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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意,反正大家都喜歡他,女生喜歡他,男生也服氣他,連自己這種誰都看不上眼的人,也都覺得他很好,但曾琦直到此時才想到,那時候的程越溪居然是那麼想的嗎?是那樣矛盾的嗎?

“但我又想,他們都以為我是很好的人,其實我騙了他們,我就覺得更難受,我隻好更加對他們好些。我自然不會把這些事告訴景心哥,但景心哥卻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說,你心裡想什麼就對我說什麼吧,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講這些很虛偽,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痛苦,卻還要拿大道理到你麵前來自我感動一番。

“我當時非常窘迫,他沒有責怪我,說,越溪,你一直這樣壓抑著自己的痛苦和慾望,從不宣洩,你不覺得自己以後會變成瘋子嗎?我很吃驚地看著他,又很恐懼。我那時候看了挺多心理疾病方向的書,我有時候都懷疑自己的確是會發瘋,還是因為我爸媽兩個根本不值得的人,但我聽了景心哥的話,心裡又有另一個聲音說,發瘋又有什麼不好。”

曾琦再次吃驚地看著程越溪,說起來,曾琦除了覺得自己在最初意識到自己愛著程越溪那會兒有被精神折磨的情況出現外,其他時候,他都正常到十分平常。

程越溪沒再看曾琦了,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景心哥當時直接告訴我了,他說他喜歡男人,他是一個同性戀,而他爸媽都是完全無法理解同性戀的人,他爸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同性戀,他媽認為同性戀就是精神疾病,應該被關到精神病院去。”

曾琦頓時皺眉,他沒想到趙景心會在程越溪那麼小的時候和他講這種事,趙景心根本才是個瘋子吧。

曾琦沉聲問:“他為什麼要對你講這種事。”

程越溪道:“也許是他心理壓抑,也許是他想找個人傾訴,也許是他當時的確很想安慰我。”

曾琦問:“你當時怎麼想的呢,那時候景心哥知道你也是喜歡男人嗎?”他覺得趙景心其心可誅,趙景心當時已經在F大上大一,他在當時上海那種更加開放的氛圍裡浸%e6%b7%ab,回老家了又來勾引根本不懂世事的程越溪。

程越溪搖頭:“我之後問過景心哥,他難道覺得我是同類,所以才在那時對我道出他的性向嗎?他說並不是的,他當時並不覺得我是。隻是,他覺得我精神狀態不對,想勸勸我,隻能拿他的最重要的秘密作為一種獻祭。”

曾琦心說趙景心根本就是撒謊。

程越溪好像知道曾琦在想什麼,他說道:“景心哥沒有道理對我撒謊,他回答我的問題時,我們當時關係已經很穩固。再說,在我高二的那個暑假,我聽了景心哥的話,我才決定,或者說,我才逐漸意識到,我更喜歡男人。”

曾琦疑惑問:“這個還能逐漸意識到嗎?”

程越溪給了他一個無奈的白眼:“那你覺得是怎麼樣?我為什麼不能是逐漸意識到。”

曾琦點點頭,“好吧。之後呢?”

“你還當故事聽了啊,還之後?”程越溪吐槽。

曾琦看程越溪好像心情輕鬆很多,以為他不會想說了,其實曾琦此時也多少明白了程越溪為什麼說兩人不同這件事了。如果人在精神上的狀態是某種電子雲分佈的話,那大多數人都像是球形對稱分佈,精神狀態即使有偏離中心,但也是緊緊圍繞著某個中心的,而程越溪卻像是平麵對稱,兩種極端狀態互相拉扯著他,讓他保持著平衡。

曾琦無奈地笑著說道:“你以前從沒有對我講過你的這些事,而我又對你的任何事都感興趣,我當然想知道了。”

程越溪故作板了臉,說:“但我不想講了。你聽我說了那麼多,多少知道我就是這樣一個矛盾又極度敏[gǎn]的人了,我真和你沒法當情侶。我這也是為你好。”

曾琦有些失落,道:“就僅僅因為這個嗎?”

程越溪說:“這不是僅僅,是很重要的事。要是在親密關係裡,不是互相明白對方這種狀況的人,對雙方都是折磨。我倆真沒必要搞成那樣難受。說起來,曾琦,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想到喜歡我,還要和我一起生活。”

曾琦心裡多少有數了,要說他之前對“追求”程越溪這事還有一點沒底,他聽了程越溪這麼多推心置腹的自我剖析,他就明白,自己是真正想和他在一起,因為他想,即使真會和程越溪因為性格問題產生矛盾,以至於有持續性的痛苦,他也想和他在一起,他希望可以讓程越溪知道,有人可以是他的精神狀態的粘合劑,讓他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至於真的失控或者發瘋。

如果以前趙景心和程越溪在一起,是兩人互相理解,互相取暖,程越溪從中感受到了穩固的話,那也完全可以有另外的靈魂結合方式,這也是可能的。

曾琦說:“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事,不怕你笑話,其實大學的時候,我就時常想,要是我可以一輩子都和程越溪在一起,那多好啊,簡直就像是把最美好的時光定格了一樣。你不知道,大一的時候,我說我要去上自習,讓你和我一起去,但你說你想去聽講座,讓我自己去上自習時,我看你轉身就走,我當時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程越溪頓時被他逗笑了:“你這什麼跟什麼。”

曾琦道:“但這就是真實發生的事。我也想,要是程越溪願意和我一起出國留學就好了,我倆要是去找同一個導師在同一個實驗室做研究就好了。”

程越溪怔怔問:“不會吧?”

