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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09 字 6個月前

合著她的腳步, 隻不過,當他有意回頭仔細瞄了剛剛那個年輕人一眼的時候,兩人的目光竟是飛快的相觸。

張岱隱著桀驁的眼睛裡, 閃過一絲厲色。

那個年輕人瞬間回過神來之後,微微抿緊嘴唇,然而,對於蕭燕綏和張岱的離開,他卻並未再上前阻攔, 隻是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深入寒潭的眼神間, 似乎有一瞬間的眼波流轉, 就連左臉頰上的小梨渦,似乎都變得稍稍深刻起來。

--剛剛蕭燕綏那一拳頭可不輕,挨打的人又不小心咬到了舌頭,嘴裡仍是一股血絲滲出的鐵鏽味。

張岱正巧瞥見了那人白牙上碰到的一點新鮮的血跡, 想笑又沒笑出來,便沉下臉來愈發厭惡的橫了他一眼。

如非必要, 以蕭燕綏的性子, 她從來不做危險的事情。為了穩妥起見,匆匆忙忙的拉著張岱一起繞開了幾乎大半個院子,而且, 還特意選在了距離人群很近、稍微喊一嗓子就聽得到的地方之後,蕭燕綏才終於輕輕的舒了口氣,抬頭看向張岱,關切的問道:“剛剛沒受什麼傷吧?”

張岱乾脆利落的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蕭燕綏也稍稍舒了口氣,轉而問道:“你剛剛是特意過去找我的?”

張岱點頭“嗯”了一聲,“我之前碰到了你哥哥,他告訴我說,你自己一個人去了那邊。”

說著說著,張岱看向蕭燕綏,語帶關切的忍不住念叨道:“身邊怎麼都不帶人的……宴集上人員眾多、身份也雜,誰知道會碰到什麼危險。”

“嗯,我記下了。”蕭燕綏一副乖乖聽話的模樣。

從她和張岱剛剛認識的時候就是,甭管聽沒聽到耳朵裡,至少,蕭燕綏表麵上的態度,可算是徹底戳到張岱的點了。以至於,當初那麼驕縱任性的一個小郎君,愣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對蕭燕綏頗為回護。

等到後來,認識的時間久了,還時不時的一起出來玩,張岱對蕭燕綏的回護,已經不僅僅隻是因為當初對她性格的錯誤認知了,反而形成了一種習以為常的相處模式一般。

習慣的力量是巨大的,就像是剛剛,雖然張岱並不知道事情發生的起因是什麼,甚至於,雖然剛剛那個年輕人的身手要比他們兩個人加起來都要好,可是最終交鋒的結果,卻是蕭燕綏和張岱全身而退,那個年輕人反而被蕭燕綏一拳頭打得滿嘴血。然而這一切落在了張岱的眼裡,他的關注點,卻依然還是蕭燕綏的安危,擔心她有沒有受到什麼委屈,至於剛剛那個年輕人,不知禮數的登徒子,被打也是活該!“張岱,剛剛那個人,你知道是誰嗎?”蕭燕綏自己有點宅,社交麵也不算太廣,所以,並不認識剛剛那個年輕人。不過,所謂“窮文富武”,單看那人和張岱交鋒時的身手和那一身衣著,卻也知道,那人的出身絕非一般。

倒是張岱,雖然從小到大都一直頂著驕縱任性、乖張跋扈的名聲,但是,正因為在長安城中玩得多也玩得開,所以,張岱的交遊其實相當廣闊,估計長安城裡絕大多數的小郎君他都認識……

張岱自己想了一圈,卻微微皺著眉搖了搖頭。

這下子,蕭燕綏不由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色,忍不住低聲喃喃道:“竟然連你都不認識?”

