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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慶華說:“北京人來自五湖四海, 口味各不相同, 我的飯店不僅僅是針對某一個特定地域的人群,它集合了多種口味,所以飯店裡不僅有川菜師傅,也會有粵菜、魯菜、淮揚菜等菜係的師傅。作為一個有抱負的廚師,你難道不想出川去看看, 跟其他菜係的師傅們交流學習一下嗎?川菜史上數得出名號的大師,誰沒有出過川呢?一代名廚黃晉臨老先生是禦廚出身,羅國榮老先生曾在北京飯店川菜部主廚……”他如數家珍一般娓娓道來那些川菜大師的典故。

奚川對這些名字毫不陌生,他們是近代川菜史上的傳奇人物,為川菜的發展與弘揚書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以前師父還在的時候,他也常聽師父說起那些傳奇人物的逸聞趣事,他自己也找了不少資料從各個方麵了解過一些,心中景仰不已,那就是他畢生奮鬥的目標。他也知道要有所成就,肯定不能偏安一隅,閉門造車是無法有大成就的,他內心渴望與其他菜係的廚師們交流學習,然而這個時候,叫他如何答應呢?他走了,串串店怎麼辦?孫佑宸的全部身家全都投在裡麵,連本錢都沒賺回來,他怎麼能夠一走了之,而且孫佑宸在蓉城,他也放不下他。

“可是我短時間內真的走不開。”奚川知道這個機會很好,但是機會來得不是時候,人生大概就是由數不儘的遺憾組成吧。

謝慶華說:“我聽說過你那個小店,年輕人從小做起,積累經驗和資本,這是很好的,但是機會擺在麵前,不抓緊就錯過了。你覺得是開小店賺錢,還是開大飯店更賺錢?”

奚川說:“我目前沒有本錢開飯店。”

謝慶華笑著說:“我有啊。你來隻需要技術入股,我可以給你一定份額的乾股,就相當於你自己也是飯店的股東,當然,有盈利才有分紅,工資另算,年薪二十萬起。”

二十萬年薪對奚川的吸引力並不太大,因為北京的消費水平高,這個收入不會比他現在開店多,乾股分紅也是沒影的事,畢竟飯店還沒開,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賺錢。真正吸引奚川的,是接觸到其他菜係的廚師,學習,對現階段的他來說更為重要,當然,蓉城也有其他菜係的飯店,然而他作為川菜廚師,是難有機會跟對方長時間接觸學習的。

謝慶華對見奚川不說話,便說:“我說的年薪二十萬是最低工資,視效益和業務水平而定,以後加五十萬年薪也不是沒有可能。”

奚川從未經受過如此糾結的時刻,他想了許多,最後誠懇地說:“謝謝謝師傅的美意,隻是我現在開的小店並非我一個人的,而是跟人合夥的,我如果一走了之,就太不負責任了,我想謝師傅應該也不希望我是個隻看重利益沒有誠信的人。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跟謝師傅合作吧。”

謝慶華沒想到自己開出這麼優渥的條件都會遭到拒絕,一時間也有些無奈地笑:“你說得也有道理。”

邵寬趕緊打圓場說:“奚川,我覺得你也不用這麼快就拒絕,這是個好機會,你回去好好想想。謝伯伯,你不是說你的店也沒那麼快開張嗎,讓奚川好好想想吧,回去跟你的合夥人商量一下,說不定能有兩全之策。”

謝慶華點點頭:“也行,我也沒那麼急,我的飯店八月開業,你先考慮一下,最好在一個月內給我答複,你如果不去,我也有更充裕的時間去尋訪合適的人。”

奚川聽了,沒再說話,隻是點了一下頭。

邵寬說:“大家吃飯吧,一會兒菜都涼了。”

雖然桌上有自己精心烹飪的菜肴,奚川卻吃得沒滋沒味的,他心裡正起著強烈的風暴,這麼好的機會,錯過就不會有第二次,然而他又不能放下串串店,店裡就他一個廚師,他走了,其他人肯定撐不起一個店,就隻能關門。而且孫佑宸怎麼辦,他還在上學,不能跟自己一起走,這一去的話起碼好幾年都不能回來,自己若是走了,他就真的隻剩下一個人了。想到這裡,奚川的心就忍不住抽痛起來,最後還是打定主意:不走了!雖然會有遺憾,但是絕對比不上放下孫佑宸的遺憾那麼深。

今天孫佑宸有課,沒有跟著奚川一起去長見識學做菜,但回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他做了些什麼菜。奚川跟他說了一下,並且還跟他說了謝慶華對那些菜的點評意見,不得不說,謝慶華的點評挺到位的,優缺點都沒有遺漏,畢竟是真正專業級彆的。奚川覺得,就算是跟著謝慶華做菜,自己都能學到不少東西,不過算了,還是不去多想了。

孫佑宸很意外:“咦,怎麼今天去吃飯的還有美食家?”

