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暗光，“折騰？”

“是啊。”姬嵐沒有聽出羽無厭嗓音裡極細微的旖旎，隻當她就是隨口一問，便也繼續隨意答道：“那東西感覺很大、很長，好像纏繞了一圈，卷著小人，才把小人甩到了岸上的……”

她的話還未說完，又被人給抓了起來。

反應過來後，她已經撲通一聲再次掉入了水裡。

不過這一次的水溫極為暖和，還有一絲硫磺的氣息，夾雜在升起的水霧裡，包裹在她的身邊，倒是十分舒適愜意。

她的爪子扒拉幾下，便從溫水裡探出腦袋來。

岸邊凹凸不平的石板上，妖女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在她伸出頭的一瞬間，輕抬腳尖，又將她給按了下去。

“大人……咕嚕……您這是……咕嚕……做什麼？！”說實話，被欺負到這個地步，姬嵐心裡窩著的那團火已經越燒越盛了。

但她還是不敢對妖女露出半點兒不恭不敬來。

誰知過了許久，妖女似乎還要繼續折磨她，姬嵐臉色慘白，氣得渾身發抖，心裡的怒氣就如火山一般霎時間爆發出來。

毫無徵兆地，她原本撲騰的手向上抓去，在摸到妖女纖瘦的腳踝後，她狠狠一拽，毫無防備的妖女就被她拉入了溫泉水裡。

溫泉不算深，將將可以淹沒她們兩人。

姬嵐撩開被水泡開的衣袖，看向身邊同樣一身狼狽的人，浸在水下的腳開始奮力亂踢，試圖將妖女給一腳踹開。

水下賣力狠踹，但她麵上仍舊一副驚慌無措的無辜模樣：“大人！您怎麼掉下來了？！您沒事吧？！”

羽無厭是真的沒想到她沒放在眼裡的人會如此大膽，敢將她拖下水來，還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真是可惡至極！

在水裡被壓迫著，羽無厭脊背繃緊，雙手緊緊握著手裡的那片衣袖。漆黑如墨的眼眸也直勾勾地盯著對麵的姬嵐，在她又要踢過來時，緊緊夾住了她瘦弱的小腿。

“你！”陌生的觸碰就像是天邊的火球，從肌膚相貼的地方一路往上燒。姬嵐臉頰泛起了粉嫩的紅暈，她扭動著身子，又氣又急地說道：“你快放開我！”

兩人的距離極近，隻要再稍稍往前，就能沾染上彼此呼出的氣息。

羽無厭清楚明瞭地看到了姬嵐眼底的憤懣，完全不同於之前表現出來的討好和獻%e5%aa%9a。

大約，這才是真正的她？

羽無厭勾起了嘴角，眼底卻無分毫笑意。她指尖微動，忽地揪住了姬嵐的衣領，“膽子不小啊。”

“敢將本君拖下水？”

糾纏上來的人靠得越來越近，溫熱的氣息撲灑在臉上，姬嵐臉上的緋紅在彌漫的水霧中愈發清晰。

她的餘光看到妖女骨節分明的手已經慢慢伸向了自己的脖子，她眉心一跳，咬了咬牙後，她先一步握住了那隻修長的手。

“大人！小人錯了！”

“小人不該一時手滑，將大人給拽下來的！”

“您看著小人無心之失的份上，就饒了小人吧！”

姬嵐認錯的速度極快，且態度十分誠懇，那眼淚就像是不要錢一般嘩啦啦地從眼角掉下，直看得羽無厭眼底的嫌惡又加深了。

但她到底是沒再繼續折騰姬嵐，隻不過雙手離開姬嵐的領口時，一路往下，拉開了她腰上係好的腰帶。

衣襟散開，春光在水波蕩漾下泄出。

羽無厭沒有多看，一手撐著身邊的石板，飛身上了岸。

渾身都濕透了，水滴在她腳下淌出了一個小水窪。她的神色已經趨於平靜，甩了甩衣袖後，回頭看著抱著%e8%83%b8口的人，“再有下次，本君絕不饒你。”

