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師弟也不是。”
江羽遙說著,低頭皺了皺眉,五指不由攥緊了手中劍柄,一字一句,認真說道,“在我們心中,幽姑娘與亦秋是我們的恩人,亦是我們曾經患難與共的朋友。”
她說著,眼底閃過一絲猶豫:“我這麼說,不知是否有些高攀了……”
幽硯沉默片刻,眼底冰冷似已消退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猶豫。
亦秋一看便知,這口是心非的鳥女人又下不來台了。
她想了想,抬眉道:“可是你們仙麓門的夥食有些寡淡。”
洛溟淵聽了,忙抬頭說道:“如果有想吃的,可以提前說,我給你們做。”
亦秋一時欣喜:“真的啊,那……”
幽硯伸手拽了亦秋一下,淡淡說道:“不必了,她比較吃得慣我做的飯菜。”
“所以幽姑娘還是不願意……”江羽遙話音未落,便已被幽硯打斷。
“每日讓人送些新鮮食材來便好。”幽硯輕聲說著,麵上沒有任何波瀾,卻任誰都聽得出來,她已改了主意鬆了口。
在回仙麓門的路上,江羽遙又一次提起了木神墮魔一事。
她皺眉問道:“失去木神的人間,真會失去春天嗎?”
亦秋點了點頭:“應該是會的,書裡是這麼寫的。”
江羽遙不由詫異:“書裡?”
亦秋愣了片刻,胡說八道了起來:“對,書裡,一本奇怪的書,特彆特彆奇怪的書,就……就跟天書似的,裡麵記載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內容,其中有一個,便是我與你們說的這一條!”
江羽遙問道:“奇怪的書?不知可否借我一觀?”
亦秋皺眉搖了搖頭,正在思考如何拒絕江羽遙呢,便聽幽硯冷冷說了一句:“書冊在昆侖,我幼時便曾讀過,亦秋也是隨我入夢之時,恰巧看見了上麵的內容。”
“所以,幽姑娘也確實見過?”
“嗯……”幽硯淡淡應道。
話音落時,幽硯手指還不忘輕輕捏了捏亦秋的手腕,似是在示意亦秋給點反應。
亦秋連忙回過神來,點頭道:“是這樣沒錯……”
她說著,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幽硯,隻見其神色淡然,雖然撒了謊,卻半點心虛都不曾浮於表麵。
這鳥女人扯起謊來,還真是麵不改色心不跳啊。
“既是書中記載,不是猜測便是預言。”洛溟淵問道,“書裡還寫了什麼,可有真實發生過的事?”
亦秋再一次愣愣望向了幽硯。
幽硯淡淡說道:“年月太久,記不清了,你們可以選擇不信……”
就這樣,她用如此簡單的一句話,直接終結了這個話題。
信肯定是要信的,不管會不會發生,防患於未然準是錯不了的。
不管怎麼說,如今翳鳥沒了蹤影,想來應是像原著裡寫得那樣去了魔界,要是沒有意外,距蜚複生的時間也還有些遠。
如此一來,眼下的麻煩也算暫時告一段落了。
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現下她都該陪著幽硯把傷養好,不能再讓幽硯帶著一身傷為她四處勞累了。
不得不說,有熏池給予資金上的賠償,仙門中人「重建家園」的速度就是快。
兩個多月前,這裡才剛被化作了一片焦土,如今又已像當初那樣,重鋪石路,重修三閣,重引水源。
雖說天火焚過的土壤十分貧瘠,但四周都是山林,稍稍挖些新土過來,便能再次栽種花草樹木。
乍一眼望去,除去草木少了一些,彆的倒都和從前差不了太多。
同許久以前那次一樣,江羽遙一路將她與幽硯帶到了那間僻靜的客舍。
曆過一場大火,此地與亦秋記憶中的模樣有了不小的出入,這讓她多少有些感慨。
上一次住在這裡的時候,她還隻是一隻羊駝,此處的房門也多少有些老舊了。
亦秋這般想著,不禁撫上了那嶄新的房門。
“在想什麼?”
“有點感慨……”亦秋說著,緩步走進屋中,感慨道,“不知不覺,都過去那麼久了。”
“有很久嗎?”幽硯又問。
“對你來說當然不久啦!”亦秋癟了癟嘴,“你們這些活了特彆久的家夥,腦子裝了太多東西,根本不懂什麼叫念舊!”
“念舊?”幽硯想了想,笑了,“還是念的……”
她說著,指了指桌邊的空地:“就是在這兒,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凶了我半天,最後還說喜歡我。”
亦秋皺了皺眉,神色尷尬道:“我……有嗎?”
她話音剛落,便被幽硯摸了摸頭:“我看你這兒,也沒裝多少東西,怎就那麼不記事?”
亦秋縮了縮脖子,心道事是記得的,但被這樣忽然提出來,多少感覺有點丟人……
她抿了抿唇,抬眼問道:“所以,我那麼凶你的時候,你……你在想什麼?”
好一陣沉默後,幽硯終是輕輕開了口:“我看出你想離開我。”
亦秋:“我,我其實是……是不想再騙你了。”
幽硯:“你在激怒我。”
亦秋:“……”
“太明顯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動搖了嗎?”幽硯說,“那時,我隻有一個想法——既你為我動搖了,那麼不管你是被誰派來我身邊的,往後你都是我的了。”
“你果然一直防著我……”亦秋小聲嘟囔著,話音剛落,便已被眼前之人握緊了雙手。
“現在不了。”
第176章
“是,我是活了太久,有著太多記憶。但在我心裡,幾千年的記憶都重不過一個你。”
幽硯說著,不禁向前半步,“我這一生渾渾噩噩,得到什麼都沒有成就感,做什麼都不覺得開心……唯有遇見你,才添了那麼一絲生趣。”
“我……”
“我們之間的很多事,就算你忘了,我也一定都記得。”
幽硯語氣分外篤定,似是受了什麼委屈,想要解釋清楚一般。
可能有什麼委屈呢?
