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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之名 紫微流年 4541 字 6個月前

柔,兩人之間有種異常親密的氛圍,任誰都能看出他們關係非同一般。秦洛幾乎要狂笑,但看著菲戈的神情,他又笑不出來。

幸好,儘管一時發昏,菲戈仍然是菲戈,在知悉真相後他很快中斷了不該存在的旖情。

不知情的人很難發現公爵小姐的異常,唯有秦洛明白她消瘦的原因。他的心底有一絲陰暗的快意。他已經徹底洞悉那張矜冷俏顏下的秘密,窺見她嚴謹教養下的放蕩與叛逆。迥異於表象的服從,這位公爵小姐骨子裡其實桀驁難馴,以至於對門第相當的追求者漠然相待,卻對叛亂分子委身相就。然而她終究無法違逆林公爵的意願,等她成為秦夫人,他有足夠的時間剝下她的麵具,徹底將其控在掌中。

然而林氏再次超出了他的預料,林公爵不僅是位無情的將軍,更是位無情的父親。酒會上的宣告彷彿一桶冰水澆下,自己費盡心機娶到的不過是一枚林氏棄子。憤怒和失望席捲心頭,秦洛甚至無法再維持表麵的微笑。轉瞬之間,眾人的目光便從嫉羨轉為嘲諷,無數竊竊私議,句句難堪而刺人。

他的未婚妻似乎對此早已預見,隻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榛綠色的眸子毫無波瀾。他無法忍受地轉頭離去,將這可憎的女人與人群一齊拋在身後。

從侍者盤中撈過一杯酒一飲而盡,走上三樓,進入狹長的走廊中的一間。反手鎖上門,他望著佇立窗前的男人咬牙切齒地咒罵,「你不會知道我剛剛聽說了什麼,林公爵竟然當場宣稱一個不知從哪兒找出來的小子為林氏未來的繼承人,而他的女兒一無所有!故意挑這種時候,那個該死的渾球根本就是耍了我!」

穿著侍者衣服倚在窗沿的菲戈一言不發,從窗幔縫中凝望著樓下燈火輝煌的舞場。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盛裝的公爵小姐安靜地佇立在舞池一角,衣上的鑽飾瑩瑩閃爍,身邊空無一人;另一頭是被各色貴族簇擁的林公爵,未來的林氏新貴隨在公爵身邊,拘束而緊張地應對。

他的兄弟似乎沒聽到他的話,沉沉地開口:「你該去陪她,她今晚很美。」

「她除了美貌之外一無所有,哪個白癡願意站在她身邊?」他嗤笑出聲,「看我多好運,所有人都在嘲笑我這個傻瓜。」

菲戈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舞場邊那孤獨的纖影,「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他氣得笑出來,扯開領結譏諷,「幸運?幸運到我成了上流社會的笑柄。」

「既然你認為毫無價值,那就終止這場交易,你盡可以去找更有權勢的妻子。」

「假如林公爵不介意,我求之不得。」秦洛克製不住地嘲諷,「可我現在隻能感激涕零地接受。我對這塊隻會冷淡微笑的木頭沒興趣,如果你想要,可以挑我不在家的時間。」

一記重拳打在下頜,他踉蹌地跌出幾步,菲戈的聲音低得像%e8%83%b8腔裡的回音,帶著壓抑的憤怒,「洛,我從沒羨慕過你。即使當年你被接回貴族家庭,即使你有錢有地位而我是個街頭貧民。現在我卻強烈地嫉妒你能站在她身邊,你能與她跳舞,你能名正言順地擁有她而不會玷辱她的名譽。可你根本不懂珍惜,僅僅將她視為一個刻著林氏徽記的墊腳石。」

