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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這樣還妄想追他。

昨晚發生的事情太多,現在回過味,鋪天蓋地的羞恥感才後知後覺地湧上來。拖鞋找到一半,林棉不找了,回頭就把自己重新悶回了被子。

“孤男寡女,都停電共處一室了,居然還沒發生點什麼?”正在被禁足的柏大小姐好不容易能找到八卦的樂趣,聞言大為遺憾,想了想勸道,“棉寶,不然還是算了吧。”

柏佳依心說,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段位的,現在幸好是棉寶一廂情願,闕清言對她還沒什麼意思。要是等哪天他突發奇想地想逗逗她,她肯定一點都招架不住,一腳就淪陷下去了,最後怎麼被吃乾抹淨的都不知道。

“不要闕清言了。就算找不到硬件條件像他這麼好的,要在圈子裡找一個優質男人,還怕找不到嗎?”柏佳依勸得很含蓄,“等到哪天你又喜歡上了彆人,就會發現這些都是過去式,就像以前中學那會兒你為一個人寫了幾十封情書,現在還不是已經忘得一乾二——”

“是他。”

柏佳依一愣:“誰?”

“我寫了幾十封情書的那個人,”頓了頓,林棉才小聲回,“……就是闕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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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林宅。

桌上的牌已經換了三輪,正巧阿姨推著銀色小型餐點車進來,躬身將換上一壺新的花茶。阮麗淑看了一眼手上的牌麵,見阿姨進來,問了句:“蘭姐,棉棉還睡著嗎?”

“還在睡呢。”阿姨撤掉吃完的點心碟,補了句,“先生剛才打電話來,說晚上有應酬要晚回來,就不在家裡吃飯了。”

阮麗淑應了聲:“知道了,喊張姨多燉一個湯,等他回來正好醒酒。”說完頓了頓,“蘭姐,你去叫棉棉起來吧,睡一個下午了,順便把蛋糕帶一點上去。”

牌桌上圍著四個女人,舉手投足間都是貴氣,雖然看起來都上了年紀,但勝在保養得當,連摸牌的手都是白皙細膩的。旁邊的太太聞言,調侃道:“麗淑不知道有多疼女兒。”

“要是我家那個也像棉棉這麼乖,我也放手心裡捧著。”另一個太太接過話,突然想起來什麼,問一直沒開口的人,小心賠笑,“闕太,都放聖誕假了,清言是不是要回來了?”

平時沒事的時候,闊太太們的社交大多是聚在一起逛逛街,喝喝下午茶,再推幾把牌。閒談的時候聊起闕家兒子,語氣多多少少都是豔羨的。

闕家家風自由,充分尊重兒子的個人規劃,從法不從商。闕家兒子二十歲就已經從海外一流學府碩士畢業,聽說還要繼續修博,在學術界的成就斐然,跟自己家那個不成器的比,不知道要好多少。

談論起自己的兒子,闕太欣慰一笑:“清言中午就下飛機了,等下會過來接我。”

另一邊,阿姨來到二樓的臥室,把還在睡著的小姑娘叫了起來。

林棉前幾天被林母帶著,剛從布魯塞爾玩過一圈回來,已經倒了兩天的時差。

端上來的蛋糕精致的一小塊,小巧地裝在瓷盤裡。阿姨拿了三塊上來,林棉塞了一塊就飽了,把剩下的都推給了阿姨。

小姑娘一口一聲“蘭姨”叫得又甜又軟,招人喜歡得要命。阿姨收了盤子要下樓,關門前笑著囑咐:“太太還在茶廳裡跟人打牌喝茶,剛才外麵下過場雪,等等小姐你下樓的時候要多穿兩件。”

沒想到小姑娘前腳甜甜地應了聲“好”,後腳就踩著拖鞋出了露台,隻穿了睡衣,連多一件衣服都沒帶披的。

時間還是午後,剛下過一場雪,薄薄地積在露台的白漆欄杆上,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

林棉趴上欄杆往下看。

她本來想在露台看雪,視線卻捕捉到了一個人。

林宅是複式彆墅,林棉臥室所在的樓與茶廳所在的樓之間用花園分隔了開來。從她的角度看下去,二樓露台後麵是白雪茫茫的花園,枯枝禿杈,下麵站著一位男人。

套了件黑色大衣,雙腿筆直修長,黑色馬丁靴踩進雪裡,色調異常醒目。

天光昏沉,小姑娘踮起腳,努力把腦袋從欄杆後探出來打招呼:

“你——好——”

男人聞言仰起臉,注意到二樓露台上正趴著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唇紅齒白,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林棉見他目光投過來,停頓兩秒回應:“你好。”

他的聲音低緩好聽。林棉扶著欄杆的手無意識攥了攥,問:“你為什麼站在這裡啊?你在等人嗎?”

“你在等誰呀?剛剛下過雪了,外麵很冷的,你要不要進來?”

小姑娘問題很多,一連串地問了出來,末了才小聲誇:“你長得真好看。”

“……”闕清言一怔,失笑收回目光,沒有回她。

林棉愣愣地看了幾秒,手指已經被凍麻了,還是沒動作。

層雲疊壓,天開始下起了細雪,順著露台飄進來,落在林棉的眼睫和鼻尖。她瑟縮了下,嗬著白氣問:“你還要待在這兒嗎?”

