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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瑤光來 伊人睽睽 4232 字 6個月前

。你是軍人,幫你父皇打了天下,但天下定下後,你的兄弟們既畏懼你的軍功,又不服氣你。你被他們聯手排擠,軍隊接觸比之前少的多。你留在洛陽,哪裡都去不了……這中間的許多事,私下裡,不都是我斬教幫你秘密做的麼?我私下助你多次,你倒是現在不信我了?”

女瑤再冷冰冰道:“如今我病重,哪裡都去不了,隻能窩在燕王府上。比起聯姻,這時的我,難道不是你最好的人質麼?”

燕王感興趣地“哦”了一聲,慢聲:“孤自是信你。隻是自古帝王無情,你肯信孤事後不清算你?”

女瑤眯眼,似笑非笑道:“殿下不會背信棄義的。到了那一步,我們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殿下除了繼續和我走下去,難道還能轉頭尋四大門派麼?”

衝燕王現在這行為,事後,四大門派和燕王會產生齟齬。江湖中,燕王還能繼續信的,隻有他們斬教了。這樣的關係不比聯姻友好,但也勉強牢靠吧。即便燕王日後真的不再信任女瑤,那也要很久以後。到時候,自有新的手段和燕王周旋……

燕王沉沉一笑。

聯姻隻是一種合作手段,女瑤拒絕的話,雖然可惜,卻也沒傷筋動骨。雙方還是可以繼續合作的。

燕王隻是道:“婚姻大事,當然勉強不來。隻是孤與你見麵,給父皇的理由,一貫是孤極為青睞你。雖未曾謀麵,但心向往之。成不成親可以事後再說,但這定親宴……你還是要給孤麵子的。”

女瑤眉心跳了下,與燕王黑沉沉的眼睛對上。

四目相對,心照不宣。女瑤在一瞬間就聽懂了燕王的意思:我要用這個借口去定親宴,定親宴那日,就是我們動手之時。

女瑤幽聲問:“什麼時候?”

燕王:“元日過後,初十的家宴上。孤在那日將你介紹給諸位王爺,介紹給父皇……女瑤,你可務必要去啊。”

女瑤淡笑:“殿下放心,我自有準備,絕不會誤了殿下的大事。”

燕王滿意,再寒暄了幾句。管家在外通報說小世子哭著喊爹,燕王才結束了和女瑤的互相試探,轉身離開了。

坐在女瑤床榻邊的聖女白落櫻出了一身汗,燕王走後,她擔憂地看女瑤。她張唇,想要阻止女瑤:就你現在這樣的身體,你還要折騰?怕死得慢些麼?燕王不關心你的生死,他隻要保證計劃順利進行而已,但我們在意啊。

白落櫻咬牙:“初十那日是吧?我代你去!你好好留在這裡養傷。”

“小白彆開玩笑了,”女瑤淡聲,“誰替代得了我。”

白落櫻:“可是、可是……你來洛陽,為什麼不多帶幾個武功高手啊?不如我讓夜神那日跟著你?”

女瑤:“不帶武功高手,是為了讓他們關鍵時候頂住四大門派,防止四大門派在我身後出招我卻趕不及。夜神另有事要做。你該關心下你那個情郎最近在忙些什麼。自來到洛陽,你和他見麵的機會就少了很多吧?你隻圍著我轉,莫錯過一些關鍵性東西。”

自來到洛陽,來到燕王府上,夜神張茂日漸沉默,越來越多地消失在眾人視線中。女瑤已經察覺,並提醒白落櫻。但白落櫻一心牽掛女瑤的身體,並不覺得夜神好端端的,武功還很高,會出什麼事。

白落櫻著急無比:“你你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還把程勿氣跑了!我武功這麼差,如果你真的出了事,誰保護你啊?不行,我得趕緊找到程少俠……”

