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1 / 1)

“柳澤的資曆雖然比不上葉永延, 但和紀岩其不相伯仲。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和紀家暗中較勁,朕因為柳貴妃的事情, 多少對他有些愧疚。沒想到,寬容竟變成了縱容, 讓他開始無法無天, 快要忘了這朝廷,這天下, 該是誰說了算。”

沈暮歌冷靜地看著父皇在提起柳澤時陰冷毒辣的神情變化,這種表情她並不陌生,每當父皇要對誰下手,就是這個模樣。距離最近的一回, 沈暮歌記得很清楚,那是在談及她當時的未婚夫君勒揚格時。看來,柳丞相的下場不見得會比勒揚格好。隻不過柳家也不是毫無根基,怕是到時兩強相爭,落個兩敗俱傷。

“你怎麼不說話?是在怪父皇方才的態度?”沈世哲說完狠話才發現自己有些過於外露了,而沈暮歌卻沉默不言,像是在看他的笑話。

“兒臣不敢。隻是兒臣覺得柳丞相今時今日的威望與地位,不能僅憑一兩件小事治他,否則,怕會引起朝堂震動。”沈暮歌自然是想借助父皇的手,一舉將柳澤和他的心腹左宗明全部拿下。到時她再請求舅舅聯手一同拉攏鎮國公,簡直就是穩操勝券。

沈世哲抬手製止了沈暮歌,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心情也著實被她犀利的話一點一點弄得煩亂,身為一位守成的帝王,沈世哲不是沒有過自己的抱負,可是這孱弱的病體卻一次次拖累他的宏圖大誌。而少了那份開疆辟土的豪情,他也就習慣了靠牽製人心,權衡各方勢力來維持朝政。

“禦書房那裡,等過幾日千城身體康複了,你叫上她,你們一同處理妥當此事。”

沈暮歌也知道父皇的意思,關於柳丞相的事,畢竟按照她的輩分,還輪不到直接指手畫腳。但之前自己的觀點也大致說明白了,相信父皇是聽進去了,不然他也不會在聽到自己說一兩件小事時神情有變。

沈暮歌告退後,皇帝朝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蘇公公招了招手,讓他走近些。

“蘇致和,你說,暮歌她現在,是不是比過去長進了許多?”

蘇公公躬了躬身,細聲道:“皇上,奴才愚鈍,沒看出長公主有何變化。”

沈世哲接著又說道:“沒變化?朕看,變化大著呢。自從大遼和親歸來,她的心,就不在這皇宮中了。朕今日就是想看看她的心,野到什麼地步了。”

蘇公公躬著的身體又壓低了一些,聲音依舊波瀾不驚道:“奴才覺得長公主許是和親時受驚了,所以心境上需要些時日調整。這些日子,長公主對皇上的忠心,並無異常。”

蘇致和跟著沈世哲很多年,常年伴在他身邊,甚至比他的幾個子女都要親近。沈世哲是一個疑心很重的君王,但他對於蘇公公倒是頗為放心的,也隻有在他們兩個獨處的時候,他才會直截了當地問蘇公公意見。

“罷了,她們的心思,用不了多久就會水落石出。到時候證據確鑿,也由不得她們狡辯了。就再讓她們鬨騰一陣子吧,朕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對了,那個人說了什麼時候進京嗎?”沈世哲冷笑了聲,也不想繼續和蘇公公就沈暮歌的性情轉變深入交談,便轉了話鋒。

“回皇上,那人就快到了,再過三五日,就該入京了。”蘇公公的聲音聽不出什麼內情,隻不過他的表情透出了幾分凝重。

沈世哲對於這個答複很滿意,終於露出了今日最為徹底的笑容。他的計劃已經部署妥當,就等那人進京後便可以實行了。到時候彆說柳丞相,恐怕是鎮國公也難以逃脫。

“葉永延,這個老東西怕是沒有幾天的好日子了。蘇致和,傳朕的旨意,給鎮國公府上賞兩箱黃金,就說是嘉獎他儘心為國有功,葉茗德駐守邊城有功。這旨,你親自去。”

