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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妻狂犬[娛樂圈] 小最 4233 字 6個月前

勇就義、至死不屈,但是惠帝夏侯贇卻以叛國投敵罪滅了阮家滿門,隻有當時在外敵學武的、年僅十歲的阮之清幸免於難。

那一天,陸阮清挾持著夏侯贇,勒令守城將士打開城門,放匈奴鐵騎入城,匈奴兵所過之處,慘叫聲不斷,繁華的千年古都被付之一炬,熊熊大火燃燒了整整三天三夜,將整個天空都映成了淒豔的血紅。

最後一場戲,陸阮清站在一片焦土之上的城牆上,看著腳下滿目瘡痍的大地,閉上了眼睛。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所有的愛與恨、糾結與背叛、罪惡與血腥都將被這場熊熊的大火永遠埋藏……陸阮清唇角邊浮起一絲釋然的微笑,雙手撐在城牆上,從垛口一躍而下,張開雙臂,撲向大地,結束了他漫長又短暫的一生。

他給夏侯贇留下了一支訓練精良的軍隊,一張匈奴軍的軍備圖,和一封信。

他在信裡說——弟已將這汙濁世界親手砸碎,唯望兄不忘初衷,還這人間一個朗朗乾坤、煌煌盛世。

陸阮清是一個非常非常出彩、血肉豐滿的反派角色。

他是一個相當矛盾的人物,背負著血海深仇,為一己之私置萬千黎民百姓於不顧,親手搗毀了整個江山,另一方麵他又沒有完全喪失良知,時刻經受著內心的煎熬,無數次被夏侯贇河清海晏的理想所觸動,在一切結束之後親手了結了自己,並且給這個國家,給男主夏侯贇重整乾坤留下了一線生機。

葉飛瀾合上劇本,放到枕邊,閉上眼睛,讓自己一點點沉在角色裡,讓那個虛擬的人物在自己心裡一點點萌芽、生長,漸漸豐滿起來。

他就在屬於陸阮清的心境裡沉入了夢鄉。

葉飛瀾睡得並不好,幾乎一整個晚上都在做夢,一會兒是遭遇滅門慘禍,一顆顆頭顱高懸在城牆之上,怒目圓睜,一會兒是鐵騎所過之處,鮮血飛濺,慘叫聲聲,宛如人間修羅場,一會兒又變成了坦克裝甲車的現代戰場,苟晟穿著一身迷彩軍裝,背著□□,身姿挺拔勁健,英俊的臉被陽光曬得黝黑,看到他,露出潔白的牙齒微微一笑,嗓音低沉而帶著一種難言的誘惑:“主人。”

他撲過來抱住他,腦袋像隻大狗一樣在他肩窩裡蹭來蹭去,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

葉飛瀾輕嘶一聲,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漫上心間,又傳遞到四肢百骸,他整個人都有點兒發抖,伸手攀住苟晟的脖子,才能勉強讓自己站立,一股滾燙熱流衝向下腹……

就在這個時候,幾架飛機飛過頭頂,撂下□□。

苟晟臉色陡變,將葉飛瀾一把撲倒在地,壓在他身上,□□頃刻落地、爆炸聲震耳欲聾,苟晟滿身鮮血,對他笑了一下,然後頭垂在他懷裡,沒了聲息。

“苟晟!”葉飛瀾心膽俱裂,大喊一聲,“苟晟!”