頓了頓,想起上次遇到趙君卓的場景,蕭燕綏突然福至心靈,看向張岱,輕聲說道:“他不是長安城的人。”

張岱又想了想,蕭燕綏的說法,倒是的確很有可能,就是,想著那人說話時明顯官話的口音,張岱便又覺得有些不確定起來。

話又說回來,科舉中金榜題名之人,長安城的人數雖然由於地利的原因,多多少少的占了些許便宜,不過,從各自家鄉前來的那些士子數量,卻也同樣不少,這麼一想的話,今日宴集上還有不少並非長安城的人出沒,倒也的確正常。

“能畫像不?”蕭燕綏繼續問張岱道。

她這些年雖然也稍微練了練毛筆字什麼的,不過,那純粹就是閒著沒事的時候自己用來修身養性的東西,真有什麼急事的時候,蕭燕綏還是更習慣於上輩子的習慣--直接就抓著鋼筆從左往右的書寫了,其實,就連她偶爾在地麵上隨便勾勾畫畫的時候,也都一直是這個習慣,隻不過,地麵上的內容十分有限,以至於,莫說是旁人了,便是親哥蕭恒都不曾察覺到這點微妙的不同……

--當然了,趙君卓出來。

這些年間,趙君卓回憶著當年“她”的東西、幾乎掰開了揉碎了儘數刻在自己心上,就連蕭燕綏可能都完全不曾想到過,對於她的種種微小的習慣和小動作,不過曾經在他年少時有過一場相遇的趙君卓竟是會在無數次的回憶中越發記憶深刻……

蕭燕綏對於用得最多的毛筆字都是這麼一種當做藝術去學習的習慣了,那麼,另外三個更加講求心性的琴、棋、畫,那就更是完全以一種業餘愛好的心態去學了。

她的水平雖然勉強能見人--畢竟是蘭陵蕭氏的家學底蘊,再有名師教導,但是,沒事的情況下,蕭燕綏是肯定不會把自己估計也就在一般水平上的手藝拿出來獻醜了,她還是更擅長畫力學分析圖Orz

張岱點了點頭,瞬間了悟道:“你要我給剛剛那個人畫像?”

蕭燕綏點點頭,“我們得知道那個人是誰。”日後,不管是有仇報仇還是適當的戰略性避讓,前提都得是弄清對方的身份。

張岱也是個說一不二、說乾就乾的急性子,直接站起身來,拉著蕭燕綏一起,就去找筆墨紙硯了。

反正這裡是那些金榜題名的士子們聚會的地方,肯定不會缺筆墨這些東西就是了。

就在蕭燕綏和張岱這邊齊心協力的挖掘剛剛那個年輕人的身份的時候,王思禮一手按著剛剛被蕭燕綏打了一拳頭的側臉下方,輕輕的揉了兩下,然後拿起旁邊桌案上早就放涼了的茶水,漱了漱口,被牙齒磕破了的舌尖%e8%88%94了下唇角的血絲,感受到一絲敏[gǎn]的疼意,才算是稍稍舒了口氣。

他從小就在軍營中長大,身邊接觸到最多的人,便是那些將領軍人。隻不過,便是在比起長安城的綺麗繁華來說、相對粗狂許多的軍營裡,他也從沒遇到遇到過一拳頭——對,是一拳頭,還不是嬌嬌軟軟的一巴掌——狠狠砸在他臉上的小娘子。

比起邊關那些說話時聲調高昂、性格潑辣的女人,長安城中,那個外表看上去無一不精致、無一不細膩、就連衣衫裙擺都顏色清淺柔軟的小娘子,也算是一拳頭徹底打碎了王思禮對長安城的貴族女子的固有印象。

他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剛剛那個女孩子看上去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並且,自始至終,除了因為擔心張岱而下意識的睜大眼睛的時候,她自己臉上的表情幾乎就沒什麼波動過,甚至於,臨走的時候,都還不忘一腳踩在她自己剛剛畫出來的地圖上,也不知道該說是謹慎還是對他的報複心強……

