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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上在自己下巴處作怪的手。聽到這一聲欲言又止, 很自然地就聯想到她心中最大的憂慮。

“隻是本宮發現,有個人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趁著本宮不注意, 去偷偷做壞事了,不知葉護衛可有留意此事?”沈暮歌悠悠道來,浮生聽出她話裡的揶揄, 心情反倒輕鬆了。

“長公主真是觀察入微,又心思縝密, 你說的還真是對了。據我所知, 那個不見了的人很可能是獨自出去找樂子了,畢竟這邊城一到夜裡就冷得很, 找些樂子暖暖身的確不錯。”浮生說得一本正經,就像複述她親眼所見的事實那般。

“你!”沈暮歌明知道浮生是在瞎扯,可是聽到她油嘴滑舌的腔調裡還夾帶著花心蘿卜的意味,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忍不住要與她較真起來, 仿佛她若是不及時嗬斥,那人遲早要去做壞事。

“長公主可是準備親自提審?”浮生看到沈暮歌眼裡的犀利與慍怒,克製了笑意,卻還是忍不住逗弄。

“哼,這個倒是不急。本宮現在想問的是,都已夜深,葉護衛為何要將自己收拾得如此風流俊逸,莫不是也想學旁人那樣去找尋樂子暖身麼。”沈暮歌從浮生懷裡坐了起來,稍微拉開距離,整理起自己的衣衫。

“噢,有嗎?難道我不是一直都風流俊逸嗎?長公主今日才發現在下的美貌麼,實在可惜。”浮生做出恍然大悟狀,又點了點頭,似乎對於長公主的評價頗為讚同。

隻是她心裡清楚,若不是之前被四叔嫌棄了,她才懶得多花幾分心思整理妝容。反正現在頂著的,沒有一張是自己的臉。

“貧嘴。”沈暮歌用力捏了捏浮生的臉,瞟了她一眼,起身站了起來。

“隻是,本宮甚是想念你麵皮底下的那張臉。那個你,倒真是盛世美顏,勾人心魄呢。”輕輕地自語,背對著浮生,沈暮歌不願被她聽到自己這樣的期盼。可是又禁不住地去回憶,從前的葉縹遙,還有她那張讓自己難忘的臉。

“這有什麼難的,若是公主想看,那我。。。。”浮生說罷就要去揭自己的臉,被沈暮歌一個轉身,死死按住。

“你彆胡來!本宮就是隨口說說,你絕對不能暴露了身份,更不能惹人起疑。”沈暮歌的心狂跳了起來,此處不比在皇宮裡,她自己都需仰仗旁人,若是浮生引起彆人的懷疑,自己還不知能不能護她周全。

“好,我聽你的。”浮生見她慌亂的樣子,也知眼前形勢緊急,鄭重答應。

“今夜,你是去了嗎?。”沈暮歌思考了一下,又抬起眼望著浮生,問道。

“嗯。離開久了,回去看一眼。”浮生知曉沈暮歌問的是什麼意思,又想起剛才她話裡的調侃,心知也是瞞不住,爽快承認了。

“那乾嘛還要回來。”沈暮歌苦澀地輕笑了一下,側過頭去,語氣變得無力。

“我隻不過回去看看,這並不是我此次來邊城的主要目的。”

“可是本宮,想。。。。”沈暮歌想開口讓浮生回山莊去。既然她在抵達的第一日就迫不及待地回去,可見心中對於那裡的惦記並不少。

在京城時,她就暗自下決心,等到了邊城,就趕浮生回去。可是到了此刻,這話真的就在嘴裡含著,哪怕再不張嘴說出來就會把自己憋死,沈暮歌總也開不了口。就這樣強忍著,眼眶慢慢紅了。

浮生見她這個樣子,心裡翻了個白眼,已經猜到沈暮歌又在想些什麼。暗暗歎了口氣,走到她跟前,平靜地說道:“好了,咱們不要再為了這個話題而爭執了好嗎?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所以想趕我走,可是你也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你好,才一直守著不肯走。如今,就讓我們彼此成全,就當是為了自己好,行不行?”

