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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沒事,你留下來,去抄幾卷《地藏經》吧。”

萬柳忙鬆開手,福身後站在一旁,等太皇太後與蘇茉兒離開之後,才跟在後麵走出佛堂去了廂房抄經。

等下午歇息起來,萬柳又被叫去了太皇太後院子,陪著她安靜撿了一下午的佛豆。

氣氛太過緊張沉悶,萬柳在晚課之後,不敢在外麵逗留,出了太皇太後的院子,就直接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到了前麵的岔道口,萬柳遠遠就聽到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她停下來仔細聽了聽,聲音是從榮嬪院子處傳來。

萬柳估計約莫是三阿哥在哭,除了三阿哥的哭聲,榮嬪的哭聲也夾雜在其中。

她聽了片刻,不想惹事上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哭聲越來越近,抬眼看去,三阿哥被奶嬤嬤抱在懷裡走了出來。

他扭著小身子,伸出手要往榮嬪懷裡撲,直扯著嗓子喊:“額涅,我要額涅!”

榮嬪跟在身後,幾乎哭得快肝腸寸斷,不住哭道:“三阿哥啊,你跟著奶嬤嬤去吧,汗阿瑪都是為你好,你可要要好好聽話......”

三阿哥哪裡聽得懂榮嬪的話,大聲哭得嗓子都快啞了。

幾輛馬車緩緩行駛上前,奶嬤嬤抱著三阿哥福了福身,然後上了馬車。

榮嬪連著跌跌撞撞追了幾步,身邊伺候的人也跟著垂淚,忙上前攙著她不住安慰:“主子,回去吧,三阿哥像是大阿哥那樣,過兩年還是會回到你身邊的。”

萬柳看得莫名其妙,康熙又要把三阿哥抱給誰養了嗎?

她不解看向秋月,問道:“都這麼晚了,三阿哥這是要去哪裡啊?”

秋月神色黯淡了一瞬,說道:“太子爺前兩日有些發熱,本來以為是普通的身體不適,後來太醫猜測是出痘,可又怕是天花。估計怕三阿哥也被染上,就送去出過痘的大臣家撫養了。”

萬柳詫異地瞪大了眼,若是水痘還好些,天花的傳染力度太可怕。

這種瘟疫在她以前的世界早就滅絕了,除了事先打疫苗,根本沒有治療的特效藥。

不過她以前好似看到過,清朝時期已經推行種痘防治天花,難道這時候還沒有開始嗎?

萬柳思索著正準備轉身離開,榮嬪恰好看到她,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加上三阿哥的離開,她以為萬柳在旁邊看笑話、心裡的怒火與恨意滔天,幾乎沒將她淹沒。

她一把甩開身邊人的攙扶,腿也不軟了,飛快朝萬柳衝了過來,精神頭十足,尖聲罵道:“你個黑了心甘的毒婦,你算什麼東西,這裡也輪得著你來看笑話!”

萬柳見榮嬪像是隻被激怒的鬥牛,血紅著眼像要吃人一樣,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

一是念著她剛離開親生兒子,心情不好所以不與她計較。二是這裡離太皇太後院子近,現在她可不想往刀口上撞。

不過瞧榮嬪臉都扭曲了,幾乎沒直接動手開打。萬柳覷著榮嬪與自己身高差不多,不過她比自己壯實,要是打起來,自己沒有壓倒性勝利的可能。

飛快衡量之後,萬柳暗自咒罵了一聲,媽蛋,榮嬪可比寶答應厲害多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斷不能與她瘋纏下去,當機立斷,萬柳飛快朝她福了福身,腳底抹油轉身就想溜。

榮嬪已經理智全無,想起這段時日被禁足的苦,都是因為萬柳,恨得牙癢癢,不管不顧飛跑上前攔住了她。

萬柳想躲開,榮嬪已經一陣風般堵在了她麵前,不由得朝天翻了個白眼。

她發誓,以後一定要讓秋月每天早上起來時,看看屋頂上停的是烏鴉還是喜鵲。

榮嬪神情猙獰,咬牙切齒地道:“你不過一個區區答應,沒得到我的允許,居然敢擅自離開!