他乍然驚醒,隻覺脊背都被冷汗浸透了,他伸手抹了把額上的冷汗,摁開床頭燈,掀開被子,翻身坐起,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動作突然僵住了。

內褲幾乎濕透了,黏糊糊、涼冰冰,讓他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夢遺了,因為夢見苟晟。

葉飛瀾愣了許久,伸手搓了下臉,下床去浴室衝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掛鐘顯示現在是淩晨三點,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但葉飛瀾已經全無睡意,索性披衣坐在床頭,拿起劇本溫習。

但看著看著就走了神,腦子裡全是苟晟。

在外人麵前霸氣側漏的苟晟,在他被傷害時擋在他麵前的苟晟,不通人情世故,做事總讓人啼笑皆非的苟晟,在他麵前笑得像個傻子一樣的狗剩兒,還有……對他說主人,我喜歡你的狗剩兒。

苟晟離開之後的這幾個月,葉飛瀾幾乎讓自己忙成了一隻旋轉的陀螺,忙到焦頭爛額,累到筋疲力儘,就沒工夫去想了。有一段時間,他幾乎以為自己成功了,可以不去回憶、不去思念、不去擔憂、不去在乎,徹徹底底地放下了。

但是一旦他閒下來、空下來,或者午夜夢回,那種刻在骨子裡一樣的想念和擔憂就會潮水一樣洶湧而至,將他淹沒,這個時候,葉飛瀾才發現,那些他以為被深深埋葬在內心深處的感情從未曾消失,反而在漫長的時光裡發酵得愈發醇厚、濃鬱、綿長……有時候真恨不得將他勒死在懷裡,讓他一輩子哪兒也去不了。

苟晟……艸他媽的苟晟!

葉飛瀾咬著牙對虛空打了一拳。

在他把選擇權交給苟晟的時候,原本已經做好了一切回到原點,一個人孤身到老的準備,但是當苟晟真的離開,他才發現,他的心早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脫了軌,再也回不去了。

左右看不下去劇本了,葉飛瀾輕籲了口氣,起床洗漱、穿衣,在黎明前暗黑的天色裡沿著橫店的街道慢跑。

昨夜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雨,石板路上濕漉漉的,落滿了黃葉。淩晨四點,天還沒有亮,但橫店已經有不少人在活動,有趕夜場戲的劇組剛剛下戲,還沒收工,群演們已經在各個劇組門口等活兒。

葉飛瀾沿著街道滿滿跑著,清涼中帶著一點寒意的風拂過臉頰,吹走了他最後一次疲憊,也吹去了縈繞不去的思念,他感覺到自己的心一點點平靜下來,這才朝劇組走去。

大概是因為沒有早場戲的緣故,大部分的演職人員都還沒有來,隻有幾個造型複雜的演員已經在化妝間做造型了,葉飛瀾過去打了個招呼,然後走到石橋上,看著橋下的水,把心一點點沉進角色裡。

這一刻,他不是葉飛瀾,他是陸阮清。

將那些鮮血淋漓的恨意,和不能對人言的心事,全部斂進心底,那些沉甸甸的往事將他向下墜、向下墜,變成了一輩子無法擺脫的陰影,讓他變得城府深沉、不露聲色,多年戰場鐵血生涯也將他打磨得如同一柄利劍,抬一下眼皮就帶著淡淡的威壓感,但是隻要回到京城,他仿佛又變成了那個白衣公子,總是雲淡風輕地笑著,笑容很溫和,唯有那一雙眼睛,如同一口幽深的古井,深得一眼望不到底。

唐山海早上六點半到達片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葉飛瀾,他穿著米白色的毛衫和淺咖啡色的休閒褲,但整個人仿佛蒙著一層蕭疏寒霜,看到他笑著打了個招呼:“唐導。”

笑容很溫暖,但眼底還是冷的。

唐山海感覺眼前這個葉飛瀾和他之前見過的那個葉飛瀾很不一樣,他說話的語氣,微笑的尺度,身上的氣質,都讓他感覺到一絲微妙的違和感。

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兒呢?

唐山海對他點了下頭,微微皺眉打量了他兩眼,進而微微眯起了眼睛。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穿著現代的衣服,但整個人通身的氣度,卻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個人——他不是葉飛瀾,他是陸阮清!

