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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該怎麼辦。

口袋裡的手機都快被他攥燙了。

躊躇了良久,他拿出手機,給餘楓喬去了個電話:“餘老師!”

“嗯。”餘楓喬那頭很安靜。

葉遠溪心裡打鼓,刻意忽略過他收到了短信的事兒:“晚上我想吃川菜行嗎,我去樓下的餐廳打包。”

樓下的餐廳餘楓喬很喜歡,但怕吃辣影響葉遠溪的嗓子,兩個人就不常吃。

“好。”餘楓喬的聲音裡沒什麼笑意。

葉遠溪沒再說話,聽那邊靜靜的呼吸了幾次之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完了,真生氣了。

完了完了完了。

葉遠溪雙手放在頭頂撓著自己的頭發。

老婆生氣了該咋辦啊,感覺哄不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自己身邊還都淨是個單身狗,一個能給出謀劃策的人都沒有。

蹲在牆角薅了半天自己的頭發,葉遠溪猛地抬起頭。

老婆生氣了,找兒子啊!

說著,葉遠溪立馬讓司機送自己去了當時約好的狗舍,一邊發信息,一邊在外賣軟件上訂晚餐。

“對,對對對。說好的是這周末,但我現在過來取,對對對。”葉遠溪坐在後座瘋狂點頭,示意司機師傅再快一些。

旺仔要在媽媽身邊呆到可以離開才能被帶到他們的家裡去。

餘楓喬之前工作忙,就讓旺仔再留了一段時間,最近這幾天剛好和狗舍商量好了要一起去取。

葉遠溪跳下車,急的口罩都沒有戴,直接竄進了裡頭。

也還好餘楓喬看好的地方是位圈內人開的,裡頭安靜也沒什麼人,隻有老板抱著一隻紅棕色的阿拉斯加正坐在裡頭等他。

看見是葉遠溪的時候,他有些驚訝:“…你好?”

“你好你好。”葉遠溪朝他鞠了個躬,大步往裡頭走,“我是來接旺仔的。”

裡頭的人點了點頭:“可這不是…餘。”

“額。”葉遠溪怔了怔,“是這樣,餘老師最近忙,沒時間過來,就托我來拿了。沒關係的,你交給我一樣的。”

拿上了箱子,葉遠溪左手扛著狗和它的日用品,右手拎著自己和餘楓喬的晚飯,在門口等了半天才等到餘楓喬來給他開門。

“你看,誰回來了!”葉遠溪舉著手上的箱子在餘楓喬眼前晃,裡頭一點兒都不怕生的旺仔扒著籠子看外頭的他爸。

兩雙眼睛對視著,眨巴眨巴。

不知道旺仔是剛到新家不適應還是性格本來就如此,明明是隻小公狗卻軟軟糯糯的,叫出來都還是奶音,對著餘楓喬嗷嗚嗷嗚的撒嬌。

葉遠溪聽見餘楓喬像是笑了聲。

他鬆了口氣,放下籠子。

另一隻手上的東西早已經被餘楓喬接過去了,葉遠溪提溜著小狗跟在他後頭,蹭到餘楓喬的肩膀上:“今天還順利嗎。”

“挺好的。”餘楓喬低著頭收拾,把打包上來的菜弄進家裡的盤子裡,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要那麼低落,“有兩個劇本都很不錯。”

“那敢情好呀。”正想繼續往下說,葉遠溪卻感覺到手裡的小狗大概是聞到了飯香,在他懷裡掙紮了起來。

兩個人的對話被迫中斷,葉遠溪留在廚房收拾,餘楓喬則抱著旺仔去了客廳。

葉遠溪心不在焉地把塑料袋團吧團吧扔進了垃圾桶,回身就看見餘楓喬蹲在窗前,瘦削的脊背拉出一條優美的弧線。

餘楓喬的身材是非常標準的倒三角,肩膀寬闊腰線勁窄,瘦削但不羸弱。

明明是寬鬆版型的居家服,卻硬是被餘楓喬高大挺拔的身型撐出了美感。

看著小狗嚶嚶地扒著餘楓喬的肩膀靠在上頭撒嬌的樣子,鬼使神差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餘楓喬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外頭黃昏的光線打在他的側臉上,在他修長的脖頸上打出一道陰影。

