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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邊,這是她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染上的習慣。從前逗弄陸誠顏時,看到她的這個小動作,自己還毫不留情地嘲笑過。到現在,就算自己這般做了,也不會有人會以牙還牙了。

“陸誠顏,你終究是要回到你的江湖中去了。”沈語琴低低歎息,她從江湖中將陸誠顏帶走,如今又親眼目送陸誠顏回到江湖中去。

陸家莊現在在江湖中的名望比從前更甚。她特地命人去打探過,江湖上的前輩對這個新任莊主都讚不絕口,加上又有飛葉山莊和清江派的暗中相助,陸誠顏的上位之路比想象中順利得多。

雨燕坐在馬車中,看著長公主一臉的茫然,卻又在眼底留存了一絲不確定的期待,覺得好奇,問道:“公主,你說這次去邊城我們真能找到葉縹遙嗎?”

雨燕如今已經知道了浮生的真實身份,也從公主那兒聽說了她們之間的過往,心中對葉縹遙既欣賞又牽掛。幸虧這一次公主出宮帶上了自己,要是還像上回那樣,她非得哭死不可。

沈暮歌眼波流轉,淺淺一笑,說道:“雨燕,忘了我跟你說的了?從今往後,就再也沒有長公主了,你可不能再這麼叫我了。”

雨燕吐吐舌頭,知道失言了。皇上格外開恩,準許長公主卸下封號,遊曆民間。卻不代表民間沒有居心叵測的歹徒,要是發現了長公主的身份,以此要挾皇家,皇上不可能對皇姐狠心不理。為了讓皇上和長公主都更好地生活,隱姓埋名是最好的結果。

“其實我也不知道去了邊城見到的究竟是什麼景象。但我相信她,絕對不會讓我失望的。”沈暮歌想起上次和親時,自己倚靠在車廂邊上偷聽葉縹遙動靜的樣子,不禁失笑。

可她還是照做了,想象著此時在車外護著她的人是葉縹遙,這樣也能讓自己寒冷的身體溫暖些。雨燕第一次出宮走這麼遠的路,按捺不住心裡的喜悅和激動,不時地推開車窗看著外麵的景色。

“公。。。小姐,你看這外邊,都是枯樹黃土的,比京城差多了。”雨燕撇了撇嘴,似乎對宮外的風景有些失望。

閉目養神的沈暮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雨燕的這個反應再正常不過了。若是光看景色,荒涼的大漠遠遠比不上繁華富饒的京城,可是離開宮闈,精神上沉重的枷鎖一瞬間被打開,這份輕鬆和暢快是旁人無法體會的。沈暮歌等待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如今,她終於可以無所顧忌地奔向愛人身邊,再也不用因為身份,因為肩負的重任而猶豫,再也不會讓愛自己的人因為這些難過。

隻是,葉縹遙真的會在邊城等待自己嗎?沈暮歌幽幽歎氣,陸誠顏的口風實在太嚴實,無論自己怎麼試探,都無法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但無論真相是否真如自己猜測的那樣,沈暮歌都必定要去邊城走一走,她記得葉縹遙曾說過,若是有朝一日,擊退遼兵,邊城一定可以重現繁華的。她的記憶裡還留存著當時的蕭條,現在她想親自去見證它的改變。

這是葉縹遙還有無數大盛將士用血換來的,沈暮歌不願錯過。她出宮時,往日裡穿慣了的繁複宮裝一件都沒有帶走,她還是偏愛遊曆江湖時的女俠裝扮,貼身的包袱裡,唯一裝著的就是那副銀色鎧甲。她想等到與葉縹遙重逢時,親手把這具厚重又冰冷的硬|物扔到對方麵前,控訴自己心裡受的傷。

“若是讓我見到你,葉縹遙你就完蛋了。若是讓我見不到你,你就更加完蛋了。”這是沈暮歌一路上對自己說得最多的話。

雨燕漸漸適應了北疆荒涼蕭瑟的景色,自顧自地欣賞起另一種風情來。沈暮歌有時候挺羨慕雨燕這種性格的,比自己想得開,又懂得給自己找樂子。看來往後的日子,自己還要多向雨燕學習才是。