他沒有還手,按住疼痛的的頜骨沉寂了好一陣,終於開口,「對不起。」

那一抹倩影已經消失了,菲戈額角抵著窗戶,沉默地閉上了眼。

「我知道你喜歡她。」走到門邊握住鑲銀的把手,秦洛低聲道:「可我必須娶她,她和我,都別無選擇。」

是的,別無選擇。再如何不甘都終將屈從於現實,對強權俯首,無人能從中掙脫。

秦洛無從想像,不僅是他,所有人都無法想像,那個女人會以何種意誌,與森冷嚴酷的命運對抗。他選擇冷眼旁觀,看她崩潰,看她倒下,看她蒼白平靜的臉。最後她挺直脊背轉身而去,遙遠的海上,夜色中烈焰焚城。

菲戈一無所知,成為修納之後他極少提起昔日的情人,但秦洛清楚,摯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她。這一次,他選擇成為參與者。誘惑菲戈踏著鮮血白骨一步步走向早已不存在的目標,以決心和毅力傾覆整個帝國。

某種程度上,菲戈與林伊蘭是同一種人——冷靜理性,卓有遠見,從不做無謂的犧牲;可一旦決定,卻能心意如鐵,拒絕任何妥協與命運決戰到底。

很難說這是勇敢還是愚蠢。秦洛知道,他永遠也不會如此愚蠢。

但林伊蘭這個名字,他會記住。

他依然會沿著自己選的路,以自己的方式前行。同時,在心底保留一分尊敬。

第 113 章 書版番外(二)修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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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已經過去了很久,卻從來沒有在記憶中淡去。比如伊蘭發上的香氣,她鼻尖柔美的弧度,指尖微涼的觸感,她倚在床沿看書的樣子,抬眼時明亮的綠眸。

想她的時候,一切都清晰如昨。她是那樣美好,從不抱怨、從不詛咒,一直微笑、一直忍耐。直到最後,從這個殘忍的世界消失。

那具美麗的身體已經不復存在,再一次認知這一事實,他的心頭竟然不再刺痛,而是專注於另一具完全陌生的軀體。

昏迷中的女人肌膚隱約發燙。她很瘦,小巧的臉全無神采,額角的傷口血痕宛然。儘管室內|壁爐燒得極熱,她的手腳仍縮成一團,像一隻畏冷的貓。這副身體與過去毫無半點相似之處,唯一相近的是同樣年輕漂亮。

昏睡中的女人偶爾會發出模糊的囈語,喃喃地喊著一個人。他知道,她在呼喚摯愛的嬤嬤,就像十年前一樣。那位慈愛的老人是她一生中最親近的人,即使早已不在人世,似乎依然能帶給她溫暖。

或許那是伊蘭潛意識中唯一依戀的人。

她不會呼喚父親,林公爵給她的隻有冷酷;她也不會呼喚母親,公爵夫人逝去得太早;她更不會呼喚他,他帶給她一次又一次傷害,讓她的生命遍佈荊棘,鮮血淋淋……

他虔誠地親%e5%90%bb女人蒼白的眉心,最後把她柔軟的身軀緊緊攬在懷裡。潮濕的眼眶裡似乎有液體流出,懷裡的人不適地輕哼,他的手臂稍稍放鬆了一點,把頭枕在她的長髮上,閉上了疲憊已極的眼。

他深愛的薔薇還活著,這一現實勝過世上的一切。

可他的心比自己想像中更貪婪,他想讓她微笑,想聽她說話,想她像從前那樣溫暖信任地看著他。她的眼眸卻一直低垂,稍一接近就本能地畏縮,好像他是個惡魔,會和所有人一樣殘忍地傷害她。這樣的反應讓他幾乎窒息,他情願她飽怨、指責、憤怒地斥罵。

她不會叫他的名字,不會渴望他的親近,不會對他有任何要求,隻會迴避地低著頭發呆。那雙緋紅的眸子清澈動人,卻經歷了太多惡意的辱罵,盛滿慌亂和疲憊。

十年間她有沒有想起過他,十年後她怎麼看他?她是否後悔過昔日的一切,會不會憎恨如今的他?他想用最柔軟的聲音呼喚她,讓她別再恐懼地退避,他已經有足夠的力量,他會傾盡全力來保護她,他寧可折斷自己的手臂也不會傷她一根手指。可他說不出一個字,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曾經讓她承受的一切。

