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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之名 紫微流年 4351 字 6個月前

對效忠於我的士兵守在外麵,就算一群犀牛都不可能沖進來,你完全不必再有任何顧慮。”

林伊蘭歎了口氣,情緒平靜下來。“菲戈,我們必須談談。”

“我不想和你談。”修納不為所動,神情和語調一樣沉靜。“我們過去相處太短,溝通太少,我很清楚你始終對我缺乏信任,即使我說愛你。”

“不,我相信,隻是……”

修納淡淡的打斷,“隻是你根本不信有人能和你一樣堅守自己的心。”

林伊蘭啞口無言。

“你對人性太了解,所以從不寄予過多期望。你的心在告訴你別高估這個男人,即使他一時沖昏頭乾了諸多傻事,都僅僅是為歉疚和責任,他把持過權勢的魔杖,不可能再忘記那種滋味,遲早他會怨恨你,詛咒你,為自己愚蠢放棄的一切後悔不迭。”

林伊蘭完全無法開口。

“或許你是對的,我不值得信任;又或許你是錯的,世上並不僅是你一個人珍視感情,這一切隻能以時間而非言語來證明。”修納凝視著她,微微一笑。“我不會說動人的誓言,因為一切誓言都可能被打破;我不會許下承諾,因為你不信空洞虛無的承諾;我隻能說我希望每一天醒來你都在枕邊,每一個夜晚都與你相擁,無論拋棄什麼,都是為這一自私的心願。”

緋紅的眸子湧起了淚意,猶如美麗絕倫的寶石。“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我很貪心,試圖用骯髒的手去攀折一朵高貴的薔薇,將她據為已有永遠珍藏。”修納低沉的聲音極溫柔。“伊蘭,說你愛我,不再逃避不再猶豫,從靈魂到身體都屬於我。”

“可你會……”

他低頭%e5%90%bb了一下細柔的手心。“你願意要這樣一個男人?他過去是個流氓,將來也同樣如此,他有罪惡的靈魂,低劣的習性,做過無數卑鄙可恥的惡行,那些惡魔般的行徑他甚至不敢讓你知道,害怕玷汙你無暇的靈魂,你是否會嫌惡他,拒絕他?”

“不,你很好,是我……”

修納不再讓她說下去。“那麼說愛我,說我們再也不分開,無論何時何地。”

幽深的眼眸盛載著無盡的愛意,讓她無法再抗拒。

許久之後,林伊蘭哽笑了一下,鼻尖微紅。“我愛你、屬於你,隻要你願意,我們永遠在一起,從現在……到將來的每一刻。”

仿佛拋掉了某種沉重不堪的負荷,林伊蘭不再去想迫在眉睫的危機,不再想毫無希望的未來,從身體到靈魂徹底放鬆,恣意享受與愛人相依的感覺。

他的頭發眼睫,臂膀與%e8%83%b8膛,說話的神情,微笑的模樣,凝注的目光,各種各樣的姿態都讓她無比依戀,他們彼此相屬,彼此占有,這個封閉的空間隔絕了世界,無比安寧也無比美好。

快樂中忽然生出一絲隱憂,結束了一場飛鏢遊戲後,林伊蘭想起某種意外的可能。“菲戈,以前那種草藥你還有嗎?”

正收起飛鏢的修納停了一下,擁住她許久才道。“別擔心,近年研製出了另一種藥,我一直在服用,絕不會再犯下那種不可饒恕的錯。”

林伊蘭微訝的看著他,禁不住有絲疑惑,她一直以為秦洛會把這個秘密永遠埋藏。“你怎麼會……”

修納沉默了一陣,語氣森寒。“我殺了那個醫生。”

她怔住了。“這與醫生無關,是……”

“他親口承認是故意讓你流了那麼多血,因為喬芙給了錢,希望你死在手術台上。”

喬芙?她有點明白了原因。

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冷,“我知道,其實該死的不是醫生,而是喬芙,最該死的是我——”

她忽然%e5%90%bb住他,封住了所有自責的話語,撫慰的%e5%90%bb驅散了森冷的戾氣,讓修納的情緒逐漸平復。

“沒關係,一切都過去了。”林伊蘭柔和的低語。

修納身體依然僵硬,手臂環得很緊,“伊蘭,你恨我嗎?我帶給你那麼多痛苦,讓你陷入了惡夢般的境地,給予你各種殘忍的傷害,我還……殺了你父親。”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不安,俊美的臉龐布滿恐懼,仿佛在害怕失去,想了想,林伊蘭輕道。“我父親……曾說過軍人就該死於戰場,這或許是他所期盼的結局。他和我、以及林氏,都屬於那個覆滅的時代,就像新生必然與死亡相伴,這是歷史的宿命,無論結束者是誰。謝謝你安葬了他,沒有讓他受到侮辱。”

“伊蘭。”修納心潮起伏,喃喃的低喚。“你有世上最美好的靈魂。”

“我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善良,在地牢裡的時候,我無法理解人為什麼能如此殘忍的對待同類,極度惡毒又極度扭曲,我甚至開始憎恨,認為神根本不該創造出這種生靈。”林伊蘭眉間掠過一絲陰影,臉色微微蒼白。“後來我沒有死,但也不懂為什麼而活,變得消極冷漠,是莎拉和艾利讓我重新體會到一些值得珍視的情感。”

或許人就是這樣一種矛盾的生靈,既智慧又愚蠢、既仁慈又殘虐、既樸實又蒙昧、才創造出這一光影並存,復雜多變的世界。

“如果這個世界容不下你,也就毫無存在的價值。”修納很久才開口,聲音低啞。“對不起,盡管我做了執政官,卻沒有把醜惡的一切變得稍好。”

經歷過無數風霜血雨,緋紅的眼眸卻依然清澈明亮。跨越十年的光陰,跨越翻覆的命運,她靜靜的凝視著他。“不,你把最好的自己給了我。”

他終於笑起來,氣息變得柔軟。“還不夠好,我……”

猝然一聲窗戶的裂響從樓下傳來,打破了這一刻的溫馨。

騷亂的人群在向大樓投擲石塊,林伊蘭的笑消失了,這層樓所在的高度不會被石塊波及,但民眾的憤怒顯然已無可遏製。

修納拉住想起身的她。“不必理會。”

“你打算怎麼辦?等他們沖上來?”