沈暮歌低著頭,沒有給出回答,一直沉思著,像是在做權衡。浮生懶得理她,這個樣子,自己就當長公主默認好了。直接跳到下一個話題:“對了,你覺得葉茗德怎麼樣?能信得過嗎?”

“嗯?嗯,應該可信。”沈暮歌被這麼一問,也回過神來。

“你就不擔心他是用計將你騙來,再來一招請君入甕?”浮生見剛才被放在桌子的茶已經涼了,倒掉又重新沏了一杯。

“他不會。”沈暮歌搖了搖頭。

且不說她與葉茗德從前在京城時結下的交情,加之對他人品的了解,光是父皇能夠將十萬大軍的兵符交到他手上,又將他安置在這個守將位置上數年之久,就自然有可讓人信服的理由。如果這是一次陰謀,那麼推自己入坑的,也不是葉茗德,而是她的父皇。皇帝要誰死,誰又能逃得過呢?既然想通了這點,沈暮歌自然不會將精力放在懷疑葉茗德上。

“你倒是了解他。”浮生輕哼了一聲,自顧自地喝了一口茶,燙得她不顧形象地伸出舌頭。

見浮生這個樣子,沈暮歌走過去,若無其事地推開她麵前的茶盞。見她舌頭隻是微紅,估計燙得也不厲害,暗道:“小心眼。”

“既然他是信得過的人,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跟他商議計劃?”浮生見沈暮歌也不準備解釋,隻好再問接下來的打算。

“約在明日書房。出京前父皇交給葉茗初一個錦囊,讓他到了邊城後,當著本宮和鎮遠將軍的麵打開。”

“我能旁觀嗎?”

“你說呢?”沈暮歌睨了她一眼。

“我是覺得,這個錦囊裡的東西,大家都不知道是什麼。萬一到時候打開了,場麵失控怎麼辦?就算你信得過葉茗德,那葉茗初呢?畢竟人家是兩兄弟,你還是應該多點準備。”浮生其實心裡想說,最不能信的其實你那皇帝老爹。

沈暮歌聽浮生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道理。畢竟邊城她也是頭一回來,人生地不熟的,又肩負著這麼大一個秘密,若是有浮生陪在身邊,自己定是能心安不少。加上浮生的身手,明日裡若是真有意外出現,她也能帶著自己全身而退。到了此時,她也清楚浮生是絕對不會走了,自己似乎也不願意讓她真的離開。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糾結了。遼族一戰,就讓她們共同進退吧。

“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這邊城不同於京城,到了夜裡涼得很,加上又下了雪,待會我讓人在你房裡多備幾個火盆,可彆凍著了。”浮生又仔細交代了番才起身離開。

次日一早,葉茗德例行去軍營巡查一圈就回了將軍府。今日是與長公主約定好拆看錦囊的日子,他自然不敢懈怠和耽擱。可是他也對於那個握在三弟手裡的錦囊心中無底,不知皇上到底在裡麵說了什麼。自從三弟被封了送親大使,爺爺的家書就再也沒有寄來過,起初還以為是他老人家身體抱恙,但昨日已經問過茗初,隻道是並無異常。也許會與那個錦囊有關,葉茗德心裡開始有些不安。

葉茗初如約來到將軍的書房,見長公主和二哥早已在裡麵,才發現自己來遲了。等進了書房關好門,走近了才看到站在房間角落裡的站著的葉護衛。

“微臣來遲,還望長公主與葉將軍恕罪。“葉茗初說罷就要下跪行禮,被沈暮歌製止。

“葉大使,身在邊城,你有君臣之心已可,不必太過拘禮。”

