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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們。

除了腿腳不方便的七阿哥,已經去世的六阿哥,八個已經開始讀書的阿哥們全在,在伺候奴才的簇擁下,浩浩蕩蕩走了過來。

萬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阿哥,她看得直咋舌。年紀最長的大阿哥,身形高大,府裡的妾室已經有了幾個月身孕,再過幾個月就會生了。

不過萬柳覺著挺有意思的。

太皇太後去世後,康熙表現出來的悲痛絕對做不得假,甚至不惜與祖製抗衡,將習俗全部拋在了腦後。

現在太皇太後都沒有下葬,還停靈在暫安奉殿,他怕太皇太後下葬後離開熟悉的地方,一個人太孤單。

可是大阿哥小妾肚子裡的孩子,卻是在太皇太後剛剛去世時懷上的,還不是孝期產子,而是孝期有子。

康熙最終也沒有罰大阿哥,萬柳隻能說,康熙的孝道,彈性非常大。

阿哥奴才們齊齊向康熙請安,聲勢浩大,萬柳恍然覺著有種在閱兵的錯覺。

康熙也沒有叫起,黑著臉道:“老三,你來說說,為什麼跟老九吵架。”

三阿哥忙磕了個頭,說道:“回汗阿瑪,我正在拉弓,老九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突然就朝我撞了過來。我憐著他小,沒有跟他計較,隻說了他幾句,他還不服氣,跟我頂嘴。”

九阿哥急著搶白道:“汗阿瑪,三哥在胡說,他跟我計較了,他還推了我,要不是八哥幫我擋了一下,我就摔倒了。”

康熙臉色更加難看,厲聲道:“那你為何要先去撞老三?”

五阿哥這時候磕了個頭,說道:“汗阿瑪,九弟都是為了替我出頭。三哥見我滿語說得不好,笑話了我幾句。

九弟看不過去,他還小,脾氣急躁,就上前去要跟三哥吵架。汗阿瑪,九弟動手在先,九弟有錯,一切錯都是因我而起,我甘願替九弟受罰。”

九阿哥更急了,連珠炮似的道:“五哥你沒有錯,每次三哥都會嘲笑你。你滿語說得不好怎麼啦,他的蒙語也照樣比不過你,他就是在欺負你老實。”

五阿哥自小養在太皇太後身邊,到了九歲就還隻能說一口蒙語。他性情敦厚,不會與人爭吵,每次其他阿哥嘲笑他,也隻是笑笑便過去了。

九阿哥與他是一母同胞兄弟,回去在宜妃麵前說了,以著宜妃要強的性子,哪會忍氣吞聲。她數落了一翻五阿哥,又叮囑九阿哥下次一定要幫著哥哥出頭。

於是三阿哥再嘲笑五阿哥時,九阿哥就謹遵宜妃的話,直接要與三阿哥乾架。

萬柳看著三阿哥,他長得與榮妃有幾分相似,當年見他時,還被奶嬤嬤抱在手裡,如今都長成了半大少年。

光陰真是眨眼間而過,萬柳有些晃神,她來到這個世上已近十年,這麼多年過去,她好似做了一場夢,隻夢裡的一切太過清晰,一直沒有醒來。

三阿哥聽五阿哥說完,急赤白臉辯解道:“汗阿瑪,我隻是跟老五打趣,沒有要嘲笑他的意思,還請汗阿瑪明察。”

康熙眼神冰冷看著三阿哥,他讀書上還算有點天分,就是人太浮躁,與兄弟們的關係處得都不好。

如今聽他還狡辯,氣更不打一處來,冷冷地道:“我不用明察,我早就了然於心!老三你不友愛兄弟,隻管逞口舌之利,嘲笑老五不會說滿語。板子就先給你留著,罰你兩個月內得說好蒙語,若是說不好,到時候一並跟你算賬!”

