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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他們就看看熱鬨。”幾個中國籍的保鏢好心打斷她。

“女士優先,你先請。”

“你請你請,那個,埃布爾王子是吧,待會兒我們能合個影嗎。我以前沒見過活著的王子。”

陳思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聽得呂寧一個寒顫,這人數合著又加了一倍。

回頭看一眼親姐姐,安然倒是淡定,“我也沒辦法,一個個都想來,而且我還有求於其中幾個,也都不太好拒絕,你跟藤劍安排一下。”

藤劍聽見老同學肯提自己的名字,頓時來了精神,趕快忙前忙後幫著扛麵粉,剁肉。

呂寧身上早被哈雅掛住,隻好一步一挪,拿了鑰匙打開兩側廂房,又從老鄰居家四處借桌椅板凳,鍋碗瓢盆,勉強湊成個大宴席的樣子。

第89章 現在跪搓板還來得及嗎

用去家中所有囤積的年貨, 才算置辦好了全部人的年夜飯。

呂寧臉上掛著麵粉, 顫巍巍走到自家姐姐身邊, 眼裡寒浸浸透著控訴:我要是累死了你就不會難過嗎?

“主謀在那, 你彆找錯了人。”安然拈著一隻小巧花燈回身點一點,指著正在跟埃布爾商議什麼的梁越, “再說了,人多熱鬨開心, 不正是你從小喜歡的。”

“就是就是。”陳思在一邊幫腔:“況且經過你梁老師的謀伐算計, 錢岩和她手下的小鬼們, 這個年可過的不舒服,全都滿懷忐忑地等著牢獄之災。嘖嘖, 好生同情。”

呂寧聽了, 隻覺得懵懵的,不明就裡也就不甚在意,走過去靠在梁越最近的椅子裡, 虛弱地等待被投喂點什麼。

明示暗示撒嬌賣萌一頓折騰,好容易換得梁越一絲絲的關注, 隨手加了片醬牛肉伸到她嘴邊。

呂寧開心, 仰著脖子去接, 不料天不遂人願,那牛肉在梁越的筷子尖顫了顫,又被收回去了。

“喂喂喂你乾嘛,我要吃肉!”剛剛氣若遊絲全都不見,呂寧怒氣上湧精神抖擻, 順著追過去,總算在它回盤之前叼住,嗷唔扯下來。

剛剛喧鬨一時的堂屋,頓時肅靜。

“媽,您怎麼來了。”呂安然當先站了起來,走到門前挽著一人的胳膊,“新年快樂啊。”

“呦,你這說的,這不是我家嗎,我不能來。”呂媽媽親切攜了大女兒的手,笑著掃視一圈,“都是安然的朋友吧,大家都坐下,彆拘謹,當自己家一樣。”

“才不是你家呢,你都不要我們了。”呂寧腮幫子裡塞著牛肉,鼓鼓囊囊。

“哎呀,寧寧彆任性。媽媽這不是回來了嗎,最近又惹你姐姐生氣了嗎。”拉過呂寧也摟在懷裡摸摸頭,小驢頓時乖順起來,摟住媽媽的腰。

呂媽拍拍她,說話間回頭看一眼大女兒,“還沒煮餃子,怎麼就敢給她涼牛肉吃,小心不消化。”

梁越頓時有些窘迫,趕快放了手裡的筷子。

呂媽媽看著眼生,安然忙趕上來介紹,不過盞茶的功夫,呂媽媽已經跟眼前這個溫靜嫻雅的姑娘熱絡起來。

“當時我一個人,也是過年,帶她們姐妹兩個回老家去。安然就穩穩靜靜一路上不吭聲,她妹妹那個鬨騰啊。最後快到家居然說暈車要吐,下車好容易止住惡心,一抬頭又看見街邊的羊肉串攤子——”

呂媽搖頭,羞到呂寧臉上,“那麼個瘦瘦小小的孩子,居然一口氣吃了五十串羊肉,外加一大瓶汽水。”