從葉遠溪的角度能看見他低垂著的眸子,藍灰色,通透得宛如上好的水晶。

小狗的眼睛濕漉漉的,爪子扒著他的衣服,使勁兒往他的懷裡蹭。

而餘楓喬便低著頭,用手掌拖著小狗放在自己的%e8%83%b8`前,另一隻手輕輕拍著他。

不用想,葉遠溪就知道餘楓喬那力道一定溫柔得要命,眼神一定寵溺得能擰出水來。

他突然感覺心裡有些酸酸脹脹。

憑什麼那隻小垃圾就這麼名稱言順地霸占了餘楓喬的肩膀。

委屈的明明是他好嗎!

這麼想著,葉遠溪直接放下了手上的東西,走到客廳中,單手拎著旺仔的後頸把它放進了早就準備好的窩裡。

接著,他站著,衝餘楓喬張開手臂:“抱。”

餘楓喬像是有些詫異,但很快便站起來,把葉遠溪完完全全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它剛一回來你就偏心。”葉遠溪垮著腿站著,把臉懟在餘楓橋的%e8%83%b8肌上,“還衝我發脾氣。”

“我沒有發脾氣…”餘楓喬像是有些無奈,“我隻是。”

隻是心疼你。

“芬達是在那場車禍裡走的嗎。”餘楓喬抱著葉遠溪,攬著他的肩膀,低著頭鼻尖蹭在葉遠溪的發頂。

懷裡的人僵了僵:“嗯。”

“羅嘉對你不好。”餘楓喬像是歎了口氣,把葉遠溪攬得更緊了些,“你出院後一直在配合治療,一直在聯係心理醫生,你的醫療記錄明明寫著,寫著一切都在好轉的。”

他的聲音很沉,說到最後有些激動,抱著葉遠溪的力道異常的大。

“為什麼不活著。”餘楓喬的語氣沉重,“甩了羅嘉,配合治療,聽力明明是可以好起來的,明明是要出專輯了的,明明一切不喜歡的東西都可以過去的。”

葉遠溪有片刻的沉默。

他的手下意識攥上了餘楓喬的衣服邊角,故作輕鬆地說:“不活著不也挺好,我要還是奚遠,你可怎麼辦啊。死了挺好的,解脫,你都不知道聽不見說不出有多難受。”

其實。

他有多想活著隻有他知道。

他甘願被羅嘉鎖在家裡,給自己留下更多的空間和時間去創作。他聯係過醫生,谘詢過手術恢複,努力調節著心態,告訴自己也許一切都可以好起來的。

很艱難,很辛苦,但沒有萬念俱灰。

隻不過…

“你明明知道我不在乎。”餘楓喬握著葉遠溪的肩膀,把他扯離自己的懷抱,看著他的眼睛,“你告訴我,是不是羅嘉逼你做什麼了,你告訴我!”

羅嘉最近過的不好。

餘楓喬每天都定時定點地給羅嘉郵寄搜尋到的證據,從無關痛癢的緋聞,一步步到對奚遠的背叛、對他的遺產的侵吞,對他死後名聲的抹黑,一樁樁一件件,羅列得清清楚楚。

查不到來源,沒有聯係方式,羅嘉唯一知道的就是世界上有那麼一個人,像是從頭到尾洞徹了他和奚遠的關係。

他甚至懷疑過是不是奚遠還活著,是奚遠在報複自己。

那些信裡頭的東西雜亂,從文字陳述到報紙上的新聞,有人發現他的出軌不奇怪,可讓羅嘉害怕的是,那唯一隻有奚遠知道密碼的相冊被人打開了。

可奚遠是他看著咽氣的,是他看著最後連一把骨灰都捧不出的。

那麼還有誰,還有誰會為了無親無故的奚遠做到如此地步??

