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葉斐然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埃布爾,“我們什麼時候去帝都啊?”
埃布爾剛剛喝了口水,這下次全噴了出來,他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擦拭,一邊有些慌亂地問:“你問這個乾什麼?”
葉斐然卻很鎮定:“不是說我媽媽在帝都嗎?我想去見她。”
埃布爾虎著臉:“你媽媽不要你了,知道嗎?隻要我要你。”
葉斐然撇撇嘴:“哦。”
“你今天又去書店了?”埃布爾狼吞虎咽地吃完飯菜,心滿意足地摸著自己的肚子。
葉斐然在廚房收拾餐具:“是啊,借了三十六史。”
埃布爾歎了口氣:“你以後是想當曆史學家嗎?”
“那倒不是,我隻是很好奇。”葉斐然忽然問,“在帝國統一之前的曆史。”
埃布爾眼中有光:“你好奇這個乾什麼?”
葉斐然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就是好奇。”
“算了。”埃布爾說,“不管你對什麼有興趣,還是要好好跟我學醫,知道嗎?”
葉斐然抿嘴笑:“知道了,您不會是在吃醋吧?”
埃布爾哼了一聲:“我吃什麼醋?吃那一堆勞什子曆史書的醋?”
從晚上七點開始,這位國寶級醫生就會單獨給葉斐然授課,從解刨開始,無論是外科還是內科,他都從最基本的地方講起。
直到晚上十一點結束,埃布爾還會給葉斐然留作業,在他白天上班的時候,葉斐然大多數時間都是去完成那些理論作業。
新的一天,葉斐然是從收視自己房間開始的,他先折好乾淨的衣服,又把前一天穿過的拿去洗,然後起床做早餐,吃過早餐之後,埃布爾就要出門去上班了。
本來今天是休息日,但因為埃布爾太懶,學生的進度落後了很多,隻能休息日去補。
埃布爾看著葉斐然白嫩的小臉,看起來隻是比普通孩子瘦弱一些的身體,悠悠的歎了口氣:“我走啦。”
葉斐然擺擺手:“您走吧。”
埃布爾走後,葉斐然就開始做作業了,理論知識其實並不複雜,也不難記,但難的是如何融會貫通,就像文言文,死記硬背總能背下來,但完全理解每一句的意思,就要下工夫,逐字逐句的去分析。
葉斐然撓撓頭,文言文是什麼?
他腦子裡總是蹦出這些奇怪的東西。
“埃布爾醫生在嗎?”大門外響起了門鈴聲。
葉斐然出去應門,他看到了門外人的臉,是奈德麗阿姨,雖然喊的是阿姨,但是憑年齡來說,其實是奈德麗奶奶,隻是她一直不服老來著。
葉斐然打開了門:“我爸爸去上班了。”
奈德麗慌亂道:“這可怎麼是好呢?”
奈德麗把籃子上的布掀開,湊到葉斐然眼前:“我在海邊看到了這孩子,這麼小呢,我跑去診所和醫院,他們說骨頭全碎了,救不活了,我想到埃布爾醫生,應該能救活這孩子。”
“她還有呼吸呢。”奈德麗渾濁的眼睛裡溢出淚水,“怎麼就能不管呢?”
葉斐然連忙接過籃子,小小的黑貓全身軟趴趴地臥在裡麵,皮毛黯淡,隻有不那麼明顯的呼吸起伏顯示她還活著。
“您在客廳裡坐,我去急救。”葉斐然抱著籃子小跑著衝進房子。
這種情況一刻也不能耽誤,也不怪診所和醫院不管,葉斐然也知道,如果不是埃布爾,根本沒人能救這孩子一命,她身上沒有一寸骨頭是好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有呼吸。
葉斐然抿唇調製著營養液,這是埃布爾成名的藥劑,隻要還有一口氣,就可以重新喚活基因,加速身體的自動愈合。
然而葉斐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他雖然在埃布爾的教導下調製過這種營養液,雖然一直被埃布爾說還不夠好,還有很多雜質。
但現在去叫埃布爾回來,時間是絕對不夠的。
他總不能看著這條小生命在眼前終結。
葉斐然小心翼翼地抱著黑貓,把黑貓放進營養皿內。
奈德麗阿姨手裡捧著葉斐然給她倒的果汁,看著葉斐然走出來的時候沒有抱著黑貓才鬆了口氣:“能救活嗎?”
