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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香閨 笑佳人 4304 字 6個月前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想倒酒喝。

蕭震好酒,每次用飯,劉嬸都會給他備上一壺。

但就在蕭震左手碰到酒壺的那一瞬,另一隻手突然覆了過來,輕輕地,又真真切切地覆在了他手背上,溫溫熱熱,就像吐絲的蜘蛛精終於來到了獵物身邊,食用之前,先將爪子搭上獵物,令人心驚膽戰。

蕭震額頭冒出汗珠,他不怕刀傷不怕劇痛,他隻怕這個女人。

“大人有傷在身,不宜再飲酒。”

短暫的碰觸後,蘇錦先他一步離開,然後從他手裡搶走酒壺,放到遠離蕭震的地方。

蕭震胡亂點點頭,再僵硬地放下左臂。

蘇錦斜眼偷瞧,眼睜睜看著他額頭的汗珠沿著那冷峻側臉滑落而下,既驚詫,又好笑。

二十八歲的蕭震蕭大人,該不會還沒碰過女人吧?不然怎麼摸下手背,他就緊張成這樣了?

“大人是不是很疼?”給女兒舀勺蛋羹,蘇錦抬眼,光明正大地打量蕭震片刻,疑惑問。

蕭震喉頭滾動,垂眸道:“一點小傷,早不疼了,弟妹不必擔心。”

蘇錦輕笑:“我沒擔心,隻是見大人臉上有汗,才隨口問問。”

蕭震喝得再多都不會泛紅的冷臉,就這麼被她笑紅了,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乾爹熱得流汗了!”阿滿學娘親嘿嘿地笑,仿佛乾爹出汗是件好玩的事。

蕭震再也坐不住,起身道:“我不餓,弟妹陪阿滿用罷。”說完,男人大步流星地去了側間。

蘇錦也不挽留,讓夏竹、秋菊把蕭震的飯菜分出去,拿到廚房溫著,等蕭震餓了再端過來。

裡麵蕭震聽得一清二楚,不禁皺眉。

她待他,好像沒以前那麼,上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就是要折磨得蕭大人撓心撓肺欲.火焚身!

☆、第39章

晚飯一彆, 蕭震整整半個月都沒再見到蘇錦, 平時沒事還會來前院轉轉的小婦人, 仿佛一夜之間被後院束縛了雙腳,若非阿滿嘴裡透露出的娘親依然有說有笑地陪她玩,蕭震都要懷疑蘇錦是不是憑空消失了。

半個月, 蕭震傷口已經愈合,彆太用力做事應該沒有大礙, 蕭震實在受夠了每日悶在房中胡思亂想的日子,想去找遼王請求即刻恢複差事, 但, 遼王卻病倒了,據說自打在長鬆嶺遭遇刺客襲擊,遼王便寢食難安精神恍惚,恍惚著恍惚著一頭栽倒在床上,竟是站都站不起來了……

病倒的遼王給朝廷送了道陳述病情的奏折,然後閉門謝客, 除非有緊急軍務,誰也不見。

蕭震這個奉命休假的屬下, 隻好繼續留在家中養病。

北地初冬多風,這日難得紅日高照無風也無雲,阿滿央娘親陪她去自家的小花園玩, 雖然花都開敗了,樹葉也黃了,但花園裡有阿滿近來最喜歡的秋千。

蘇錦坐在炕頭, 笑著對女兒道:“娘懶得動,阿滿去找乾爹玩吧。”

阿滿見娘親手裡拿著針線,還有給哥哥縫到一半的袍子,懂事地去找乾爹了,不給娘親搗亂。

對阿滿,蕭震向來有求必應,更何況是簡單地陪玩?