蘇致和一直沒有起伏的聲音有了一絲波痕,卻也隻能匆匆領旨後離去。這樣的帝王,他陪著他,一路從年少走到如今,他無常的變化與他脫不了乾係,可是蘇致和卻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抬起頭看著晴朗的天空,蘇致和在心中暗自祈禱:“願祥瑞明朗的一天,早日到來吧。”

沈暮歌見時辰還早,估摸葉縹遙出宮去見葉茗初也不會太快回來,自己現在的心情也不好,正好找個地方先散散心。稍微一想,是有些日子沒去看過信王了,雖然一直囑咐禦醫那邊多加上心,他的病情也時時有報,但畢竟多日不見,還是去看一看的好。

自從那日長公主駕到,離去前又刻意吩咐,這消息在內務府裡傳得飛快,如今再看,信王這兒已經煥然一新。伺候著的奴才人數也增加了不少,沈暮歌仔細掃了一眼屋內,添置的物什也多了很多,這令她十分滿意。

信王沈康元跟著皇姐相繼落座,他的氣色已經好了許多,臉上也有了紅潤。要說最大的變化,就是他眼底的神色,上一回來,他還是一副看透世事的滄桑,現在倒是有了不少光亮。

“康元,近日禦書房裡的事務有些繁忙,千城前陣子也病倒了,所以皇姐沒能經常來探望你。今日見你氣色很好,皇姐也就放心了。如果還短缺什麼,你告訴皇姐,皇姐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沈暮歌先發話,打破了細微的拘謹。

沈康元臉上的動容很是明顯,但已經不像上一次那樣覺得意外。身為皇家子嗣,無論身份多麼榮耀,有多少奴才供奉著,心裡最缺的仍是那份能溫暖人生的親情。雖然和皇姐不是一母所生,但放眼宮中,現在對他最關心的,也隻有這位皇長姐了。

“多謝皇姐照顧,康元已經完全恢複了。不敢再勞皇姐費心了。前幾日也聽說了千城病了,隻不過那時還沒徹底康複,生怕去了又給千城皇妹添亂。”沈康元一邊感謝皇姐的有心,另一邊也表示了自己對於千城的關心。

沈暮歌淡笑,接著道:“千城也是胡鬨,自己沒個分寸,突然間就病倒了。你們都要好好的,這樣皇姐才能真正放心。這宮裡,現在能相依為命的也就隻剩下我們幾個了,少了誰都不圓滿。”

沈康元一怔,顯然是從沒料想到皇姐竟會將自己算在一家之內,畢竟自己與她還有千城並非一母同胞。即便要算,也該是皇長兄與她們姐妹一道,才更合適些。但既然皇姐主動說了,自己當然是高興還來不及,哪裡又會再去推開這份親近。

“康元一定牢記皇姐的話,隻要有康元在的一日,就絕不會讓皇姐和千城受到傷害,我們要一同圓滿。”沈康元情緒少見的激動起來,他向來在宮中給人都是乖巧的印象,連在父皇麵前,也是點頭聽話的模樣。

沈暮歌暗自歎了口氣,她過去對沈康元的了解並不深,她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千城身上,等千城長大,她又開始牽掛起遠在海昌國的康平。沒想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拉近了她和康元的距離。

不過有了沈康元,就能更好地牽製柳丞相了,畢竟柳澤再狂妄,也不敢自己稱帝。而柳家能寄予厚望的,也就隻剩下信王這一個了。沈暮歌提前出手搶人,就算最後贏不了,也多一個籌碼在手上。