☆、試戲

這娛樂圈有演技的小鮮肉不是沒有, 但是確確實實鳳毛麟角,不會演戲隻會擺pose的倒是一抓一大把。雖然早就聽徐江陵誇過葉飛瀾演技好,也隻當是矮子裡拔將軍,稍微有那麼點兒演技而已。

但陸阮清這個人,卻不是隨隨便便有點兒演技的人就能hold住的。

之前投資方硬把孟子成塞進來,他就很不滿意,好在孟子成演技雖然不咋地, 但畢竟有經驗,讓他一遍遍哢下去,總有那麼一兩遍表現得還算差強人意, 也就馬馬虎虎糊弄過去了,這次既然逮到機會換演員,那就一定要換個百分百合適的。

要不然還不如不換。

所以,如果葉飛瀾表現不好, 唐觀海絕不會念著他是投資人就有半點姑息,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踢他出局。

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 葉飛瀾的演技竟然好到這種地步,隨隨便便往那兒一站,就能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

和他心裡的那個陸阮清幾乎一模一樣。

唐觀海心裡隱隱興奮起來,他把本來準備好的試鏡腳本一丟, 對葉飛瀾說:“陸阮清最後站在城牆上的那場,試一下。”

葉飛瀾:“……”

這幾乎是整個劇本裡最難的一場戲了。沒有台詞,沒有動作提示,甚至在劇本裡都沒有明確分析他的心理狀態, 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帶過,再加上陸阮清是個極其內斂的人,幾乎是喜怒不形於色,所以表演的難度就更大。▼思▼兔▼網▼

不過……對於他來講,並不算特彆難。

葉飛瀾輕輕閉上眼睛,想象自己站在大火之後殘破不堪的城牆之上,看著腳下的滿目焦土餘燼的帝都,和大火染成血色的天空。

片刻後,他緩緩睜開眼睛,表情平靜,目光中一片空茫。

在這短暫又漫長的二十年裡,支撐他咬牙走下去的,就是滿門被滅的血海深仇,而現在,大仇已報,一切都結束了。

他的心中像是突然撂下了千斤重擔,陡然之間空了一大片,疲憊感從他骨髓中一點點蔓延到全身,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唇角浮上一絲疲憊的笑意,眼中卻透出一絲淡淡的嘲諷。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那是一雙彈過琴、寫過詩,也握過長槍利劍、殺過人的手,手掌和指腹上滿是老繭,但手指依然保留著文人式的修長清瘦。夏侯贇曾經不止一次地開玩笑說他選錯了路,這本應該是一雙滿腹經綸的書生的手。

但這一雙手,現在卻沾滿了血腥。

他唇角的笑意一點點熄滅了,一絲痛苦從他瞳仁中劃過,還未來得及讓人捕捉到就已經消弭了蹤跡,化作波瀾不驚的漠然。他仰頭看著天空,一行大雁悲鳴著劃過天際,他微微閉了下眼睛。

一切都要結束了。

一切權謀、罪惡、血腥都將隨著這場大火被徹底埋葬,而夏侯贇一定會將匈奴鐵騎趕出中原,在廢墟之上重建一個新的世界。

一個沒有冤獄、貪腐和暴力的世界,一個百姓安居樂業的世界,一個……老有所依、幼有所長,鰥寡孤獨者皆有所養的世界。

他極其緩慢地笑了起來。

那是一個有些釋然的笑意,先是從嘴角揚起,緊接著蔓延到眼角眉梢,最後點燃了他的一雙靜如死水的眸子。

生平第一次,他的笑意到達了眼底。

因為背負著血海深仇,而總是顯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的俊秀容顏,一下子被這微笑點燃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他向前一步,身體像輕盈的燕子一樣,從女牆上越過,閉上眼睛,撲向大火之後滿目焦土的蒼茫大地……

“好!”唐觀海猛地一擊掌,聲音裡有壓抑不住的興奮,“太好了!”

怪不得連徐江陵那種極其挑剔的老頭子都誇他演技好,他這次可算是淘到寶了。

葉飛瀾眼皮微微跳了一下,睜開眼睛,但整個人都還處在那種死寂之後的空茫裡,一時之間回不過神來。

“小王,你帶飛瀾去找服裝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