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混血,而且還沒有成年。我不能用我知道的方法救治他,但是你們可以。”
對方的神色一下子變了。
“混血,他的父親是誰,母親是誰?”
“我不知道。”瑟爾真的對此一無所知。
“哈!精靈,你什麼都不知道,就讓我們去救治一個半精靈?”有著美麗深藍發色的半精靈憤怒道,“你索性像其他精靈一樣丟下他不管不顧好了!現在到這裡來裝什麼偽善?如果你真的想治好他,為什麼不把他帶回樹海!那裡有的是方法可以治好一個半精靈!”
“因為我也不能回樹海。”出口之後,瑟爾才發現,說出這句話,已經不再向以前那樣艱難了。
“我在獸人山麓找到了他,但是他的情況很不好。我知道南方聯盟有不少混血,其中肯定也有精靈血脈的混血,我在市場上尋找你們,是希望你們可以救治他。”瑟爾說。
“救治好他,然後呢?”對方古怪地問。
“然後,”瑟爾說,“我希望找到一個善良開明的家庭收養他。原本我希望,這可以是一個半精靈家庭。”
藍發半精靈的眼神變得更奇怪了。
“就這樣?你不需要讓他報恩?你不要他與你定下契約?你不需要他長大之後發誓為你效力?”
對方的話瑟爾一句都不明白,但是又似乎理解了什麼。他的神色很快冷了下來,雖然有著兜帽的遮掩,其他人並不能看到他的臉色,但是周圍的半精靈都聽到了他冰冷的聲音。
“我救助同胞,為什麼要去精心算計他的報償。”他壓低自己的聲音,似乎努力在克製憤怒,“如果這就是你們對待同胞的方式。那我不需要你們幫助。”
瑟爾轉身就走,然而這一次,卻是他被半精靈攔了下來。
“等等!”
藍發的半精靈攔在他的麵前。他翡翠色的雙眸,認真地打量著瑟爾,然後開口。
“走吧,去帶我看一看你說的那個幼崽。”
……
半精靈幼崽是被一聲驚叫喊醒的。
“你說這是半精靈!”那個聲音質問,“難道這不是一個發育不良的獸人?”
幼崽睡眼迷離地揉了揉眼睛,在視線清晰後,終於看到了發出噪音的人形體,以及站在那個人形體旁邊的瑟爾。他伸出毛茸茸的雙手抱住了瑟爾的腰,將腦袋在他%e8%83%b8`前蹭了蹭,發出愉悅的咕嚕聲。
藍發半精靈冷靜了一會,再次開口:“我現在確定這是一個獸人,還是有著狼狗血統的。”
“他是半精靈。”瑟爾淡淡道。
“開什麼玩笑!你看看他的毛發,他的皮膚,還有他的牙齒,除了耳朵他還有哪裡像是有精靈血統……”藍發半精靈突然啞然,隨即臉色變得蒼白,“你不要告訴我,這是——”
“他是半精靈。”瑟爾再次重複了一遍,這次語氣裡帶著警告,“無論他的另一半血脈來自誰,他的身體裡流著和我們相似的血統。這一點不會改變。”
他看向跟隨他進屋的這個家夥。
“他現在情況很不好。如果你們可以治好他,我願意答應你一個要求,給你任何你想要的,隻要不違背原則。”
“情況不好?精靈和……的混血,情況當然很不好。”藍發半精靈嘀咕了一下,終究還是顧忌瑟爾,沒有把話說明。不過看到眼前這個毛茸茸的“半精靈”,他倒是對瑟爾有了很大的改觀。
“我說,你真的是一個純血嗎?”他好奇道,“按理來說,混血是精靈們的恥辱,他們看到我們不厭惡排斥,就已經很有修養了。你卻還想要幫助一個這樣的混血。”
半精靈的存在對於精靈們來說是恥辱。因為給於他們一半精靈血脈的父母,往往都是被人強迫的。這對於向來愛護同族、團結一致的精靈來說,是不可化解的仇恨。然而這種對同族的愛護隻包括純血精靈,對於混血,他們不恨屋及烏已經是極限了。
但是對於瑟爾來說,這一切卻是那麼陌生。
“西方樹海,現在不接受半精靈?”瑟爾問。
“很早就不了。或許兩三百年前,他們還會好心地養育一下混血,但是現在——”藍發半精靈聳了聳肩,“自從前任王儲進了聖城隱居,現任王儲上台後,就改變了對待混血的政策。”
“……精靈王不乾涉麼?”
“精靈王?那種傳說中的人物怎麼會關心我們的事。我活了大概也有一百多歲了,就從沒見他為什麼事情出過麵,都是那個小王儲在忙活。對了。”看向瑟爾,藍發精靈突然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
“我叫蒙特,因為是在山上被丟棄的,所以這就是我的名字。你呢,你叫什麼名字,精靈?”
精靈們的規矩,對於報出真名的陌生人,必須以誠相待回以真名。因為對於高等種族來說,真名是有力量的。自然女神教導精靈,就然對方將自己坦誠於你,那麼精靈必須回以同等的誠意。
瑟爾看了這個故意擺了自己一道的半精靈。
對方笑道:“快說呀,我等著呢。”
正在這時——
“客人。”
房門被敲響。
“客人,外麵有一位自稱是沃利斯的半獸人,說是與您有約。”
瑟爾皺眉,他看了下窗外天色,記得自己與半獸人約的是明日淩晨。
“客人?”
敲門聲不斷。
瑟爾目光一冷,立刻抱起幼崽,又看向半精靈蒙特。
“你們有安全的庇護地嗎?”
