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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理工男 兜兜麽 4240 字 6個月前

床, 隻不過用床罩套著,一來防塵,而來防止小貓在床單被套上“胡作非為”。

喬圓圓熟練地從廚房門後找到三角樓梯, 爾後架在肩上, 吭哧吭哧地往小貓房間走。錢三平見了也顧不上和李老師打招呼, 上前兩步,一把將樓梯舉起來,抬離喬圓圓的小肩膀, “你要扛東西跟我說,我來。”

喬圓圓生來愛逞強, 這會兒不但不道謝, 反而十分之小家子氣地說:“我哪裡敢啊?你可是我媽的貴客來的。”

錢三平不和她計較, 反而微微一笑, “我雖然是客人, 但也是你男人,搬重東西是男人的活兒。”

“咦……有點油膩…………”但回頭想想,但凡她和他在一起,他就沒讓她拎過東西。

嗯,屬於是說到做到的油膩,腳踏實地的男人。

“本來就是。”他把三角樓梯架在一組頂天立地樣式的衣櫃前,問:“是這個櫃子嗎?”

喬圓圓點頭,他於是在她的指揮下,從頂端的衣櫃裡翻出一床絲棉被和一套粉紅愛心花紋的床品。

她掄起袖子,準備大乾一場,但錢三平對乾活兒似乎充滿了熱情,“我來吧,你去休息。”

“我不敢,我出去休息會被我媽罵死。”

“你一天到晚口頭禪就是被你媽罵死。”他抖開絲綿被,熟練地往粉紅色被套裡塞,“那你就坐在這兒看我乾活吧。”

“也行。”喬圓圓隨即聽話地往牆角堆放的塑料小凳子上一坐,打算近距離欣賞錢師傅工作,順帶閒聊,“我剛還說得太保守了,我媽罵我是輕的,打我也打得。”

“總不至於現在還打吧?”錢三平難以想象喬圓圓挨打的樣子。

“偶爾扇我,不過也是小時候打太狠了,長大了女孩子麵子薄,怕打得我跳樓才收手。”

錢三平擁有獨特的套被子方式——整個人都鑽進被套裡,仿佛被怪物囫圇一口吞進去,還在粉紅愛心底下鑽來鑽去地掙紮,講話聲音隔著一層布,帶著嗡嗡的回音,“沒看出來,我感覺你媽挺好相處的。”

“那是對你…………”作為李老師日盼夜盼的乘龍快婿,講出去人人羨慕的好女婿,她能不和顏悅色麼?恨不得拿五星級酒店的迎賓服務標準要求自己,過猶不及。

李老師對她身邊的一切人和物的最低要求即是——“拿得出手”,再翻譯得明確一些,便是“比得過大多數人”。

包括喬圓圓,也不過是她在老婦人堆裡攀比的工具人罷了。

安撫好被子的四個角,錢三平總算從被套裡鑽出來,“你媽真下得了狠手揍你?我要是有個這麼可愛的女兒,我肯定舍不得打。”

喬圓圓瞥他一眼,無不驕傲地說:“我確實可愛,一會兒給你看我小時候的照片,我六歲的時候差點被選中去拍橘子果凍廣告,讓我扭扭屁股就給八千塊,那個年代的八千塊哎,你想想多值錢,可惜我媽沒讓我去,差點沒給我爸氣死。”說完又落寞起來,吐出一口氣,垂下雙肩,“我小時候我媽最喜歡拿針紮我,就那種縫衣服的針,紮在肚子啊,後背啊,那種一般彆人看不見的地方,有時候生起氣來手邊沒有趁手的工具,就拿牙簽紮我,所以我現在對縫衣針和牙簽都很恐懼,你可彆指望我能給你縫縫襪子什麼的,我以前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家裡絕對不允許出現這兩樣東西。”

“這麼狠?你小時候得多皮啊?”

