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1 / 1)

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199 字 6個月前

了一塊,也沒什麼可說的,唯獨多出來了一個李倓,東宮出身,乃是太子第三子,偏偏又絲毫不受太子李亨的重視。

如今,他卻如此順理成章的同蕭燕綏坐在了一處,即便他是寧親公主的親侄子,卻依然顯得尤為突兀……

蕭恒看見這幅場景之後,忍不住又想起了當年蕭燕綏似乎就和李倓有些交情的樣子,明明兩個人都沒怎麼相處過,一時之間,蕭恒的心情尤為複雜難言,眼睛都半天沒眨一下。

看看蕭恒,再順著他的視線方向看見蕭燕綏,杜二郎不由得挑了挑眉。

再一轉頭,發現自己的好友趙君卓竟然也是差不多的表情,杜二郎的心裡突然就有些無言以對了。

——蕭恒好歹是蕭六娘的親兄長,趙君卓科舉之前都不曾來過長安城,他這是湊的哪門子熱鬨,而且,看那眼神微微顫動的模樣,竟似比蕭恒還更投入些……

隨後的宮宴中,有能歌善舞者,借著酒興,便紛紛一展身手。唐朝本就崇尚這些,這些平日裡位高權重的大臣們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包袱,等到他們站在大殿中央的時候,原本那些樂師舞姬反倒被擠到了邊邊角角的地方,絲竹管樂倒是並不曾停下。

中秋宮宴之中的座次劃分其實並不算太過嚴格,其他人基本上也就是根據身份高低、親疏遠近不同,大致劃分了一下,唯獨玄宗和楊貴妃高高就座,而在他們兩人的近處,則是幾位寵臣和太子李亨、以及似乎有些突然的擠進來的萬安公主。

蕭燕綏和萬安公主的目光,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互相碰撞了幾次,隻不過,這會兒雙方倒是都默契十足的互相移開了視線。

萬安公主的心中恨急,卻礙於自己現在所出的位置,完全不能發泄出來。

蕭燕綏的目光,卻是在逐一打量著玄宗身邊的那些人。

楊貴妃自不用說了,太子李亨此前她也見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的心情似乎不錯,絲毫不見幾年前時常的強顏歡笑之感。

至於李林甫,她也還記得,早年和蕭嵩不和,隻不過好歹沒互相使絆子到明麵上來。

李林甫的臉上是一把半長的鬢髯,是時下官員常見的胡子類型,不過,讓蕭燕綏來說,卻是遠不及自家祖父那一把頗為飄逸雪白的美髯了,而且,李林甫臉上的表情太過整肅,和今日宮宴上的輕鬆熱鬨比較,似乎就顯得略微有些陰沉了——明明在蕭嵩的言語中,這人其實是個頗為功於心計、善於奉承、且得玄宗寵信的權臣……

而在李林甫的下手就坐的,卻是一個看起來麵容粗獷、頗為陌生的胖子。

蕭燕綏愣了一下,盯著對方明顯比旁人更加高大、肥沃的體型,以及那張顴骨、眉骨高聳、帶著些異域胡人特色的麵孔,心中驀地便有了一個猜測。

她忍不住輕輕的拉了一下李倓的衣袖,低聲問道:“那人是誰?”

李倓隻消瞥了一眼,便立時輕聲回答道:“範陽、平盧、河東的三鎮節度使,安祿山。”

心中的猜測落地,蕭燕綏的眼神甚至都有一瞬間的變化。

比起頗具傳奇色彩的楊貴妃、還有莫名其妙的萬安公主,真正置身於如今依舊歌舞升平的唐朝天寶年間的時候,安祿山這個名字,才是真的振聾發聵。

相較於烽火狼煙四起、山河破碎、百姓流離,那些也曾在曆史上留下過濃墨重彩一筆的穠麗美人,便顯得如此蒼白。

大殿中央歌舞俱佳的大臣們已經換了一茬,極擅阿諛奉承的安祿山自然也不會放過這麼一個討好玄宗、楊貴妃的機會,尋了個時機,安祿山向李林甫眼神請示了一下,得到對方一個微微頷首後,便直接從座位上站出來,先拜義母楊貴妃和玄宗,然後便要一展他那赫赫有名的胡旋舞了。

蕭燕綏捏住了手中的杯盞,因為無意間過於用力,手指甚至都露出些許青白色。

李倓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把那杯盞放下後,才壓低聲音,關切道:“怎麼了?”

