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的，他能看清楚一些。

那些迷霧裡有無數盞青燈引路，青燈下保護著許許多多的鬼物。

在這裡他們無法感知正確的時間流速，好似走了很久，又好似沒走多久，終於青燈指引這他們在一條河一座塌了半邊的木橋前停下。

一個鬼麵老嫗蹲坐在橋邊，她身前是一隻破碎大半的瓷碗，按照孫鈺等人知道的神話傳說，這老嫗應該就是那奈何橋邊給鬼魂喝忘魂湯的孟婆了。

但此地奈何橋已殘，湯碗已碎，該給鬼魂喝忘魂湯的孟婆自己茫然不知該歸何處。在奈何橋的那邊，隱隱約約可見一個青光通明的鬼城。

“婁老大……這……”孫鈺不知道該說什麼，結合他們知道的神話故事，這個鬼域在久遠的過去應該是有大變故發生，而且這裡似乎和地球的華夏有過某種特殊的關聯。

“再等一會兒，”奈何橋已經過不了，這忘川之水輕易橫渡不得，但河對岸有鬼物居住，就應該還有彆的法子可以渡河。

果然，沒多久，一葉妖獸骨架的骷髏舟橫渡而來，但更先骷髏舟停靠岸邊的，是一隻從舟上躥上來的惡鬼，血盆大口帶著陰腐的氣息對著婁原撞來，他要吞了婁原。

青燈的光有一瞬間幾乎磨滅，又再亮起。

婁原這行人安然站著，無一絲損礙，婁原身上依舊銀光湛湛，隨即他撫了撫腹部，一種飽腹感未及湧上，就讓更強烈的饑餓感取代了。

孫鈺等人茫然四顧，完全不知道那一瞬間是發生了什麼，難道那又是一隻路過他們的鬼，隻是人家嘴|巴大了一點而已。

“真醜……”大黃咕噥著腹誹一句，它探出頭看向那艘骷髏舟，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好多骨頭，還是它最愛啃的獸骨哇。

“第一次青燈引路可以免費，之後……誰家的□□好，我的骨舟能隨便啃嗎！小心你的牙……”骷髏舟裡一個麵色青白的男人探出頭來，目光掃過眾人，在婁原身上幾許停留，隨後他就瞪向大黃。

“哢嚓”一聲，都變成狗妖鬼了，大黃的牙口依舊利索得讓龍衝雲以及那鬼船家牙疼。

“呸！苦的，不好吃！”大黃往外吐，一臉認錯美食的憋屈表情。

“沾了忘川水的妖骨能不苦嗎？”鬼船家瞪著大黃，但卻沒有和以往那樣直接將破壞他骨舟的妖鬼打到河中，他忌憚的不是大黃，而是大黃身側的婁原。

之前孫鈺他們沒瞧清楚，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鬼王還未觸及婁原，就給反吸入腹部中，到鬼界這麼久，婁原身上依舊銀光湛湛，不染絲毫陰晦氣息。

“要不要上來？”鬼船家看向婁原，青灰色的眸光裡露出幾絲友好的情緒。

那邊堆積在岸邊等著上骨舟的好些熟客老鬼，下意識都往後退了。

鬼船家在這一片忘川河域是出了名的小氣鬼，少一塊魂玉，都彆想上他的骨舟，路上但凡有點不合他意，丟鬼到忘川河中的事也常有發生。

婁原輕輕點了點頭，他揚了揚手，孫鈺等人立刻上到骨舟，隨他們最後一個人上到骨舟，指引了他們一路的青燈緩緩隱去不見。

鬼船家突然湊近在王寧頸側聞了聞，“活人的味道……你們還未死絕啊……”

王寧偏頭平靜地掃一眼鬼船家，他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主動和他聊一些其他話題，“下次坐骨舟要付什麼錢？”

鬼船家一隻腳踩著骨筏，身體依在骨架邊上，他臉上露出極其怪異的神色，笑了兩聲，然後他才回答王寧的問題，“單程一趟10個魂玉，你們的話，我可以少收兩塊。”

“為什麼我們能少收兩塊？”王寧緊接著問道，除了閉目調息的婁原，薑鶯他們也都看著鬼船家，總覺得這種優惠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在忘川河上常年往返，自有一套看人……不，是看鬼的好眼神，”鬼船家繼續笑嘻嘻地說著，他那張臉上的表情十分僵硬，但對於其他鬼來說絕對能說的上生動了。

“當然，你們若願意付原價船費，我也不會不收……”

“咦……”他鼻尖動了動，突然疑惑了一聲，隨後他深吸一口氣，“我的鬼神啊……我聞到了什麼？梔鬼花，絕對是梔鬼花！”

鬼船家整隻鬼都興奮起來了，在船上蹦來蹦去，速度快到王寧等人目力無法捕捉。

王寧他們如今個個都是八品靈修，實力和過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此就更能說明這個不露聲色的鬼船家實力強到何種地步了。