沒上沒下不動規矩的東西!來人,給我狠狠的打,我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規矩!”

萬柳覺得榮嬪是真暈了頭,她早就無寵,更沒執掌宮務的權利,居然敢在太皇太後眼皮子底下濫用私刑。

看來以前她能連生幾個孩子,絕不是因為她受寵,隻能說明她的土壤適合播種。

萬柳才不會老老實實被她抓起來打,擺出時刻準備逃跑的姿勢,耳聽四路眼觀八方。

她見到前麵熟悉的深青色身影一閃而過,心頭一動,忙規規矩矩站住了,低著頭也不辯解,一幅認打認罰的乖巧模樣。

榮嬪見萬柳不敢反抗,心下更得意了,冷笑著嘖嘖出聲:“你不是很有本事嗎,你有本事就彆怕啊,以為靠著狐%e5%aa%9a勁迷惑了皇上,就能目中無人了。

隻可惜啊,你不過是最低等的小答應,以色侍人的玩物而已!”

她朝身邊的宮女看去,厲色道:“你還站著做什麼,莫非我還差使不動你了!”

宮女急得都快哭了,想要說話又不敢開口,隻得挪動著步伐走到萬柳身邊,顫巍巍揚起了手。

眼看巴掌正要落到萬柳頭上的時候,一道溫和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榮嬪娘娘。”

宮女嚇得一驚,手也停了下來,抬眼看去,見蘇茉兒臉上帶著笑意朝她們走了過來,忙嗖地縮回手,規規矩矩福身請安。

萬柳鬆了口氣,她正在想要是挨了這一下,該怎麼加倍還回去呢,幸好蘇茉兒還算是自己人,沒讓她吃苦頭。

蘇茉兒恭敬地朝榮嬪福身請安,她神色變了變,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又到底不敢受這一禮,忙著福身還禮。

蘇茉兒側身讓開,說道:“奴才可擔不起馬主子的大禮。太皇太後聽說外麵吵了起來,差奴才前來,請兩位主子一同去太皇太後跟前說話。”

榮嬪總算恢複了些理智,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忙應下來朝前走去。

蘇茉兒又看向萬柳,溫聲說道:“走吧。”

萬柳堅決不肯走在她前麵,微微欠身讓開身,說道:“嬤嬤你先請。”

蘇茉兒笑了笑,也沒再堅持,跟在了榮嬪身後,萬柳則走在最後麵。

榮嬪察覺到不對勁,回過頭看著她們,愣了一下回過神,臉色更加蒼白了。

她忙不迭跟著讓到一邊,急著說道:“嬤嬤你是長輩,還是你走前麵吧。”

蘇茉兒微微躬身,伸手向前,恭敬地道:“馬主子言重了,奴才就是伺候人的奴才,哪是什麼長輩,馬主子你請。”

榮嬪無法,隻得暗自恨恨剜了萬柳一眼。

萬柳本來麵無表情,突然朝她陰陰一笑,不動聲色抬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榮嬪氣得額頭青筋畢露,死死咬住了嘴唇,方忍住了沒撲上去找萬柳拚命。

蘇茉兒瞧著榮嬪的神情,臉上的笑意更淡了,不疾不徐地道:“馬主子,天色已不早,太皇太後用膳的時辰快到了。”

榮嬪深吸一口氣,才重又動身走在了前麵,暗自思索著等會兒怎麼告狀。

卻不知為何,她總莫名覺得後背發寒。

太皇太後坐在羅漢塌上,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隻抬眼淡淡朝她們看了過來。

榮嬪心一顫,她能走在最前麵,以前是天大的榮耀,此刻卻好似萬箭穿心。

她硬著頭皮走進屋,雙腿不由自主發軟,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萬柳垂著頭上前,也跪在了她身後一步。