第138章

蕭燕綏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 不過,好在有李倓將那杯盞拿開了, 蕭燕綏的手指虛握, 原本由於太過用力的疼痛感倒是瞬間消失。

周圍人多眼雜,偏偏她對於安祿山的話語,內容又太過嚴重, 便是蕭悟和張岱兩人,蕭燕綏都不想被他們聽見,以免將局麵變得更加複雜。

蕭燕綏輕輕舒了口氣,才靠近了李倓,幾乎貼到了他的耳畔同他低聲說道:“此前我曾聽聞, 依照安祿山此前在藩鎮上的動作,這人怕是心懷叵測……”

蕭燕綏隻是不慎分明的說了一句“心懷叵測”, 卻並不曾直言安祿山怕是會有“謀朝篡位”之心--即便是一直在密奏玄宗, 奏了安祿山不知多少次的王忠嗣,其實也大多用的是安祿山此子和吐蕃、突厥那些外族有所牽扯,將會在邊關作亂的說辭。

麵對李倓,蕭燕綏並不曾像是當初麵的蕭嵩一樣, 直接將自己的心思直言相告。

畢竟,如今的情況下, 她和祖父蕭嵩是真正的利益一致。

對於李倓, 即便此前,他們兩人共同分享了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並且, 彼此雙方也都一直將這些秘密保管在心底不曾透露絲毫,可是,安祿山叛亂一事,終究還是茲事體大,即使李倓在東宮再不起眼,也掩蓋不了他的出身……

李倓卻是並不曾想那麼多,隻是輕輕握著蕭燕綏的手,衝著她幾不可聞的搖了搖頭,壓著嗓子柔聲安慰道:“不過這話你是從何處聽到的,妥妥,在這長安城中,暫且不要提起此事。”

蕭燕綏抬頭看向李倓。

他們兩個人為了壓低聲音說悄悄話,兩顆腦袋幾乎都貼在了一起,蕭燕綏這麼一個動作,她頭頂柔軟的發絲從李倓的下巴處蹭過,還有重量輕巧記憶卻極為珍貴的金玉簪子帶著沁涼的金屬質感,輕若無物的碰到李倓的臉上,然後便在發間微微一歪。

來到唐朝這麼多年了,對於這頭幾乎沒怎麼簡短過的長發,除了最簡單的單馬尾雙馬尾這些後世常見的基礎發型,蕭燕綏依然還是不會自己梳那些繁複美麗的發髻。

李倓那張頗為英俊的側頰上被簪子碰了一下,因為碰撞的力道很輕,倒是並不怎麼打緊,不過,蕭燕綏的頭頂,感覺就比較明顯了,她下意識的低低輕呼出身:“哎?”

“沒事。”李倓也轉過身來,打量了一下蕭燕綏的發簪,就剛剛靠近自己的這邊有一支有些歪掉了,他直接抬手,將簪子的位置重新扶正,然後單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低聲安撫道:“頭發沒亂。”

“嗯。”蕭燕綏立時放下心來。

她就怕一個不小心把頭發全都弄散了,到時候披頭散發的,雖說她在家裡一貫都是這個模樣,可是,如今是在人前,若是一早直接就頂著單調的馬尾來了,彆人頂多說她一句特立獨行。

唐朝雖然比不上魏晉風流,那些名士玩嗨了甚至還會當街%e8%a3%b8奔,但是,唐朝這會兒的高門貴族,其實喜歡搞點類似行為藝術的一直大有人在,雖然惹眼,卻也不至於令人大驚小怪。▂思▂兔▂網▂