“本來還哭著想要再吃彆的,她姐姐臉色一沉,立刻老實了,在她姐姐懷裡,自己摟著個玩具驢,睡了下半程路。我是不怎麼能管得了她——要說起來啊,還是我們安然最貼心中用,不讓我操一點心的。”

呂寧借口出去玩禮花爆竹,逃也似地走開了,梁越不多時也跟出來,站在邊上笑盈盈看著。

“我千辛萬苦請了你來家裡過年,可不是讓你來聽我黑曆史的,真是失算了啊。”呂寧扔出一個花炮,看它在地上轉出蝴蝶樣的花火來,癟癟嘴不高興。

“怎麼啦,這些事情,安然都知道,讓我也聽聽就不行嗎。”

“可以可以,你願意聽,我媽能給你講到零點報時,不重樣的笑話,都是關於我的,你就可勁兒地笑話我吧。”呂寧哼一聲偏頭,掩過嘴角一絲笑意。

雖然丟臉,能讓梁老師開懷一樂,也沒什麼不好。

梁越好心情地上前,也從她手裡抽了一串小鞭炮來,用香引燃,到底沒經驗,炮聲一響就立刻哎呀叫著脫手。

“怎麼了怎麼了!”呂寧以為她被火星燙了手,趕快跑過來,不由分說拽了她的手細看。

找不到傷口,卻聽不到身前人有什麼動靜,抬頭時,就看到一雙水色眸子柔柔靜靜盯著她,再兼她背後彆家禮花先後在空中綻開,金光搖落下來,更襯托眼前人嬌豔可愛,美不勝收。

呂寧先看得呆住,而後才不好意思微微紅了臉,嘿嘿傻笑著想要移開對視的目光。

梁越剛想抬手摸摸她額前的發簾,幾個同事的拜年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打了進來。

暴躁教授的嗓門奇大,即使周遭炮聲不斷,呂寧在一邊都聽了個七七八八,梁越也隻好將聽筒移開一些。

“去年程凱達被舉報學術造假,這個事兒你知道嗎。錢岩當時無原則地袒護,說什麼揭發他的人彆有用心,不負責任。哈哈哈現在國外E大的合作方也發現這個問題了,直接跟學校高層溝通,證據確鑿,這個騙子,我看他是徹底完蛋了。”

梁越一點也不驚訝,她在E大的導師很久之前就同她透露過相關的疑惑,而經過後來一係列的事情,什麼龍生龍的諺語,放在程家都太虛幻了,程老教授這下子,估計得落個九泉難安。

“國家一個億的無償撥款啊,就被這起小人貪墨了,給我們物理所一個億,能搞出來多少好東西,真是讓人痛心。”暴躁教授,咂咂嘴,“漏洞還是太多啊,這要不是造成了惡劣的國際影響,憑著錢岩那一批混賬領導顛倒黑白,估計還真讓這小子逍遙法外了。好在蒼天有眼,新年第一個大好消息。”

“哇,這消息,也太棒了。”呂寧目光灼灼,拉著梁越一陣搖晃。

“唔……還是有一點不太好。”梁越故做愁苦的樣子,“我可能又要回去物理所賣命工作了,不想上班。”

“……”

……

梁越的回歸在小灰樓引起了熱烈歡呼,除了新任鄧所長躲在辦公室不出來,其餘師生都到實驗一室,親親熱熱問候一番。

小禮物堆滿辦公桌,梁越有些犯難,蘋果橘子也就算了,那個畫著心形的賀卡們,是怎麼回事,啊,還有大盒大盒的巧克力。

隻能帶回去給小驢吃掉,可她會不會炸毛。

Z大國際學術報告廳,即將卸任的老校長,顫巍巍宣讀了對程凱達的處理決定。

撤銷教授職務任職資格,解除聘用合同,撤回擬其為信科學院新任院長的任命,配合警方調查其所有違法行為。

程凱達因涉案金額巨大,被公安機關收押,且禁止保釋,所以不能在座。錢岩更早早以身體健康為由,閉門不出。

老校長公式化讀完了處理決定,扶著桌子又站起來。對著滿堂諸位同仁一躬到底。

一邊坐著的物理所老所長連忙扶住他,老校長滿麵愧疚,“Z大在我的任期裡,出了這麼大的醜聞,丟人丟到國外去了。我有愧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眾人心中唏噓。確實,相關問題早就有人反應,可校方領導本就想息事寧人,一味想著遮醜。