他又看向先動手的九阿哥,繼續道:“老九你既然能打架,渾身力氣使不完,就給我寫大字拉弓去,不寫滿一百篇大字,拉不滿五十個弓,不許吃飯睡覺。”

“還有太子老大,你們都是哥哥,見到弟弟們鬨起來,不知道勸解,還乾站在旁邊看熱鬨,真是令我失望。你們給我回去好好反省,麵壁思過,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康熙最後看向五阿哥,聲音緩和了些,說道:“老五,你的滿語漢話進步得很快,不過也不能鬆懈,要繼續好好學習。”

眾阿哥麵色各異,見康熙發怒,都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沒人敢多說一個字,齊齊稱是。

康熙一陣快刀斬亂麻處理完,又道:“若是下次我再見到你們打架鬨事,不管誰對誰錯,一律打板子!退下吧。”

眾人又忙磕頭,起身告退。

萬柳在旁邊得直嘖嘖,若換了是她,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麼一群年輕氣盛的刺頭,空有一身力氣沒處使,不是狗都嫌的年紀,就是中二少年。

讓他們成天混在一起,能和和睦睦客氣相處,那才奇怪。罰銀子差使吧,他們又是光杆阿哥,什麼都沒有。真打板子吧,又都是皇子,傳出去他們沒臉,康熙也沒臉。

康熙好比是狗咬刺蝟,沒處下嘴。幸好他的威嚴能鎮住他們,不然一個個跟他頂著來,他肯定早就吐血而亡了。

不過現在鎮得住,以後等他們都長大成人,那就不一定了。

兒子太多,不管是窮人還是權貴,絕對不是什麼福分,隻怕老父親的骨頭都會被拆掉。

她不知道康熙懂不懂,興許他懂,興許他不願意去懂。

天色已經越來越暗,康熙朝亭子走過來,萬柳見到他疲憊不堪,臉色也不大好,說道:“皇上,要下雨了,不如先回去吧。”

康熙在石凳上坐下來,吐了口氣後方悶悶地道:“不用,夏天的雨下一陣就停了。我帶你去瑞珠院,咱們順便在那裡用晚飯,下雨了正好在上麵看整個暢春園的雨景。”

隻略作歇息,康熙與萬柳便去了後湖。坐船上到孤島,瑞珠院是一座三層的高樓。登上樓頂,站在廊簷上,便能將整個暢春園儘收眼底。

梁九功領著小太監,也提著飯盒走了上來。康熙讓他們去搬了桌椅到廊簷上,將飯菜直接擺在了外麵,便斥退了他們,隻留下了兩人安靜用飯。

康熙親自提起酒壺,倒了杯酒放到萬柳麵前,說道:“這是葡萄酒,喝了對身子好,你且嘗嘗看。”

萬柳見到琉璃杯中紫紅色的酒,她頗有興趣拿起來聞了聞,然後嘗了一點,又酸又澀,就是以前買來幾十塊錢的紅酒,也比這個口感好。

她對自己的酒品也不大有信心,雖然喜歡酒,還是很快便放下了酒杯,說道:“奴才不會喝酒,皇上還是自己喝吧。”

康熙也不再勸,喝了一小杯酒,豆大的雨點就開始劈裡啪啦砸下來。

雨越下越大,在湖麵上蕩起圈圈漣漪。整座暢春園都被雨霧包圍,雨中隻能看到模糊的廊簷樓閣與高大的樹木。

萬柳放下筷子,站起來去廊簷邊看雨,康熙見狀,也跟著走過來,站在了她的身邊陪著她。

雨水被風斜吹在臉上,原本的悶熱散去不少,萬柳頓覺神清氣爽。她眯縫著眼,感受著撲麵而來的雨,耳邊隻有嘩啦啦的落雨聲,天地間一片混沌,她覺著自己快飛升了。

康熙背著手站在高處,心中的鬱氣也隨著瓢潑大雨漸消。他轉頭看向萬柳,見她滿臉的享受,不由得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了她搭在廊簷上的手:“這裡是不是很好?”

萬柳點點頭,“嗯。皇上,奴才可不可以以後就住在這裡?”