白落櫻急匆匆走了。她對《淬陽訣》極為信任,以她和程勿的短暫幾次打交道,她也看得出,程勿真的是女瑤的好徒弟。女瑤真是把自己的所有本領,事無巨細,全部教給程勿……

那時候來洛陽,女瑤隻帶了程勿,未嘗沒有讓程勿在關鍵時候保護自己的意思。可惜、可惜……程少俠又被女瑤氣走了。

白落櫻甩上門走了,除夕之夜,她一點兒過節的心情都沒有。女瑤靠在床板上,側過臉,神色平靜地看向紙窗上倒映的煙火之光。方才燕王在時,她提起“程勿”那般恨聲、臉色鐵青,可是燕王走了,她再想起“程勿”時,就隻是臉色空白地看著窗紙出神……

小勿……

她的心驟然疼痛,針刺一樣密密麻麻,還有一種恐懼感抓住她的心臟,讓她喘不上氣。

她想程勿走了也好……若是他不走,燕王用來鉗製她的人,就會是程勿了。程勿那般單純,若是成為燕王的人質,不定會出什麼事……他走了也好,起碼她放心以他現在的武功,江湖上能壓著他的人已經不多了;他不和燕王打交道也好,以他的心性,燕王捏住他太容易了……

女瑤寧可自己留在這裡當個人質,也不太情願程勿卷進來。

……

女瑤醒後的幾日,每日依然醒醒睡睡,昏昏沉沉間吃了許多藥,可是她這一次倒下去,精力恢複的時間似乎格外慢。從初一到初十,白落櫻幾乎是數著日子過。她日日去院落中看望女瑤,好脾性的她都忍不住發火:不就是一個程少俠麼?為什麼現在都找不到?

斬教教徒有苦難言:程少俠可是他們教主親自教出來的高手啊,他們哪裡找得到……

白落櫻日日跟女瑤彙報尋找程勿的進程,企圖用“程勿”吊著女瑤,讓女瑤精神好一些。聽到程勿的蹤跡至今沒有被斬教教徒發現,擁被坐在窗口賞梅的女瑤唇微微上翹,難得見到幾分驕傲神色。

她教出來的程勿,嘿。

女瑤望著院中紅花烈烈的梅樹,簇簇如火,綻放在窗前。那火紅之色如生命般熊熊燃燒,女瑤支起下巴,專注地看著。窗外一陣風吹過,紅花飄飄然飛到窗口,落在她披散到腰間的青絲上。女瑤伸手漫不經心地絞發絲,幾根青絲繞在她指尖,她沒如何用力,發絲軟軟地垂在了她指上。

她竟然開始落發了。

身後站著的白落櫻眸子一縮,按在窗欞上的手指緊得發白。她眸中微微潮熱,低下頭,聲音哽咽道:“我真是不懂你……說你無情,你又有情。說你有情,你卻又這麼狠心。現在程勿走了,這就是你要的結果麼?你不後悔麼?”

女瑤很平淡:“有什麼後悔的。人一生的感情是平衡的,求什麼,便得什麼。不管是斬教教主,還是小腰,哪個身份,我都儘力為之。人生就是這樣,被什麼打動了,就逃不過這個宿命了。”

她靠著窗,漆目微合:“斬教一定會統領江湖的。”

她睫毛顫唞,看著自己手腕上清透的青筋和血絲。她蒼色頰畔似雪消融:“你不必擔心,有燕王在,程勿一定會回來的……其實回不回來無所謂。我要的,是程勿一定會成為天下第一。我在他身上花了這麼多精力,他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白落櫻吸了下鼻子:“我自然相信你的能力。你卻從來沒問過他想要什麼。”

女瑤微笑:“不問我也知道。一畝田,三分地,老婆孩子熱炕頭。再有三兩知己,他就滿足了。”

“那你還……”

女瑤說:“可是我是魔教教主啊。我是野心勃勃的大壞蛋啊……我也想實現他的願望,但是,這個願望,比我滅了四大門派,還要難……即便我想安穩,四大門派會放過我麼,正道會放過我麼?我一介魔門領袖,我說我不會再和四大門派對著乾了,誰信?”