現在事情出了,隻想著儘力為國家挽回些損失吧。

“現在由文化外交兩部牽頭,政|府各部門聯合,要幫助F國對諸多曆史遺跡進行恢複和挖掘。作為交換,他們承諾,歸還我國流失在外的珍貴國寶十七件,以及向我們公開一批珍貴的戰時史料,我們Z大絕不能退縮,也是作為將功補過的努力。”

……

經年之後,小灰樓前樹立起Z大北院唯一一座石質半身人像,基座上簡要刻著年齡生平,雖然隻寥寥數字,可也能引得圍觀師生敬仰欽佩。

全校隻有仲小溪對此頗不以為意,小兔每日吃飽喝足,偶爾跳上那人像肩頭去曬太陽。

仲絮沒辦法,隻能奪了呂寧的零食,高舉著引誘再三,仲小溪才會乖乖下來,投進美人懷抱,捧著零食大嚼特嚼。

呂寧對此敢怒不敢言,多次找呂安然告狀無果,她就回頭去跟自己在A大的導師嘀嘀咕咕。

導師也是一個慫包樣兒的,勸呂寧忍氣吞聲,“你姐姐當年偶爾興起寫了有關陳曦的一段軼事,轟動兩校師生,就搞的我一篇嘔心瀝血的論文發表了卻沒人關注。你不過是損失了零食沒處說理而已,就不要介意了。”

又聽到小灰樓前立了陳曦的半身像,興致勃勃要去看。

“小灰樓現在改叫曦越樓了,為了紀念兩任信科兩任傑出院長,不過這裡倒沒有什麼晨風夕月,階柳庭花,按仲絮的自嘲,就是:書呆子們進進出出,土氣又勞碌。”呂寧感慨著悵然,又見自家導師望向陳曦塑像的目光格外出神,接著就聽了段類似自言自語的絮叨。

當年陳曦等人被陷害,把他們圈在小灰樓,設法完成一個非常大的項目。

時間緊任務重,分過來的儀器都是破損不堪。

她當時想到跟自己在國外的友人求助,錢岩當時假作幫忙,騙取了陳曦的信任,表麵上是幫她傳遞信息,其實暗中偽造了她的信件,像上頭誣告陳曦裡通外國。

期盼的外援久久不至,陳曦隻好自己埋頭,用破銅爛鐵自製儀器,在最後期限的前一天深夜終於試驗成功,保住了小灰樓中全體不遭迫害。

有關陳曦的審判,實在非常潦草倉促的氛圍中進行的。

“我的老師說,當年全場隻有陳曦一個人最鎮定,自始至終沒有為自己辯駁一個字,似乎在得知被最信任的愛人出賣的那天起,她已經決定好了歸路。”呂寧在廚房刷著碗,回頭朝梁越的反向感慨,“我隻有一件事情不明白,當初知情的人,現在還有幾位健在,他們受了陳曦恩惠,卻不願意為她證明,包括我的老師——隻是老了才覺得愧疚,為什麼會這樣呢。”

梁越沉默,回想起自己最初走訪查證的那段時光。老幾位都隻談學術,不論世事。

錢岩平白拿了陳曦多年的研究成果,晉升飛速。當年的小灰樓元勳們也隻是保住命而已,無力再替天行道。

再後來,後代們都還要在這個圈子裡發展,當然不能得罪錢岩,可說假話又要愧對良心。所以多數人直到過世,都沒有機會看到真相昭雪了。

然而可笑的是,事實卻跟老一輩想要的息事寧人相反。

錢岩破壞了信科乃至整個Z大的風氣,門生故舊結黨營私,做儘了壞事,英才後輩們反而更沒了公平的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