往前走了兩步後，她停了下來，微微側頭：“你自己洗乾淨，別讓本君再親自動手。”

看著妖女消失在拐角處，姬嵐擋著%e8%83%b8口，感受著波紋在身邊漾開，一瞬間氣得嘴唇哆嗦，卻又敢怒不敢言。

該死的妖女！

也不知發的是什麼瘋！丟她下水又扯她衣裳，跟個沒有理智的瘋子一樣！真是晦氣死了！

在水裡泡了許久，姬嵐心情慢慢平復。

神智回歸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能再在妖女麵前露出絲毫不恭不敬，一定要縮緊脖子做人，好好混完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

……

方才妖女叫她把自己洗乾淨，姬嵐雖然不忿，但也還是老老實實地開始搓起了澡。

邊洗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她這才發現她們似乎已經在山洞裡了？

這裡麵不甚亮堂，卻是比較溫暖，大約是因為這汪清澈溫泉的原因吧？

“洞內上下狹窄，周圍怪石嶙峋，洞的深處躺著一塊不大不小的溫泉……”

姬嵐的腦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書中對女主和男主所居山洞的描寫。

看樣子，這裡便是了。

頓時，她欲哭無淚。

難道她真的會按照劇情走下去，代替男主的身份，與那個瘋批妖女這樣那樣嗎？！

作者有話說：

姬：咕嚕……為什麼把我按在水裡？！

羽：被別人折騰過了，就得好好洗乾淨，懂？

第4章

臨近夜晚，洞內變得更加昏暗。

姬嵐在溫泉裡磨磨蹭蹭地泡了許久，直到手指都泡皺了，渾身疲軟，才慢騰騰地起身。

上了岸，她擰掉衣袖裡浸潤的水，又甩了甩沾濕的長髮，最後胡亂撩到了耳後。

不過她這衣服都濕透了，黏糊糊地粘在身上，穿著很是不習慣。

轉過拐角，一陣冷風從洞口吹來，凜冽的溫度像是數萬把刀子劃破她的肌膚，凍得她瑟瑟發抖，狠狠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恍惚之間，姬嵐抬眼看到妖女斜靠在石板上，似乎是在閉目休憩。

不知妖女有意還是無意，她的衣襟比白日裡散亂了不少，一根絲帶斜斜地束在纖細的腰肢處，勾勒出一個優美的曲線。

未束的銀白髮絲垂落在微微敞開的領子上，隱約露出的肌膚盈白如雪，柔似皎月。即便是在黯淡的光暈裡，也依然讓人移不開眼。

姬嵐暗暗瞧著，隻覺得這妖女太過美麗，就像是一個找不到瑕疵的畫中仙子，略有妖冶之意，卻又散發著清塵脫俗的韻味來，矛盾又恰到好處。

……

灼熱的視線落在身上，羽無厭眉心微蹙，隨後掀開眼皮，不鹹不淡地盯著站在不遠處的人。

“洗乾淨了？”

泠泠嗓音敲在心頭，姬嵐猛一回神。

在看到妖女渾身乾爽後，她覥著臉往前挪了幾步，討好地笑著：“大人，小人已經搓了好幾遍了，保證乾乾淨淨。”

“隻是……小人沒有換的幹衣服，不如您賞小人一些？”

姬嵐雖說在看小說時，滿心滿眼都是那些不可描述的情節，但還是隱隱約約記得妖女身上帶著一個能裝許多東西的乾坤袋。

妖女喜潔，隨身攜帶的衣物肯定不少。

如姬嵐猜測那般，羽無厭的乾坤袋裡多的是嶄新的衣裙。

隻是在看到姬嵐那滿眼期待的目光時，她挑了挑眉，粉唇輕啟，吐出了幾個冷淡的字眼：“在做夢？”