曾琦:“我為什麼要騙你。所以見你和趙景心在一起的時候,我嫉妒到要發瘋了,簡直希望趙景心轉頭就被別人勾引然後把你甩了。”

程越溪臉一下子就沉下來了,“你都想些什麼?”

曾琦:“雖然我也覺得我簡直是有病,但就是真實發生過的。”

程越溪說:“那是因為你當時隻有我一個朋友,你不該那樣,你多交朋友就好了。”

曾琦嘆息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甚至還因為你這事去看過兩部GV。”

程越溪:“……我當時見你每天從早到晚不是上課就是上自習,沒想到你還知道世界上有GV這種東西。”

曾琦說:“我又不傻,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有這種東西。我想著你倆肯定不會隻是一起談談天吃吃飯,肯定會有像男女在一起的親密行為,我就上網查了一下,當然就知道了啊。”

程越溪:“……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曾琦道:“越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抗拒和我試試在一起,但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無論我們在一起會經歷一些什麼事,會有哪些困難,我都會努力地站在你的角度想問題的,我想,你可能是和趙景心在一起太多年了,以為自己和他在一起的狀態才能是穩定的狀態,但其實,你也可以試試其他的狀態嘛,要是試了,你實在覺得處不下去,那還能再分開,不是嗎?”

程越溪苦惱地說:“我之前和你說,我高二到高三的暑假時,才逐漸去意識到自己更喜歡男人對不對?”

曾琦點頭,“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程越溪道:“我在那之前,就是很混沌的狀態,其實我以前也想喜歡女孩子。因為我一直就生活在男人喜歡女人才是天經地義的世界裡,沒有人會告訴你,你還可以喜歡同性,所以我初高中時,也想過,我會喜歡一個女孩子,然後和她結婚,也許以後還會有孩子,我們互相尊重愛護,一起養育孩子。”

曾琦初中時腦子裡隻有看書、做題以及有時候玩點遊戲,戀愛這種事,是他世界之外的事,他本以為程越溪也是這樣,看來並不是,難怪當時別人都覺得程越溪要成熟一些。

程越溪繼續說:“到景心哥告訴我他是同性戀喜歡男人後,我頓時明白了我之前的婚姻觀讓我痛苦的原因。”

曾琦:“啊?你之前思考和女人結婚生活讓你覺得痛苦嗎?”

程越溪:“是啊。我想到我會組建一個我爸我媽結婚那樣的家庭,或者說我大姨大姨夫在一起的那種家庭,以及我身邊看到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那種家庭,我就感到痛苦。所以我隻好想,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結婚,也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我也堅決不會養孩子。我希望我可以在老去之後,我能像武俠小說裡的大師一樣,我明白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在那之前,我會一個人上路,我走在沒有盡頭的道路上,一直往前走,直到死亡,我就倒在路邊,也許會被人發現,也許不被人發現。我當時總這樣想,夢裡也做這種夢。我這樣想的時候,我就感到了解脫,快樂,好像靈魂得到了超度。直到景心哥告訴我,他喜歡男人後,我才想到另一種可能,我也許也可以喜歡男人,例如,景心哥,景心哥挺好的,他真的很明白我,他可以在任何時候拉扯住我,我逐漸就愛上他了。”

“啊?”曾琦無意識地嘆了一聲,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程越溪:“你知道的吧,高中時,唉,我都不知道收到過多少情書和告白,我並不是覺得女人不好,或者是怎麼樣,我是覺得她們太好了,我和她們在一起,就像是要和大姨大姨夫他們組成家庭一樣,我永遠就又要活在那種戰戰兢兢裡,怕辜負她們,怕對不住她們,怕自己矛盾又敏[gǎn]又時常想發瘋的精神傷害她們,她們越是小心翼翼地想讓我喜歡她們,我就有越重的負疚感,我感到痛苦和壓抑,就像是一直活在大姨家那樣,那不是我的歸宿。我就是這樣,我就逐漸覺得自己喜歡男人了。”

曾琦大約明白了程越溪,但他不明白的是,“這與我有什麼關係,難道你把我當成女人了嗎?”

程越溪:“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怕和你在一起,比怕和女人在一起還要嚴重,你在大四時說想和我上床那會兒,我簡直要被嚇得精神失常了,真的,曾琦,我覺得真那樣做,比是要亂/倫還讓我害怕,簡直頓時就像在暴風雨的海麵上暈船一樣,不知道你有沒有那種經歷,要是沒有,你可以去大風大浪的船上試試。你明白嗎?”

曾琦覺得這真是晴天霹靂,他先是震驚,隨即又認為程越溪簡直是放屁。

第十七章

曾琦兀自不願意接受程越溪的那通道理,認為那些話根本沒有邏輯,狗屁不通,但他一時又找不到打破程越溪那自圓其說的理論的辦法。

程越溪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說:“曾琦,要不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去打個車就回去了,你正好就去忙你自己的事。”

曾琦這次把車倒出了停車位,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