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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欲言又止地?看著包蘭香。

“怎麼了?”包蘭香問道。

邵保魁說:“他娘,大成這個事情,我有點擔心。”

“為啥呀,這不是好事嗎?”

“好事當然是好事。可是你想啊,這事情你要?是說出去,隻怕一下?子?就?傳開了,到時候不光生產隊,隻怕公社裡頭都得驚動,再給你扣個宣揚封建迷信的帽子?。”

“你不是說,現在不興批|鬥了嗎?”

“不批|鬥你,可有的是法子?管你。畢竟這事情也太離奇了,傳出去鬨大了,乾部總不能不管,到時候,恐怕派出所都得來找你了。”

包蘭香臉色一變,急忙問道:“那怎麼辦,我們請仙姑這事情,隊裡也有人知?道的,昨天上工時還說呢。”

她遲疑了一下?又道,“再說了,大成變好了,旁人也會發?現的,你瞞也瞞不住啊。”

邵保魁道:“旁人發?現了是旁人發?現,總不會一下?子?宣揚出去,我們自己不說,旁人就?抓不住把柄。”

“你想想,要?是落個搞封建迷信的罪名,你可怎麼辦呀,家裡三個孩子?都得受連累。”邵保魁道。

另一邊,賀成追著薑雅和宋士俠去上工,剛走出巷子?口人就?多了,沒機會私下?說話,村裡的人賀成都不認識,也就?沒說話,所以旁人也沒覺得他有哪兒跟往常不一樣。

包蘭香趕到時隊長正?在點名遲到的人,包蘭香趕緊喊了聲“來了來了”,一溜小跑擠進人堆裡。她剛站定,賀五奶就?湊過來問道:“大成娘,昨天晚上請仙姑了,仙姑怎麼說呀?”

包蘭香訕笑道:“五嬸,你怎麼知?道的?”

賀五奶說:“楊家村那個王仙姑我認識,以前我家孩子?驚嚇找過她,昨天傍晚她來我正?好瞧見?了。”

包蘭香臉色頓時不太好,定定神忙湊近賀五奶的耳朵,小聲道:“五嬸子?,這事兒不好張揚……不好說,仙姑囑咐過的。”

賀五奶忙說她知?道,包蘭香就?岔開了話題。

豐產溝大概要?挖半米寬、半米深,田間抗旱防澇用的,隔不遠一條,社員們分成小組挖。

同組都是男的,一幫莊稼漢一邊乾活,一邊就?東拉西扯地?聊著天,甚至扯起了葷段子?。賀成反正?都不認識,人家也不跟他說話,跟他說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就?一個人慢悠悠地?乾活。

中間休息的時候,邵春來湊到邵保魁身邊說:“爹,說那傻子?好了,你還真信呀,我怎麼瞧著還是那個熊樣,愣頭愣腦的,出了門就?變啞巴了,還不是傻子?一個。”

隊長的哨子?響了兩聲後,社員們停下?動作?紛紛往田頭走。賀成自己欣賞了一下?他剛才挖的那段,拎著鐵鍬慢悠悠往田埂走,眼角餘光掃著身後,有意無意地?等著薑雅過來。

薑雅正?拿著鐵鍬頭在修理?,她的鐵鍬頭掉了,賀成一伸手說:“給我看看。”

薑雅也沒說話,就?隨手把鐵鍬頭和木棍遞給他。

賀成接過來,拿著木棍使?勁往地?上磕了幾下?,利用慣性把鐵鍬頭裝回去,然後一手用自己的鐵鍬柄砸結實,嘴裡說道:“你這鐵鍬也太破了吧,先湊合用,回頭我給你釘個楔子?。”

薑雅乜了他一眼,小聲道:“就?你能,我專門拿來的。”

“??”賀成不解地?抬頭,對上薑雅嫌棄的眼神,才反應過來,人家這就?是故意拿來摸魚的。

大集體?乾活唄,工具不好使?,鐵鍬掉頭了,旁人也不好說什麼。反正?按照生產隊的習慣操作?,婦女乾這活一天就?是六個工分,男勞力八個、九個,乾多乾少也就?那樣了。

賀成憋笑:“沒事兒,不加楔子?,它一會兒還得掉,不掉你就?摔兩下?。”

薑雅:“我謝謝你了。”

兩人說著話,一抬頭,其他人大都已經坐在田頭休息了,好多雙眼睛看著他們。

薑雅心中哂笑,她走到婦女那一堆,剛坐下?,就?有人湊過來問:“二丫,傻子?跟你說話了?”

