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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酒鬼。

她的酒蟲被勾引起來,一時沒有收住,從幾小口連喝了好幾杯。

康熙親眼看著萬柳,白皙的臉頰漸漸泛起紅暈,嘴角上揚,也不說話,雙眼發直看著前方。

他又想笑了,咳了咳問道:“你在笑什麼?”

萬柳轉過頭,雖然大著舌頭,還沒有忘了規矩,一本正經答道:“回皇上,奴才在想……”

她嘻嘻一笑,拉長聲音說道:“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然後,哐當一聲,她頭倒在桌上,昏睡了過去。

第十六章

康熙哭笑不得看著萬柳,她睡得香甜無比,微嘟著嘴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每天都難以入眠的他,嫉妒得想抬手擰一擰她粉紅霏霏的臉頰。

可她喝醉了,又無法與她計較,隻得萬般無奈地道:“來人,將她帶下去歇息。”

梁九功與李進忠忙躬身走上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攙扶起萬柳往外走。

跨出東暖閣大門,正要扶著萬柳往西邊去嬪妃歇息的小樓,她已經醒了過來,腳步一轉,自發往殿外的方向走去。

梁九功又不敢強拉,隻得陪著小意說道:“萬主子,請隨奴才往西邊走,皇上吩咐了,今晚你就歇在這邊。”

萬柳停下腳步,看著梁九功認真無比地道:“我不能歇在這裡,你讓永壽宮的炕會怎麼想?它是我最親密的夥伴,我不回去,它會哭泣的。”

梁九功與李進忠都愣住了,哎喲,她的話雖然聽起來荒謬,可是偏偏她又說得頭頭是道。

兩人一時都弄不清楚,她究竟是醉著,還是清醒的了。

不過愣神間,萬柳已經邁開六親不認的步伐,往永壽宮的方向走。

她上身挺直不動,雙腳走成了一條筆直的線,雖然走得穩穩當當,看上去卻怪異無比。

康熙在屋內聽到外麵的動靜,走出來一看,被萬柳的走路姿勢逗得又想笑。

他心下好奇,乾脆跟在了她身後,擺了擺手道:“你們不用攔,隨她去吧。”

兩人躬身稱是,李進忠一溜煙去讓小太監打了燈籠,走在旁邊照著路,將跟著萬柳的秋月也一並叫了出來,低聲吩咐道:“快上去扶著萬主子些,可彆摔了。”

秋月見康熙也在,心裡七上八下,忙上前要去攙扶萬柳。

她手一甩,堅定無比地道:“不用你扶,腿就是拿來走路的,路在腿在。”

康熙已經樂不可支,說道:“你不用管,在旁邊仔細護著就是。”

於是一行人打著燈籠走在夾道裡,萬柳僵著身體,左搖右晃,在差點兒撞到牆時,又神奇地穩住了。

她停下來,雙手垂在身邊,對著牆壁深深彎下腰去:“對不住,下次一定小心。”

她一路對著夾道不住道歉,總算進了永壽宮,又在殿門口的梨樹下停了下來。

一路笑個不停的康熙,也跟著背著手站在旁邊,期盼地看著她,猜她又能弄出什麼新花樣。

萬柳抬頭深情凝視著梨樹,雙手啪地一下合十,朝梨樹深深彎腰鞠躬。

“梨樹大神醬,請多多保佑,儘情長得甜美多汁吧。事關冬季的美味凍梨,全都靠你了,拜托拜托。”

康熙已經快笑破了肚皮,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溫聲道:“快回去歇著吧,就算梨樹大神不保佑你,我也能保證冬天少不了你的凍梨。”

萬柳茫然看著康熙,下意識福身道:“奴才遵旨。”

康熙見她清亮的雙眼,此時像是夏季清晨般,籠罩了一層輕紗,煙霧蒙蒙。

雖然知道她還醉著,卻禁不住心裡一熱,順勢攬住了她往屋內走去,哄著她道:“好了好了,外麵晚上蚊蟲多,快進屋去,小心盯你個滿頭包。”

到了屋內,康熙親自盯著,不停地吩咐:“快伺候她去洗漱,換身乾爽衣衫,仔細伺候好,彆讓她磕了碰了。”

秋月與素蘭忙應聲上前,萬柳緊皺起眉頭,側身躲開兩人。

她臉先是一沉,接著揮舞著雙臂大聲道:“睡什麼睡,都給我起來high!”

