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

整個人混亂到極致，沒有辦法，她隻能去到公共電話亭處，按下了熟悉的號碼。

幾乎是馬上，電話就被接通，手機裡麵傳來成沐源的聲音道，“喂？”

聽到這個聲音，不知為何，餘婻就喉嚨一哽，緊緊的握著電話，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成沐源等了幾秒之後，這才急聲道，“婷熙？！”

餘婻聞言，她閉上眼睛，眼淚大滴大滴的從黑色的睫毛中湧出來，她極度哽咽的道，“沐源……”

成沐源那頭又是頓了幾秒，這才道，“阿婻？”

餘婻不停的點頭，她站在公共電話亭中，前所未有的恐懼，恐懼到說不出話。

成沐源那邊焦急的道，“阿婻，你現在在哪兒？”

餘婻使勁兒的想要吞咽口水，卻發現有一股力氣頂著自己的嗓子，她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來，然後報上了自己現在的地點，成沐源火急火燎的道，“行，你就站在那裡彆動，我現在就來！”

餘婻掛斷電話之後，這才低頭抵在公共電話之上，不安的哭出聲來。

這麼多年，她一向自詡堅強，事實上，她隻是還沒有碰到讓她真正恐懼的事情，可是現在……她突然知道，遲晉延死了……文婷熙，快要瘋了，她作為一個旁觀者，都嚇得幾乎發抖，就更彆說是現在的文婷熙了。

從峂城警區趕到餘婻所在的位置，正常車速要半個小時的樣子，但是成沐源不過十幾分鐘就到了，他下車之後，幾乎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電話亭當中的餘婻，快步跑過去，他打開電話亭的門，低頭喘著粗氣道，“阿婻！”

餘婻緩緩抬起頭來，紅著眼睛對上成沐源的視線，猛然站起身來，她就這樣死死地抱住了成沐源，大聲的哭了出來。

成沐源伸手拍著餘婻的後背，皺眉道，“阿婻……婷熙呢？”

餘婻哭著回道，“沐源……怎麼辦，婷熙她快要瘋了……”

聞言，成沐源心底咯噔一下，眉頭更是緊緊的蹙了起來，他薄唇開啟，急聲道，“婷熙在哪兒？”

餘婻哽咽著道，“婷熙跟著警車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成沐源聞言，黑色的瞳孔中，似是有什麼，就這樣崩碎了。

餘婻整個人也被現實打擊的體無完膚，她幾乎是斷斷續續的說完了一句話，“沐源……不，不要怪婷熙……我，我能理解，她現在的感受……她一定，難受的快要死掉……”

成沐源一聲不吭，隻是呆呆的看著某一處，良久，他這才很低的聲音，似是囈語一般的道，“我現在也難受的快要死掉了……”

……

兩個半小時的車程，警車一路開綠燈，這才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了分宜。

因為直升機出事的地點在分宜，所以是分宜警方最快趕到的現場，並且封鎖了現場。

周成海等人在前去的時候，已經跟分宜的警方取得了聯係，他們直接把車開到了分宜的警區。

文婷熙雙腿發軟，下車的時候，是彆人扶著她下來的。

一行人快步往前走去，分宜警區的總警司帶隊出來相接，看到周成海等人皆是紅著眼睛，對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站在原地，一起行了個禮。

眾人見狀，皆是垂下頭去，眼淚不由得掉出來。

警區之中，一個個的都是七尺男兒，但是人群當中，卻不時的有嗚咽的聲音傳出。

文婷熙站在周成海身後不遠處，見狀，她有片刻的迷惘……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站在文婷熙身後的是秦元跟王皓，王皓拚命地想要忍住哭聲，但卻越忍哭的聲音越大。

文婷熙呆呆的看向王皓，然後輕聲道，“王皓……你們哭什麼？晉延呢？我想見他。”

王皓聞言，不由得把頭低的更深，他哽咽的像是一個受了傷的孩子。

眾人都是不忍去看文婷熙的視線，文婷熙眉頭一蹙，再次把目光落在了周成海的身上，她邁步走過去，然後輕聲道，“周叔，我想見晉延，你帶我去見見他好不好？”

周成海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著，看著文婷熙，他出聲回道，“婷熙啊……晉延因公殉職了。”

話音落下，文婷熙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她五官皺起，似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周成海。

周成海也是心痛難忍，幾秒之後，他才道，“婷熙，節哀順變。”

文婷熙如癔症一般的輕輕搖頭，“不會，不會的……”

遲晉延是不會死的，她知道他很厲害，他破過很多大案子，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督察，隻要是他出馬的事情，就沒有完不成的，他教過她近身防衛術，他什麼都會……在她心中，他就是戰神一般的存在，他不會死，不會死，沒有什麼能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第六百八十七章一輩子的夢魘

文婷熙怎麼都不能相信，遲晉延，他就這麼死了。

整個人如篩糠一般的站在原地，她牙齒打顫，但卻倔強的緊握雙拳，沉聲道，“周叔……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要見他。”

無論生死，她都要見他一麵。

周成海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分宜警區的總警司看著文婷熙道，“文小姐……事故現場很慘烈，遲督查他……你還是不要看了。”

如果對方不說這句話，也許文婷熙還能夠再堅持一會兒，但是現在，她滿腦子都是遲晉延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樣子，在飛機墜落的那一刻，他該有多恐懼？在死亡的刹那，他該有多疼？

