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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渡回到辦公室，就進了涉密智腦房，去解析從淩霄學院的精神檢測儀裡拿到的那些程序。

曹簡言坐在旁邊和他一起分析，淩渡道：“裡麵附加的這個催眠和心理暗示的程序，這樣隻解析數據，無法判斷它到底是產生哪方麵的影響，我想，我必須自己嘗試一次，才能做出具體判斷。”

這時候，晉遂川進了房間，問：“你們這裡進展怎麼樣？”

曹簡言把淩渡剛才的話對他復述了一遍，又問他：“頭兒，你吃了嗎？我們給你打了盒飯回來放冰箱了，辦公室裡的人告訴你沒有？”

晉遂川把一盤白巧克力和一種蜂蜜做的甜點放在了淩渡坐的位置旁邊的茶凳上，這才道：“既然是去蘭處那裡了，當然在高層那裡吃了小廚房。帶了點甜點回來，其他人都隻喜歡吃肉，你們小組的人比較愛吃甜食，都拿了來給你們。”

他說著，對淩渡頷首示意。

淩渡總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頗有深意，但任由他腦袋再聰明，也沒鬧明白晉遂川那眼神是什麼意思。

其實不要說淩渡，就是晉遂川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想讓“淩煥”把他弟弟介紹給自己，但又覺得自己太過冒昧，除此，他強大的感應係統，其實在潛意識裡有受淩渡本身的氣息的影響，他在潛意識裡在不斷混同“淩煥”和淩渡，但他不可能把這種感受告訴自己的優秀的手下，因為那不隻是不要臉了，更加是找揍。

淩渡在做分析的時候，的確喜歡吃甜食，他已經拿了餐盤裡的小叉子叉了一塊小點心放進嘴裡了，他吃了那點心後，就準備去拿個感應頭盔來連在智腦上，運行從淩霄學院裡拷貝回來的程序。

晉遂川有些在意地問：“小淩，我們沒有你了解這種催眠和精神控製的程序的影響，你要自己有個判斷，你用自己測試這個程序，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淩渡：“應該會有一定的影響，不過，我相信自己，應該不至於對我有太大的傷害。”

晉遂川自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他不得不為手下的人負責，這時候就說道：“這是我們的工作，我不能不讓你去做這事，但是，我們的程序是，既然知道有影響，那你要先告訴同事要是有危險，同事該怎麼幫你。你不是一個人，你也不能一個人做事，你明白嗎？”

淩渡有點意外，因為他以前做什麼事都是自己做，即使淩煥說：“我們是同一個受精卵分成的兩個胚胎，我們擁有一模一樣的遺傳物質，難道你就不能多依靠我嗎？你不能把你的感受都告訴我嗎？讓我也替你承擔一些痛苦嗎？”

淩渡也不願意和淩煥講太多，因為他不想讓淩煥經歷自己的痛苦。

淩渡眼神些許怪異地看了看晉遂川，一時間沒有回應，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晉遂川看明白了淩渡那眼神，他笑道：“你這是不信任的眼神？小淩，你這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我畢竟是你的上司，你出任何問題，都是由我對你負責。”

“哦。”淩渡低聲應了一聲。

曹簡言已經去拿了紙筆過來，對淩渡道：“我們先把風險記下來，以及遇到風險之後要怎麼處理，我們先預設一下吧。”

淩渡這才點了點頭，和曹簡言講了可能的風險。例如，最嚴重的會遭遇精神方向的攻擊，這種時候直接取掉他的頭盔，或者是他很痛苦的時候，關掉程序等等。

晉遂川問：“我記得我們有一種設備，可以把感應到的事展現出來，這樣，我們更好做判斷。小淩，要不，我們可以連上這個設備。”

曹簡言道：“是這樣。這樣做最好，不然也無法直接拿出來做證據，隻能算是一個方向性的推斷。要做證據的話，或者形成精神數據報告，或者就要請另外三名同領域專家做測評出報告簽字。”

淩渡猶豫了片刻，點頭應了。

曹簡言召集了小組裡另外兩名同事一起連接了設備，做好準備後，曹簡言道：“要不，還是我來做測試吧。”

淩渡神色變得嚴肅，“但是之前一直是我在解析這個程序，我想自己親自看看它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曹簡言看淩渡完全是一副“你不要搶我的蛋糕”的模樣，頓時不敢再爭搶了。

晉遂川坐在旁邊說：“既然這樣，就小淩來吧。這次案子結案，我給你記功。”

淩渡對曹簡言道：“曹科，我先做第一次，要是你實在很想感受的話，你可以做第二次。畢竟這個程序就在這裡，做多少次都可以。”

曹簡言：“……”他是這個意思嗎？他是擔心淩渡遇到危險。算了，還是不要慪氣了，淩渡已經比以前的艾楠好溝通太多了。

淩渡戴上了感應頭盔，半躺在了椅子上，曹簡言點擊了程序，並輸入了淩渡解析出的運行啟動代碼和密碼，程序開始啟動。

淩渡自己就感受到眼皮沉重，他睡了過去，但像是經歷了漫長的光陰，又像是隻是短短的數秒，他醒了過來。

淩渡時常鍛煉自己這方麵的精神能力，所以他隻在短短一兩秒內，就明白了自己的意識是在那段程序裡。

世界一片灰濛蒙的，前方有光明，意識裡的他趕緊往那片光亮裡走過去。

涉密智腦房裡，連接著淩渡頭盔的另一邊的設備顯示器裡，顯示出了淩渡看到的場景。

一片光絢爛地照亮了整個世界，在前方，那是一個高大的祭台，一個人影在那祭台上，在祭台下，則是數萬人在對著祭台頂禮膜拜。

晉遂川和曹簡言看到這個場景，都怔愣住了，心想這是什麼？

第20章

視角瞬間切換, 淩渡感受到自己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下方是密密麻麻的人，他們匍匐在地上, 對著台上的淩渡喊出他們的口號——“生命之神，人類之光，佑吾萬民, 得享太平”。