“昂。”薑雅點點頭。

“他跟你說話?”旁人驚奇地?問,“他跟你說什麼呀,我看他跟誰都不說話。”

薑雅說:“你們不都看見?了嗎,他幫我修鐵鍬。”

而賀成那邊,他剛坐下?,幾個小青年就?湊過來問:“哎,賀大成,你跟她說什麼呢?”

賀成瞟了說話那人一眼,沒搭理?。

小青年們嘻嘻笑起來。薑二丫在村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漂亮姑娘了,奈何這姑娘眼高?於頂,傲,說話刻薄,不說話時卻又一臉高?貴冷豔,平常一向不太搭理?人。小青年們看著人家漂亮,卻沒人去輕易招惹。

“看不出來啊,說他傻吧,他還知?道找女的說話。”劉二虎胳膊肘碰了碰賀成,表情猥瑣地?擠擠眼,“哎,賀大成,快跟我們說說,你跟薑家二美人說什麼了,她搭理?你了?”

“以前賀大傻不是隻跟薑家大美人說話的嗎,還鬨著要?娶她當媳婦呢。”另一個叫賀大栓的說。幾個人便一起哈哈哄笑起來。

賀成眼皮一跳,你說他倒了什麼黴,他連薑家大美人長啥樣都沒見?過,媳婦就?吃上飛醋了,還罵他臭流氓。

賀成抬起眼皮盯了賀大栓一眼:“彆胡說八道,我以前也隻跟薑二丫說話。”

他忽然一開口,小青年們意外之餘便嘩然哄笑起來。

劉二虎誇張的表情道:“哎呦喂,傻子?打癔症了吧,二美人能理?你?”

賀成瞥了一眼幾個小青年,誰還沒年輕過,他還年輕了兩回呢,這些人什麼心態他哪能不知?道。

賀成忽然挑起一邊的眉毛,笑道:“不信?不信你看著。”

小青年們眼睜睜看著賀成站起來,堂而皇之地?往婦女那邊走過去了。

薑雅看見?他過來,一時不明所以,丟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結果賀成一路徑直走到她跟前,半蹲下?來問道:“二丫,豐收呢?”

薑雅眼神瞪他:你搞什麼鬼?

賀成卻一臉老實,仿佛真的就?是來問問薑豐收。

薑雅還是配合的答道:“豐收,剛才還在這兒呢,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可能去挖茅根了。”賀成問,“二丫,你吃不吃茅根,我去給你挖。”

薑雅眼睛乜他,不知?道這貨到底要?乾什麼,果斷搖頭:“不吃。”

賀成有點無奈,薑雅同學太不仗義了,也不給他遞個台階。她要?是說想吃,他正?好就?可以走開去挖了,不就?不用站在婦女堆裡被那麼多眼睛當熊貓看了嗎。

“你想吃呀,那我去挖。”賀成眼睛不眨地?自己創造條件,站起來大咧咧走了。

他走回去拿起自己的鐵鍬,還特意瞟了劉二虎他們一眼,滿意地?看到幾個人難以置信又忿忿不平的臉色,才扛著鐵鍬揚長而去。

今天不是在上次那塊地?,賀成不熟悉地?方,沿著田埂走了一段居然沒找到茅根,也沒看到薑豐收,隻好又走回去。他還沒走到跟前,隊長已經吹著哨子?催了,社員們紛紛回去乾活。

收工的哨子?一響,社員們下?一秒鐘就?紛紛停下?動作?、收起鐵鍬,加快腳步往田頭走。

賀成把最後一鍬土鏟上來,拿著鐵鍬剛走幾步,劉二虎從後邊跑過來,一把攬住他的肩膀,帶著幾分恐嚇的語氣問道:“賀大成,我聽說你今天背地?裡罵我了,是不是?”

