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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奪了一個光明的未來強烈的罪惡感幾乎要把雲卿直接吞沒,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過難受,讓雲卿也比其他人更加的早熟,他始終都沉浸在背負了一條生命的生活中,鐘溯時早就已經死了,可在雲卿的生命力卻時時刻刻都在出現這個人的名字,他是他的影子,是他的陰暗麵。

所以當看到鐘溯時被複活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卻並不是願望,而是驚訝,這一份驚訝的讓他始終,都無法從幻想中清醒過來,這是他的罪孽,是他的執念,是他對這個世界的迷惘和無法抵抗,可當鐘溯時活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好像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我們這裡的確是沒有景點,所以,哥,不然,我們回家吧?”雲卿的手不自覺的摩攃著手指上的戒指,“也許,那裡是我們開始的地方,才是我們真正的巢的所在地。”

他們現在最近的景點就是近在咫尺的商業街了,但是商業街的巢已經被殊奕破開了,周圍也沒有可以被稱作景點的地方了。

但是他們的家裡卻不一樣,他們的家是有名的旅遊市,不僅僅是因為是多出旅遊景點的交通樞紐那裡也有很多非常出名的當地小吃備受喜愛,以前甚至是學校門口的小吃都有人專門跑過來吃。

當初因為不願意一直呆在這個地方回想起鐘溯時的死亡,雲卿主動離開了這裡,除了父母誰都沒有聯係,家是他們緣分的開始同樣也是緣分的結束,從那之後就是漫長的作繭自縛,時隔多年再重新踏上了故土,雲卿的心情卻大有不同。

為了讓鐘溯時的半張臉不那麼突兀,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套cos服裝,並且儘量選擇了用來遮擋鬼麵具,這個年代奇裝異服上街的情況並不少見,再加上雲卿還特地選擇了古裝,將那隻冰涼的沒有任何體溫的手跨在了%e8%83%b8口,這樣看起來就有點像是遊戲中十分流行的鬼麵的人物了。

本身鐘溯時的樣貌就很非凡,另外半張臉更是帥的驚心動魄,在這樣的裝扮之下居然好看到讓那個雲卿都忍不住流口水,他選擇的用料都很好,這樣乍一看過去真的有一種內斂之中藏著凶悍的鋒芒,那半張絕世美顏簡直是世界級暴擊,之前每次看到他就會嫌棄的目光此時都變成了讚賞,甚至在路上的時候還會有人上前來想要一起拍照。

“如果,小時哥哥不是因我的話,可能會更帥氣的。”雲卿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會。”

雲卿看著鐘溯時的臉,這就是他當初毀掉的人,重生之後的他依舊是難以觸碰的優秀,這個人是不同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有更強烈的存在感,無論如何,死去的人都不應該是他。

“小時哥哥。”雲卿突然指著外麵說道,“快看這裡,記得嗎?”

“這裡,是哪裡?”鐘溯時問道。

“啊?哦,對忘了。”鐘溯時死的時候還很小,還沒有來得及學車,“這裡是駕校啊,我之後是在這裡學的車,真的人超級多,太難排上隊了,一整天就隻能摸三四次車,練習的時間是真的太少了,不過好在我天賦異稟考試都是一次性就通過了,那時候還認識了很多有趣的人,不過之後都沒有聯係了。”

“駕校啊?”鐘溯時透過班車看向早就已經過去的方向,雲卿到底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度過了相當多的時間。

“餓不餓?我們要不要去學校門口吃點兒啥,那些店基本都還在,小時哥你最喜歡吃的餅也還在。”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餅?”鐘溯時挑眉問道。

“嗨,這還不容易看嗎?隔三差五的就看到你在那兒買餅子,可不就知道了嗎?”雲卿笑著回憶道,“那時候小時哥的事兒都到我們小學部來了,又帥成績又好家裡條件也不錯簡直是女孩子們的夢中情人,況且哥你長的亮眼,站在那裡鶴立雞群的,大家都看的很清楚了。”

車上的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鐘溯時,被鐘溯時的半張臉美顏暴擊立刻回過了頭去。

車子的速度慢了下來,前麵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堵車了,班車緩慢的前行。

“……”然而雲卿的眼神卻突然定格在了不遠處,在他的視野之內兩輛車相互碰撞,此時地麵上能看到紅黃混雜的液體,黃的是機油,紅的,是血……

是車禍,十分慘烈的車禍。

死者已經被壓在了車內,人車無法分離,看著這樣的模樣,雲卿下意識的垂下了雙眼,一言不發的轉移了視線。

“司機,抱歉,我暈車很厲害,可以讓我下車嗎?”