“你信不信我今日跟四大門派投降,明日我落雁山就能掛滿斬教教徒的屍首?!”

“除非我最厲害,除非穩穩壓著四大門派……沒人會放過我的。”

白落櫻眸子一暗,在刹那間,她想到了她爹娘的悲劇。正邪兩立,蔣沂南拚儘力氣,也不能和白鳳在一起。那麼在女瑤身上,女瑤前麵的路,也沒有那麼寬廣……四大門派對付自己的弟子蔣沂南尚且如此,女瑤若是心軟,害死的便是他們魔門了。

女瑤看著梅樹,慢慢道:“我原先想著,有我看著,程勿武功會越來越好。他會擔當起看守我魔門的大事,他會讓我放心……但是那天,他寧可跳下山崖也不留下來,我便開始恐慌了。小白,程勿長大了,我越來越控製不住他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看自己的手,麵色冷淡:她無法控製他的想法,無法控製他的身體。他的武功越來越好,她卻越來越差……他不再是女瑤剛認識時候的那張白紙了。白紙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要按照他自己的意思成長,女瑤妨礙到了他……她很害怕。

女瑤重新變得咬牙切齒:“這種不受控的感覺……我從未有過!我當慣了上位者,當有人拒絕我,告訴我‘不’的時候……我心裡發寒,恨不得殺了他!可是該死的我又同時覺得自豪!”

她不知道該拿程勿怎麼辦。

冬日寒風瑟瑟,草木簌簌飄落。女瑤手撐在窗台上,手指微微顫唞,她的頭慢慢埋進了臂彎中。她迷惘無比,第一次遇到感情的複雜。既愛又恨,又怨又喜……她的師父教了她武功,卻沒教給她感情。她喜歡上一個少俠,她發現自己控製不了他。

程勿不接受她的時候,她無法用對付敵人的手段對付他。因為他會受傷,他會傷心,他承受不住她的打壓……這讓女瑤變得不像她,她像是懵懂少女一樣無措不安——

女瑤在心中對自己喃喃自語:小勿……彆怪我。

我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啊。

她靠在窗上,頭埋入臂彎中,窗外風吹花落。花落寂寂無聲,女瑤混沌地睡去。白落櫻摟著她肩,關上窗,捂住嘴,淚水漣漣。白落櫻咬著牙:程勿!小混蛋……到底在哪裡?!

……

程勿身在洛水附近。

洛陽的名字取自“洛水之陽”,由此可見,程勿隻是離開了洛陽,卻並沒有離開多遠。他還在洛陽附近徘徊。

斬教教徒到處找他,他知道。但他不想回去,回去後,就又要聽女瑤的擺布。程勿想到女瑤非要嫁燕王,整個身體就如浸在刺骨冰水中一般發寒。他為什麼要回去?讓她一邊吊著他,一邊和彆人成親麼?若是這樣,她為什麼不乾脆一刀殺了他更痛快?

他對自己痛恨無比:明明知道說服不了女瑤,我為什麼還不離開?我在希冀什麼?是否真的要等到她成親的消息傳來,我才能真的死心?

程勿變得格外的沉默。

一日比一日沉默。

前後不到半月時間,初來洛陽時,程勿眼睛清澈地、好奇地看著大都市的繁華;而今他站在城外角樓、高樹上,眺望洛陽的方向時,眼睛黑冷,眼中陰鷙重重。他每日都站在高處眺望洛陽,他卻從沒有去洛陽的打算。這裡的人都說,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少俠。

但是奇怪的少俠本事卻很高。

這裡隻是洛陽城外一個方位偏遠的小縣城,程勿到這裡後,就去了官府接下通緝令,緝拿朝廷追捕的要犯。已到年底,官府已經收印,這個少俠還接了通緝令捉人。所有人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