨時隨地秀恩愛的毛病還能不能好了？

楊驍抽了抽嘴角：“好。”→思→兔→網→

幾個人都有二十多個小時沒睡了，也確實該休息了。楊驍匆匆洗漱完，就自動自覺地搶占了次臥重地，和周公會麵去了，等商燁華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就隻剩下一個主臥和一個沙發。

周天翊已經在主臥的衛生間擦了澡，裹著浴袍給自己換藥，浴袍的帶子係得鬆鬆垮垮，露出漂亮的%e8%83%b8肌和若隱若現的腹肌，他出來的時候周天翊剛換好藥，正在收拾藥箱，看到他不但沒有收斂，反倒裝作不經意把浴袍的帶子扯得更鬆了一點兒，露出大片春光。

“……公孔雀，”商燁華困得要死，完全沒心思欣賞眼前的美景，半閉著眼睛拿腳踹開主臥的門，一頭撲倒在床上，“睡的時候離我遠點兒，我不喜歡彆人離我太近。”

周天翊隻是隨手一撩，撩不到也沒覺得有什麼挫敗，笑著將藥箱收在櫥櫃裡，這個時候他聽到商燁華的後半句話，不滿地一挑眉：“彆人？”

商燁華沒有回答。

周天翊走過去一看，他的小愛人閉著眼睛，被子很潦草地在腰間搭了一半，%e8%83%b8膛微微起伏，呼吸聲輕緩均勻，很顯然是睡熟了。

商燁華的身體雖然一直沉睡著，奈何靈魂已經二十多個小時沒休息過了，再加上一天之內情緒大起大落，精神早已經極度疲乏，頭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死過去，朦朧中感覺周身一片溫暖，就好像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將他抱在懷裡的時候一樣。

他這一覺睡得很好，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灑滿床頭，他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像隻八爪魚一樣攀在周天翊身上，更尷尬的是周天翊已經醒了，正側身躺在床上看著他，眼睛裡盛滿了促狹的笑意：“小野花，你把我的胳膊都壓麻了。”

商燁華：“！”

他觸電一樣鬆開周天翊，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坐到床頭，伸手整理了一下睡衣的領口。

周天翊揉著手臂坐起來，雙眸含笑注視著他的眼睛，低聲道：“我記得昨天有人說，不喜歡彆人離你太近？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喜歡嗎？”

商燁華看了他一眼，唇邊也浮上淡淡的笑意：“你是‘彆人’嗎？”

周天翊被他這一句話取悅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惜笑容還沒來得及徹底綻放，就瞬間枯萎了。

他聽到商燁華輕描淡寫道：“彆太自作多情，你在我這兒根本連人都不算，也就是一個人形抱枕而已。”

這一點他倒是沒說謊。

商燁華是獨生子，父母都忙著自己的事業，經常不回家，所以從記事起他就是自己一個人睡，害怕的時候、孤獨的時候都隻能抱著母親買給他的玩偶，後來慢慢長大，不害怕了，但這個習慣卻保留了下來。睡覺的時候，總喜歡抱著什麼東西，才覺得安穩。

不過他自製力很強，偶爾和彆人一起住的時候，即便在熟睡中也保持著警覺，因此沒乾過這種糗事兒，但這次也不知道是因為太疲倦了，還是因為周天翊在他身邊，潛意識裡讓他感覺到安全，竟然放鬆了警惕。

“……”周天翊嘴角抽了一下，緊接著沒皮沒臉地笑了起來，“抱枕就抱枕。”他從床上下來，繞到了商燁華那一側，伸手將他困在床頭、手臂和自己的身體之間，低頭看著他的眼睛，嗓音像是大提琴一樣低沉性感：“那麼請問，我親愛的小野花，你願意讓我做你一輩子的抱枕嗎？”

商燁華：“……”

這種滿嘴情話、隨時隨地狂飆荷爾蒙的男朋友也真是夠了！

一定是魯西創作他的時候，現實世界裡沒地兒借鑒，隻好直接把某個瑪麗蘇總裁文的男主直接挪過來做了攻，人設除了酷帥狂霸拽外加不要臉，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