眼淚，就這樣傾瀉而下，文婷熙一邊往後退著，一邊大聲道，“你騙人，你騙我……遲晉延他不會死的！”

她就這樣一直往後退著，忽然某一個瞬間，腳下一卡，就這樣跌坐在地上。

秦元跟王皓見狀，都趕緊邁步上前來扶她。

秦元失口叫道，“嫂子……你彆這樣……”

這一聲嫂子，更是戳到了文婷熙的軟肋，她痛哭到無助，掙紮著起身，她奔向周成海的方向，拽著他的衣袖喊道，“周叔，我求你了，讓我去見見晉延吧，我求你了……”

秦元跟王皓拉著文婷熙，不知道是他們兩個沒有力氣，還是文婷熙的力氣大的驚人，因為他們竟然一時間都沒有拉的住她。

周成海的身體被文婷熙搖晃的左右晃蕩，對麵的分宜總警司見狀，也不由得出聲歎氣。

周成海紅著眼睛，側頭看向文婷熙，他終是出聲道，“好吧。”

文婷熙聞言，立馬扭頭看向分宜的總警司，她出聲道，“帶我去見晉延，我要見他。”

分宜的總警司看向周成海，周成海無奈的點頭。

文婷熙被秦元跟王皓半扶半攙著，眾人一路來到了警區的停屍間。

房門一打開，立馬一股陰冷的空氣迎麵撲來，分宜的總警司跟周成海走在前麵，文婷熙緊隨其後。

停屍間的最裡麵，停放著四張鐵床，鐵床之上的人蒙著白色的被單。

見狀，跟進去的人，五一不被戳中了痛點，眼淚嘩嘩的往下流著。

分宜的總警司出聲道，“我們趕去現場的時候，飛機已經燃燒了大半，我們已經儘最大的力量去搶救了，不過……”

分宜的總警司頓了一下，這才很低的聲音道，“其中有兩名警察的遺體，已經保存的不完整了。”

話音落下，周成海眉頭一蹙，幾乎喘不過氣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冰冷的停屍間中，所有人都站在屍體的腳邊，沒有一個人敢邁步上前的，就在時間靜止的時刻，沒想到，第一個邁步上前的人，竟然是文婷熙，她有些怯怯的挪動腳步，雖然很慢，但卻真的走到了第一張鐵床的前麵。

所有人都抬眼看著文婷熙，文婷熙徑自來到了第一具屍體的前麵，低頭看著白色的單子，這也是她人生第一次麵對死亡。

心底的恐懼不僅僅來源於麵對死人，更是……揭開白布的刹那，她將會麵對的什麼。

不過縱使如此，她還是緩緩地抬起了手，然後略微顫唞的抓住了白色被單的一角，比起她走路的速度，她掀開白色單布的速度要快得多。

刷的一下子，她掀開白色被單，但是白色被單之後的景象，卻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被那具燒的不成樣子的麵孔，嚇得驚聲尖叫，然後連連往後退去。

“嫂子……”

秦元跟王皓見狀，趕緊快步上前，攬住了文婷熙差點就要摔倒的身體。

文婷熙瞪大眼睛，瞳孔縮小，她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具幾乎被燒焦了的屍體，微張著唇瓣，但卻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秦元跟王皓看著那具屍體，也不由得眼淚流下來。

分宜的總警司歎了口氣，然後道，“文小姐……你還是不要再看了的好。”

其實他隻是沒好意思說出口，這已經是四具屍體中，最好的一具了。

文婷熙在秦元跟王皓的攙扶之下，足足呆愣了半分鐘有餘，這才很低的聲音道，“這，這不是晉延……”

分宜的總警司出聲回道，“這名殉職者，是直升機的駕駛員。”

文婷熙聞言，這才顫唞著腳步，繼續往前。

“嫂子……”

秦元皺眉叫了一聲，文婷熙似是沒聽到一般，她哆嗦著走到了屍體麵前，然後伸出手，用儘了人生中最大的勇氣，然後緩緩地給他蓋上了白色的單布。

在所有人紅著眼睛的注視之下，她又來到了第二張鐵床之處，因為有了第一個鋪墊，她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伸手掀開第二張單布，她不由得定在原地，然後緩緩地低下頭去，她害怕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但卻仍舊逼著自己看清楚那張燒的不成樣子的臉，看著他的手，看著他的身體……她要眼睜睜的看清楚，他們到底是不是遲晉延。

良久之後，靜謐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停屍間中，再次傳來文婷熙的聲音，她出聲道，“這也不是晉延……”

分宜的總警司出聲道，“除了飛行員之外，我們無法確認另三名警察之中，到底誰才是遲督查，因為……實在是辨認不出模樣了。”

整個飛機都燒毀了大半，就更彆說是裡麵的人了。

文婷熙一具屍體一具屍體的仔細看著，雖然她曾短暫的想過，也許這輩子，她都忘記不了眼前的恐怖景象，但是另一個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這些人，他們都是英勇的烈士，他們是因公殉職的，所以無論怎麼樣，都不可怕。

文婷熙就這樣不停的安慰自己，直到自己走到了第四具屍體的床前，看著白色被單的下半麵，很平很平，似是整個人……隻有上半身似的，她恐懼的瞪大眼睛。

分宜的總警司低聲道，“我們儘力了……但是遺體損傷的太嚴重，對不起。”

文婷熙的眼淚嘩啦一下子掉出來，她已經可以感覺得到，前麵的三具屍體，都不是遲晉延的，那麼這最後一具屍體……

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