葉斐然一臉嚴肅:“不一定。”
奈德麗歎了口氣:“這就看那孩子的命了。”
奈德麗約好了第二天過來看情況,葉斐然就守在營養皿旁邊,他看著那隻黑貓小小的身體,腦海中忽然出現了另一隻貓的樣子,似乎也是黑色的,而且比這隻黑貓黑的更純正。
葉斐然打量著這隻小黑貓。
她有一條細長的尾巴,肚皮是白色的毛。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當埃布爾回來,看到那隻黑貓的時候嚇了一跳,但他很快鎮定下來。
完好的尾巴和雪白的肚皮讓他鬆了口氣,幸好啊。
“這孩子沒有父母嗎?”埃布爾取出了一點葉斐然調製的營養液檢查,隔著口罩問道。
葉斐然也戴著口罩,悶聲悶氣地說:“不知道啊,奈德麗阿姨說是在海邊撿到的。”
埃布爾想了想:“估計是被父母拋棄了吧。”
棄嬰,葉斐然有些不舒服:“當父母的拋棄自己的孩子……”
“太正常了。”埃布爾說,“孩子有疾病,或是生來身體孱弱,家庭條件不好的父母有些會堅持,有些會棄養,都在情理之中。”
葉斐然:“什麼情理之中,現在檢查這麼細,要是真有問題就該早點打掉,乾嘛生下來受罪。”
埃布爾檢查完了營養液:“這就是幸存者心態,畢竟檢查也不是百分百,確實有檢查時有問題,但出生後健康的孩子,很多人都以為自己可能成為這些幸運兒。”
埃布爾歎了口氣:“這孩子也是運氣好,如果他父母把他扔在人跡罕至的地方,估計連活命的機會都沒了。”
“你給她起個名字吧,以後她就是我們家的孩子了。”
葉斐然看著黑貓小小的身體,那麼脆弱,他福至心靈,忽然說:“就叫小可愛吧。”
“小可愛?”埃布爾叨念著這三個字,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啊,以後她就是小可愛奧斯汀了。”
埃布爾的姓就是奧斯汀。
葉斐然笑道:“以後她就是我妹妹了。”
“你這次的營養液調製的很好。”埃布爾誇獎道,“就比我差那麼一點點。”
葉斐然撇嘴:“您就是不願意承認我比您強。”
埃布爾假裝生氣:“得了吧,你才學了多久,還想跟我這個國寶級醫生比,我治過的病比你走過的路還多。”
葉斐然無奈道:“您好歹也是長輩,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孩子氣。”
埃布爾傲嬌道:“我心態可比你還年輕。”
當夜葉斐然回去睡覺之後,埃布爾看著營養皿裡的黑貓,無聲地歎了口氣。
本來葉斐然的意識是不可能回來了,但是好在他臨走前帶走了機械身軀腦部的信息倉,不過……意識不全,能重新回歸原本的身體已經算是奇跡了。
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小可愛的身體開始快速發育,明明是個卡比人,但是大小竟然變得和普通的孩子沒有區彆。
埃布爾一開始也隻是把葉斐然當成實驗品在看待。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但是當小可愛睜開眼睛,那雙眼眸中倒映著自己驚愕的臉,他那軟軟的嘴唇喊出“爸爸”兩個字的時候。
埃布爾就狠不下心了。
他開始一邊用葉斐然身上的指甲頭發以及鮮血做研究,一邊教導葉斐然。他給葉斐然起了新的名字,給了葉斐然新的身份。
讓他和所有的孩子一樣,可以出門結交朋友,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埃布爾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
他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羅德斯找上門該怎麼辦。
但現在,走一步是一步吧。
而且有兒子的感覺是真的很好。
每天有人做早飯,回家就有熱騰騰又美味的飯菜,家裡的燈總是亮著的,他頭一次在這冰冷的房子裡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那孩子也很貼心,從來不給他找麻煩,學習也很用功,還特彆有天賦。
自己的那些學生學了好幾年,都不一定能調製出讓自己的滿意的營養液。
黑貓小可愛的身體在慢慢恢複,但是還沒有睜開眼睛。
葉斐然大多數時間是在調製新的營養液去替換,偶爾也會出門去書店,每天的生活很有規律,同時又有些乏味。
“爸爸。”在一次晚飯之後,葉斐然對埃布爾說,“我想出去找個工作。”
埃布爾沒當真:“你找什麼工作?你天天有空就多做作業,好好學習。”
葉斐然卻完全沒在意埃布爾的話,自顧自地說:“阿裡斯塔爺爺說可以讓我去他的飯店裡幫忙,我做飯很好吃的,以後說不定我能成為星級廚師。”
“而且啊,我聽說有一種糕點師,他們做出來的糕點可以回複精神力,既然糕點可以,飯菜為什麼不可以?”葉斐然想了想,“我想去試一試,而且他們做的糕點……挺難吃的。”
埃布爾感受到了葉斐然的迷之自信,他虎著臉:“你還是個孩子呢,工作什麼的是大人該做的事。”
葉斐然不服氣:“我覺得我可以,隻要把醫學和飯菜結合起來,說不定能做出又美味又能回複精神力的飯菜。”
埃布爾有些頭疼:“那你以後是想成為醫生還是廚師?長腦子的都會選醫生的好不好?”
“你這是職業歧視!”葉斐然據理力爭,“我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我想要什麼。”
埃布爾隻能擺擺手:“算了,隨便你,要是不成功可不要到我麵前來哭鼻子,阿裡斯塔那老頭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葉斐然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滿。
阿裡斯塔爺爺是個老好人,他經營著一家飯館,但其實裡頭的飯菜一點都不好吃,他還總是把飯菜送給那些沒錢的人,所以飯館一年四季都在虧錢,也不知道是怎麼維持營業的。
不過飯館裡的服務人員和廚師都因為阿裡斯塔開不出工資走人了,於是這家飯館的廚師和服務員都變成了阿裡斯塔。
一般來吃飯的都是周圍的鄰居,過來捧捧場。
不過——
小屁孩拉著母親的手:“媽媽,我不想去阿裡斯塔爺爺那吃飯,好難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