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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07 字 6個月前

可是,壽王妃楊氏可是一個外姓女,嫁入壽王府成了王妃之後,再讓她出家,對於這種意想不到的操作,蕭燕綏隻能說是目瞪口呆了。

表姐裴思怡低垂著細致的眉眼,輕輕笑道:“此舉乃是為了孝道,更何況,出家做了女冠,修行幾年,又不是不能還俗,這倒不是什麼大事。”

對於出家做女道士這種事情,比起蕭燕綏這麼一個完全沒有任何宗教信仰的唯物主義者來說,唐朝土生土長的貴族女子,反而接受程度更高一些。

反正,早先就已經有不少慣例了。小輩要替長輩祈福,出家幾年,當然了,這種祈福的,通常是雖然出家卻並不離家;被吐蕃點名求婚和親,先出家幾年避避風頭,借此回絕,這兩件事,剛巧太平公主年幼時都遇見過……

蕭燕綏對這方麵了解不多,所以被驚得一臉懵逼,但是,對於裴思怡、裴思悅姐妹幾個來說,貴族女子出家這種事情,更多的還是一種好聽的名號、亦或是解決問題的手段罷了。

被表姐裴思怡掰著手指,詳細的科普了一番,唐朝貴族女子為什麼要出家做女道士這個問題的原因之後,蕭燕綏也算是服氣了,驚歎了一會兒之後,才繼續問道:“那太真宮又作何解釋?”

畢竟,這個宮殿名聽起來,並不像是佛教相關,反而有些像是道教的名字。偏偏,蕭燕綏此前並不曾去過哪個出了名的道觀,以至於,皇家禦造經藏的西明寺,給她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要不是碰見這事,蕭燕綏還沒不知道,李唐王室還有在皇宮裡開道觀的習慣……

“也不是開道觀了,”表姐裴思怡掩唇,輕輕笑道:“萬安公主早年出家為女道士,聖人憐惜她小小年紀,自然不舍得她出宮修行,索性便在宮中分出了一座宮殿,專供道家清修。”至於這宮殿裡的道觀是否真的清苦,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蕭燕綏倒是突然想起來,上次在中秋宮宴上,她的兄長蕭恒也同她說起過,玄宗的胞妹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便是以為母親祈福的名義,出家做了女道士的。

彼時,先皇睿宗早已經繼位,除卻太平公主之後,玄宗也是大權在握,對於自己胞妹態度如此堅決的舉動,最終自然是隻能應允,又為兩位公主一人修建了一個極其豪華精美的道觀。當然了,即便是出了家,公主的封戶還是在的,兩位公主平日裡的吃穿用度自然也是依舊華美奢侈。

說起來,李白其實就是玉真公主的入幕之賓,他這次會去參加中秋宮宴,也是有玉真公主引薦才有的機會。

念及此處,蕭燕綏仔細的回想了一圈,突然愕然的發現,唐朝貴族女子,出家的人數,似乎還真不少……

表姐裴思怡隨手扔下了手中的繡針和花樣,一抬手,旁邊便有婢女奉了一盞新茶上來,裴思怡一邊輕輕的捧著白瓷茶盞,一邊輕聲笑道:“這一次,壽王妃楊氏乃是為竇太後祈福,被聖人敕書出家,她修行祈福的地方,自然還是在宮中了……”

旁邊另一位表姐裴思悅則是略微疑惑的側了下頭,道:“唯一的問題在於,此前,我倒是也從未聽聞,皇宮之中還有哪座宮殿名為太真宮。”

裴思悅此言一出,另外幾位裴家的表姐妹也紛紛點頭,顯然都有著相同的想法。

不過,蕭燕綏倒是對此不以為然,宮殿的名字這種東西,還不是聖人想怎麼改就怎麼改,而且,又不是改諸如大明宮、興慶宮這種事關重大的整座宮殿群的名字,隻是裡麵某一座小小的宮殿而已,若是不特意聲明,說不定除了在那裡侍候的人,皇宮裡旁的宮女內侍可能都不知道,這一處突然改了名字。

“可能是臨時改名了吧!”蕭燕綏隨口說道。

隻不過,按照裴思怡所言,興慶宮中,萬安公主之前就有一座被布置成道觀的宮殿,亦或者是名為道家清修的宮殿,具體人家要怎麼住,哪裡容得外人多加置喙?