榮嬪已經迫不及待,哀哀哭著先告起了狀:“太皇太後,奴才心裡苦啊,三阿哥長這麼大,都沒有離開過奴才跟前。

今天他被帶走,雖然都是為了他好,可奴才覺著心都被剜了一塊般疼。

奴才正在傷心的時候,萬妹妹卻在旁邊看奴才的笑話,巴不得三阿哥染上病才好。

奴才知道她沒生過孩子,無法體會做人額涅的一片心,奴才想要去與她理論,誰知道她居然不顧規矩,直接轉頭就走。⊥思⊥兔⊥網⊥

奴才實在看不過眼,想要教教她規矩,她卻不服管教,奴才沒法子,正想算了的時候,蘇嬤嬤就來了......”

“哐當。”

極輕的茶碗蓋子碰觸聲音之後,榮嬪下意識停止了哭訴,腦子裡似乎明白了什麼,頓時麵若死灰,頭伏在地上,身子簌簌發抖,再也不敢出聲。

太皇太後神情冰冷,轉頭看向了萬柳,她忙磕了個頭,並無半點兒辯解,乾脆直接認了錯:“奴才擾了太皇太後清淨,懇請太皇太後責罰。”

太皇太後的臉色好了些許,唔了一聲,說道:“你起來吧。”

萬柳鬆了口氣,規規矩矩謝過恩後,起身肅立在了一旁。

榮嬪這才似乎徹底明白,身體頓時僵住,幾乎快癱倒在了地上。

太皇太後的神情,說不出的厭惡,聲音冷得如冰:“馬氏,你已進宮多年,以前念著你年輕,又連著沒了幾個孩子,所以對你一直有諸多寬容。

沒曾想,這一寬容,倒養出了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貨。

既然在你眼裡,所有人都沒有規矩,以後就彆再見人了。明兒一早就送你回宮去,遷到北三所去住著吧,省得是個人都得冒犯到你。”

景祺閣北三所偏遠又荒涼,已經久無人居住。榮嬪再也承受不了,崩潰得尖聲痛哭起來,不住磕頭道:“太皇太後,奴才錯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太皇太後開恩啊......”

“這又是在鬨什麼!”

不知何時康熙來到了門口,他先上下打量著萬柳,見她沒事才鬆了口氣,又皺著眉頭看向了榮嬪。

她如見到救星般眼神一亮,忙膝行過去,哭道:“皇上,奴才知錯了......”

康熙又不著痕跡打量了一眼恭敬見禮的萬柳,先對她溫聲道:“起來吧。”

接著他不耐煩地對榮嬪道:“既然你知道錯了,還不滾下去認罰,在這裡哭什麼哭,惹得皇瑪嬤心煩!”

太皇太後當沒有看到康熙的小動作,隻擺了擺手,蘇茉兒忙領著人上前,將榮嬪半扶半拖了出去。

屋子裡順時安靜下來,她立刻急迫地問道:“你怎麼回來了?隆禧他可還好?”

康熙上前請了安,眼神黯淡下來,難過地道:“隆禧已經認不出人來,估計就是這幾日了吧。”

太皇太後眼眶立刻紅了,她神色悲哀,定定看著前麵,嘴唇蠕動著,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康熙心疼不已,忙振奮起精神說道:“我趕著回來,一是放心不下保成,想看看他可還好。

二是有個天大的好消息,一定得趕著告訴皇瑪嬤。”

太皇太後轉過頭看著康熙,他深深吸了口氣後才說道:“太醫院朱純嘏遞了折子上來,說江南有了防治天花的法子。

采用出天花人身上的痘痂為藥,再用到人身上,即可以防治天花。

這件事太過重大,若是從江南引進痘種,能成功預防天花,這可事天大的喜訊。”

天花病症來勢凶猛,染上之後人傳人,又無藥石可醫,除了人生生的挺過去,就隻有死路一條。

太皇太後幾乎沒有留下淚來,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