闕清言一手抄著口袋,又抬眼看向這位扒拉著露台的小姑娘。

隔得不遠,林棉甚至看見他微挑起眉,低低笑了聲,反問:“怎麼不進去?”

看你呀。

林棉單方麵宣布自己已經在心裡回答了這個問題,嘴上沒敢回。她想了想,執拗道:“我去給你拿把傘好不好?從這裡扔給你,很快的。”

生怕他拒絕,說完她也沒含糊,揣著一顆活蹦亂跳的心轉身跑回臥室,翻箱倒櫃好半天才翻出把長柄傘,走出露台前腳步停了停。

十六歲的少女心怦然而動,林棉抱著傘看了又看,偷偷親了下傘柄。

而等她臉紅心跳腦熱地重新回到露台時,人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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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佳依那邊沉寂了足足兩分鐘,震驚地問:“那幾十封情書,闕清言當初看了嗎?”

林棉心想,她當初還沒把寫好的一遝情書遞給他,就被拒絕了。

這麼多年過去,現在闕清言早就不記得她是誰了。

回憶了遍重新見麵開始自己做的樁樁件件,林棉邊咬吐司邊心虛,心說幸好,幸好他不記得了……

真要數數她迄今為止乾了多少狗膽包天的事的話,會發現還真的不止一兩件。假裝許彤,上課睡覺,壯膽追他,騙說畫社團報,居然還聯合他的學生一起騙他……要是到時候闕清言知道了,數罪並罰下來,後果……

不、不敢想。

一個謊言十個圓。木眠老師心裡在追逐愛情和珍惜生命中掙紮一秒,憂鬱地把吐司嚼吧嚼吧吞了。

昨晚寫的空白文檔還在電腦桌麵上,林棉撕了袋牛奶,盯著《論俘獲闕教授芳心的戰略成功率》的題目盯了會兒,開始戳開微信給徐逐發信息。

追人也要講究基本法,實踐出真知,要一點一點來。

這是林棉昨晚參悟出的真理。

木眠老師追人課堂第一課:見縫插針。

徐逐馬上就回了消息:【我老板今天下午要給研究生上課,經濟法的大課,大概四五點結束吧,你找他有事啊?】

林棉道了謝,回得很真誠:【我想去看看。】

徐逐以為他這個老同學是為自己導師高精尖的氣質風華所傾倒,是去看上課的。壓根就沒往非分之想這個層麵想。

事實是,林棉確實是為闕清言的氣質風華所傾倒。

……是去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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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林棉出門的時候下著小雨,她順手捎了把傘。

公寓就在K大附近,林棉是算著闕清言臨近上課的時候過去的。她本來想挑個小角落偷偷看他上完一節課,誰知道K大的地形實在複雜,除了她平時慣走的那幾條路線,其他的……

林棉在雨中不知道第幾次繞回了原位,打開手機,再次確認了遍徐逐發過來的教學樓地址。

算算時間,他都該下課了……

“學妹!”

誰是學妹?

一道清朗的聲音自後傳過來,林棉茫然回頭,撐著傘看向不遠處的男生。

男生正在教學樓下躲雨,她走近了才回想起來。

是那個幫她在國際經濟法課上占過座的小男生。

“我剛剛看背影就覺得特彆像你,一直沒確認,就沒好意思叫你。”男生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問她,“你怎麼在這裡?也是來上課的?”

林棉應了一聲。她有求於人,憋了又憋:“學——”

“學……長。”

男生:“……”為什麼有種叫得非常不情願的錯覺?

看了一眼林棉手上的地址,男生恍然:“學妹你找不到路嗎?怪不得我剛剛看你在這轉了好幾回了。”他指了指百米開外的一幢樓,“就是那棟,那棟是研究生的老樓,樓牌擦漆了,不太能看得出來。”

也是湊巧,林棉目光跟著看過去,隔著近百米的雨幕,樓裡三三兩兩出來幾個學生,接著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闕清言撐著傘走出來,在三兩的人中顯眼異常。

林棉壓住不自覺翹起來的唇角,轉過頭看男生,突然鄭重道:“學長。”

“你在這裡躲雨,是不是沒有傘?”她收了傘給他,關切之心拳拳,“我的傘借給你吧。”

“……”轉折來得太突然,男生有點懵比:“什麼?”

林棉把手上的傘遞了過來。隔著兩級台階,男生看著眼前五官精致的學妹,接過傘,紅著臉訥訥:“學妹,上次你睡著了沒問,就是,可以加一下微——”信嗎。

林棉看著闕清言越走越遠,忙大方道:“不用還了。”

“不是……”

“謝謝你。”

謝什麼?誰謝誰??“哎不是,等——”

男生借了把傘,還平白收一句謝謝,眼看著林棉轉身進了雨裡,攔也攔不住。

另一邊,一學生正邊走邊向闕清言彙報課題進度,眼角瞥見雨裡有個沒撐傘的人,疑惑地“咦”了聲。

闕清言也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