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虞嬌第一時間就朝不遠處的虞不虜跑去。
還沒跑到他跟前,留著一把濃密胡須的中年男子,便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了起來,然後仰起頭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
虞不虜眼神欣喜地朝身後坐在馬上剛剛收刀的亓殷看了過去。
“不錯,唯有這樣才是我虞不虜的女婿該有的模樣,也是本將軍該擇的明主!”
此話一出,不僅是虞嬌,除了亓殷與虞不虜,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被這急轉直下的事態給弄懵了。
就,說好的前來攻城,然後把娘子搶回去呢?
怎麼變成找了個皇帝女婿,還投了個明主呢?
其中又以原先還看熱鬨看得正來勁的聞人無忌的表情最為驚愕慌張憤怒!
他感覺自己可能,恐怕,說不定是被虞不虜這老匹夫給驢了!
既如此,他在他麵前的說的那些煽動的話……
一時間,聞人無忌的心頭頓時再次掀起了濃濃的危機感來,他覺得自己的真實目的極有可能早就已經暴露在虞不虜眼前了。所以現在他若是再不走,恐怕,凶多吉少。
這般想著,聞人無忌驀地捏緊了手中的韁繩,大腦急速旋轉了起來,急忙想起脫身的法子來。
可惜仍然晚了,下一秒他就聽見——
“來人呐,把人給我帶上來!”
話音剛落,毫無準備下,坐在馬上的聞人無忌整個人忽然被憑空冒出的一張網子給罩了進去,然後猛地從馬上扯了下來,直接拖拽到了虞嬌亓殷的跟前。
“這就是本將軍投靠的誠意。”
賣的一手好隊友的虞不虜指了指聞人無忌,大義凜然地說道。
“根據我的試探與調查,此人應是南楚逃脫的九皇子聞人無忌……的手下!”
虞不虜一個大喘氣,叫聞人無忌的心瞬間高高提起又狠狠落下。沒有哪一次比這次還要慶幸,行走在外,他早已習慣了易容,保管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這件事。
“所以屬下建議……”
虞不虜對於身份的轉變,無比適應。
“我們完全可以嚴刑拷打,必定可以從他的口中詢問到在逃的九皇子聞人無忌的下落!”
虞不虜擲地有聲道。
聞言,見周遭其他人都是一副理應如此的架勢,虞嬌一下子就急了,她現在已經不懷疑這是真正的曆史了。這應該就是電視劇沒錯了,沒看一遇到男主,配角身上的降智光環都開始奏效了嗎?
竟然連縱虎歸山這種事都乾得出來!
深知反派死於拖延的真理,虞嬌下意識就開了口,“還是不了吧,觀他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嘴巴嚴實的很,肯定問不出什麼東西,所以陛下,乾脆成全了人家,一刀戳死吧!”最好一口氣戳他一百八十個洞,叫小強一樣的男主想複活都複活不了。
一句話沒說,但確實故作貞烈,準備打死也不招的聞人無忌:“……”被她預判了自己的預判?
覺得閨女突然變好凶殘的虞不虜:“……”
亓殷:“……”
見大家都不吭聲,虞嬌一臉天真無邪地抬起頭來。
難道,她有什麼不對嗎?
第22章 亡國暴君(二十二)
見自己的提議一出, 周遭幾人都隻是沉默不語地望著她,尤其虞不虜還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虞嬌的心中頓時一凜。
她……她崩人設了?
難道原主在她父親麵前其實一直都是“怎麼可以次兔兔, 兔兔辣麼可愛”的善良傻白甜人設?
念及此,虞嬌頗有些心慌心虛地低下了頭。
也因此沒有注意到她在低頭的一刹, 虞不虜一臉的“肯定是你這壞胚子帶壞我家乖寶兒”的小表情, 看向了她身側的亓殷。
“咳。”
虞不虜下意識輕咳了聲, 虞嬌小身板微微一抖,便聽到聲音粗糲的漢子, 儘量放柔了自己的嗓音跟她開口解釋道,“嬌嬌啊, 其實想要從這人的口中撬出九皇子的下場是一方麵。這另一方麵,你不是有孕在身嗎?難道就這樣隨意地生下來嗎?其他不說,當初你娘親去世時, 爹爹可是拍著%e8%83%b8脯答應過她……”
說到這裡,虞不虜轉頭眯著眼看向正對麵的亓殷, “我的誠意,陛下你應該也看見了。”
男人指了指底下被網子捆得像條死魚一樣的聞人無忌,和身後烏泱泱的士兵。
“那如今就讓本將軍看看陛下的誠意有幾何了。我曾應許過亡妻, 我二人的女兒虞嬌將來不論嫁於誰。隻有一條規矩, 明媒正娶, 永不為妾, 即便是嫁給陛下你也不例外。”
“我的嬌嬌此生隻做正妻, 否則本將軍就是養她與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外孫一輩子,也絕不會讓她以妾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順地跟在你的身邊。”
虞不虜語氣鏗鏘有力。
這樣的話說得虞嬌驀地抬起頭來。
可要是她沒記錯的話,曆史上的亓殷到死都沒立後, 後宮最高的位份不過就是個美人罷了,就連女主燕清也沒有成為他的例外。
更何況,身孕什麼的……
她如果現在承認一切都是她瞎掰的,也不曉得虞不虜會不會一氣之下,大義滅親。
誰料這時,亓殷同樣堅定有力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
“將軍儘可放心,立後文書早於兩月之前孤就已經寫好了,之所以一直按捺不發,隻為等候將軍的到來……”
聞言,虞嬌頓時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去,卻不想直接撞進了亓殷同樣看過來的深邃雙眸之中。
隻一眼,虞嬌便覺得這一瞬仿佛所有的嘈雜聲音都離她遠去了一般。
整個人除了能感覺到與她十指交握的亓殷冰涼的指尖,看見對方惑人的異色雙眸之外,竟然再也看不到,也感覺不到其他任何東西了。
許久,虞嬌才忽然含羞帶怯地低下了頭,拚命抿住了嘴,嘴角才終於沒翹起歡喜又明顯的弧度來,同時腳尖不自覺地在地上畫著圈圈。
咳咳,那個什麼,彆看我在心裡老公老公的喊,我可是很含蓄矜持的,才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動的。再說了,你說娶我就嫁啊,想得美,我虞嬌看上去是那麼沒有原則的人嗎?