他基於一個正常家庭長大的孩子,理所當然地用正常人的角度問出這句話,因此喬圓圓也沒放在心上,隻隨口解釋說:“你不懂,我小時候真的很乖的,小學的時候回回考試都是前三名,從來沒讓我媽操過心。我媽打我,估計有一大半是因為我爸的原因…………”她直直地望著臥在錢三平腳下的小黑貓,寫了一口氣才接著說,“我四五歲的時候我爸就南下打工去了,我媽長期一個人在家帶著我,難免有怨氣,她白天上班體體麵麵,晚上回家就……多多少少會把垃圾情緒發=泄在我身上,反正基本上隨便一點小事就會揍我,也不是往死裡揍那種,但是打得多了還是挺難受的,更何況她總是喜歡找各種工具揍我,變著花樣揍我,當然咯,她最喜歡的還是針,據我媽說拿針紮方便,又不費力,而且還能激起我最大的恐懼,有時候剛拿出針還沒紮上呢,我就先哇哇哭起來然後跪在地上認錯寫檢討了,比什麼笤帚啊樹枝啊都管用。”

講到這裡,她忽然回想起李老師氣得滿臉赤紅,從針線包裡找出縫衣針,一步步走向她的場景。

小小的喬圓圓被反鎖在家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繞了一圈都找不到逃生口,最後隻能躲在書櫃轉角的縫隙裡,縮成一團,企圖露出最小一部分皮膚,送給李老師玩“減壓遊戲”。

錢三平沒說話,喬圓圓接著回憶,“以前我媽對付我的花招可多了,每次在外麵犯了錯,她都先和顏悅色地把我哄回家,然後告訴我脫衣服洗澡,等我脫光衣服,我媽要麼拿著她專門上我外公家采的柳樹枝,十幾條綁在一起,抽我抽得呼呼響,要麼就更簡單了,拿著針就上來一頓亂紮,給我紮得在洗手間裡哇哇亂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鄰居後來都習慣了,我們家隔壁娭毑還奇怪咧,經常問我,怎麼光聽見我哭,沒看我身上有啥傷,嗯…………所以你說我媽是不是很厲害,很會教育小孩兒?”

隻是沒想到,錢三平這回沒捧場,他冷著臉,徑直說:“不覺得。”

喬圓圓隻好自己給自己挽尊,把話往回拉,“唉…………她一個女人獨自帶著孩子也不容易,我也理解她…………哎哎我跟你說個好笑的吧!”

她仰起頭,笑眯眯地看著正在套枕頭的錢三平,拿著玩笑式的口%e5%90%bb說:“我小學三年級的期末考試沒考好,記得好像考到五名開外了,然後我那時候特逗兒,知道回家肯定逃不了一頓打,我跟你說,到門口,我們家老房子進門先是大陽台…………我進陽台就先跪下了,然後用膝蓋這麼挪…………挪啊挪的…………”她抬起右手,比了個倒置的Victory手勢,用以模仿她自己曾經的滑稽姿勢,“就這麼用膝蓋,一路跪著走到我媽床前,哦,對,那個時候我媽已經放暑假了,沒起床,躺床上睡覺呢,我跪到她床頭然後開始哭,顫顫巍巍地把排名表遞給我媽,真不誇張,我手一個勁地抖,跟帕金森一樣,並且趁我媽還沒開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開始磕頭,我們家以前是水泥地呀,你彆看我個子小,我小時候可猛了,就那麼哐哐磕頭,一直磕到我媽喊停為止,然後我就成功躲過一頓打了。”

她講到這裡,錢三平仍然一聲不吭,仿佛男人到了她家就會成為石佛,聽不見看不見說不出。

喬圓圓蹲下來跟小貓玩兒了一會兒,想起來一點事情,又說:“我媽後來還拿這個事情跟我姨媽說笑呢,說喬圓圓從小就賊,我苦情戲這麼一演,她想打都打不下去了,哈哈…………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吧,畢竟我媽自己就是老師,比較好麵子,對成績要求高,哎,你小時候考砸了挨不挨打啊?”