而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密碼和一些隻存在於他和奚遠兩個人中間的隱私的…

羅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看著自己,他不說話,也不求什麼。◢思◢兔◢網◢

那人像是舉著一麵鏡子,裡頭映射著羅嘉最醜陋汙穢的一麵,而另一隻手則握著遙控器,隨時可以毀掉他。

這讓他終日恍惚,甚至對洛凡塵的一再挑釁都視而不見。

他跟著公司的副總已經有不短的一段時間了。

從隻能靠流量和一些粉絲,混跡在影視劇裡的二線到時尚資源全砸到自己身上,甚至眼看著一腳能踏入國際的準一線小天王,他這一路可謂是順風順水。

沒什麼可怕的。

可最近這段時間,副總卻在私下問他,最近有沒有接觸過什麼人。

什麼能阻擋他往上走的人。

原本讓他《王權》的主題曲被撤換下變成了葉遠溪。

在《你的聲音》裡的表現讓他的某些死忠飯都表示有些失望;經紀人讓他憋著脾氣,讓他不要在片場露出自己的那些性子來;副總讓他最近收斂一些,不該吃的代言讓他彆一味往下吃;甚至連他的投資經理都說,最近勢頭有些不太好,有些資金撤不太出來。

像是一切都在和他做對。

有種預感告訴他,這一定和已經死透了的奚遠有關。

直到今天下午,他終於在信封裡找到了一個電話號碼。

他瘋了一樣地撥打過去,想知道到底怎麼樣才能讓對方停止這樣的騷擾。

那邊沒有說話,隻有靜靜的電流的聲音。

良久之後,他才聽見電話裡頭那用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說:“說說,你和奚遠的事兒吧。”

羅嘉的邏輯在那時已經完全趨於混亂,但他還不傻,顛三倒四中,卻一直在重複著對方已經知道的消息。

那邊的人就安靜的聽著,到最後笑了笑:“是我知道的太多,還是你認為彆人能查到的太少?那支皇室專用的手表代言你是怎麼拿到的,想要大家再知道清楚一些嗎?還是說,想要特定的某個人,知道知道。”

羅嘉手裡的手機,當場就落了地。

他僵硬地坐在沙發上,聽見自己機械地說:“你想要知道什麼。”

“你怎麼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的。”葉遠溪避開了餘楓喬的眼神,看著旁邊再劃拉小骨頭玩兒的旺仔,“彆想了,反正還能活著,還能遇見你,夠了。”

“你之前一直不說,所以我不問。”餘楓喬強硬地掰過了葉遠溪的肩膀,“但我現在問了,你還是要…要這樣保持沉默嗎?”

葉遠溪抬起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緊接著,餘楓喬就感覺到自己的脖頸上多了一隻手。

原本呼吸著的空氣瞬間不見,他張大著眼睛看著麵前低著頭表情陰暗的葉遠溪。

脖子上的手力道越來越大,掐得越來越緊。

餘楓喬感覺到了窒息的威脅。

可是他沒有動。

最後一點空氣已經被抽走,餘楓喬的手有些顫唞,嗓子發出一聲哽住的奇怪的嚶嚀。

他的腳尖已經踮起,眼睛張大著看著上方的天花板,一隻手狠狠地掐著旁邊飛起的窗簾。

窗外有廣告車經過,葉遠溪清清淡淡地一聲“月落烏啼霜滿天”隨著風,傳進屋子裡。

“都跟你說了,不是什麼好事情。”葉遠溪放開他,長歎了口氣,把逃出窩的旺仔撈回來重新放到裡頭去,像是有些無奈,又有些被揭開了最後一層遮羞布的不知所措,他站在原地短促地笑了笑,“不想讓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