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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焰 北途川 4322 字 6個月前

,有些不情不願地攀上他的肩,可惜周思言單薄,撐不起他,哼唧著抱怨,“阿時你是不是吃胖了。”

季時嶼“嗯”了聲,聲音溫吞緩慢,“我怕我哪天昏倒,我老婆把我扛走。我不要麵子的嗎?”

周思言笑得站不住,肩膀劇烈地聳動著,至今仍記得高考完最後一場結束的時候,聽趙沅說,阿時栽倒在程焰懷裡的最後一刻,說的是:“你彆抱我,你抱我我從這裡跳下去。”

以程焰的身體素質,抱他實在不是一件難事,季時嶼是真的害怕啊!到現在都記得。

周思言笑完安慰他,“沒事,我爺爺還是一樣愛你,你乾脆嫁了算了,逞什麼強,安心做個小嬌妻不好嗎?”

即便是醉了,季時嶼仍是嘴角抽搐了一下,推開他,不要他扶了。

沈逸風正在跟人說話走不開,程焰隻能拉住他,把人往懷裡帶,小聲嘀咕了句,“酒量這麼差你還一直喝。”

季時嶼鼻尖嗅到程焰身上的味道,自覺地往她身上蹭了蹭,低聲黏著叫她,“火火。”

程焰真的很想把他扛走,可介於他怕她抱得動他,都開始好好吃飯增重了,她怎麼也要給點麵子,於是把他胳膊架在肩膀上,帶著他往酒店走。

這裡是郊區,回城區至少要兩個小時的路程,所以沈逸風很早就定了酒店,這會兒喝了酒,更不可能回去,房間不夠,隻能互相擠一擠。

但誰也不敢跟程焰擠,更不敢跟季時嶼擠,於是最後周思言一拍腦門,“乾脆我爺爺和阿時一個房間得了。”

說完,真誠看程焰,“爺爺,沒事,你看他都醉成這樣了,你就當他不存在。”

其實是因為季時嶼不喜歡跟彆人睡,周思言他們都沒跟他睡過,也害怕。

但程焰不一樣啊!

反正以後總要一起睡的。

程焰翻了他一個白眼,但也沒說什麼,拿了房卡扶季時嶼去房間。

把他扔在床上,看他仰著頭,露出的喉結,以及喉結下微敞的領口,她後退半步,有點兒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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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嶼喝了點兒酒,後半夜開始頭疼,不停地做夢,他已經很久不做噩夢了,他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做噩夢,剛回江城的時候尤甚,夜裡躺在床上,總夢到漆黑的牢籠一樣的房間,他蜷縮在角落裡,沿著牆壁一圈一圈盲目地走,卻如何也找不到出口。

夢到血,夢到麵目猙獰的怪物,夢到那條惡犬。

夢到被人打,夢到逃跑卻逃不掉。

醒來寒意裹身,冷得如墜冰窖,窒息感充斥在每一寸呼吸裡。

這次他卻感受到有人抱住了他,他把頭埋在對方頸窩裡,呼吸間都是清淡的薄荷香味,像是終於舒緩了他的不安和痛苦。

很久,他沉沉睡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外麵下了雪,折射出冷白的光照進窗戶,窗簾已經被拉開了,程焰跪坐在床的另一側,擁著被子正看他,眉頭皺著,一臉嚴肅,脖子上的齒痕很刺目。

她看著他,欲言又止。

季時嶼斷片了,睜開眼的片刻先是覺得安逸,繼而從謎怔中緩過神來,從她那表情,以及腦子裡跳出來昨晚意識混沌的零碎畫麵,陡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吞咽了口唾沫,豁然折起了身,酒店的供暖不足,冷意驟顯,於是低頭發現自己沒穿衣服,他抬頭看著程焰坦誠淡然的目光,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遮,以及遮哪裡。

她那什麼表情?兩個人為什麼在一個房間,昨晚乾了什麼,到哪一步了。

是不是太早了,太唐突了,會不會給她留下不怎麼美好的記憶?腦中長串的疑問。

……得不到解答,隻能自暴自棄想,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那短短的片刻,季時嶼已經想到了一萬種可能,以及一萬種彌補措施。

程焰隻是沉默地給他拿了衣服,沉聲說:“襯衣扣子扯掉了一顆,不知道扯哪裡去了,我沒找到。”

季時嶼心臟往下墜一點,沉聲開口,“沒事。”

她哪裡是在說扣子的事,倒像是在埋怨他。

程焰又問:“你要不要先洗個澡?”

季時嶼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我昨晚沒洗澡?”

未免床品太差。

程焰看了他一眼,“洗了。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還好,季時嶼沉默搖頭。

程焰低“嘖”了聲,覺得他表情怪怪的,大概沒喝過酒,到現在還是懵的,程焰也沒照顧過喝醉的人,甚至都沒想起來給他吃點解酒藥或者灌點兒解酒湯什麼的,他半夜頭疼的時候,她想起來已經晚了。

程焰沒再說什麼,她沉默了會兒,似乎是突然釋然了,表情中那點猶豫和嚴肅散去,拿著酒店的入住須知看著,確認有送餐服務,便問了句,“那先吃飯?”

她那樣子,倒是為了照顧他心情似的,帶著幾分哄勁兒,季時嶼心裡覺得堵得慌,點點頭,然後安靜看了她片刻。

氣氛莫名帶著幾分詭異。

他還有些狀況外,甚至從她表情裡分析不出什麼,於是不敢貿然說話。

程焰目光卻又移到他身上去,光明正大看著,表情坦然,繼而抬手輕輕摸到他腰間的疤上,似乎是心疼,皺了下眉,然後抬手替他把衣服穿上了,捧著他的臉碰了下他的額頭,說:“以後不要硬撐,你想要的,我什麼時候不給過?”

