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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點兒人權!魂淡!停車!”

“閉嘴,”商燁華一個漂移轉過一個大彎,“再廢話我就把你丟出去!”

“……”

最後還是楊驍看不過去了,將係統從座椅底下抱起來,讓它坐在了自己腿上,係統歡快地在楊驍臉上%e8%88%94了一口,大嘴巴一張一合:“矮油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嘛,你叫楊驍是不是?聽說你還挺有本事的,以後多照應著點兒我們家小辰辰啊。”

“小辰辰?”楊驍麵無表情地抹了把臉上的狗口水,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商燁華,“白梓辰?”

“不是那個混賬王八蛋啦,”係統說,“是我們家親親小辰辰,就是那個純潔的、可愛的、善良的、美好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係統仿佛一個智障,商燁華實在聽不下去了,隨口截斷道:“白梓辰的靈魂,在係統那裡。”

楊驍終於明白了,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原本它把我強行弄進動漫,就是為了代替白梓辰勾引周天翊,讓劇情回到正確的軌道上,結果呢?”商燁華嗤笑一聲,“它監守自盜,自個兒和白梓辰搞上了。”

“搞上了?”楊驍問,“身體都沒有,怎麼搞?”

商燁華:“……”

“……壞人!”係統一口吞在楊驍的領口上,悲憤道,“你們都是壞人!嚶嚶嚶,全世界除了我家小辰辰,就沒有一個好人!”

虧得商燁華車技好,山間公路上又沒有什麼監控攝像頭拍超速,兩個半小時後,就開到了白家堡。

白家堡小學說是一個小學,其實就是三間民房,兩個年級共用一個教室,全學校隻有一個五十來歲的老教師。

聽他們問起魯西,老教師的眼神閃躲了兩下,語焉不詳道:“是有這麼個人,不過年輕人呆不長,兩三年就走了。”

商燁華看著老教師,笑著問:“那這兩三年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沒有什麼特彆的。”

“沒有嗎?”商燁華溫和地看著他,淡淡道,“魯西死了。”

“什麼?”老教師下意識地抬起頭來,“他也死了?”

“也?”

“唉,”老教師心知瞞不過去,最終還是歎了口氣,“你們跟我來吧,我悄悄告訴你們。這件事在我心裡也是個疙瘩,好多年了……”

事實的真相,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沒有矛盾、沒有仇殺,有的隻是一段……不為世俗所容的感情。

村裡的孩子上學晚,十五年前,魯西來到這個小村莊支教的時候,這個大山深處的鄉村小學才建起來不到半年,收起來的孩子從七八歲到十三四歲不等,都混在一個大教室裡從頭開始教起。其中有一個孩子,叫白牧,十三歲了,長得白白淨淨的,又安靜又好學,每天天不亮就到教室裡學習,下了課也不肯回去,有什麼不懂的都會問老師。魯西見他好學,而且他年紀也確實大了點兒,就從外麵買了一套一至九年級的課本,每天晚上都抽出時間來給他補課。

就這樣補了兩三年,魯西有空就會給他講外麵的事情,有時候周末還會騎著自行車帶著他走幾十裡的山路,去旁邊鎮子上的新華書店買書,一來二去,兩個人的感情越來越好,白牧對他也越來越依戀。

那一年魯西二十四歲,被山裡的風吹了三年,皮膚黝黑健壯。白牧十六歲,身材剛剛抽條,從一個半大孩子長成了一個白皙漂亮的少年。

白牧是家裡的第五個兒子,從小飽一頓餓一頓地長大,從來沒有人給過他超過一頓飯之上的關心,也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山的外麵,還有那麼大那麼精彩的世界。對於白牧來說,魯西不僅僅是他的老師,更是他的兄長、父親,是他最親最親的人,也是他的未來和希望。這種複雜的感情一點一滴地沉積、萌芽、發酵,變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轉眼就到了那一年的冬天,一切似乎都在變好,魯西支教期滿,通過了S市的教師招聘考試,年後就即將去S市上班,他也花錢給白牧在縣裡的初中報名插班,初七以後就要去縣裡上課了。

魯西給白牧收拾了行李,準備在回S城之前先送他去縣上,可就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突然出事了。

☆、魔鬼附了身

那是一個月亮很亮的晚上。

天很冷, 寒風呼呼地刮著,打穀場上空無一人,兩個人肩挨著挨,靠在一堆麥秸上,悄悄著說著告彆之前的話。

白牧從小話就很少,在彆人麵前就是個實打實的悶葫蘆,又因為男生女相, 長得比同齡人瘦,也比同齡人矮,再加上怎麼下地乾活也曬不黑的皮膚, 總是被人欺負,就更加沉默寡言。但是在魯西麵前,白牧總有說不完的話。

大山深處沒有光汙染,墨黑的天幕上, 漫天的星子閃閃發亮,就好像黑夜裡的點點燭光。兩個人說了半晚上的悄悄話, 手牽著手,順著田埂間的小路回村,魯西把白牧送到家門口,告彆的時候, 白牧突然膽大包天地伸手抱住他,踮起腳尖,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

“彆,”魯西伸手推開了他, “彆這樣,你……還小呢。”

“你……你不喜歡我麼,魯西哥哥?”