“謝長公主,微臣遵旨。”葉茗初整了整袖口,接著從袖管中取出一個精巧的小小錦盒。

沈暮歌眯了眯眼,她知道,這是宮中用來放密旨的錦盒。此時見葉茗初將其拿出來,想必那個錦囊定是藏於錦盒之中了。葉茗德的氣息有些亂了起來,三弟手中的錦盒一旦被打開,對於他們在場的每一個人,也許都會產生深重的影響。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所向披靡的鎮遠將軍,此刻竟然有些害怕這小小的錦盒。

浮生抱臂站在不遠處的角落,雖然以長公主的心腹為名得以進入書房,可是她並不能作為第四個人平等地參與其中,隻能在一旁靜靜陪伴。這也給了她冷靜旁觀其他人反應的機會,很快她就發現在這書房中,長公主巋然不動,情緒似乎沒有任何波動,而手握錦盒的葉茗初也頗為淡定,反而是鎮遠將軍最為緊張。

嘴角輕輕揚起,浮生心中暗道,這下倒是有趣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等葉茗初將錦囊取出,一陣驚呼響起。三道人影皆一同跪下,唯一站著的就是手拿黃綢的葉茗初。當他將錦囊扯開,一卷細小的黃綢段子就滾了出來落入他的手心,伴隨著在場其他人放大的瞳孔,他戰戰兢兢地打開了黃綢,等到眾人都跪下他才開口。

顯然,這是一道被裹在小小錦囊裡的微型聖旨。

作者有話要說:  Dying in the sun.

☆、第四十二章

自從那道密旨被葉茗初宣讀,書房裡的人沒有一個的臉色是平和的, 卻俱都恭敬接旨。即使是前一刻還端坐於上座的長公主, 此刻在加蓋了玉璽的聖旨麵前, 也同其他人一樣, 唯有聽命。

將密旨小心翼翼地卷了起來, 又原樣塞進錦囊再放回小小錦盒中,葉茗初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公主和葉茗德都已站起身, 麵色凝重地回味著剛才的旨意,一時間, 屋內鴉雀無聲。

“二哥, 噢不,葉將軍, 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商討會談之事吧。”葉茗初帶著幾分惶恐開口,因為剛才宣讀聖旨時過於緊張,張嘴就順口喊了葉茗德二哥。看到長公主聞聲抬頭, 又立刻改了口。

“不錯,葉將軍, 本宮也認為當務之急是與那幾位部落首領聯絡, 在和親之前務必見上一麵。”沈暮歌接過話題,雖然是此次計劃的主角, 但光憑幾次書信往來,她仍是難以完全放心將自身安危交托出去。

“長公主說得是,末將在幾日前就已派人前去聯絡了,隻是暫時還沒等到回音。”葉茗德慎重地說道。

“這麼久?”沈暮歌擰了擰眉頭, 沉聲道。

“長公主有所不知,那幾個部落地處遼族領域偏遠之地,我們的人要想找到他們,必須要先繞開勒揚格的地盤和眼線。”

“本宮明白,隻是擔心過幾日遼王就會派人過來,若是到時候還不曾聯絡上,那。。。”沈暮歌沒有繼續說下去,點到即止。

她不會向旁人泄露自己的心虛。

若是遼王派來接親的人先到,而那些部落首領卻未曾露麵,長公主就不得不單槍匹馬地親入大遼,去搏一回此前的約定。在京城裡,當她從父皇手中接過求親文書時,心中的顫唞也不曾像現在這樣明顯。後來又誤以為葉縹遙已經墜崖而亡,連屍骨都不得留存,她心底就起了一絲赴死就義的念頭。無論是為國家,還是替千城擋住這份苦難,她都坦然承擔起這份責任。

如果這世上再也沒有了葉縹遙,自己苦苦求全的姻緣也就沒了寄托。要是能夠借此次和親,替國家做些貢獻,也未必是一無所獲。這樣她就算到了黃泉,也有顏麵去見葉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