季時嶼:“……”什麼……意思?

程焰摸了摸脖子,仍舊是疼的,她忍不住歎了口氣,“下次彆咬脖子,我回去沒法交代。”

季時嶼:“……”

他到底乾了什麼?

程焰繼續:“還難受嗎?”

季時嶼終於拾起了聲音,“你指什麼?”

程焰總覺得他心不在焉,拿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麼?”

季時嶼看了她一會兒,似乎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反正總歸是他的問題,“我在想我主動的,還是你主動的。”

這下換程焰疑惑了,半晌才說了句,“可能是我。”她也不確定。

如果有根煙,季時嶼覺得自己可以點上一根。

氣氛一派愁雲濃霧。

季時嶼在發愁,自己為什麼把第一次搞這麼砸,既然砸了,連點回憶都沒有,虧得很。

程焰在發愁,他到底是真的可以出院了,還是為了彆人不擔心,故意粉飾太平。

半晌,季時嶼沉默穿好了衣服,抬頭看到她仍是盯著他看,不免調侃一句,“你都不會害羞嗎?”

未免也太淡定了點。

程焰上下打量他一眼,“是你沒穿衣服,又不是我沒穿,我害羞什麼。”

季時嶼思索片刻,點點頭,被她說服了,“行。”

叫了餐,很快送來,程焰和季時嶼兩個人挨坐著吃,季時嶼目光幾次落在她脖子上,最後擱下了筷子,鄭重問了句,“我想聽細節。”

程焰咬著勺子喝了一口粥,眉頭皺著,“不要了吧?”

不太想回憶這種細節。

季時嶼心臟沉下去,莫名覺得自己可能真做了混賬事,於是沉聲說了句,“我想聽,不用顧忌我心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程焰聽他這麼說,點點頭,也擱了勺子,坐直了看著他,一字一句複述著。

昨晚回房間季時嶼就癱在床上了,程焰思考了片刻是自己照顧他,還是找周思言或者沈逸風過來,最後覺得既然都是男女朋友了,自己來就行了。她給他脫了鞋子,想把他扔床上去,又覺得他穿著衣服睡不舒服,替他脫了外套和毛衣,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睜著眼,也不知道清醒沒有,含混不清搖著頭,“火火,我們不能這樣。”

程焰抬眸,“哪樣?”

季時嶼眉頭鎖著,“那你輕點。”

程焰以為自己把扯疼了,於是手上動作慢了點,嘀咕一句,“你怎麼這麼嬌氣。”

季時嶼哼笑一聲,“你不能捏我。”

程焰無奈,“我沒有捏你。”

季時嶼前言不搭後語說了很多,程焰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隻是把他衣服脫得七七八八,說了句,“睡吧!”

少爺總是講究的,突然折起身來要洗澡,程焰判斷他可能沒辦法洗澡,於是勸他明早起來洗,結果壓根兒不聽勸,硬是進去洗了澡,程焰原本跟著進去的,被他推了出來,程焰提心吊膽生怕他一頭砸在浴室地板上。

他安全出來她才鬆了一口氣,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於能睡了,她以前作息就規律,上了警校作息更規律了,早就瞌睡得不行了,把他推床上,塞進被子裡,便躺在榻榻米上睡了。

他裹著睡袍,睡著睡著睡袍都睡沒了,程焰原本在榻榻米上睡,大半夜聽到他來回翻身的動靜才過去,看到他呼吸急促額頭冒汗,還以為他生病了,卻發覺他隻是在有些痛苦地在咬自己手臂。

像是做了噩夢。

程焰把他手掰開,瞌睡跑了大半,皺著眉低問他怎麼了,他半睜開眼,看到她徑直抱了上來,挨碰著她的臉,含混不清地叫著火火,顯得有些脆弱,他幾次緊緊抱他,痛苦仍是未紓解半分,程焰隻覺得緊張難捱,從前沒見過他很痛苦的場景,印象最深刻便是他仿佛心臟不好垂著頭弓腰原地緩解的樣子,隻是有些懨冷沉鬱,並沒有其他反應,唯一一次是在南菏,她誤推開他的門,看到他倚靠在床上,臉色慘白,額頭帶著冷汗。

那些細碎的片段已經讓她心疼,更何況是現在這種狀況,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把周慈慧殺一萬遍,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幾欲失控,隻能緊緊抱住他,多次確認他有沒有事,他含糊說著沒事,很久才說了句,“給我個東西咬著。”

程焰心口發緊。

他仿佛耳語般輕聲說著,“我怕我咬你。”

程焰想起來他上次也咬過她,那時他便是極痛苦的時刻,大約這是一種緩解的方式,程焰便說,“沒事,你咬吧!我不怕疼。”

他最後還是咬上去,起初並不用力,慢慢才有些失控,程焰沒有吭聲,隻是抱著他,把頭埋在他肩上,低聲哄說:“沒事了,都過去了。”

好在他很快就平靜了,不然程焰可能要失眠一整夜。

季時嶼聽完,恍悟地挑了下眉,“就這?”

程焰“嗯”了聲,狐疑看他,“不然呢?”

季時嶼沉默片刻,搖頭,“沒什麼。”

程焰:“你好像挺失望的。”

季時嶼:“……”

這話怎麼這麼熟悉。

兩個人接著吃飯,程焰腦子一向轉得快,飯沒吃完,差不多就想明白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怪自己沒說清,還是怪他腦補太多,頓時扶額,“你做沒做的,自己感受不出來?”

他昨晚跟她對話的時候都很正常,她以為這段記憶他總該記得的,但現在看來可能他也不記得。

做了沒有,雖說不清楚,但稍微用點腦子也知道沒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