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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謹披著大了好幾號的羽絨服小跑過去,很快就找到了聲音的源頭。

一秒後,腳步立刻僵住,她安靜地站在原地,與一隻站起身大概比她還高的德國牧羊犬靜靜對視。

小奶狗……?

這明明是大狼狗!

拴住德牧的鐵鏈子不知怎麼地被它繞了出來,此時對方正對著樹上的一隻野貓氣得嚶嚶叫。

然而很快對方便警覺到有腳步聲靠近時,便立刻極為靈敏地折回身,與佟謹對視片刻,立刻做出了對這個陌生人極為警惕的匍匐姿勢。

佟謹:“……”

彆吧……

然而下一秒,德牧像是認出了佟謹身上的衣服,歪了歪頭,隨即走進兩步伸長脖子對著全身僵硬的佟謹嗅了嗅,確定味道無誤後,德牧立刻吐著舌頭,朝佟謹飛撲了過去。

第十二章 隔牆有耳

彆墅花園靠近一片花圃的地方擺著一張長長的木椅,兩旁各立著兩盞鐵藝燈,這地離彆墅不遠,彆墅裡的燈從背後透出,即使將近晚上七點,佟謹坐在椅子上也不覺得黑。

身上寬大厚實的羽絨服將她從頭裹到腳,而那隻體型巨大是德牧像隻吃飽了的小奶狗,在佟謹身前翻著肚皮一直打滾,不停示意對方求撫摸。

佟謹過了剛才那刻的心驚,現在放鬆下來,便覺得好笑,伸出手,擼狗擼得不亦悅乎。

為了避免錯過劉乾沙找她的信息電話,她特意將手機的音量調到最大,擱在了木椅上。

她暫時不打算再進去了,免得撞見不想見的人,彼此不愉快,還怕在藺馳的宴會上弄出什麼尷尬的事。

周遭很安靜,除了陣陣北風,耳邊就是七年前那一幕幕刺耳的聲音。

“你生不出兒子,還有臉出軌?”

“行啊,離婚就離唄!你帶著這個拖油瓶跟你那姘頭趕緊滾出去!”

“撫養費我一分錢都不會給,撫養權我也不要,你要離婚就淨身出戶,彆想從我這分到一個蹦!”

“就當養多個人而已,要幾個錢?嶽娥跟你離婚不會要你一分錢,瞧瞧你這破房子,你就留給自己過世吧。”

“還有,嶽娥肚子裡的孩子已經驗過了,是個男丁,你自己生不出男孩,還有臉賴彆人?”

“咱們走吧,還有你,自己跟上來,走丟了你就去睡橋底吧!”

……

“嚶嚶……”德牧意識到眼前的人擼得不夠走心,又開始了撒嬌模式。

佟謹苦笑了下,“你長成這樣卻是隻嚶嚶怪,你的主人肯定是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才會把你養成這樣吧。”

“嚶嚶嚶……”

佟謹下意識露出一個笑,邊擼著它,邊說,“咱們聊聊天?”

“嚶~”

“你說,為什麼世界上會有男人跟女人?為什麼男人女人都是人,卻總有那麼多人就是要重男輕女?你說她們做錯什麼了?”

“噢,忘了,你也是男的,你大概也不能理解。”

佟謹腳邊的德牧被擼得昏昏欲睡,花園內一陣無聲的安寧。

劉乾沙被程明通知稍後和英爾集團的會議需要馳策一同參加,劉乾沙應下後便欲立刻找佟謹,西裝進來後便脫下挽著,此時從裡拿出手機才發現一個多小時前的幾通未接來電。

他立刻回撥過去,可沒想到竟然提示已關機!?

連續幾次仍舊無果,微信語音也沒人接,他給她微信留了言,隨即在彆墅內四處張望。

劉乾沙再次碰見程明時,有些焦急,便上前問道這次會議需不需要策劃人員在場?