半精靈愣愣地點了下頭。
“那好。”
說話間,瑟爾已經打開窗戶,一隻手抱著幼崽另一隻手背起長弓,縱身躍了下來。蒙特立刻湊到窗前,卻見他已經落地,並且悄無聲息,輕盈得宛如被一陣微風。
“快走吧。”瑟爾催促他,“來者不善。”
蒙特看了眼身後的還在不斷敲響的大門,緊隨其後。半精靈的身手並不比瑟爾差多少,他單手撐著窗簷輕輕一跳,穩穩落地。
“說真的。”轉移陣地的時候,蒙特還忍不住問,“你說來者不善,卻願意信我?不怕我把你帶到什麼危險的地方去?”
“至少你有一半精靈的血脈。”瑟爾頭也不回,“而且再危險地方我也經曆過了。”
半精靈被堵了一下,正想嘲笑對方空口說大話,卻突然轉變了注意。
“好啊,那正好有一地方,我想帶你去。”
兩個修長的身影遁入夜色之中,而等敲門的人不耐煩地破門而入,卻隻看到一個空無一人的房間,和洞開著的吹進徐徐晚風的窗戶。
“不可能!我們守在外麵的人沒有聽到一點動靜!”
為首的男人挑了挑眉,低頭,看向被他們壓在地上的半獸人。
“你說在那個兜帽人身上聞到了什麼味道?”
沃利斯鼻青臉腫,口齒不清道:“什麼、什麼都沒聞到,他乾淨得就像是空氣!大人,我真的就知道這麼多了,我——”
男人揮了揮手,示意手下把人拖下去,他自己一個人站在房間,把玩從半獸人身上搜查到的一枚金幣。
乾淨得像是空氣。
多巧,就在不久之前,他也在某個家夥身上聞到過類似的味道。
“哎,這下是你自己跑到我的地盤來。”男人愉悅地笑了。
月光下,他投映在地板上的影子,有一雙彎曲而尖銳的犄角。
第19章 南方的風(三)
“艾迪!”
“雷德!”
紅發少年和淺金發聖騎士遠遠看見,衝過來給了彼此一個擁抱。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可擔心死我了,我以為你被丟在梵恩城,回不來了!”
“哈哈哈,偉大的紅龍怎麼可能會迷路,你太小看我了。”
“伊馮騎士。”正在兩個年輕人久彆重逢時,黑袍法師緩步走了過來,“好久不見,相信薩蘭迪爾已經把情況和你們說明。我如約把人帶來。”
伊馮冰藍色的眸子在法師身上掃過。
“大人可沒說過,來送雷德與我們見麵的人是你。”
“可能是他忘了。”伯西恩漫不經心道。
“也可能是他被人蠱惑了。”伊馮不減敵意道。
“蠱惑?”伯西恩笑了,那笑容還是一貫的礙眼,當然,更令人不快的是他接下來說的話,“你們當中唯一不可能被蠱惑的,就是他了。這份擔心真是脆弱得令人覺得滑稽。”
“你——!”伊馮忍了又忍,一再告誡自己要冷靜,他目光掃過雷德和伯西恩,又在他們身後停下。
伯西恩注意到他在看阿奇·貝利,開口道:“一個小小的目擊證人,因為不能毀屍滅跡,隻能順便帶過來。”
阿奇打了一個寒顫,控訴地看向自己的老師。
“好吧,就算如此。這幾人又是怎麼回事?”聖騎士小隊長的目光,在三個披著兜帽的精靈身上重重掃過,“他們可不像是一般的客人,這也是順帶的?”
伯西恩勾起唇角,眸光冷淡。
“這你得問他們自己。”
這一次,艾斯特斯主動上來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他用令人無可挑剔的優雅禮儀向伊馮短暫說明情況後,問:“因為一些私人原因,現在我們需要尋找到薩蘭迪爾。他不在嗎?”
年輕的銀發精靈蹙眉看著周圍。
“他讓你們在這裡集合,卻丟下你們擅自離開?”
伊馮不喜歡他的說辭,但是顧及到對方的身份,還是克製道:“因為一些意外因素,大人現在暫時和我們分開行事。”
在說明了意外因素的情況後,在場眾人又陷入了沉默。出於某些原因,伊馮並沒有細說那個半獸人的身份,因此精靈們顯得有些不解。
“為了一個半獸人?”艾斯特斯輕聲道,“我還以為他的博愛隻限於人類呢。”
伊馮還沒來得及反駁,卻已經又更擅長的人先於他開口。
“殿下的無情倒是不限種族,波及廣泛。”
艾斯特斯看向最近總愛和他爭鋒相對的黑袍法師,蹙眉:“為了一個不相乾的獸人拋下正事,難道不是他的失誤?”
“事情弄清楚前最好不要妄下論斷,尊貴的殿下。”伯西恩口中喊出的“殿下”,聽起來就像是嘲笑,“我想以利不至於會看上一個不分輕重的家夥。”
艾迪心裡默默讚同,對於薩蘭迪爾大人來說,比起有人護送的雷德,當然是身世可憐、無依無靠的半獸人更重要一些啦。
“可是他現在這樣跑了,我們又該去哪裡找他。”雷德悶悶道。
“動一動腦子。”伯西恩看了他一眼,“你覺得世界上能夠接受半獸人的國家有幾個?”
“南方自由聯盟!”幾個人脫口而出,幾名聖騎士向伯西恩投去感激的一瞥,又懊惱自己一葉障目。
然而被伯西恩嘲諷了的雷德卻一臉惱火,還被艾迪死死拉下。
“彆拉我,讓我去揍他!這個法師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