行。

不借就不借！

依照妖女那瘋瘋癲癲的性子，其實姬嵐本來也沒報太大希望。這會兒被嘲諷，她也沒多生氣，扭頭就走到洞口，打算尋一些枯樹枝進來，燃火取暖，烘乾衣服。

隻是剛踏出去一步，一陣銀光波動，將她給彈了回來。

她踉蹌幾步才勉強站穩，意識到那處可能有結界，她撇了撇嘴，伸出指尖探了過去。

果然，銀光一閃而過，她的手像是被電了一下，酥酥|麻麻得隱隱作痛。

大約又是妖女的手筆吧？

又一陣冰寒刺骨的風吹進來，姬嵐抱著雙手，打著哆嗦退到了石壁旁邊。+思+兔+網+

在經過幾番心裡建設後，她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大人，夜裡寒冷，您布下的結界又不防風，小人怕您凍壞了，要不您打開結界，讓小人出去撿些柴火回來取暖？”

這話說得一如既往地冠冕堂皇，羽無厭聽在耳裡，麵上毫無波動，甚至羽睫都未顫動分毫。

見妖女不理會自己，姬嵐有些急了。

這大晚上的，溫度越來越低，就連裡麵溫泉散發出來的熱氣都不頂用了。

且她渾身還濕答答的，再這麼下去，怕是要凍死在這裡了。

“大人。”她捂住口鼻又打了幾個噴嚏，這會兒說話的聲音都嗡嗡的，不甚清晰了：“大人，真的太冷了，您就讓我出去撿些柴火吧？”

女孩兒整個人都懨了，像是被風雨摧殘過後的花兒，失去了最初鮮嫩的顏色。

羽無厭懶懶地半睜開眼，盯著對麵的女孩兒看了半晌。最後抬手一揮，手上就多了幾件乾淨的衣裙。

“穿衣服的動靜小點兒。”她將衣服隨手扔到了姬嵐麵前，隨後重新屈膝而坐，“不許打擾本君。”

要不是看在這人還有用的份上，她早將她丟出去了，免得在這兒礙眼得很，

姬嵐不知妖女心中所想。

當然，她也不想知道她這會兒在想什麼。

無論是好心，亦或是單純像打發小貓小狗那般，總歸妖女到底是沒再為難她了。

俐落地撿起地上的衣裙，姬嵐扯開係好的腰帶，不知想到什麼，她的手一頓。

抬眼看向對麵打坐的妖女，她又重新攏上腰帶，抓起乾爽的衣裙，腳步極輕地走到了洞內的拐角後麵。

看著咕嚕咕嚕冒泡的溫泉，她又想再泡一泡了。

隻是她的皮膚還皺巴巴的，她便歇了這個心思，老老實實的褪下濕衣服。

……

所幸妖女和她身量差不多，這淡藍的裙子穿在身上，還挺合身的。

就是這肚兜似乎大了些？

姬嵐又整理了一遍，但肚兜尺寸不對，怎麼扯都扯不好。

最後她決定放棄了。

走出拐角，她捏著散發著清香的衣袖，感受著被溫暖包裹的舒適。

說實話，身上穿著妖女的衣服，她很是不習慣，總感覺妖女又將她給禁錮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大人。”她回到方才蹲坐的角落，抱膝取暖，“多謝大人的賞賜，小人感激不盡，以後小人一定好好侍奉大人……”

這些漂亮話張口就來，姬嵐還說得十分情真意切，似乎對羽無厭再無半點憤懣。

“聒噪。”羽無厭掃了她一眼，“忘記本君說過的話了？”

姬嵐被冷冷警告，她忙捂住了嘴，一雙大大的杏眼裡再次流露出驚慌無措的神色來。

周圍安靜了不少，就連風聲都小了許多。

羽無厭滿意了，繼續閉眼打坐。

不知過了多久，洞口處淡淡的光也消失了，整個山洞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沒有原身的修為，姬嵐根本看不清籠罩在夜色裡的四周。視力不佳，其餘感官便格外清晰明瞭。

“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