她抬頭,望著麵色凝重的錢三平,不禁問:“你怎麼了?怎麼這個表情?好像被砸中腳指頭一樣。”

“沒事,你起來,彆蹲著,蹲久了腿麻。”錢三平推了推眼鏡,把喬圓圓從地板上拉起來,摁在床上坐,喬圓圓剛坐下立刻彈起來,“彆,我媽說不能隨便坐彆人的床,不禮貌。”

錢三平深深看她一眼,爾後說:“嗯,你媽說得對,你坐凳子上。”

然後他大喇喇坐在剛鋪好的床上,惹得喬圓圓欲言又止,想要提醒他穿到外麵的衣服沒換下來就不要上床,但好歹她忍住,畢竟這是錢三平的床,至少今晚是。

他說:“我爸媽不打我,犯了錯說說就行了,基本不動手。”

“不會吧?我媽跟我說農村人打小孩兒更厲害,還告訴我幸虧我沒生在農村,否則依著我這個性格,會被爸媽打死。”

“不會的。”錢三平伸手摸了摸喬圓圓的頭發,“我爸媽都想要個女兒,你要是生在我們家,是我妹妹的話,我就天天帶著你捉泥鰍趕鴨子,我們家牛羊雞都養過,貓和狗也有,你想跟誰玩兒跟誰玩兒,就是比較窮,沒什麼好東西。”

“噢,那蠻好的。”她敷衍地扯了扯嘴角,麵色不佳,身體不自在地往後挪,“床鋪好了,我給你去找牙刷和毛巾,你先休息一下,等東西都準備齊了我再叫你。”

說完便逃跑似的往外竄,留下錢三平一個人和一隻貓,對著敞開的臥室門,直愣愣地發呆。

他心裡憋得難受,又不知道能如何紓解,隻得緊緊攥住被單,在手裡擰了一圈又一圈。

他原本隻覺得她有趣,現在卻覺得她可憐,仿佛當真遇到一個亟待解救的公主。

沉默,壓抑,卻又充滿了使命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自封的龍騎士陡然間雄心勃勃,蓄勢待發。

第二天七點準時起床,醒來喬圓圓已經做好早餐,畫好全妝,穿一件粉紅色針織開衫,配藍色牛仔褲,端莊得體地坐在餐桌邊和他打招呼,“起的好早啊,錢工。”

“你比我更早。”他單手撐住椅背,望一眼桌上的麵包、雞蛋和熱牛奶,“看起來挺不錯的,辛苦你這麼早起來準備,過會兒你在車裡抓緊時間睡一下,過了長沙還得你自己開車。”

喬圓圓端出優雅笑容,溫溫柔柔地說:“沒事,都是應該的,我每天都是這麼給家裡人準備早餐,習慣了。”

才不是……

那個每天慌慌張張高喊著我要遲到了拿著饅頭包子一路狂奔的人可能是她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姐妹…………

錢三平很是配合地稱讚她一句“真賢惠”,就去衛生間洗漱。

喬圓圓坐在桌邊隻覺得渾身不自在,要不是昨晚李老師摁著她的腦袋,抓著她偷偷加課,她才不會趕早起床坐在這裝賢惠。

再看李老師,正艱難地拖著一條不能打彎不能用力的右腿,把早餐分一份放到蒸鍋裡,走之前叮囑趙學農,起來開火熱一熱就能吃。

仿佛一日不伺候男人便渾身不適,無法呼吸一般。

錢三平動作很快,吃完擦嘴就要走,時間還不到七點半。

他先把所有行李扛上車,再返回四樓,在門口,在李老師還準備搭著喬圓圓這根小拐杖下樓的時候,蹲下`身,自然而然地說:“阿姨,我背您下去吧。”

李老師搭著喬圓圓的手臂一顫,幾乎要感動落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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