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的話。
短暫沉默後,江羽遙端著手中木盤準備離去,幽硯卻忽然抬眼問道:“你打算何時送洛溟淵回山?”
江羽遙腳步一滯,思慮片刻,回身道:“那隻鳥妖至今下落不明,門中又無人在意洛師弟的死活,我不會將他送回……等他傷好了,便會隨我一同曆練。”
“他可沒什麼本事。”幽硯說著,若無其事地飲了一口茶。
江羽遙回身望向幽硯,眼底顯然有幾分惱怒,卻又在短暫靜默後漸漸淡去。
她忽然笑了笑,堅定道,“我是他師姐,師父瞧不起他,我瞧得起,師父不教他,我來教。所有人都說他是廢物,可我知道,他不是,他隻是……不想成為一個,讓大家懼怕的人。”
幽硯閉上雙眼,緩緩吸了一口長氣,沒再言語。
江羽遙走得很快,回來時更是沒有多看幽硯一眼,便徑直走入了自己的屋子,明顯不怎麼高興。
幽硯氣完了人,仍不緊不慢喝完了壺中的茶。
末了,她站起身來,淡淡說道:“走吧,這裡不需要我們了。”
“是回魔界嗎?”亦秋問。
“你想回去?”幽硯反問。
亦秋想了想,歪頭應道:“隨你咯……”
反正劇情走不下去了,在哪兒等死都是等死,沒什麼區彆。
幽硯思考片刻,道:“那便不回。”
“誒?”小羊駝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是,還有什麼事兒嗎?”
“人間挺好。”幽硯說著,望著太陽眯了眯眼。
我信你個鬼!你肯定還想搞事情!
第56章
幽硯說過,她不喜歡人間。
若是想殺的人不用殺了,要做的事也都做完了,幽硯肯定會回魔界的。
可幽硯選擇留在了陌水城,且就住在醫館不遠處的那家客棧裡,每天都會去醫館看上一眼。
洛溟淵的體質異於常人,傷勢恢複得特彆快。
為了不讓葉大夫受到驚嚇,洛溟淵傷後第六日,便被江羽遙帶離葉氏醫館,隨幽硯一同住進了不遠處的那間客棧。
說起來,前幾日幽硯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亦秋都要以為往後見麵難免尷尬了,怎料江羽遙無論文裡還是文外都不是個會記仇的人,花一晚上生完悶氣,隔夜便又客客氣氣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種不善言辭、性子倔,心底又太好的姑娘,放哪兒都特彆容易受到傷害。
亦秋怕自己走後這條世界線會莫名其妙BE掉,所以在心底準備好了一大堆的嘮叨,就想找個機會和洛溟淵那小豬蹄地好好說道說道。
心裡話準備好了,隻需要一個能夠避開幽硯和江羽遙的獨處機會了。
江羽遙倒還好,她有著一個十分努力的人設,所以當洛溟淵身子好轉,不再需要她隨時照顧以後,她便每日都會抽出一些時間,尋個地方專心修煉。
真正讓羊駝頭疼的,其實還是幽硯。
這鳥女人竟又一次過起了山上那種閒適的小日子,每天啥事兒不乾,就在客棧裡閒著,弄得亦秋根本找不到一個和小豬蹄子獨處的機會。
她就納悶了,幽硯真就沒事兒乾嗎?
難道這麼大一個反派留在陌水城不走,真的就是為了吃吃喝喝,就是單純覺得人間生活還不錯?
原文男女主還在這兒呢,這話說出去誰信呐!
亦秋越想越懷疑,幽硯留在此處,是在暗中關注翳鳥的動向。
這樣也好,如果幽硯能把那惡毒女三解決了,這故事也就真的HE了。
倒黴的小羊駝也不算白走一遭。
話說回來,那小豬蹄子動手能力還挺強,在能被人攙扶著下地的第二日,便自己給自己削了根拐,拐一削好,當天下午就杵著它,借客棧的廚房忙活了一通,給大家燒了一頓飯菜。
在小說裡,洛溟淵就是啥都會乾,跟個下人似的,長清閣大部分的雜活都壓在他身上,何況是做飯做菜呢?
文中寫過,洛溟淵廚藝很好,關於這一點,亦秋在山上蹭過幾次飯,著實深有體會。
不過她還真沒想到,這小豬蹄子傷都沒好全,剛能下地走路,便跑去下廚了。
“不至於,年輕人日子還長,大可不必這麼拚。”小羊駝一邊吃著幽硯喂來的菜,一邊語重心長地教育年輕人。
“你才多大啊,就彆教育我了。”年輕人怪有脾氣地回懟著。
江羽遙聽了,輕笑道:“師弟,小羊說得沒錯,你傷勢未愈,是該多休息。”
“真沒事,我總不能一直躺著。”洛溟淵說道,“這兩天感覺有力氣了,就想活動一下,師姐你彆擔心,過兩日我就可以自己回去了,你還得……”
“師弟,不急回去。”江羽遙打斷了洛溟淵未說完的話,認真說道,“傷好以後,接下來的日子便隨我一同曆練。”
“啊?但是我……”
“你是我仙麓門長清閣的弟子,終是要除魔衛道的,早一些晚一些都沒多大區彆。”
“可師尊……”
“爹爹那邊,我自會解決。”江羽遙說罷,一臉嚴肅地埋頭吃起了飯。
洛溟淵猶豫了一會兒,沒什麼主見地「哦」了一聲。
亦秋在旁看得著急,忍不住趁著幽硯沒喂菜的間隙嚷嚷了一句:“小豬蹄子!看你師姐對你多好!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許對她不好,知道了不!”