“小姐,你說季姑娘還有葉先生也會與我們一同生活嗎?”雨燕忽然想起另一輛馬車上的季未然和葉四簫來。

“他們要去飛流穀休養,不和我們一道。”沈暮歌的目光有些放空。

“其實我挺佩服季姑娘的,國舅爺府裡那麼好的條件都不要,硬是為了葉先生回到這麼遠的地方。”雨燕自言自語起來。

瞬間她又反應過來,笑著對沈暮歌說:“不過我最佩服小姐了,什麼都可以放下,比季姑娘更厲害!”

沈暮歌搖頭笑而不語,想起臨彆前舅舅的那一臉糾結和不舍,但是又拉不下臉給葉四叔好臉色的樣子就忍俊不禁。沒想到向來凡事不上心的舅舅會被這個女兒給牽住了鼻子。今後說不定還會在飛流穀見到舅舅的身影,但願到那時他能接納季未然的選擇。

其實在經曆生死考驗之後,那些束縛人性的繁文縟節,條條框框都已不再重要。這話在葉縹遙第一次對自己說時,還被自己嗤之以鼻,沒想到如今自己也成了踐行者。沈暮歌感慨,愛情真地可以改變一個人。她很慶幸,今生遇到的人是葉縹遙,這個永遠對自己敞開溫暖懷抱的人,給了自己一段至死不渝,今生無悔的愛情。

去往邊城的路,走得比往常都要快一些。陸誠顏深知沈暮歌的心思,也不敢在半途耽擱。儘心儘力地將她護送到邊城,她答應葉縹遙的事情也算是做到了。等他們重逢後,自己就該功成身退回轉江南了。偌大的陸家莊還等著自己去打理,新的武林大會又要舉辦了,這一次是她第一次以東道主的身份主持,絲毫疏忽都不容有。

葉縹遙披著一件貂皮大衣,站在梅花林前,雪花落在她的頭頂和肩頭。用力地吸了一口氣,沁人的空氣冰涼入肺,激醒她幾欲迷醉的沉淪。這片梅花林是她初見沈暮歌後命人在山莊裡栽種的,幾度花開,她都錯過了。如今終於有機會站在這裡好好欣賞,隻是不知道那個人是否能如約而至,與自己並肩賞梅。

花開花落,寒風吹過,她前額垂落的劉海被成片帶起,束發的帶子被她收了起來,終於可以自由自在地徜徉在這片天地中。身後站著的兩個人靜靜地看著她張開雙臂擁抱落雪,沈暮歌的眼中全是寵溺,無論站多久都覺得美好。

雨燕卻經受不住這北疆大漠裡的寒冷,哆嗦著喊道:“葉縹遙,你折騰夠了沒?我們都快冷死了!”

猛地回頭,葉縹遙一眼就看到那個站在梅林儘頭的人,一如當年在江南的驚鴻一瞥。隻一眼,就占滿她整個心間,讓她熱血沸騰。

“暮歌!”

葉縹遙正要抬腳走過去,就聽到沈暮歌急切地阻止道:“彆過來!你站在那裡,等我過去找你。”

疾走幾步,沈暮歌終於感受魂牽夢縈的溫熱氣息,她緊張地撫摸上那張朝思暮想的臉,確信自己並非又是午夜夢回。葉縹遙的臉上涼氣逼人,可是當自己的指尖描摹著她的線條時,卻感知到滾燙的淚珠。

“傻瓜,哭什麼。我來找你,不高興嗎?”

“那你哭什麼,來我家做女主人不高興嗎?”