程明掃了他一眼,是自己剛剛表述不清楚還是怎麼滴,“既然需要馳策的人參加,那麼今天你們除了策劃部還來其他部門的人了?”

劉乾沙立刻解釋,“不是不是,我表達不周,我的意思是會議需要策劃當場給出些意見反饋或參與討論嗎?”

程明:“不確定,見機行事就是。”他本想就此離開,但末了還是問了句,“有什麼問題嗎?”

劉乾沙坐上策劃總監這個位置當撒手掌櫃多年,彆說時下熱點跟不上,就像上回,羅佳妮提案闖了禍他也沒法直接救場,這回在藺總和英爾集團這大客戶麵前,他可挑不起這大梁啊。

“就是今天負責英爾集團這案子的那個策劃,現在不知道去哪了,怎麼也聯係不上。”劉乾沙語氣有些責備,簡直怨起佟謹沒有一點擔當。

vvip客戶?

程明:“是佟小姐?聯絡不上?”

劉乾沙:“就是她!虧我還特意帶她來見識一下場麵,哪知道關鍵時候給我掉鏈子!”

“行了。”程明知道劉乾沙的潛台詞是什麼,老板不在,他得維護好客戶的臉麵。

“我會派人去找佟小姐,要是會議時間到了,您作為策劃部總監也應該可以獨立參會。”

劉乾沙宛如吃了滿嘴悶虧,“欸,程秘書說得對。”

程明繞著彆墅一層轉了一遍,的確沒看到佟謹。

彆墅二樓不屬於今天晚宴的區域,但也沒封閉,程明想了想,便走了上去。

二樓隻設有一間書房和一個偌大的放映廳,藺馳嫌彆墅遠,平日不常住這,但會吩咐工人定時打掃。

此時還沒到會議時間,藺馳今天懶得應酬,便獨自待在放映廳裡耗著時間。

屏幕上放的是一部剛上映的國外商業大片,藺馳興致懨懨,手邊擺著部手提電腦,更多是在聽著對白處理工作。

程明輕輕敲了敲門,藺馳抵著下巴隨意瞥了他一眼,程明進門,尋思著vvip在老板彆墅失蹤這事,也理應告知本尊一下。

藺馳聽完程明的話,有些好笑,“失蹤?你當我這有什麼機關密室嗎?”

程明後腦勺滴冷汗,“那……需要我讓保安去找找嗎?”

藺馳想了想,“派人去車庫看看吧。”然後看了眼電腦角落的時間,“英爾那邊差不多到時間了,彆耽誤了正事。”

“好的老板!”

藺馳把電腦屏幕合上,看了眼幕布上乏味的劇情,起身走到臨窗的吧台,倒了杯度數不高的紅酒解解乏。

窗外正對著的是一片專門種植鬱金香的花圃,隻不過此時寒冬臘月,就隻餘光禿的泥土。

而藺馳正閒散無趣地將目光投向窗外,實現一頓,便看見空蕩蕩的花圃前坐著的一人一狗。

他視力極好,自然認出那隻不知怎地又越獄出來的狗。

這狗什麼時候這麼自來熟了?

然後他將目光移向洛奇身前的人,他眯了眯眼眸,似乎覺得有點意思,這人身上穿的,貌似是他的衣服。

*

羽絨服又重又厚,佟謹裹在裡麵完全隔絕了夜裡的冷空氣。

她靜坐了一會,突然哈出了一口霧氣,本來睡得毫無睡相的洛奇瞬間警惕地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左右張望。

佟謹覺得這隻德牧性子實在與外貌不符,長著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沒事時憨得像隻傻麅子,一有什麼異響又警惕地像隻警犬。

“真有點好奇你主人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藺馳推開花園的玻璃門,踱步朝花圃方向走去,而佟謹的聲音就這樣隨風淡淡飄了過來。