他左手抱起阿滿,在小丫頭的歡呼聲中朝後花園走去,秋菊想跟著,蕭震嫌身邊有個女人盯著不自在,沒讓,就爺倆去玩。

阿滿太小,蕭震一手晃繩子,一手穩穩地扶著阿滿,來回來去地晃。

玩了一會兒,蕭震突然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抬頭,就見一抹白色裙擺迅速躲到了樹後,那楊樹不粗,隻擋住了女人的腦袋,衣裙卻露在了外麵。那女子似乎也知道自己藏得不嚴實,猶豫片刻,慢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娘!”阿滿開心地叫道。

蘇錦朝女兒笑笑,心虛地看眼蕭震,這才微微低頭,踱步過來。

阿滿跳下秋千去接娘親,蕭震停在秋千旁,難以置信地看著蘇錦,手裡還攥著那根輕輕晃動的秋千繩子,忘了鬆開。

蘇錦貌美,笑得時候美,哭得時候美,開心的時候美,罵人的時候也美,但蕭震從未見過蘇錦露出如此憔悴的一麵。緩緩走來的她,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眼底有淡淡的青黑,整個人似乎也瘦了,虛弱地像換了一個人。

他呆呆地看著蘇錦。

蘇錦就像不知道自己這模樣“嚇人”似的,反而擔憂地看眼蕭震右臂,憂慮道:“大人還有傷,還是回去休息吧,讓丫鬟陪阿滿玩。”

蕭震看見她嘴唇動了,卻沒聽清她說了什麼,看著她毫無生氣的蒼白臉龐,蕭震終於回了魂,急道:“弟妹病成這樣,怎麼沒人告訴我?”

蘇錦似是被他的語氣嚇到了般,退後兩步,然後低垂著眼簾道:“我沒事,大人不必擔心。”

蕭震不信,惱她不知憐惜身子,沉著臉就要去前院,派人請郎中。

“大人!”蘇錦焦急地抓住他手臂。

蕭震身體一僵,低頭去看,她被燙了一樣匆匆鬆開了手,無顏見他,蘇錦側過身,苦笑道:“我是心病,請了郎中也治不好我,大人還是彆管了,反正,我,我真去了,少個包袱,大人活得也更自在。”

她沒哭,淒苦的神情與語調卻叫看見的人心疼,蕭震不但心疼,更是被她話裡的輕生之念嚇到了,不禁上前一步,盯著她低垂的眼睛質問:“弟妹此話何意?誰說蕭某把你當包袱?”

蘇錦扭頭不語,意思卻表達出來了:你就是把我當包袱!

蕭震冤枉之極,想問個清楚,卻見阿滿站在兩人中間,仰著小腦袋茫然地瞅著他們。女娃娃雖小,也應該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阿滿正是喜歡學舌的時候,蕭震突然擔心阿滿記住他們的話,哪天無意傳出去。

蘇錦不解釋,也是顧慮阿滿吧?

彆的事蕭震可以不刨根問底,但蘇錦都病成這樣了,蕭震必須過問。沉思片刻,蕭震看著蘇錦,低聲道:“晌午請弟妹到前院用飯,我有事與弟妹商量,我會吩咐劉嬸,稱我手臂已經徹底複原,整治一桌好菜慶祝。”

蘇錦抿抿唇,顧慮重重地默認了。

蕭震看著她蒼白的臉,懇求地道:“不論如何,我先請郎中替弟妹診治?”

蘇錦馬上搖頭,就是不肯就醫。

蕭震拿她沒辦法,一個人回了前院,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讓徐文去請郎中。

郎中來了,蘇錦不得不讓郎中號脈,在後院號的,蕭震不在身旁。

“太太可有腹痛?”蘇錦月事來了,郎中熟練地問些婦人常見問題。

蘇錦煩惱地點頭,她月事規律,但有時疼有時不疼的,入冬天寒,這次疼得就比較厲害,所以她臉色才那麼差,不過也正因如此,才騙得蕭震真以為她病入膏肓了。

兩人聊了聊,郎中給蘇錦開了副緩和腹痛的方子,這便告辭了。前院,徐文奉蕭震之命,已等候多時,見到郎中便打聽蘇錦的病情。婦人的月事,郎中怎會跟個無關男人嘀咕?隻道蘇錦有些腹痛,沒有大礙。

徐文送走郎中,再去稟報蕭震。

蕭震不信!