“我是高興。”

“我也高興。”

相視一笑,葉縹遙伸手將沈暮歌拉進自己的貂毛大衣中,踏實的擁抱讓她充分享受到想念已久的柔軟身體,心裡的暖流像電擊陣陣通過。

“嘶!”葉縹遙冷不防地哼了一聲。

“怎麼了?是不是傷還沒未好透?”沈暮歌入莊的時候已經基本了解了葉縹遙的受傷過程,按照當時的情形,她也的確不適合長途跋涉地跟隨大軍回京。

“不礙事不礙事,早就好了。隻是見到你,它就忍不住激動起來。”葉縹遙眨著眼用手指著自己的心臟笑了笑。

“都這樣了,還愛胡鬨。”沈暮歌作勢抬手要去打她,卻被她一個緊握,重重按壓在自己的心房。

葉縹遙燃燒著的愛戀灼燒得沈暮歌臉色發燙,正欲低頭卻被手抬起,溫柔的唇輕輕觸碰在一起,訴說著屬於她們的地老天荒。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基本完結了,今晚還剩一個尾聲~~◣思◣兔◣網◣

☆、尾聲(修了作話)

冬去春來,春去春又歸, 溪水潺潺, 鳥鳴空寂。大漠的氣候雨燕早已習慣, 現在反倒是不願再回京城那樣浮躁的地方去了。她端著剛溫好的香梅酒走近竹樓, 就聽到陣陣笑聲。

“來, 誠顏,你嘗嘗我這裡的特產。”葉縹遙接過酒壺, 親手為陸誠顏斟滿一杯。

“我正愁上次來去匆忙,沒來得及啜一口你這香梅佳釀。倒是你有心了, 替我留著。”陸誠顏也不客氣,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你彆聽她胡說,她釀了一大壇, 沒有人要喝,也就等著你來替她分擔了。”沈暮歌絲毫不留情麵,直白地揭穿了葉縹遙。

雨燕在旁邊捂嘴偷笑, 葉縹遙吃癟的模樣還真是可愛。每回葉莊主呼朋引伴來喝酒,小姐就這樣冷冷拆台, 卻讓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小姐也是為了葉縹遙好, 誰讓他總是不顧舊疾,喝起來就沒個分寸。到最後心疼的還不是小姐!

陸誠顏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抖, 酒灑了一些出來,見場麵就要尷尬下來,立即生硬地嗬嗬笑了兩聲。隻不過這麼一笑還不如不笑,葉縹遙的臉徹底繃不住了, 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酒杯,仰頭一口飲儘。

“陸誠顏,你都是武林盟主了,連個場麵話都不會說!”葉縹遙喝完酒,啪的一下就把杯子放到桌上。

“縹遙,你彆說陸莊主,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暮歌姐姐可不喜歡你說違心話喲。”季未然細心地替葉四簫布菜,剛放下筷子,就忍不住打趣道。

葉縹遙雙手抱%e8%83%b8,氣呼呼地看著眾人,怎麼如今大家都在幫著沈暮歌,難道忘了誰才是莊主嗎?可還不等她真地生氣,眼前就擺了一碗熱湯,是沈暮歌親手為自己盛的無疑了。剛才自己的目光就是被她優雅的動作吸引,一下又一下,婀娜的身姿在桌邊來來回回,惹得自己喉嚨幾乎要冒煙。全然忽略了沈暮歌做出這個動作是為了替自己盛湯,等到反應過來,哪裡還顧得上生氣。心頭一暖,笑嘻嘻地大口喝起來。

“慢點喝,瞧你喝得到處都是。這湯還燙著呢,這麼大的人了,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沈暮歌一邊埋怨,一邊從懷裡掏出帕子替她將嘴角的湯汁擦乾淨。

眾人見狀皆習慣性地倒吸一口冷氣,卻也不忍打擾,畢竟這樣的恩愛纏綿過後,必然是刀光劍影的比拚。這對夫妻整日裡翻雲覆雨的變化極大,旁人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也著實羨慕這樣的神仙眷侶。

葉縹遙心滿意足地喝完了湯,卻不忘剛才落井下石的季未然,眼神在她與葉四叔之間瞟來瞟去。現在四叔的傷勢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手腳已經行動自如,隻是乾不了重活。可是季未然還是像從前那樣事事周到地照顧著他,生怕細節上紕漏影響了他的休養。

“我說未然啊,你什麼時候讓我改口叫你四嬸啊?等你成了四嬸,我也好名正言順將飛流穀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