洛奇極為敏[gǎn]地察覺到腳步聲,耳朵動了動,很快就看見了遠處的藺馳,頓時站起來欲奔跑過去。

而藺馳朝它方向做了個手勢,洛奇又立刻乖乖坐下,腰杆挺得筆直,尾巴還搖得十分歡快。

他隻在西裝外披了件長風衣,皮鞋踩在鬆軟的草地上聲音極輕,他停在花圃另一側的長椅前,與佟謹相背,隨後慢條斯理地坐到木椅上,閒散地靠坐著。

“感覺是個女孩子的幾率很大,”佟謹頓了頓,又補充,“或者是個嚴肅的老人。”

藺馳沒有任何表情地聽著這人用了兩個十分極端的比喻來形容他。

“不過謝謝你今晚陪我,不然我可能就會在裡麵跟一個壞人碰麵了。”

藺馳聞言挑了挑眉。

佟謹像是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一個不用擔心會高密的傾聽者,在這空曠的花園,這安靜無人打擾的夜,第一次有了想開口的欲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可她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因為年月已經過去太久,不知該從何開口,即使是麵對一隻什麼都不懂的寵物。

“他是真的很壞。”

“他差點毀了我。”

“不過他現在應該也過得不算好,惡人總該有惡報。”

佟謹最後隻輕輕說了這三句話。

洛奇是隻天生洞察情緒十分敏[gǎn]的狗,佟謹此刻的情緒波動讓洛奇不解,它下意識吠了聲,然後撲到佟謹膝蓋上“嚶”了一聲。

洛奇叫聲洪亮,藺馳立刻站起了身。

雖然能肯定洛奇不會胡亂攻擊人,但卻因為多年的服役習慣,除了忠於主人外,輕易不會對外人親密,剛才那一幕已經讓他有些驚訝,此時他不得不出聲製止。

佟謹聽到身後的動靜下意識回頭,鐵藝燈暖黃光亮,投在藺馳身上消融了些平日裡的疏離感。

而對方已經快走到了跟前,對著匍匐在她身上的德牧發出簡易的指令,德牧立刻跳回地上坐得端端正正。

佟謹腦回路快速撥回正路,也立刻從椅子上起身,“藺總!”

洛奇也跟著佟謹興奮地朝藺馳吠了一聲。

藺馳看了它一眼,沒好氣地說,“安靜、坐好。”

洛奇前腳原地踏了兩步,然後便安安靜靜地,坐姿標準又帥氣。

佟謹這還看不懂那就是智商有問題了,她看了眼腳邊聽教聽話的德牧,“這狗……”

藺馳:“嗯,我的。”

不是女孩,也不是老人……

是自家老板的狗……

既然花園裡的狗是藺馳的,那麼這彆墅,應該也是自了。

她在老板舉辦的宴會中擅自亂逛,悠哉悠哉坐在花園裡,還擼了老板的狗,他覺得她必須解釋些什麼。

“我剛剛在玻璃門外聽到外麵有奇怪的聲音,以為闖入了一隻流浪小奶狗在求救,所以出來看看,不知道是您的狗,很抱歉。”

藺馳聽到“流浪小奶狗”幾個字有些好笑,“它聰明得很,跟這幾個字壓根不沾邊。”

佟謹隻好尷尬地點點頭。

“英爾集團的會議快開始了。”藺馳說道。

佟謹一愣,會議快開始了?劉乾沙怎麼沒找她?

她迅速拿起椅子上的手機,一看,自動關機了。可她在出發前特意將手機充滿電,果然,當她她重新開機,電量顯示還有60,看來是凍關機了。

幾秒後,劉乾沙的信息便“叮叮叮”地彈個不停。

“……”慘了。

“抱歉藺總,我立刻去準備!”

佟謹實在不敢想象自己這冒失的行為看在藺馳眼裡,該是有多可笑。

佟謹心裡緊張又懊惱,像個逃避訓話的學生,低著頭急忙離開。

草地鬆軟,腳下卻生亂,高跟鞋一歪,佟謹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