康熙:“......”

萬柳很是熱情地亂揮手,笑嘻嘻地道:“來啊來啊,大家都來一起跳舞!”

康熙摸了摸鼻子,在榻上坐下來,好整以暇看著她又唱又跳。

萬柳雙手掌往上托舉,身體左一晃又一晃,跳起了她最擅長的櫻桃小丸子舞。

她眉眼靈活亂動,嘴裡唱著亂七八糟的調子:“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唱著唱著,她的調子又一轉,轉圈圈%e5%90%9f唱道:“要不你坐困愁城,要不你跳舞。我寧願你跳舞,我情願你跳舞......”

她的動作滑稽,康熙卻莫名覺得蒼涼,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卻,神情若有所思,深深凝視著她。

萬柳轉了幾圈,頭暈眼花體力不支,軟綿綿倒在了地上。屋內伺候的下人忙衝上前,將她攙扶起來。

這次萬柳沒有醒,總算沉沉睡了過去。

康熙站起身,走進裡麵炕間,不做聲站在旁邊看著。

秋月與素蘭兩人白著臉,嚇得心驚肉跳,手忙腳亂脫下萬柳的鞋子外袍,伺候她在炕上躺好,打來熱水擦拭乾淨她的手臉。

康熙這才揮了揮手道:“你們下去吧。”

屋內的人嘩啦啦退了出去,康熙斜坐在炕邊,伸手撥開萬柳臉上的發絲,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

良久之後,他困惑地呢喃道:“你為什麼會坐困愁城?”

長期養成的習慣,雖然前晚睡得遲,萬柳在第二天早上,依舊準時醒了過來。

她習慣性地坐在炕上發呆,順便等起床氣散去,呼吸間卻聞到了說不出的氣味。

這氣味太過霸道,萬柳等不及散氣,忙捏住鼻子張大著嘴呼吸。

秋月端著托盤走了進來,見到萬柳的模樣,忙將托盤放到旁邊的條幾上,忍著笑問道:“主子這是怎麼了,頭疼了嗎?”

萬柳頭不疼,不過再聞一會她就不敢保證了,大口呼著氣,皺眉問道:“哪裡來的怪味?”

秋月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托盤,不確定地道:“主子興許說的是解酒湯?”

萬柳石化,後背嗖地發涼。

對啊,她依稀記得昨晚喝酒了。

不過她酒後一般都會斷片,隻隱約記得喝了酒的事,她昨晚沒有犯下砍頭的大罪吧?

秋月抿嘴笑了笑,上前伺候萬柳穿衣,說道:“主子,先前李諳達奉旨前來送了醒酒湯。皇上有口諭,說不必叫醒主子,隻讓李諳達放下即可。”

秋月轉開頭,憋笑憋得臉都通紅:“皇上還有口諭,說等主子酒醒以後,再來看主子跳舞。”

我勒個去!

跳舞!

還是毀滅吧!

萬柳努力沒有讓自己昏過去,懷著僅有的一絲僥幸,問道:“我昨晚怎麼回來的?”