“別擔心。”修納莞爾。“我已經想好了,隻在等一個人。”

林伊蘭心念一轉,剛要開口,修納側了下頭,仿佛在傾聽什麼,而後微微一笑。“他來了。”

幾乎同時,林伊蘭聽出走廊急促的腳步,剎那間已臨近房門,她立即去拾丟在一角的衣服,被修納一把拖回,低笑聲震得耳畔發癢。“相信我,來不及了。”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破碎的木屑紛飛,堅固的銅鎖轟然而開。

修納把她壓在身下,隨手一扯,雪白的床被飛揚開來,覆住了兩個人。

司法大臣秦洛轟開門鎖,一路闖入臥室,平日的風度蕩然無存,眉間殺氣畢露。

威廉跟在其後,完全沒有勸阻的意願——近衛官很清楚目前的局麵該由誰來負責。

狠厲的目光一掠,秦洛走進內室直至床邊。握槍的手背暴起了青筋,槍口指向的目標被執政官擋在身下,不露半點身形,隻剩一把微卷的長發散在枕上,完全無隙可乘。

秦洛眼皮一跳,極力抑住暴怒。“修納,我很高興你禁欲十年後又對女人產生了興趣,但這女人不行!”

女人似乎動了一下,被修納按住。

“整個帝國裡的女人隨你挑選——”秦洛咬牙切齒的迸出字句。“任何一個大臣的妻子我都可以幫你弄到手,隻有她絕對不行!”

修納一手握住秦洛的槍,慢條斯理的支起身。“洛,你比我想得更急躁,至少該用手敲門。”

秦洛氣得幾欲爆裂,怒火沸騰的目光忽然定住了。

帶起的床被下現出了魔女俯臥的身形,露出的半截%e8%a3%b8背上除了遍布的%e5%90%bb痕外,還有一枚黑色的神之光刻印,與修納身上如出一輒。

秦洛眼瞳收縮,死死盯住了刻印。

修納拉上被單,中止了秦洛的窺視。“她的背確實很美,不過隻屬於我。”

秦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語調多了一分謹慎。“她是誰。”

修納唇角帶上了笑。“魔女奧薇。”

秦洛齒間咯吱一響,話語極慢。“我是說——身體裡的人是誰?”

“洛,你騙過我許多次。”修納空前的輕鬆,語氣十分愉快。“不過有件事你說對了。”

秦洛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你說過她是公爵的女兒,不會死——這句話非常正確。”修納笑容越來越大,精致的臉龐呈現出眩目的光采。“真高興你當初騙了我。”

秦洛徹底僵了,仿佛連思維都凍結了。`思`兔`在`線`閱`讀`

修納一徑微笑,低頭打趣身畔的魔女。“要不要和老朋友致個意?”

威廉從未見過執政官如此愉悅,更沒想到狡計百出的司法大臣會突然間呆若木雞,不禁在一旁目瞪口呆。隨後,他聽見一個動聽的聲音帶著憤怒從被褥下迸出。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一剎那空前的寂靜,修納霍然大笑起來。

魔女的怒罵產生了奇跡般的效應,秦洛從僵立中回復,驀然收起槍走出了臥室。“我在外間等你。”

威廉傻在當場,直到執政官挑了挑眉,才驚覺過來,狼狽的退出了房間。

修納從地毯上找回散落的衣服穿上,在愛人的長發上%e5%90%bb了%e5%90%bb。

“等我,很快就回來。”

公敵

秦洛沒有理會在一旁不停眨眼的威廉。

他點起煙,反復吸了五六次才勉強抑住情緒,腦子裡亂轟轟的一團,幾乎無法思考。

修納走出來,外套隨意的披在肩上,襯衣鬆鬆的扣了幾顆,微亂的頭發十分慵懶,看起來卻神采飛揚,短短數日,嚴峻冷漠的執政官完全換了一個人。

從內心而言,威廉樂見這種轉變,但他無法理解尊貴的執政官閣下會看上魔女,從行刑起至今,修納的種種舉動大為失常,以至於威廉幾乎相信起外界的流言——執政官受到魔女的魔性誘惑。他熱切期盼司法大臣能以強勢的行為及深厚的友情喚醒修納,可此刻似乎連秦洛都陷入了惶惑,就算執政官已經站在麵前,秦洛依然一言不發,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就在威廉極想上前踢一腳時,秦洛終於開口,問的卻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確定是她?”

修納隨之點了一根煙,在威廉的記憶中史無前例。

從不抽煙的執政官吐了個完美的煙圈,回答同樣令威廉一頭霧水。“你該相信我的判斷。”

秦洛心緒更糟,語氣惡劣的挖苦。“看得出你仔細檢查過每一寸,滿意嗎?”

“非常好。”執政官神秘而曖昧的微笑。“那種滋味你絕對無法想像。”

威廉覺得自己大概幻聽了,又或是麵前的兩人已經被魔鬼附身。

秦洛居然絲毫沒有憤怒驚詫,默默又抽了一會煙。“你想清楚了?”

“嗯。”

“代價是……”

“沒關係。”修納望著指間彌散的煙霧,異常平靜。“就算神的意願是讓我們一起毀滅。”

秦洛許久沒有出聲,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