——當然了,他也就是來長安城的時間還短,所以,對於玉真公主、萬安公主這些另一種獲得肆意的貴族女子還不熟悉,不然的話,估計還能再大開眼界,並且,可能還不止一次……

隻不過,轉念一想,蕭燕綏手腕上被他不小心攥緊而抓出來的青色痕跡還曆曆在目,王思禮不由得微微擰眉哼笑,那雙皓白柔嫩的手腕上的痕跡總是做不得假的,從這一點上來說,那個小姑娘還真是身嬌體弱、細皮嫩肉得緊,和她的外貌尤為搭配,就是和那悍然一拳頭放在一起,便覺得有些違和了。

布置簡單的書房裡,蕭燕綏一邊看著張岱幾筆勾勒出了剛剛那個年輕人的麵孔,一邊還隨口和他閒聊道:“今日你過來這裡玩,怎麼沒把十四娘也帶出來?”

張岱回答道:“上次燈會上落水,可把我阿娘嚇得夠嗆,便是十四娘自己,也受驚大病了一場,如今她也才恢複沒多久,這裡人多熱鬨,十四娘性子是真內向,估計也未必喜歡,還是先留在家裡好生將養一段時間吧!等過幾日天氣好些了,咱們定個時間出遊踏青,到時候我再帶十四娘出門去散散心,正好也能去上炷香求個平安符。”

蕭燕綏聽了,倒是撲哧一樂,一點也不忌諱的揶揄道:“我可不去西明寺。”

張岱也和她玩笑道:“那就玄都觀?”

當年,他小時候懵懵懂懂完全不明白的事情,長大之後,張岱才算是回過味來了。

聽說就在玄都觀隔壁的玉真公主的那處“彆館”,後來幾乎都要荒廢了,大名鼎鼎的萬安公主啊,嘖……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成啊,”蕭燕綏眼皮子都不帶動一下的,瞅著張岱差不多畫好的畫像,伸出纖細的手指在眼睛附近稍微點了點,“這裡,眼睛再大一點,眼尾處是不是再稍微往上挑一點。”

張岱雖然按照蕭燕綏的指示改了,言語間卻有些不確定道:“剛剛那人的眼睛有這麼大嗎?”他光記得那人的眼神看上去挺深的了,看著就是個心思陰沉的家夥。

“有。”蕭燕綏被那個家夥牽製住右手手腕的時候,兩個人離的距離也很近,換言之,當時她基本就是近距離盯著那個人的正臉瞅了,所以這會兒印象還很深刻。

“我怎麼沒看出來呢……”張岱一邊改還一邊忍不住的嘟囔道。

蕭燕綏想了想,眨了眨眼睛,回答道:“大概他和你對視的時候,有點眯著眼睛?”

張岱頓時點點頭,“有道理!”唰唰唰的在畫像上勾了兩筆。

片刻後,張岱收筆,端詳著畫麵上的男人麵孔,點頭道:“成了!”

蕭燕綏轉身就去屋子外麵,隨便叫了一個婢女過來,將這處園子的管事叫來之後,直接將這張圖像拿出來比劃到了管事的麵前,乾脆利落的問道:“認得這人是誰嗎?”

今日宴集,雖然有諸多新進士子之外的人出沒,不過,像是燕國公府上的張岱張九郎、徐國公府上的蕭燕綏蕭六娘這等身份的人物,這處的管事自然是全都認得的。被人拎過來盯著這張圖像仔細打量了一會兒之後,那個管事的聲音雖然有些弱氣,不過,回起話來倒是乾脆,“王、王思禮……”

蕭燕綏微微蹙眉,聽了名字還是不認識!或者說,她以前壓根就沒聽人說起過這個名字,不由得,蕭燕綏的目光又看向了張岱,意味很明顯:這誰?

張岱也有些困惑的搖了搖頭,隻是口中還不忘小聲嘲諷了一句道:“思禮?這名字起得倒是妥帖。”

毫不知禮、可不就要“思禮”麼?

那個管事擦了擦頭上的汗,權衡一二,還是覺得,比起朔方軍將領家的公子,在這長安城裡,還是張岱和蕭燕綏這邊更重要一些,便壓低聲音繼續小聲補充道:“這位郎君乃是朔方軍王虔威將軍的獨子,王思禮。”

第69章

張岱聞言, 下意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