可若是半道上把自己弄得主珠玉發簪散落一地,頭發也亂七八糟的,看起來頗為狼狽,那就是在給自己的母親裴氏和蘭陵蕭家當眾丟臉了。

這麼一定點小意外之後,蕭燕綏和李倓互相對視了一眼,他的眼睛裡仍舊含著溫柔的笑意,不過,麵對蕭燕綏的時候,卻隱約透露出些微的正色來,幾不可見的衝著她繼續搖了搖頭,示意她,關於安祿山一事,千萬不可胡來。

直到蕭燕綏微微頷首答應,李倓也輕輕的舒了口氣,依舊是湊近低聲安撫道:“今天這地方不太合適,此事我們容後再談。”

各自安下心來後,蕭燕綏和李倓自然也就各自坐正了,奈何,剛剛兩人靠近在一起的小動作太多,早就落入了從早先那會兒便一眼不眨的盯著這邊的幾個人的眼睛。

蕭恒的臉上還掛著一貫的笑意,握著杯盞的手指之用力,卻是幾乎和蕭燕綏剛剛驟然看到安祿山時的力道相比。

趙君卓則是在兩人各自坐正、不再繼續說話的情況下,依然不曾收回視線,還是挨了杜二郎一胳膊肘之後,才心神一顫,略有些失神的垂下了眼睛,掩去眼底的複雜、錯愕和沉暗。

裴氏本來還在同身邊關係親近的幾位夫人輕笑著交談,結果,隔著這麼老遠的距離,卻瞧見自家寶貝女兒和李倓之間頗為親密的小動作,偏偏蕭悟那個倒黴孩子還就坐在旁邊,當即便忍不住的銀牙緊咬。

蕭燕綏和他們分彆近兩年,才終於從老家回來一趟,並且,還沒等裴氏看女兒的心態從許久不見的心肝寶貝轉變成自己家養的熊孩子,便又得知,蕭燕綏竟是等不到今年過年,便要趕在中秋節後不久,趁著冬天下雪之前,重新趕回老家陪祖父蕭嵩過年。

即使女兒還在自己麵前,那也意味著即將離彆,如此一來,裴氏自然是連嗔怪的說她幾句都舍不得了,一顆慈母之心,除了憐惜疼愛,便再不剩下其它了。

相較之下,整天在裴氏麵前蹦躂,看起來似乎半點作用都沒起到的蕭悟可就算是倒了大黴了……

慢了半拍的聽著身邊哪家的夫人笑著稱讚安祿山那轉圈之後幾乎要飛起來的胡旋舞,裴氏這才終於艱難的把目光從自家女兒身上收回來,轉而看向大殿中央的安祿山,其勢如閃電般迅疾,竟似連那厚重的身軀都在這胡旋舞中變得不再明顯了。

裴氏也跟著含笑讚歎了幾句,心中卻是忍不住的從蕭燕綏去年錯過的及笄禮一直想到了今年又要錯過的生辰,還有之前蕭嵩定下的、讓她心中頗有些微詞的將蕭燕綏的及笄禮推遲至二十歲的事情。

裴氏甚至忍不住的暗自尋思,當初,蕭嵩做出這般決定,並且,遠在蘭陵郡的蕭家老宅裡,都要隔著萬水千山的距離把這消息在整個長安城公布開來,除了考慮到蕭燕綏本人的確不在長安城之外,是否,其實從他一開始決定帶蕭燕綏回老家的時候,對於推遲及笄禮一事,其實就已經有了彆的打算……

直到夜色漸深,玄宗和楊貴妃終於離席之後,一片歡聲熱鬨的大殿裡,才終於變成了熱鬨後杯盤漸冷的餘韻。

依舊有關係交好的人互相說笑著慢慢退場,蕭燕綏也在和李倓道彆後,同蕭悟一道,直接出了大殿,找到蕭華、裴氏連同蕭恒三人,然後一家人聚在一起打道回府。

蕭燕綏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一輪皎潔的元月已過中天。走到母親裴氏身邊,聽她正巧略微提起了剛剛同寧親公主說話的事情,蕭燕綏才突然間想起來,因為後麵安祿山的出現,她甚至都險些把今日基本上是和太子李亨座次相仿的萬安公主給忽略掉了。

一家五口人,一輛馬車雖然坐得下,畢竟還是顯得有些擁擠了,更何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