“不,”魯西低下頭,額頭抵著他的額頭,鼻尖碰著他的鼻尖,“不是的,你還小,好好讀書,好好努力。我等你長大。”

他們在夜色下擁抱、告彆,卻不知道,這一切都被一個起夜的老者看在眼裡。

那是一個大山深處的村子,直到十年後才通的公路,千百年來與世隔絕,思想閉塞,全村最高的學曆就是現在站在他們麵前的這個老教師,也隻不過在幾十裡之外的鎮子上讀了個初中畢業而已。

在他們沿襲了數百年的傳統思想裡,他們認為,同性戀都是被魔鬼附了身。

當天晚上,他們就被一群舉著電筒和火把的人抓住,捆了起來,捆到村東的祠堂前,讓他們跪在那裡,殺了一個黑狗,淋了他們一身狗血。還用木棒無休無止地打他們,說是為了把魔鬼打出來。

寒冬臘月,衣服全被狗血淋濕了,白牧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被凍了一夜,又挨了打,傷了內臟,方圓百裡之內都沒有醫院,也沒有車,老教師幫忙請了個赤腳郎中過來,一副藥喝下去,吐出來的全是血,第二天人就沒了。

白牧是躺在魯西懷裡走的,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哥哥,我好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啊……”

——這些事情,都是後來魯西離開村莊的時候,流著淚告訴老教師的。

老教師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當時我告訴他們,說他們不是魔鬼,可是沒有人信,也沒有人聽我的,”他哽咽著說,“魯西走的時候,整個人精神已經差不多要崩潰了。因為村裡的習俗,他連白牧的屍體都沒能帶走,隻帶了他一張照片走的,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商燁華和楊驍聽得唏噓不已。

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魯西明明有一份穩定的教師工作,卻做了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不得誌的畫手,為什麼畫風那麼唯美,卻拒絕畫言情插畫,隻靠碩果僅存的那一兩個耽美刊物的微薄的薪酬度日,為什麼戚陽在做耽美動漫的時候找上他,他會那麼欣喜若狂……那是因為他心裡,住著一個永遠也不會再回來的愛人啊。而在大綱裡受儘父母和愛人寵溺的那個小弱受白梓辰的原型,應該就是他藏在心裡很多年的那個白牧。

在他們沒看見的門口,一條長滿金黃色長毛的老狗,趴在地上,渾身顫唞,大顆大顆的渾濁淚水從眼眶裡滾出來,沾濕了它臉上的毛,又滾落在地上,滲入它身下的泥土裡。

其實係統也不明白它為什麼會這麼悲傷。

它隻是覺得有一股巨大的悲痛擊中了他的心臟,讓它難過得整隻狗都忍不住蜷縮起來,眼淚止不住的湧出眼眶。⑦思⑦兔⑦網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就好像老教師口裡說過的那些話,它曾經親身經曆過一樣。

它用意識摟緊白梓辰的靈魂:“辰辰,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好不好?我們一輩子、兩輩子,生生世世都不要分開。”

白梓辰懵懵懂懂,他的靈魂顫動了一下,似乎是要伸手抹去他心中的悲傷。

“好,”他說,“我們一輩子、兩輩子,生生世世都不分開。”

商燁華和楊驍原本是來尋找有關凶手的線索的,沒想到卻措不及防遭遇了這樣一段稱得上慘烈的愛情,從老教師家告彆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的心情都有點兒沉重,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

冬日天短,不過才六點,天就已經黑了,唯有天邊一抹殘紅徘徊不去,像一抹來不及擦去的血痕。

係統蔫蔫兒跟在他們身後,拖著腳步、耷拉著尾巴,像一條真正的老狗一樣。

離午夜十二點還有整整六個小時。

線索完全中斷。

回去的一路上,商燁華沒有再飆車,一來就算提前趕回去也不知道該從何查起,二來天實在太黑了,在曲折蜿蜒的山路上飆車,實在是太危險了。

他幾乎連續二十來個小時沒有睡過了,又聽到了這麼一個故事,精神有些不濟,從車前的置物箱裡摸了摸,沒有摸到煙,於是將車窗搖下了一條縫,冬日刺骨的寒風從車窗裡吹進來,終於讓他精神一振。

“你還好吧?”楊驍瞅著他的臉色,“要不然……我來開車?”

“不用,”商燁華說,“我隻是在想,按照老教師的描述,魯西的身體應該還不錯,能用健壯形容,那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先天性的心臟病的,像這種打擊,會讓一個身體本來還不錯的人,患上心臟病嗎?”

“不知道……”楊驍搖了搖頭,“也許吧。成年累月地活在過去的記憶裡,成年累月的傷心。有多少心,能經得起這麼傷呢?”

商燁華沉默了。

他們心裡都不好受,因此誰也沒發現,來的時候全程都聒噪得像個真正的鴨子的係統,回去的時候自己窩在後座的角落裡,把自己團成一團,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沒有在商燁華的意識裡出現過一次。

晚上十點半,車回到S市。

“去哪兒?”商燁華問,“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記得……戚陽是不是跟你說過,他把公司破產結算之後剩下的錢,都賠給了魯西的親屬?”楊驍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魯西明明沒有親屬,像這種事情,他實話實說就好,為什麼要撒謊呢?”

商燁華原本也是思維很敏銳的人,但是被這個故事撞得心神不寧,一時之間竟然沒想到這點,他沉%e5%90%9f片刻:“你是說……戚陽在隱瞞什麼?”

隱瞞什麼呢?

其實這原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固然沒有必要撒謊,但是撒了謊,也並不能說明什麼。任何人都有一種潛意識的、美化自己的傾向,如果戚陽僅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