康熙頓了下,說道:“不行。島上來回得坐船,不方便。還有得顧著十二,周圍都是湖,他還沒有學會遊水,又貪玩好到處跑,若是掉進湖裡,那可不得了。”

萬柳說道:“等十二去上書房上學了,奴才再住進來呀。那時候他也已經學會了遊水,就沒什麼顧慮了。”

康熙無奈地道:“這裡地勢偏僻,平時上來遊玩一下就足矣,天天住在這裡,就冷清寂寥了。”

萬柳仍然不放棄,說道:“皇上這句話真是,什麼叫冷清寂寥。不管奴才住在哪裡,也就在院子周圍轉轉,跟住在這裡又有什麼不同。”

康熙說不過她,隻得退了一步,說道:“若你其他地方住膩了,想倒瑞珠院住住,我陪你來住上幾天就行,長住就算了。我先前還想著,紫雲堂離清溪書屋還是有些遠,當時隻那裡的院子精致又安靜,想著你會喜歡,便讓你住在了紫雲堂。▲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現在十二漸漸大了,又有蘇嬤嬤在,你得早些放開手,讓他學會獨立。你還是搬到清溪書屋來住,平時去看看他就好。”

隻有帝後才住在一起,萬柳忍不住想笑,抽回手,故意驚喜看著他,問道:“皇上這是要封奴才做皇後?”

康熙直直看著她,慢吞吞地道:“你想做皇後?”

萬柳心裡冷哼,點頭道:“這天下的女人,誰不想做皇後呀,這可是天大的榮幸。”

康熙伸手替她撥開粘在臉上的發絲,手指撫上她的眼角,“你的話太不夠真誠,這裡露了餡。不過做皇後,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要想清楚了,若是以後我走在你前麵,你又是皇後,一輩子都出不了宮去與十二團聚。”

萬柳心道十二做皇上不就得了。不過這句話太嚴重,她就算再囂張,也不能說出口。

康熙說的也是實話,沒見到哪朝太後不住在宮裡。就是吉祥物,也得在宮裡呆著,隨時被拉出來展示一下,以示皇帝的孝道。

康熙覷著萬柳的神色,溫聲道:“不過你的份位也該提一提了,你想要什麼份位?”

萬柳驀地轉頭看著他,毫不掩飾臉上的驚訝。這也太過兒戲了,份位還真有討價還價的,要不要乾脆猜拳算了?

“皇上,你這句話問得,奴才真的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康熙笑,說道:“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訴我。”

萬柳嗤笑,說道:“皇上真是太極高手,不過這招數也太.....,就跟人使用猴子偷桃一樣。”

康熙怒了,瞪著她氣急敗壞地道:“你打哪兒聽來的這些話,什麼好的不學,儘學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萬柳翻了個白眼,拉長聲音道:“皇上,大家年紀都這麼一大把.....”

她瞪圓了眼,嫌棄地看著康熙:“皇上,你馬上就要做汗瑪法了。”

康熙有點莫名其妙,說道:“是啊,老大的孩子,約莫十月就會出生。”

萬柳悄然往旁邊閃了一步,撇了撇嘴,“真是,皇上升了輩分,害得奴才也平白無故跟著變老了。”

康熙:“......”

他伸手去擰她的臉,“跟你說份位的事,你東扯西扯,嘴裡沒個正行。”

萬柳不客氣拍開他的手,乾脆問道:“皇上,是不是你又要升誰的份位,所以要把我也一並帶進去?”

康熙頓了頓,半晌後說道:“沙俄同意了勘定邊境。五月份索額圖並張翮鵬,佟國綱等使臣從京城出發,前往色楞格與沙俄談判。行至喀爾喀,恰遇到了噶爾丹侵犯喀爾喀,那裡打了起來,索額圖他們沒辦法,隻得返回了京城。”

萬柳一愣,她知道準噶爾與康熙可是打了許多年仗。三藩與台灣才沒消停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