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斯的語氣越發冷淡:“我求他了嗎?”
“你不能選擇自己從誰的肚子裡生出來,我能嗎?”
“你羨慕我,但我不稀罕。”
羅德斯的情緒似乎也變得激動起來,表麵上看不出來,但是葉斐然能感受到羅德斯的手也收緊了,握得他有點疼:“你回去告訴姆森,讓他什麼都不用想,他想什麼都沒用,他永遠也不可能再見到祖父。”
喬柯愣住了,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羅德斯現在這個樣子。
好像一隻嗜血的猛獸。
喬柯相信,隻要自己再多說一句,羅德斯就會狠狠咬住他的脖子,撕開他的喉嚨,讓他永遠也無法再說一句話。
喬柯趴在地上,不能抑製的痛哭出聲。
他知道羅德斯這條路走不通了。
離開了家族之後,姆森根本沒有任何求生的手段,他以前就是完全靠著家族才能過上富裕的生活。
現在姆森待在家裡,多年來養尊處優的生活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裡,家裡根本沒有多少存款。
喬柯擔負起了養家糊口的重擔,他要打好幾份工才能養活自己那吸血鬼一樣的父親。
但是隻要他拿回家的錢少了,姆森就會罵他。
會說:“你看看你的樣子!這麼大了才掙這麼點錢!你有什麼用,你看看羅德斯!!”
喬柯也會怒吼:“有種你去找羅德斯啊,看看他會不會養你!”
然後吵過鬨過之後,喬柯還是要出去工作,還是要掙錢給姆森揮霍。
因為他的母親根本離不開這個男人。
他的母親是個普通的女性,她愛姆森,即便姆森後來無數次的背叛了她,甚至領著喬柯回來,卻唯獨沒有帶她。
她默默的在家裡坐著家務,伺候姆森,甚至還去彆人家裡當保姆。
姆森就像個大爺,在家裡什麼都不用做,還看什麼都不順眼。
“你走吧。”葉斐然對喬柯說,“彆再來找羅德斯了。”
喬柯呆愣愣的點頭,呆愣愣的離開。
站在孤兒院門口,喬柯看著天空,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以為跪下去很難,但真正到了這一步,跪下去竟然變得簡單起來。
喬柯艱難的回到家。
母親聽到開門的聲音之後就迎了出來,她局促地把衣領又立了起來,用一種小心翼翼地笑容問喬柯:“怎麼樣了?你爸爸心情不好。”
喬柯拉住母親的手,去扯她的衣領。
女人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喬柯的麵目猙獰:“他打你。”
女人連忙擺手:“不是不是,你爸不會打我,他隻是太激動了,最近變故太多,不是你爸爸的錯。”
喬柯悲哀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媽,你還要騙自己多久,他不愛你。”
女人笑了:“沒關係。”
說著,女人的眼淚就流了出來:“沒關係的,我習慣了。”
一開始是為了自己孩子,為了自己的孩子不會永遠都是私生子,她忍了。
但是這麼多年忍下來,她已經忍成了習慣,她覺得自己像是河裡的鵝卵石,早就沒有了任何棱角。隻要能維持這個家,她什麼都能做。
喬柯強忍著憤怒,他走進了臥室,姆森就坐在裡麵。
女人在外麵等著,她聽見了裡麵爆發出的激烈的爭吵聲。
聽見自己兒子歇斯底裡的吼叫,女人的心揪住了。
喬柯是她自己生出來的,沒有借助任何高科技儀器,並不是培育的。
自己生出來的孩子,這種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
她愛喬柯,她的愛是完全包容的。
女人在門外站著,她不敢開門去看,害怕更加激怒姆森。
但是兩人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過了一會兒,裡麵響起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爭吵停止了。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一定發生了什麼。
女人打開了門。
她看見喬柯傻了一樣的坐在地上,而姆森則躺在地上,鮮血從姆森的額頭上流出來,滲進了地毯裡,原本桌子上的裝飾物沾滿了血,落在地上,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喬柯攻擊姆森的武器。
“媽……”喬柯嚇傻了,他並沒有真的殺過人,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的父親,喬柯的襠部濕了,他嚇尿了,“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女人半蹲下去,她抱住兒子的頭,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
說完,她看向已經奄奄一息的姆森,她一邊說著“沒事的”,一邊舉起旁邊的裝飾品,再次狠狠地砸了下去。
姆森原本還在起伏的%e8%83%b8膛完全失去了動靜。
女人對喬柯說:“彆怕,媽媽在這兒,媽媽保護你。”
喬柯放聲大哭。
女人說不上來自己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她不難過,也不開心,她幾乎麻木的看著自己不要名分跟隨了那麼多年的男人。
這些年來,她已經為自己的年少無知付出了代價。
隻是這代價太慘痛,還搭上了自己的兒子。
女人抱住喬柯:“媽媽會處理好一切的。”
說完,她放下喬柯,扛著姆森的屍體走進了浴室。
不能……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洗白喬柯!!!!沒有!!