“小羊你……”江羽遙一時捏緊了手中碗筷,臉上多了幾分窘迫。
“我,我一定,一定……永遠敬重師姐!”洛溟淵更是緊張到結巴了起來。
亦秋一聽「敬重」二字,瞬間翻了個白眼。
這些仙門的小年輕,根本就是修仙把腦子給修壞了,明明早就彼此看對了眼,偏還師姐師弟的叫來叫去,大的一口一個照顧,小的一口一個敬重。
現在這麼矜持,等到了以後,還不是天天為了彼此要死要活。
亦秋這般想著,不禁輕歎了一聲,結果歎氣的嘴巴還沒合上呢,便被塞了一嘴小白菜。
小羊駝抬眼望向主人。
果然,撞上了那不怎麼開心的目光。鳥女人可真霸道啊,隻許自己和彆人聊天,不許靈寵跟彆人說話。
這簡直是在扼殺一隻羊駝的表達欲!
罷了罷了!
反正魔種也沒了,想來這倆讓人著急的家夥,也不會再產生那種能讓人結仇的可怕誤會了。
就讓那滿心叮囑留在心裡,等到她遭係統抹殺之時,一同隨風去了吧。
想到此處,小羊駝不禁垂下了潔白的眼睫。
那日飯後,亦秋跟著回了客房,沒精打采地趴在了小地鋪上,一趴就是許久。
她一直都以為,人在知道自己快要死的時候,會很努力地想去達成一些夢想,隻要還有力氣,就能特彆有乾勁。
可當她真正體驗到這種人很健康,卻又將死未死的感覺後,又發現自己根本提不起什麼勁兒來。
如果硬要說個原因,或許是因為這輩子沒什麼夢想吧。
在原來的世界過得渾渾噩噩都算了,就連穿個書都沒能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本以為自己是天選草泥馬,結果快死了,還隻是一隻跟在反派身旁混吃等死的小寵物。
如果硬要問,她心裡有什麼奔頭,仔細想想,似乎也就是刷個一千好感度,重新做回一個人吧?
如今倒是沒差多遠了,可搶在死前當幾天人又能怎樣呢?
根本沒什麼意思嘛……
而且,說不定變成人以後,還會因為身上沒那麼多毛了,臨死前都要被幽硯狠狠嫌棄一通。
亦秋這般想著,忍不住抬頭瞪了幽硯一眼。
小羊駝如此不滿的目光,自是第一時間便引起了幽硯的注意。
一人一駝兩雙眼,隔著三米左右的距離對視了數秒,最後眼睛小的那個敗下陣來,慫慫地垂下了毛茸茸的腦袋。
“有什麼不滿可以直說,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幽硯悠悠說道。
“我沒什麼不滿啊……”亦秋口是心非地小聲應著。⊕思⊕兔⊕在⊕線⊕閱⊕讀⊕
“哦?”幽硯抬眉掃了亦秋一眼,眼神裡滿滿都是玩味。
又來了,又來了!
這鳥女人嘴裡的「哦?」“嗯?”“所以呢?”一個比一個危險。
每次隻要她發出了這樣的聲音,基本就等同於在說——你心裡那點彎彎繞繞也想瞞過我?編,你就接著編,我倒要看看,你能編到什麼程度。
算了,有話直接說吧,憋著也不是個事兒!
亦秋閉上雙眼,接連做了三個深呼吸。
末了,她睜開眼睛,望向幽硯,認真道:“幽硯,我問你個問題。”
幽硯在亦秋的目光下,緩步走至床邊坐下,輕輕踢掉了腳上的繡鞋:“問……”
“如果有一天,我修出了人形,那你……”
“我不喜歡。”幽硯淡淡說道。
亦秋一時噎住,咬了半天牙,才繼續說道:“可我總會長大的啊!”
“哦?”幽硯俯身凝視了亦秋許久,末了坐直身子,彎眉笑道,“好事,長大了,就給我當坐騎。”
“……”不願再笑。
鳥女人這是要她死不瞑目!
亦秋深吸了一口氣,背過身去,小聲嘀咕道,“我才不要給你當坐騎。”
她說著,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幽硯的回應,便又不滿地多說了一句:“你還說你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是,你就是!我現在對你特彆不滿,哪兒哪兒都不滿,你讓我直說,我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
幽硯聞言,半點也不生氣,隻是抬了抬腳,用那足尖左右撥弄著小羊駝短短的尾巴。
亦秋一下便繃緊身子,縮著屁股猛地轉了個頭,凶巴巴地望著幽硯,吼道:“你乾嘛!”
這鳥女人怎麼能用腳踢她……踢她屁股上的尾巴啊?
這合適嗎?這不合適!
她狠狠瞪著幽硯,試圖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幽硯沒有第一時間回應,隻是若有所思地盯著亦秋看了許久,直到將亦秋滿目的火都給看熄了,這才輕聲問道:“你最近怎麼了?”
“我……我沒怎麼啊。”亦秋下意識否認著。
“你有……”幽硯眼神篤定。
“我……我,我隻是,隻是……”亦秋不由得緊張起來。
“隻是什麼?”
亦秋望著幽硯,一時不知如何應答,雙眼竟止不住地泛了紅。
這要她怎麼說?難道要告訴幽硯,她就快死了嗎?
可她分明活蹦亂跳的,幽硯怎麼會信呢?
就在她茫然不知如何應答之時,視線餘光下的窗外忽而閃過了一道光影。
“那是什麼啊!”亦秋連忙順勢轉移了話題。
幽硯顯然也看見了那道光影,一時皺了皺眉,猶豫片刻後,站起身來。
“等我。”她說著,化作一道靈光,消失在了亦秋的眼前。
亦秋回過神時,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