“小時哥?”雲卿突然發現鐘溯時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司機的旁邊,司機本來是想要拒絕的,馬路上停車,而且交警現在就在旁邊,他放了人下來不就是自討苦吃嗎。

然而司機抬頭看了鐘溯時一眼,拒絕的話語卻卡在了喉嚨裡,畢竟他直接看到了鐘溯時的臉,鐘溯時另外半張毫無生氣的臉簡直就是一副行走的恐怖畫,更何況上麵密布的黑色封印如同詛咒一樣可以讓所有人都不舒服。

鐘溯時和雲卿一起下了車,在雲卿還很迷惘為什麼要下車的時候,看到了眼前出現的兩個交警,愣住了。

“小時哥?”那兩個交警,赫然就是當年處理鐘溯時死亡的兩個交警。

鐘溯時的死亡其實並不是什麼恐怖的陰謀論,很簡單,就僅僅隻是車禍而已,當時在馬路上行走的雲卿沒有注意到飛馳而來的車輛,在因為看到鐘溯時而十分高興的要跑過去的雲卿剛好到了車輛的正前方,他甚至都已經來不及躲閃,注意到他的鐘溯時不知道是從哪裡爆發出來的強烈的力量直接將雲卿推了開來。

即便如此雲卿依舊是被撞到了,但是隻是受未死,但是為了推開他的鐘溯時卻直接被車撞了個正著,當場死亡。

速度快的甚至都沒有來的及看雲卿一眼。

雲卿當時整個人都傻了,傷處流血骨折的疼痛也沒能喚醒他的神智,滿腦子就僅僅隻有躺在路上已經沒有聲息鐘溯時。

那一段記憶驟然侵襲了雲卿的大腦,雲卿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想要排斥那段恐怖的記憶對他的洗腦,鐘溯時伸出手將雲卿抱在了懷裡 :“過去了,都過去了,我還活著。”

即便現在已經接受了鐘溯時已經複活的事實,可是當年的心理陰影卻不是那麼好消退的,鐘溯時帶著雲卿走到了車禍的旁邊,正在維持秩序的交警並沒有管他們,就好像本來屍體就應該給他們看的一樣。

屍體已經完全破損,但是卻有一雙眼珠直直的等著他們的方向,雲卿下意識的移開了眼神,這讓他回想起了當時看到的鐘溯時的模樣。

太過焦急。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閉上雙眼。

那雙,本來吸引著無數女生的眼睛,卻隻剩下了一片死寂。

“是入巢者。”

“你怎麼知道?”雲卿猛然一怔。

“他有能力,雖然很淺,但是的的確確是存在過,不知道是什麼能力,不過看來沒什麼用,畢竟已經死了。”鐘溯時並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拉著雲卿走了,“沒必要再看下去了,屍體已經碎成了肉泥,根本分辨不出來任何的標識。”

“那有沒有可能他們本來是入巢者,隻是剛好死在這裡了呢?”雲卿的聲音中透著不受控製的顫唞。

鐘溯時看了一眼雲卿。

心下了然。

巢會殺死人,核對入巢者抱有惡意,若是現在他們身處的地方,他們所作為核所擴張出來的巨大的巢,那死在巢裡的人,基本上就是他們下的手。

“巢隻有一個,我是你的巢,你是我的巢,這個推斷應該是真的,至於為什麼會死在這裡,應該有其他的原因,我們並不是所謂的凶手。”

雲卿聽得到自己緊張的心跳,最終一咬牙:“你說得對。”

但是……

車禍。

死亡。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死亡了,並不是所有的死亡都會觸動人心,可偏偏現在發生了讓雲卿觸動的事情。

說實在的他對於死亡的記憶並不清晰,清晰的反而是死亡之後的記憶,所以他也無法確定自己的屍體到底給雲卿帶來了多大的心裡陰影,可是……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現在他親眼看到了,雲卿烏青的唇色,難以置信的雙眸,不自覺的顫唞的身體,抓著他的手緊握且冰涼。

“隻是個意外而已。”鐘溯時心中有了打算。

“走吧。”

“去哪裡?”雲卿迷惘的問道。

“校門口的小吃店。”

“沒關係嗎?你看過那種東西後吃得下東西嗎?” 雲卿努力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好一點。

“為什麼不?巢裡什麼沒見過?再奇葩的死法都見過了這算什麼?”鐘溯時的笑容飄渺起來,“有些巢是不會提供食物的,那時候能吃什麼就吃什麼,就算是同伴的屍體也是一樣。”

雲卿聽到這句話的震撼程度不亞於看到車禍,他想問是不是鐘溯時已經吃過人肉了,可是又不敢問,生怕自己聽到了什麼可怕的回答,鐘溯時看向了整個城市,目光努力的巡視周圍。

接著反應過來什麼了一般從口袋中拿出來了一副耳機,給雲卿帶上:“聽這個可以緩解一下心情,你現在太緊張了。”

鐘溯時放大了音樂的聲音,於是身後的再次出現的連環車禍的聲音,完全被音樂的韻律所掩蓋。

鐘溯時看著旁邊,突然說道:“你記不記得這裡有一家炸串店鋪?叫歪歪炸串店?”

“恩?”雲卿愣了一下,“有這回事兒嗎?”

“有,挺出名的,我經常來吃,不知道你來過沒有。”鐘溯時說道。

雲卿愣了愣,看向了鐘溯時看向的方向,果然在那個地方發現了一家歪歪炸串店。

“真的,我都沒注意。”

鐘溯時的眼神微微垂下,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啊,這樣啊,沒關係。”

“記得這裡的小吃店嗎?以前經常會來這裡買橡皮筋糖。”鐘溯時問道。

“是的,會的。”雲卿笑道,“真的好懷念!”

他們陪伴著對方去了很多地方,記憶中的地方,一起回憶曾經,有的回憶,以及……沒有的回憶,偶爾會在雲卿的臉上浮現出落寞的目光,接著他會突然抬起頭,對著鐘溯時露出一個欣慰的笑。

鐘溯時注意到隻要他提出來並且被雲卿所承認的話題,都會變成真的,就仿佛是魔法一樣,在潛意識中,會有所變化。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