蕭燕綏唯一有些感興趣的,大概就是,也不知道這次被玄宗下旨出家為竇太後祈福的壽王妃楊氏,和萬安公主的住處近不近。

雖然貴族女子出家作為女道士的細數起來還真有幾個,可是此前,玄宗的興慶宮中,卻是隻住了他女兒萬安公主一個的。便是玄宗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也是在宮外單獨建造了道觀居住的……

蕭燕綏越是琢磨,就越是好奇。也不知道,那壽王妃楊氏出家祈福的太真宮同萬安公主的宮殿究竟在不在一處,如果在一處的話,兩人之間會不會起些摩攃,沒準還能給皇宮裡平添幾分熱鬨呢。

裴思怡和裴思悅轉念一想,俱是點了點頭,笑道:“表妹說得也是。”

幾個女孩子正說話間,不遠處的花園裡卻傳來了一陣小土狗“汪嗚”的叫聲。

“我的狗。”蕭燕綏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不過,還沒等她過去,牽著小土狗的蕭悟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幾人的麵前,而在蕭悟身邊幾步遠的地方,蕭恒也是含笑站在那裡。

蕭悟一邊往蕭燕綏這邊走,一邊忍不住的抱怨道:“六娘,你養的這隻狗才一放出來,它就直接衝著後麵來了,我拉都拉不住。”

“都說了它認生,你平時也沒怎麼喂過它,它和你不熟。”蕭燕綏隨口說道,這次來外祖裴家做客,家裡的這隻小土狗因為平日裡在蕭燕綏身邊跟得緊,再加上它以前也是立過功的,於是,就這麼稀裡糊塗的也被裴氏給帶上了。

隻不過,就算是換成了蕭燕綏親自來養,這隻小土狗膽子小依然還是膽子小,跟在蕭燕綏身邊還好,之前被關在了裴家的彆處,對於小土狗來說,整個裴府都是陌生的,小土狗害怕之餘,自然是哪裡有主人的氣息便本能的往哪邊去了。

聽著弟弟和妹妹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蕭恒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同裴家的幾位表姐妹見過禮之後,蕭恒直接走過來,拍了還牽著小土狗的蕭悟一把,直接坐在了蕭燕綏的身邊。

蕭燕綏則是從蕭悟的手裡接過了拴著小土狗的繩索,然後,摸了摸自家狗子毛絨絨的腦袋,看到它安安穩穩的在自己腿邊趴下了,總算不再可憐兮兮的發出“汪嗚”的聲音了,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蕭燕綏抬頭看了裴思怡裴思悅幾人一眼,誠懇的問道:“幾位表姐有不喜歡小狗的嗎?若是見了不適,我便先把它牽走。”

裴思怡笑著搖了搖頭,手中團扇微微掩唇,柔聲笑道:“這倒不會,六娘放心。”

說話的時候,她卻是仗著團扇的遮擋,肆意的從上至下仔細打量了蕭恒一邊,其目光之率直,連還在和蕭燕綏嘀咕的蕭悟都察覺到了,下意識的回過頭來望了一眼,隻不過,裴思怡反應更快,團扇直接就輕輕的遮擋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隻是眉眼含笑的看了蕭悟一眼,甭管她自己的臉上是什麼表情,更是全都遮擋得嚴嚴實實。

“難得你有空。”蕭燕綏抬頭瞅了蕭恒一眼,摸了摸小土狗的腦袋,隨口道,“外祖父和舅舅沒繼續拉著你說話考教了?”