隻是他的性格大部分都是因為後天的原因。
他的家庭是扭曲的。
☆、Chapter 76
姆森的屍體是在郊外發現的, 準確的說並不是屍體,而是他身體的“部分”。
葉斐然看著那些殘肢,朝身旁的羅德斯說:“已經死了,不可能還活著。”
找不到身體的主乾, 隻能憑借這些殘肢來推斷。
作為埃布爾的學生,葉斐然也參與了這次調查。
旁邊的醫生說:“現在應該還不能確定。”
醫生對葉斐然這樣的空降兵的不滿直接寫到了臉上。
葉斐然並沒有和他計較, 這太正常了, 要是真去計較那才是浪費時間。
羅德斯麵無表情,他看著那隻被清理出來的乾淨手臂,似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似乎能聞到這隻手臂散發出的腐朽味道。
不是腐爛, 而是腐朽。
他並沒有對付姆森,或許是因為懶得在意這個人, 又或許是還保存著那麼點幾不可見的對父親的感情。
但姆森還是死了, 並且死後被人分屍。
或許這才是天注定。
“喬柯和他母親來了。”伊恩走到室內報告, “您要去審訊室嗎?”
羅德斯點頭,他走在前麵, 伊恩走在羅德斯的三步後, 葉斐然連忙追上去。
葉斐然能看出羅德斯內心的不平靜,雖然羅德斯表現的很鎮定,很無所謂,就像姆森是和他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喬柯和他母親分彆在兩間審訊室裡。
畢竟姆森和他們住在一起,姆森出了事, 他們當然就成了嫌疑人。
喬柯似乎被嚇壞了,無論問他什麼他都不回答,隻是低著頭,縮著肩膀坐在位子上。
至於他的母親安娜,則是一個膽小懦弱的小婦人,不過還算是有問必答,隻是答的牛頭不對馬嘴,說不了兩句就要哭。
這對母子讓辦案人員頭大如鬥。
準確的說,這個案子就是個燙手山芋,沒人想借。
畢竟這個家庭和羅德斯有關係,而且這關係還並不遠。
他們都知道死的是羅德斯的父親,但是這個父親的地位十分尷尬。
而且羅德斯還一直盯著這個案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辦案人員最近的心理壓力很大,恨不得現在就遞辭呈,甩手不乾了。
不過……他們不敢。
他們隻能一臉哭唧唧的認真辦案,最近辦案處的氣壓一直很低。
每個人都是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
“我不知道。”安娜一邊哭著一邊說,“他最近的情緒一直不對,經常一個人出門,不讓我們跟著。”
說完,安娜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的眼淚低落在麵前的白色桌麵上。
測謊儀正在工作,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應該不是她。”旁邊有人說,“她的心臟頻率一點變化也沒有,沒有說謊的跡象。”
“隻是喬柯一直都不說話。”
葉斐然觀察著安娜的表情,又看了看測謊儀。
等羅德斯和葉斐然來到休息室的時候,葉斐然才說:“她在說謊。”
羅德斯坐在一旁,他雙手環%e8%83%b8:“怎麼說?”
“她的情緒波動很大,但是心跳頻率卻一直沒有變化。”葉斐然解釋道,“她的心理素質很好,好到剛剛哭成那個樣子,心跳也沒有變化。”
葉斐然又說:“她每次回答問題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看左上角的天花板。”
“但是一旦回答和姆森有關的話題,都會直視問話人的眼睛。”
葉斐然說:“人們在回答問題的時候都會經過思考,思考的時候眼睛會看向一個固定的方向,之前問了好幾個普通的問題,比如前一天吃的什麼或是她昨天穿的什麼衣服。”
“回答這些問題的時候,她的眼神看向的方向都是固定的。”
“而說謊的時候,她就會看向詢問人的眼睛,加深自己回答的可信性。”
“是她殺了姆森,分屍拋石的也是她。”葉斐然下了結論。
羅德斯:“也就是說,這和喬柯沒有關係?”
葉斐然:“有關係,隻是喬柯應該沒有動手殺姆森,但是在其中也一定起了關鍵性的作用。”
羅德斯看著葉斐然:“你什麼時候開始學心理學了?”
葉斐然喝了一口水,話說多了,有些口乾舌燥:“埃布爾之前教過我,不過我沒什麼興趣,沒認真學,但好歹記住了。”
從某個方麵來說,埃布爾真的是個天才。
他是國寶級醫生,兼修心理學家和行為學家,隻不過情商低的嚇人。
“也不知道埃布爾現在在哪裡,過的怎麼樣。”葉斐然感概了一句。
他還是希望埃布爾能活著,也希望奧德裡奇能活著。
“有推論還沒什麼用。”羅德斯說,“要找到證據才行。”
葉斐然點頭:“我會跟著這個案子。”
羅德斯站起來,他抱住葉斐然,在葉斐然耳邊說道:“辛苦你了。”
葉斐然朝他笑了笑:“不辛苦,能幫上你的忙,我很開心。”
葉斐然說的是實話,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幫上羅德斯,不讓羅德斯一個人背負著這麼大的壓力。
或許在彆的貓眼裡,羅德斯是強大,甚至強大到近乎是個神話。
可是在葉斐然眼裡,羅德斯就是一隻普通的貓,他也需要擼毛,需要關心,需要休息吃飯上廁所,和彆的貓沒什麼兩樣。
一夜過去了,依舊沒能從母子兩個的嘴裡挖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喬柯似乎是被嚇傻了,他什麼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