淩渡的耳朵裡全是這幾句口號循環往復的聲音，他轉過身去看後方，發現後方依然是密密麻麻匍匐在地上的人，他們依然在對著他喊這句口號。

淩渡往下看，自己站在一個高有幾十米的台子上，沒有台階往下, 再往遠處看，遠處的一切都在一層灰濛蒙的霧氣裡，他被囚在了這裡, 接受萬人頂禮膜拜。

淩渡不知道其他人在感受這個場景時會是什麼感受，但即使是他這般心誌堅定的人, 都因為這強大的精神共振而感到一陣迷茫和不知所措。

在這迷茫和不知所措後, 漸漸又升起了一種神聖的使命感，好像他真的是神靈一樣，生而不同, 可以拯救蒼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些情緒和感受像是一個溫暖的蠶繭把他包裹在其中, 讓他不自覺就沉迷，不願意做更多的動彈。

過了好一會兒，場景發生了變化，他出現在了一個大殿裡，一位麵目較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他的麵前, 對他說：“神的魂靈降落在您的身上，您將為我們帶來指引。”

隨後，場景再次發生變化，有好幾個模糊人影出現在淩渡的跟前，他們很著急地對淩渡講：“魔鬼已經出現，他們發現了您的存在，您需要按照神的指引，來到您的聖地，才可以逃過這次的追殺。”

淩渡發現自己穿著聖潔的白袍，赤著腳，全身潔淨，有光輝從自己身體裡發出，但是有無數鬼爪從黑暗裡不斷滋生，它們洶湧向淩渡攀爬而來，淩渡隻得不斷向前跑去，前方有光明在指引著他，這時候，他看到了一些代表性建築，又看到了城外的公路，看到了指示牌，直到前方出現大山，山中的瀑布，月光下的湖泊，湖泊中的島嶼……

淩渡知道自己這是在心理暗示係統的控製下做夢，他努力記住了整場夢境裡的各種場景，直到夢境走完，他依然在那湖邊行走，他看到湖水倒映著被紅色瀰漫的天空，看到血月升起，看到有鬼影從血月裡湧出，但是比鬼影更讓人在意的是，在湖泊裡映出的他這一生所見的很多事，他父母尚未過世時，他們一家四口的美好生活，那時候，他尚未去關注世間其他事，隻用沉迷於自己熱愛的研究工作；他又看到了父母死亡的過程，他們在烈火裡變成灰燼，他看到其他Omega在學校裡受到迫害產生痛苦，看到有人從學校宿舍樓頂跳下墜落，學校卻說他們是病死，那麼多人生活在苦難中，但他們卻又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些苦難，隻把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歸於自己的不足……一幕幕場景之後，他的腦海裡出現一種認知：“末日將至，世界到處都是魑魅魍魎，政府腐敗，高位者掌握著權勢，享受著特權，民眾隻是他們眼裡的螻蟻，世人皆苦……但是很奇異地，他自己又從這些受苦的民眾裡抽離了，變成了神靈的視角……”

淩渡因這奇異的矛盾感，他瞬間醒了過來。

淩渡自己取下頭盔的時候，晉遂川和曹簡言依然沉浸在由3D顯示屏展示的場景裡，他們都被震驚了。

淩渡把頭盔放到一邊，他的頭很疼，有種不知道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的虛無感。

他目光投向另一邊的顯示屏，顯示屏裡是他最後形成的腦內場景，那場景是在那一片湖泊裡，他已經像神靈一樣飛升而起，從高空看著湖泊裡形成的鏡中場景，鏡中場景裡是雲城的俯瞰圖，這種圖景很常見，隻要看電視就時常可以看到。

在雲城裡，有人在路上乞討，有人在深夜回家的路上被拖入樹林謀殺，有人在打罵孩子，有人在宴會上觥籌交錯……

魔鬼形成的黑影在這些人的身邊，獰笑著跟著他們。

晉遂川這時候回過神來了，但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就此講些什麼，默了幾秒鐘後，他才問淩渡：“小淩，你還好嗎？”

淩渡扶著額頭道：“有些頭疼和想吐，腦子裡全是剛才經歷的場景。”

晉遂川去為他倒了杯水，淩渡默默接過開始喝水。

曹簡言已經把剛才的那些場景裡的重要標誌性場景給截圖保存下來了，他對淩渡說：“小淩，這個肯定對你造成了精神損傷，你先去睡一會兒。”

晉遂川道：“對，小淩，要不你去我的辦公室睡一會兒，我的辦公室裡有休息室，休息室有床。比值班室的板床舒服點。”

淩渡因為覺得很頭暈，便也顧不得了，隻得點頭應了，但在真去休息一會兒前，他提醒道：“這個程序在淩霄學院的檢測儀裡，是附在精神檢測程序裡麵的。它附加的暗示，會讓那些Omega更容易接受，而且他們會認為這些都源自於神的指引，來自於他們自己的心靈深處。剛才產生的那些場景，應該是現實中也存在的地方，特別是那個湖，失蹤的Omega很可能去了那裡。”

曹簡言做事非常快，他已經把截出來的場景和現實中的各處場景進行了比對，一邊的顯示屏幕上，已經顯出了與截出的場景對應的現實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