隻能在她被夢魘困住,大汗淋漓時推醒她;隻能為她披上一塊軟毯,撥亮晶燈後遠遠地退開。因為任何一點觸碰都會讓她極度害怕,他已經成為一個陌生人。甚至在情緒略微鎮定下來之後,她會為打擾他的睡眠而不安,擁著毯子去了壁爐前的沙發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火光中她的臉格外蒼白,痙攣的雙手插入髮際,一遍遍梳摩讓自己放鬆,彷彿慘烈的痛楚已經烙上靈魂,無法克製的顫慄,直到黎明時才勉強闔眼。他隻能脊背冰冷地旁觀,不敢去想那是怎樣的夢境,讓自控力極強的她瀕臨崩潰。

淺眠的臉頰映著月光,如十年前一樣皎潔美好,似乎不曾經歷過任何殘酷。

那時的她,像誤墮朽爛荒靡之地的天使。毫無紀律、毫無約束、慾望肆意橫流的貧民區讓孩子提前成熟。他和秦洛一樣,十四五歲已經諳熟了一切遊戲。他知道怎樣從女人身上得到快樂,也知道怎樣讓女人快樂。心底清楚她不能觸碰,卻渴望那雙榛綠色的眸子迷惘,繚亂,沉醉,染上慾望的色彩。

太乾淨明亮的東西會讓人想汙穢,不知那個叫戴納的雜碎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既強悍又脆弱、既警惕又大膽、既理智又放縱的女人,說不清是因為什麼緣由,他得到了她。她不是他第一個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她隻是……比較特殊。

沒有承諾,沒有約束的一場遊戲,漸漸有了莫名的期待,他開始不受控製地捕捉她的笑。沖淡了憂傷、忘卻了陰影的笑,像盛開在陽光下的花,令心情輕盈美好。他不知什麼是愛,卻不想讓她離開。

對她的渴望已超乎尋常,這是個異常危險的信號。是的,一切都會結束,但現實不該如此錯亂。

她是公爵的女兒,秦洛的未婚妻,不久的將來她會在秦洛懷中輕顫,誘人的身體會烙上他最好的朋友的痕跡。她會有個英俊精明的丈夫,兩三個風趣體貼的情人,成為上流社會地位顯赫的貴婦。貧民區的夜晚不過是一場刺激的遊戲,她甚至可能在多年後覺得骯髒而羞恥。

灼熱的嫉妒塞滿%e8%83%b8膛,肆意瘋長的想像令他想毀了她。他能用無數卑鄙的方法折斷她的翅膀,將她困在這裡成為他永遠的囚徒,她是如此信任他,毀滅她輕而易舉。

可她是一朵高貴驕傲的薔薇,有拒絕墮落的靈魂,沉靜溫柔,卻沒有半分懦弱。他%e5%90%bb過這朵薔薇,品嚐過甜美的芬芳,已經是難以想像的幸運。

她終究不屬於他。他選擇提前結束所有的混亂,以她絕不會忘卻的方式。

他失去了她,沒資格再碰她,可他忍不住%e5%90%bb,忍不住擁抱,忍不住再度侵入和佔有。一個錯接著另一個錯,一次悔連著另一次悔,痛楚比歡樂更綿延久遠。

休瓦的盡頭並不是解脫,而是更徹底的黑暗。沒有任何能感覺到她存在的東西,他拒絕相信墓碑下那盒灰燼是夢境中的人。他更願意傾聽公爵府的僕役描述那個喜愛騎馬討厭打獵,享受音樂與美食,時常逗弄貓咪的公爵小姐。那是他還來不及瞭解的一麵,與永遠冷靜克製的伊蘭不同,卻更加真實可愛。

紛亂的夢境仍然時有襲來,不過有什麼關係,她已經落在他的臂彎。宮廷禦點師已經到了,明天會有她最愛的甜點,他會慢慢讓她放下戒備,忘卻恐懼,接受他的存在。

那雙漂亮的紅眸,笑起來一定非常美麗。這一次,他絕不會放手。

《薔薇之名》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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