“既然你想去探望千城,不如今日與我一起吧。你身子也已經好透了,出去走走,對身體也有好處。”沈暮歌又坐了一會兒,便主動邀約信王去看千城。

“好啊!”沈康元喜上眉梢,有皇姐一道,自己也能名正言順地去看看千城,否則他還在發愁該尋個什麼理由。

長公主和信王同時駕到,千城公主忙著接待,秋蟬和小陸子反而還落了個清閒,兩個人撐著下巴在房裡大眼瞪小眼。陸誠顏倒是想開溜,可是被秋蟬拉住,死命不讓跑,說是要接受她的盤問。陸誠顏不蠢,用頭發想都能猜到秋蟬在打什麼鬼主意,可是自己又無處可逃,千城公主那裡也忙得沒空管自己,隻好老實坐著。

“我說小陸子,你是啞巴了還是聾了啊?我問了那麼多問題,你一個字都不肯說,是什麼意思?”秋蟬有些暴躁,之前和顏悅色地問話換來的都是沉默。

陸誠顏放下一隻手,單手托著下巴,勉強抬眼看了下秋蟬,瞬即又將眼皮子耷拉了下去。她才不會去回答秋蟬的問題,每一個問題都在旁敲側擊地打探那日她為公主解毒的事,她要是敢答,恐怕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小陸子,你是不是有秘密不能說?”秋蟬自言自語了好久,好像終於想明白了什麼,湊到陸誠顏跟前,神叨叨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元宵快樂!!~~~今天過了,這年就算是正式過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在努力,爭取月底左右完結了!

☆、第九十七章

陸誠顏換了個動作,往椅背上靠去, 雙手環在%e8%83%b8`前, 借勢避開秋蟬的逼近。她佯裝不知地答道:“哪兒有什麼秘密, 秋蟬你整日對千城公主的事情那麼上心, 乾嘛不直接去問她。你這樣圍著我, 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秋蟬忿然道:“要是公主肯說的話,我還用得著來問你?”

陸誠顏雙手一攤, 道:“喏,你也看到了。既然公主那兒都沒說什麼, 我還能說什麼。”

秋蟬不信般地又盯著陸誠顏看了幾眼, 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地都看了一圈,見他神情誠懇, 不像是說假話。其實她心裡倒也沒覺得會是太大的秘密,但是千城公主從那日後就變得很古怪,而且每當提起小陸子時都是一副出神的姿態。這才讓秋蟬起了疑心, 不過剛才看小陸子的反應,又像是自己多心了。

陸誠顏見秋蟬終於放過自己, 才敢偷偷喘氣。她最不懂得說謊騙人了, 要說她騙得最順溜的一回,就是把十重生帶進陸家莊了。唉現在想來, 要再去尋找葉縹遙是不可能了,自己也沒那個機會可以脫身離開皇宮,而且,自己的心裡, 好像還有點舍不得離開千城公主。一想到出宮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了,自己竟然還很難過。

皇姐和信王兄一起來看望自己,千城即便是已經完全好了,也不得不裝出幾分嬌弱來,不然他們怕是會有幾分尷尬。她假意撐著額頭,露出一絲疲憊,惹得信王還真以為她仍在病中,連忙勸她快去休息。

“康元,千城沒有大礙。隻是睡得有些多了,才覺得這麼累。你不必太緊張。”沈暮歌笑著安慰沈康元,順帶給了千城一個眼神。

千城收到皇姐的眼神示意,又聽她剛才對自己狀態的解釋,隻好稍微打起些精神,和信王半開著玩笑:“信王兄比我病得久,沒想到竟然讓你先來看我了,千城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沈康元現在已經不像之前幾次那樣生疏和拘謹了,加之又有沈暮歌在旁,更令他覺得三人就像是兄妹手足般閒話家常。故而對於千城的打趣也沒太往心裡去,隻是傻傻笑了兩下。

“皇姐,你瞧,信王兄病了一陣,倒是變得比以前可愛可親了呢。不知道我這次病好了以後,是不是也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