秋月邊伺候萬柳穿衣,邊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她忍著笑:“皇上今天一大早就派李諳達來了,主子放心,皇上定沒有怪罪你。”

萬柳已經生無可戀,這已經不是怪罪不怪罪的問題。

丟這麼大的臉,絕對可以上社死頭條。

她以前每醉酒一次,都會裝死很久,恨不得把那段記憶抹掉。

現在她也恨不得失憶,可是醒酒湯的氣味太過濃烈,明明白白提醒著她昨晚的荒唐。

“主子,奴才不明白,什麼叫海啊?“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萬柳根本不想回答,回了秋月一個白眼。

秋月脖子一縮,忙閉上嘴不敢多問,跟在萬柳的身後去淨房伺候她洗漱。

萬柳將頭埋在了銅盆裡,憋得快透不過氣才猛然抬起頭,甩了甩臉上的水珠,頓時清醒了不少,開始思考起善後的事宜。

就說搞笑的人沒有未來,她若是早知道會變成萬柳哈氏.妞妞,肯定會看一些有用的東西,而不是成天隻知道哈哈哈。

她還有一個毛病,在不開心的時候,總會讓自己開心起來,然後亂舞。

隻是這次跳舞,讓她的人生變得更加艱難。

現在她連裝鴕鳥的資格都沒有,在老板麵前節操都掉光之後,仍不得不去麵對他。

今晚她照樣得去乾清宮打卡,要是康熙又翻了她的牌子,讓她再唱跳一次給他看,她要不要先去死一死?

再者,以太皇太後的本事,乾清宮裡麵發生了什麼,她不一定會知道。

但是出了乾清宮發生的事情,她肯定知道得一清二楚。

萬柳洗漱完出來,秋月又遞上了跟生化毒藥一樣的醒酒湯。

禦賜之物她又不敢倒掉,深吸了一口氣,將那碗又酸又苦,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怪玩意喝了下去。

秋月忙遞上清茶讓她漱口,連著一碗清茶用完,萬柳還覺得嘴裡一股子怪味,就是用完早飯之後,胃裡還不時會冒出那股勁兒。

萬柳心裡流下的眼淚,足夠淹沒掉紫禁城。她輕撫著%e8%83%b8口,硬生生忍住全部咽進了肚子,這都是她太過大意的懲罰。

到了慈寧宮之後,不知道是心裡有鬼,還是萬柳的錯覺,感到雪青看她的眼神都變了,裡麵的含義足夠寫成一本《康熙辭典》。

淨完手,萬柳恭敬站在小佛堂門口,等著太皇太後與蘇茉兒到來。

她們看過來的時候,萬柳覺得那眼神,簡直比海還要深邃,令她好不容易摁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萬柳跪在蒲團上,閉著眼睛流利地誦經,順便不住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隻要臉皮足夠厚,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經過不斷的催眠,還是有些效果,萬柳果然放輕鬆了不少。

念完經走出小佛堂,沒有意外,太皇太後直接把她叫去了正屋。

這次沒有了同坐一蹋的待遇,萬柳被賜坐在了小杌子上,接受太皇太後居高臨下的問話。

她的聲音溫和,問題卻很直接,開口就問道:“昨晚喝酒酒了?”

萬柳不用裝,就垂下腦袋,身上濃濃的羞愧都快掉了一地,囁嚅著答道:“回太皇太後,奴才昨晚吃了幾杯酒。

奴才不會吃酒,皇上賜下來的酒太甜,奴才一時貪嘴多吃了幾杯,結果就吃醉了。”

她站起身,跪在地上麻利地磕頭認錯:“奴才犯了錯,請太皇太後責罰。”

太皇太後看著她,驀地笑了起來:“快起來吧,你不能吃酒,也不能怪罪你。

那些吃多了幾杯胡來的多了去,你吃醉了還能逗著皇帝開心,為皇帝分憂解乏,也是功德一件。”

萬柳心裡一鬆,她忘了後宮的後妃,除了開枝散葉,還有個讓康熙取樂開心的功能。

太皇太後沒有多說,揮手斥退她:“回去抄經吧,抄一卷清心咒給烏雅氏送去,就說是我吩咐的,省得她成天來找你。”

萬柳一驚,旋即又想通了,她宮裡的秋月張富他們,都是太皇太後的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