她那麼憔悴,絕不是普通的腹痛,或許真是心病,郎中找不到病因,隨便敷衍於她。

郎中的敷衍,更加堅定了蕭震與蘇錦徹談的決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晌午蘇錦牽著女兒過來,蕭震哄阿滿去廚房看看都做了哪些菜,阿滿傻乎乎地上了當,開心地領著秋菊去替乾爹辦事。阿滿一走,蕭震立即看向對麵低頭神傷的蘇錦,壓低聲音問:“何人告訴弟妹,我把你當包袱?”

蘇錦還是不說,從袖中摸出帕子,默默地擦拭眼角。

蕭震:……

她這樣,蕭震比被她指著鼻子罵還難受,笨拙地勸她:“弟妹彆這樣,有什麼苦楚,你說出來便是,如果蕭某哪裡做的不對,害弟妹難過,蕭某自己責罰自己。”

蘇錦肩膀抖得更厲害了,突然離開座椅,逃避般跑進了側室。

蕭震噌地起身,但目光掠過敞開的堂屋門,他又頓住了。跟她進去,就成了孤男孤女共處一室。

蕭震左右為難,就在此時,裡麵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抽搭。

蕭震心一顫,再也顧不得其他,大步朝側室走去。

他挑開門簾,一隻腳還停在外麵,有什麼突然撲到了他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蕭震心神巨震,怕被人看見,他本能地先把另一條腿也跨進來,門簾擋嚴實了,蕭震才結巴地道:“弟妹,你,你這是何意?”

蘇錦不語,隻狠狠地抱著她的漢子,她看中的漢子!

她比他矮了一頭多,腦頂勉強到他肩膀,這樣抱著,她的臉恰好埋在他%e8%83%b8口,呼吸的溫熱氣息透過衣衫淺淺地吹進來,吹得蕭震心慌意亂,更讓蕭震無措的是,她在試圖抱得更緊,小手一用力,來自她%e8%83%b8`前的壓迫便明顯起來。

蕭震又想到了她愛做的大包子……

“弟妹……”他不得已扶住她肩膀,想把人推開。

蘇錦就在他發力前開口,低聲泣道:“大人口口聲聲質問我,其實你比誰心裡都清楚,我的心病為何而來。”

蕭震頓時忘了推她,他怎麼就清楚了?

蘇錦繼續自嘲地道:“那日大人在火中救了我,大人將我壓.在地上寧可自己被踩也要護著我時,我的心就是大人的了,後來每多見大人一次,我對大人的傾慕就越深一分,那晚我小心翼翼地試探,誤以為大人不嫌棄我這樣的寡婦,鬥膽問大人想不想娶我,大人卻搪塞了過去,分明是心裡沒我,那我還有何臉麵與大人相處?冒然搬走,我怕外麵的人猜忌大人,既然搬不了,不如一日日憔悴下去,早些病死得了,省著待在這裡叫大人想趕又怕失了道義,像個沒用的包袱……”

說到此處,她低低地抽泣起來。

她在哭,蕭震卻全身發熱,原來那晚她不是諷刺也不是說氣話,她居然真的喜歡他!喜歡他,所以抱得這麼緊!

如果還有懷疑,還有不敢相信,也在她緊緊的摟抱與哀怨的啜泣聲中消失了。

蕭震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

可狂喜過後,蕭震的心裡卻仿佛真的壓下一座山重的包袱來。蘇錦喜歡他,他也喜歡蘇錦,可蘇錦是馮實的遺孀,他曾經向臨終前的馮實承諾會照顧蘇錦娘仨,也曾向彰城的百姓發誓會照顧弟妹一家,現在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心,但若娶她,他怎麼對得起為了救他而死的好兄弟?

既然不能娶,就不該讓她知道,免得她一輩子都惦記著,不肯改嫁旁人。

蕭震閉上眼睛,天底下的英雄好漢多不勝數,她總會遇到更好的,一個能堂堂正正娶她的英雄。

“弟妹多慮了,我從未想過要趕走你,弟妹對我也非有情,隻是因為我救了你的命,弟妹過於感激,才誤以為那是喜歡。弟妹放心,那晚的話蕭某早就忘記了,弟妹也不必胡思亂想,以後我在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