賀成甩了一下?沒甩開,知?道他故意來找茬兒,再看看跟他一起的幾個小青年,心說不至於吧。◆思◆兔◆在◆線◆閱◆讀◆

他好像十二三歲以後就?沒這麼幼稚過了。

劉二虎這種空腦殼的貨,平常就?很容易受人挑撥。劉二虎他們幾個經常跟邵春來混在一起的,也恰恰是這幾個人平常最喜歡欺負捉弄賀大成,這就?耐人尋味了。

就?像今天,劉二虎被打了臉跑去跟邵春來抱怨,邵春來則說,他也不知?道他哥最近怎麼回事兒,他自己都被他打了,還說:“我哥這陣子?變了,有點邪乎不聽勸,不信你去試試他。”

劉二虎這不就?來了嗎。

賀成仗著個子?高?,忽視他徑直往前走,劉二虎扯住他的衣裳,拳頭在他後腰搗了一下?,罵道:“你個傻子?,跟你說話呢,又啞巴了?”

賀成站住,瞥了一眼跟他們混在一起的邵春來,冷臉道:“鬆手。”

“呦嗬?”劉二虎往他腦袋上擼了一把,又拍了一下?,嬉笑道,“哎呦賀大成,長本事了,能耐了啊?”

所以說物以類聚,這個劉二虎怎麼就?跟邵春來一樣,說個話動手動腳的,說他打人吧好像也算不上,他就?手欠,逗貓似的,撓來撓去的。

農村人罵人的話叫撩爪,爪子?賤。

賀成抬眼掃了下?周圍,夕陽西下?,空闊的農田一眼望過去,正?好看到薑雅和薑豐收姐弟倆,薑豐收一蹦一扭地?跟在薑雅身邊說著什麼。

“我沒罵你,不想跟你玩。”賀成用力一甩,“鬆手!”

劉二虎冷不丁被他甩開,立刻又追上他,同時幾個死黨也圍了過來。

劉二虎抬腳往賀成屁股上踢,嘴裡嚷嚷道:“賀大成,你彆跑呀,跟你玩兒呢!”

賀成就?在這個時候一閃身,一手丟下?鐵鍬,一手順勢抓住他踢過來的腳脖子?,猛地?一拽,同時身體?一撞,劉二虎一個四仰八叉就?摔地?上了。

賀成一招得手,撒腿往薑雅那邊跑,同時扯開嗓門大叫:“二丫,豐收弟弟,救命啊,他們欺負我!”

* * *

薑雅和薑豐收到家時,推開大門,居然看到薑豐產正?在鏟雞屎,薑雅笑眯眯誇了他一句:“不孬,今天主動乾活了呀。”

薑豐產乖乖的沒耍嘴皮子?,卻給了他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下?一秒,宋士俠拎著燒火棍在廚房門口,殺氣騰騰地?現身了。

宋士俠拿燒火棍指著薑雅就?罵:“死丫頭,你死到哪兒去了,還帶著你小弟,還指望你回來做飯呢,我這飯都要?做好了,收工這麼半天了,你們兩個是爬著回來的?”

“娘,我們有事兒。”薑豐收立刻衝過去,興奮地?跟宋士俠講述剛才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劉二虎摔的那個熊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直叫喚,渾身都是灰土,哈哈哈哈……”

這小孩說得繪聲繪色,手舞足蹈,渾身寫滿了幸災樂禍。

宋士俠一時間也忘了追究姐弟倆晚回來的錯了,問道:“後來呢,你們看個熱鬨就?看到現在?”

“我們沒看熱鬨啊,大成哥喊我們救命。”薑豐收說,“不過也沒用我們救,他一喊,大人們過來了,我爹也看到了呢,賀家四爺爺,還有隊長,好幾個人。我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