奚川說:“是邵寬父親的朋友,一個川菜大師。”

“那你有沒有跟他好好交流?”孫佑宸問。

“當然。”奚川還是沒把謝慶華邀請自己的事告訴孫佑宸,怕他知道了會自責。

不過孫佑宸很快還是知道了,因為邵寬直接找了他。孫佑宸這才知道原來有人在挖自己的牆角,要是彆人來挖,孫佑宸肯定一笑置之,然而邵寬跟他分析了利害關係之後,他陷入了沉默。如果他和奚川僅僅是合夥人關係,那麼他大可直接拒絕,畢竟這損害到了自己的利益。然而並不是,也正因為不是普通的合夥人關係,所以奚川也不跟他提這事,就當沒發生過一樣。他和奚川還是兄弟、親人,他知道奚川是鴻鵠而非燕雀,他也希望奚川有更好的發展前景,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孫佑宸不止一次想過,現在的串串店生意是很紅火,就算生意越來越紅火,最樂觀的估計,一年下來兩人的淨利潤也就是四五十萬,要開一個像樣的飯店,沒有兩三百萬就根本彆指望,再加上通貨膨脹、物價飛漲,那麼他們就要開上小十年的串串店才可能開得起飯店。除了開店,他們的生活呢?奚川將來要結婚要買房,總不能一輩子都租房吧。所以一窮二白的他們拿什麼去和劉和成鬥?總不能去牌桌上吧,拿回小雅園的夢想大概真需要一輩子去實現了。

孫佑宸對邵寬說:“我回去和川哥商量一下。”

還沒回去,孫佑宸就給奚川發微信:“哥,我突然想吃鍋巴肉片了。”

奚川二話也沒說:“我給你做。”

孫佑宸知道這道菜看似簡單,實際上操作起來很難,畢竟現在的電飯鍋做飯跟從前的柴火灶燒飯不一樣,很難出鍋巴。孫佑宸覺得自己給奚川出了道難題,便又跟奚川說:“算了,今天不吃了,換彆的吧。”

奚川回他:“不用,你回來就能吃上了。”

孫佑宸回到家裡,奚川果然已經將鍋巴做好了,正在做鍋巴肉片。原來他是將米飯壓成薄薄的一層,放在烤箱裡小火慢烤,將水分烘烤乾,然後將硬成塊的米飯放在油鍋裡煎炸成金黃色,就成了鍋巴。將肉片和冬筍、木耳、青紅椒一起炒好,勾芡出鍋,然後倒在炸好的鍋巴上,熱湯澆在剛出油鍋的鍋巴上滋滋作響,香濃撲鼻,是一道具有視覺、味覺、嗅覺和聽覺的菜,抗戰時期這道菜還有個名字,叫做“轟炸東京”,十分受人歡迎。

吃飯的時候,奚川問:“怎麼突然想吃鍋巴肉片了?”

孫佑宸嚼著一塊鍋巴,說:“去年高考結束那天我們去吃了鍋巴肉片,但是一直都沒吃上你給我做的,所以想嘗嘗,以後恐怕都難吃上了。”高考結束那天對他來說意義非凡,那天發生的事他都記得非常清楚。

奚川正在夾菜,聽見這話,突然停住了,抬起頭看著他:“你這是什麼話?你要去哪兒?”

桌上其他幾個人也停下來看著孫佑宸,孫佑宸尬笑了一下:“我沒去哪兒,吃飯吧。”

奚川心裡有些不安,孫佑宸有點不對勁。

等吃完飯,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孫佑宸和奚川還是住一間。奚川問:“你今天不是隻有上午兩節課嗎,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孫佑宸:“我遇到邵寬了。”

奚川緊緊盯著他:“他跟你說什麼了?”

孫佑宸抬起頭看著他:“上次他請你去做飯,就是為了找你合作吧?你為什麼不答應?”

“你說什麼呢?我們不是開著店嗎。”奚川說。

孫佑宸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是顧慮我,才不肯答應。但是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哥,你應該去。”

“你胡說什麼!我走了,串串店不開了?”奚川瞪他。

孫佑宸說:“當然還開,你去你的,店我來開。”

“你開玩笑吧?你不上學了?”奚川的聲音都拔高了。

“總會有辦法的,你把炒底料和配調料的方法都教給我,我來負責炒火鍋底料和醃肉,等我上學了,我就請個廚師來。到現在為止,串串店雖然沒賺錢,但至少已經回本了,頂多就是浪費一些時間,但是我們也學到了很多。”孫佑宸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奚川見孫佑宸把什麼都想好了,他咬了咬牙:“你為什麼要趕我走?”

孫佑宸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我不是在趕你走。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去北京開飯店,收入高,還有分紅,關鍵是還能跟著大師學習,又能接觸到其他菜係的廚師,對你來說有百利無一害。等你賺了錢回來,就能開大飯店了,咱們就有機會把小雅園給贏回來了。要是一直開這個串串店,十年八年都成不了氣候。這是個好機會,你不應該錯過。”

奚川不由得苦笑:“就是因為這些?”說到底,還是因為小雅園嗎。

孫佑宸見奚川笑得苦澀,心底的難過不由得更加放大了,他眼睛有點澀意:“嗯。”

奚川又問了一句:“你就不想我留下來?”

孫佑宸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想,但是我不能那麼自私。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報考北京的學校。”當初為了留在奚川身邊而報考了C大,誰知道造化弄人,他最後竟然要去北京工作呢,這是不是叫陰差陽錯?

奚川看著孫佑宸,簡直又氣惱又心疼:“你不用勸我了,我不會去北京的。”

孫佑宸抬起頭來,不解地問:“為什麼呀?”

奚川抬起手來,捏了捏他的耳朵:“因為你啊。”

第44章 表白

奚川的動作過於親昵, 語氣過於溫柔, 孫佑宸的心跳有些加速, 不過想到自己成了奚川的負累,便十分沮喪,他低下頭:“對不起, 我給你添麻煩了。”

奚川的手沒有收回來,而是順著孫佑宸的耳垂往下,拂過了脖子, 然後停在頸脖處。孫佑宸覺得有點癢, 又覺得這動作過於曖昧了些,他抬起眼看向奚川, 奚川的臉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發紅。

奚川看著孫佑宸的眼睛,%e8%88%94了一下唇, 說:“孫佑宸,我問你一個問題。”

“好。”孫佑宸呆呆地回應, 奚川從來沒有連名帶姓叫過自己的名字。

奚川深吸了一口氣:“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