無非是亦秋隨口說了一句活得太久的人不懂念舊,幽硯便開始這般證明自己。
這要是放在從前,幽硯頂多就是冷笑一聲,眼神都懶得多給一下,怎麼會這樣忙著解釋?
這樣的反應,多少有些驚到亦秋了,她忽然覺得自己根本聽不得幽硯說話。
壞話聽不得,好話也聽不得。
這鳥女人的嘴真就很神奇,隻要開口,總能三兩句便讓她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像此刻,那一嘴動人的話語,深情得跟假的一樣。
亦秋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雙手卻還被幽硯緊緊握著。那一刻,彆說是一顆心了,她就連自己的整個人都快不知往該何處安放了。
“好了好了,我錯怪你了,你記性好,特彆好!”亦秋認真說著,有些緊張地坐在了桌邊。
幽硯輕笑著坐到了亦秋身旁,抬眼看了看四周,最後目光停留在了床前用來遮擋的屏風之上:“屏風也換了。”
亦秋順著幽硯的目光看了一眼,如今那麵屏風確實與先前不一樣了:“上次來的時候,還是木頭的,如今換成紙的了。”
屏風之上,畫著仙鶴臨水,栩栩如生,倒也多了幾分雅意。
“我還記得,先前的屏風,雕著高山重雲萬丈崖……”幽硯說著,似不願放過亦秋,低眉反問道,“你可還記得?”
“這我當然記得啊!”亦秋下意識應著,卻發現幽硯所說與自己的記憶有所出入,一時搖了搖頭,糾正道,“錯了錯了,那屏風上確實有山有雲,但是沒有懸崖!”
話音剛落,便聽得幽硯一聲輕笑,頓時又知自己被捉弄了。
幽硯說著,又揉了揉亦秋的後腦勺:“記性比我想象中要好。”◣思◣兔◣在◣線◣閱◣讀◣
“你又逗我?”亦秋皺了皺眉,將雙手縮回,抱臂於%e8%83%b8`前,扭頭故作生氣。
“我錯了,你彆生氣。”幽硯說著,手肘輕輕碰了碰亦秋的胳膊,討饒道,“我下次不這樣了。”
鳥女人的語氣,竟然這麼溫柔的嗎?
一向精通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亦秋,忽然有點想要蹬鼻子上臉了。
“我才不信!”亦秋說著,咬了咬牙,一張小臉裝得氣鼓鼓的,半步也不願退讓。
“那要怎麼才肯信?”幽硯有些急了,連忙起身繞至亦秋麵前蹲下,雙手搭在亦秋抱起的手臂之上,抬眼將其靜靜望著。
這一望,看得亦秋破了防,一個沒忍住,癟起的嘴角竟上揚了幾分。
“原來你沒生氣啊。”幽硯見了,不禁伸出手指,戳了戳亦秋的小臉,皺眉道,“你這是害我著急?”
“怎麼?光準你逗我,不準我逗你呀?”亦秋說著,理直氣壯地「哼」了一聲,起身幾步跑到窗邊,將一扇又一扇的窗子儘數推開。
這間客舍很大,窗戶多著呢,一扇一扇全都打開,午後的日光便儘數灑了進來。
這若是換在從前,她可不敢當著幽硯的麵開這麼多扇窗。
幽硯笑著從地上站了起來,跟著亦秋的腳步,一路走出了房門,抬眼向山崖對麵望去。
此處的樹木雖是焚儘了,斷崖的另一頭卻仍舊保留著深山的模樣。
秋日將連綿的山脈儘數染做了稻黃色,風那麼輕輕一吹,便隨之搖搖晃晃。
“好看嗎?”亦秋回身看向了身側的幽硯。
“這是枯敗之景。”幽硯淡淡應道。
“不能這麼想。”亦秋說,“它們隻是快睡著了,待到春天,就會再度醒來。”
“隻是下一個春天,不知要等多久了。”幽硯輕聲說著。
亦秋想了想,道:“幽硯,魔界之所以荒蕪而貧瘠,就是因為沒有太陽,也不分四季嗎?”
幽硯思慮片刻,點了點頭。
“人界有木神生春,有金烏為日,為什麼魔界就沒有與之相應的魔呢?”
“神魔之力並不相同。”幽硯輕聲說道,“魔的力量再強,也隻能用來毀滅,根本無法憑空造物,可神不同,這人間的一切,大多都是他們造出來的。”
“挺不公平的。”亦秋小聲說道。
幽硯輕笑著搖了搖頭,隻抬眼望向遠方,淡淡說道:“人間是比魔界好。”
亦秋抿了抿唇,小聲嘀咕了一句:“如果有一天,魔界也能生出人間這樣的草木,也能擁有人間這樣的太陽……”
“怎會有那一天?”
“沒準真的會有呢?”亦秋說著,抱膝坐在了地上,目光遙遙望著遠方,“幽硯,你心裡……還有仇怨嗎?”
一陣沉默後,幽硯也於亦秋身旁坐了下來。
她順著亦秋的目光向遠方望去,許久,才輕聲應道:“什麼仇怨?”
亦秋小心翼翼地道:“對天界,你還有仇怨嗎?”
“說不上仇,算不上怨……”幽硯說著,閉目深吸了一口氣,又睜開了雙眼,“我隻是看不慣他們。”
“你父親……”
“那些都過去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