因為中秋佳節過後,便是為期半個月的授衣假了,裴家這邊,外祖父裴耀卿,連同舅舅,自然都在家中,也就隻有外放出京的一位舅舅因為路途原因回不來。而對於裴家的長輩們來說,自家的子弟平日裡時常考教,早就沒了什麼新意,相較之下,還是蕭恒這個難得能過來住幾天的外孫或者外甥,考教起來比較有意思些……

蕭恒伸手指了指上麵的方向,輕笑道:“剛剛有興慶宮的內侍前來,聖人傳召外祖父,所以我才偷了個閒。”

裴思悅也在認真的看著蕭家表哥,她倒是沒用團扇遮臉,而是伸手用扇柄輕輕的戳了戳裴思怡的腰窩。

裴思怡忍不住彎腰躲閃了一下,同妹妹笑作一團。

蕭恒見了,也隻是輕輕一笑,和蕭燕綏問道:“你們姐妹幾個,剛剛在說些什麼?”

“我在問,長安城中,都有哪些靠譜的道觀。”蕭燕綏眨了下眼睛,銀鏡反應還在籌備中,她還是想要濃氨水和硝酸。

“這……”蕭恒略微遲疑了一些,想了想,然後不太確定的說道:“玄都觀?就在長安城的崇業坊內,隔著朱雀大街同大興善寺相對的那個。”

裴思怡聽了,也立時跟著說道:“玄都觀?我倒是知道一二,那道觀中幾乎無甚樹木,春日裡去最好,若是在那裡放紙鳶,倒是正好能免去紙鳶不小心掛在樹上的麻煩。”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蕭燕綏:=口=!!!

這個據說很靠譜的道觀為什麼會和另一家據說同樣很靠譜的寺廟修在一起?唐朝真奇妙,讓她忍不住的想起了上輩子總是比鄰而居的肯德基和麥當勞。

而且,沒樹,所以適合放風箏……

蕭燕綏心思一動,小女孩一雙可愛的杏眼也隨之微微亮了起來。貌似正好可以邀請一心想要放風箏的張岱出來玩,順便的,蕭悟和張岱放風箏遛狗的時候,她還可以去玄都觀裡麵轉轉,問問那些煉丹的道士,有沒有硝酸,就算沒有的話,有現成的硝石也行的。

因為蕭恒和蕭悟兄弟兩個過來,裴思怡已經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衝著身邊的婢女示意了一下,低聲道:“去給表哥和五郎倒茶來。”吩咐完,裴思怡才抬起頭來,一雙水眸看向蕭恒,微微一笑。

裴思悅也收回了手中的團扇,衝著自己隨意的搖了兩下,正好笑著插了一句,打趣道:“表哥整日被祖父抓著考教,今日才算是輕省下來,這趟探親,怕是比平日裡還要辛苦。”

蕭恒聽了,隻是笑笑,並不以為意。

一陣秋風掃過,熱鬨的花廳之外,園中又是一幕落葉蕭蕭。

蕭燕綏看了一眼被枯黃落葉覆蓋的磚石地麵,心中卻無絲毫秋日寂寥的悲情,隻是一心琢磨著,萬安公主和自己的母親裴氏之間,究竟有什麼仇怨。

來到裴府也住了三兩日了,同裴家幾位表姐妹的話語閒談間,蕭燕綏目的明確,自然少不了提及萬安公主其人,可是,依照裴氏和她同輩的這幾位表姐妹的言語,蕭燕綏卻是根本看不出哪裡有什麼不對來。

顯然,對於裴家的幾個孫女來說,萬安公主除了早年出家為女道士、並且頗得玄宗寵愛這一點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可說的了。

看來,在離開裴府之前,她還得想辦法直接去外祖父裴耀卿那裡、或者是幾個舅舅那裡套套話了……

蕭燕綏的眉梢隻皺了一瞬,蕭恒又坐在她的身邊,正好把裴家幾位表姐妹的視線全都擋住了,至於蕭悟,忙著說話,剛好沒看這邊。

蕭恒卻是將蕭燕綏臉上一瞬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他伸手輕輕的拍了拍蕭燕綏的肩膀,做了個推她的動作。

蕭燕綏回過神來,仰起頭瞅了蕭恒一眼。

蕭恒也是笑得彎著眼睛看著她。

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