“現如今,隻需嬌嬌開口應允,立後大典即刻便可舉行。”
“我答應了。”
亓殷的話音剛落,虞嬌便馬上繃著一張小臉點了下頭,然後又趕忙低下頭露出一副靦腆小媳婦的模樣。
亓殷:“……”說好的,矜持呢?
“哈哈哈!”
見狀,虞不虜的笑聲忽的震天響了起來。
“好好好!這樣我就放心了,現下就待擇個良辰吉時……”
說話間,虞不虜又看了地上越掙紮便被捆得越嚴實的聞人無忌一眼,“所以,這也是爹爹不叫人宰了這小子的原因。依照習俗,尋常要辦婚禮的人家,最好三個月內都不宜見血,否則夫妻二人,婚後將會過得不幸。不過就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馬前卒罷了,先暫時饒了他一命,將他押下去審問一段時日,真的什麼都問不出來,再一刀宰了他!”
聽到這兒,虞嬌強壓抑著想要罵人的衝動,霍然抬起頭來。
若不是怕過分不依不撓真在虞不虜麵前崩了人設,她早就已經出聲抗議起來了。
怎麼不早說,早說了她就不答應了,有什麼事情能比第一時間乾死主角還重要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還有,這到底是哪個地方的封建陋習?怎麼還不廢除?
見血又怎麼了?她不怕見血,她覺得紅色最喜慶了。
還需要審問什麼啊,這些人到底了不了解男主這種生物啊,隻要抓到後不當場立刻乾死他,他就總會有各種千奇百怪的法子逃脫,說不定連神仙相助都有可能。
眾人皆醉她獨醒的虞嬌,盯著聞人無忌,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深深的憂慮當中。
聽到她的心聲,亓殷轉頭便瞧了她一眼,見虞嬌的小臉都愁得皺到了一起,嘴唇輕抿,剛想舉起手中的長刀,趁所有人尚未反應過來,朝不遠處的聞人無忌刺去。
下一瞬,虞不虜便立刻抬手將被困在網中的聞人無忌拖了過去,隨手丟給一位士兵,命他好好看管,等他親自審問。
此時,逃過一劫聞人無忌卻覺得心口正砰砰亂跳著。他剛剛親眼看到了,亓殷想要殺了他。
隻差一點,就差一點他那柄刀就戳到他身上了,都已經被帶下去了,聞人無忌仍在驚魂未定地後怕著。
整個人縮在網中安安分分的,甚至連動彈都不敢動彈一下,心中期冀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才最好。
見狀,亓殷麵無表情地看著逐漸被人拖走的聞人無忌,眼中迅速掠過一道暗光。
虞嬌眼睜睜地看著男主被拖了下去,明白弄死他隻能以後從長計議了,心中輕歎了聲,她剛想隨著亓殷一起離開。
“嬌嬌。”
這時,虞不虜忽然開口喚了她一聲。
虞嬌有些不解地轉過頭來。
一刻鐘後,城樓一角。
初春和醺的風,輕輕吹拂著虞嬌的長發與衣角,鬢間的玉蝶步搖也跟著一並微微晃動著。
手中抱著頭盔的虞不虜,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著虞嬌的模樣。目光觸及到她被亓殷養的微微泛粉的小臉,嘴角這才欣慰地揚起。
“好,爹爹看亓殷把你照顧得這般好,心裡就放心多了。”
說話間,男子眼中升起一抹濃濃的愧疚,“嬌嬌,你沒怪爹爹當日沒第一時間將你從帝都接離,叫你吃了不少苦頭吧&”
“怎麼會呢?爹爹你胡說什麼呢?”
虞嬌急忙打斷道,彆說她,包括原主,都從沒責怪過虞不虜半句。
堂堂一軍統領,豈是虞不虜想要離開就能隨意離開的,她如何不能理解。
聞言,虞不虜的眼眸下意識一柔,隨後將手中的頭盔輕輕放在一側的城牆上,然後伸手就從%e8%83%b8`前掏出一方竹青色的帕子來。
幾乎一看到這帕子,男子的眼底深處便立刻掠過一絲懷緬之色來。
當著虞嬌的麵,他便一點一點打開了手中的帕子,露出裡頭的一隻碧瑩潤透的鐲子來。
看見鐲子,虞不虜不由得就抬起自己粗糲的手指在上頭輕輕摩挲了下,便遞到了虞嬌的跟前。
“沒想到,當初還朝哭著朝爹爹要糖吃的嬌嬌也長得這般大了,如今更是有了孩子,即將要嫁作他人婦了。這鐲子,是你娘的遺物,是曾經你外祖母傳給她的,說是讓你娘一代一代的傳下去。如今嬌嬌要成親了,爹爹就代替娘親將這鐲子予你了,期冀我的嬌嬌要一生一世,平安喜樂,沒病沒災。”
說話間,虞不虜拉起虞嬌的手,不由分說地便將鐲子給她戴上。
看著這樣珍貴的鐲子,和好到她不曉得該如何形容的虞不虜,虞嬌的心頭瞬間升起一片難言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