他一下子回到骨舟掌舵的地方，原本就不算慢的渡河速度再次加快，他將婁原等人送到忘川河對岸，他也不再等船客，立即反向往他聞到鬼花香的方位駛去。

婁原等人站在渡口的骷髏台上，目光從消失不見的骷髏舟上收回，他們轉身看向青光湛湛的鬼城，但再接著就有十多團青光鬼氣從城中天空竄出，看著也是往鬼船家離開的方向去。

“我們先去找碧落果，”婁原神色裡有些疑惑，但他還是決定先把碧落果找到，20枚碧落果是他們闖過這一關卡的關鍵，早點完成任務，他也要早點回到施齡溪身邊。

“是，”眾人點頭往鬼城裡去，而這一路還有大妖往外竄去，不過也有路過他們時突然返回，然後往婁原身上撞，最後毫無疑問都變成了婁原的補品。

“老大，你把大鬼們都收哪兒去了？”

大黃在婁原腳邊，疑惑地嗅了嗅，它沒在婁原身上聞到其他鬼王的氣息。

“吃了，”婁原淡定地說著，那些鬼王撞入他的身體後，迅速被分解，然後被他識海裡的靈體拉到靈念海洋裡吸收了。

大黃沉默了片刻，它揚起腦袋好奇地問道，“好吃嗎？”

“還行，”婁原回味一下覺得還可以，但絕對不是大黃以為的那種好吃。

並且這幾隻鬼吸收完，他的魂念靈體絲毫沒有吃撐的感覺，好似是吃出樂趣，想要吃更多了。

婁原沒有縱容自己的這一想法，而能阻止這一想法，就還是他想早點回到施齡溪身邊。但若有些不識趣的鬼自己撞上來，他也不介意順便吃了。

繼施齡溪的食譜奇怪後，婁原的食譜也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第132章 第132章

“嘎嘎嘎……不知道碧落果好不好吃……”

大黃浪笑著, 為之後所有撞上他們的鬼默哀，而這也意味著他們幾乎能在這鬼界橫行了。

接下來的發展如大黃所想，婁原的體質吸引來越來越多的大鬼, 鬼王，但無一例外全讓婁原識海裡的靈體分解吸收了。

又一隻看不清楚形容的大鬼杵在他們身前二十來步的地方，但卻沒有和之前那些一樣無腦撞上來, 他周身的黑霧散去, 相貌不算醜，卻很怪異, 一雙銅鈴大的眼睛盯著婁原。

“鬼神……”

他似乎辨認出什麼，聲音低低婁原他們聽不進，並且眾人的腳步也沒有遲疑繼續向前。

這隻鬼若不懂避開，下場和之前的所有鬼不會有太大區彆。

但在婁原距離他不過三步時, 他雙膝跪了下來，“古怨恭迎吾主鬼神降臨。”

古怨話落, 一縷淡紅色絲線從他眉心飄出, 這是鬼的命魂, 若非認主輕易不可能交出, 婁原遲疑片刻，抬手拾起，此後這古怨鬼王的滅生都在婁原的一念之間。

婁原開口道, “我要20枚碧落果。”

“碧落果三千年一熟，距離三千年期還有七個鬼日，古怨必為吾主奉上。”古怨見婁原收下了他的本命魂念, 他反倒鬆下一口氣。＠思＠兔＠在＠線＠閱＠讀＠

“七日……”婁原低語一句，三十多年都過來，卻突然覺得這七天有些長了，他看向古怨，“你給我找個住處。”

“是，”古怨俯首磕頭稱是，這才起身，隨後他繼續微微躬腰在前麵，給婁原引往他在忘川鬼城的府邸，他認主的突然，卻也算甘願。

而這一路驚掉了好多鬼的眼睛，這些鬼很難控製自己的表情，所以是真的把眼睛驚掉在地上了，“叮叮當當……”

驚悚的事情看得多了，就是戈越也驚悚不起來，何況在婁原身邊安全感十足，他覺得他怕鬼的毛病要被治好了。

孫鈺等人安頓下來，古怨帶著婁原卻再離開了他的府邸，他把婁原帶到了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海上。

“這裡的魂體長久得不到轉世，漸漸被磨滅神智成為幽靈，就都聚集在這裡。”

這個彼岸花海，在鬼界就被稱為鬼葬之地，鬼魂徹底沒了神智，沒了記憶又無法投胎，就是他們的另一種死亡，也被稱作幽靈或幽魂，彼岸花海裡就聚集著這些幽魂。

婁原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他已經意會古怨帶他到這裡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了，再沒有比這裡更適合他吸收的地方。

婁原腳步抬起沒有遲疑，直接邁入紅似血的彼岸花海，古怨本就大的眼睛再次瞪得老大，他跪地，言語艱澀怪異，卻是全然的情緒外露，“鬼神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彼岸花海的幽靈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以往也有鬼王打它們的注意，但無一人能平安踏入彼岸花海，就算冒險步入，也會被彼岸花磨滅神智，成為其他幽靈一般的存在。

這裡以及忘川河都是鬼界的禁地之一。

久而久之，鬼王之間寧願你死我活地彼此吞噬，來延長冥壽，也沒人敢到這彼岸花海吸收數量極其客觀的幽魂。

傳說隻有鬼神才能抵禦彼岸花的淨化之力，也隻有鬼神才能這樣無止境地吞噬。而鬼神在鬼界是唯一且至高的存在。

古怨突然轉身往後看去，卻見一個鬼麵老嫗舉著破碗遠遠跟隨而來，應該說她在忘川河對岸那邊就跟著婁原了，隻是婁原他們坐了骨舟，她遊水橫渡而來。

“你……醒過來了？”古怨打量著鬼麵老嫗，很是遲疑地問了一句。

但老嫗沒回應他，她舉著破碗繼續守在彼岸花海的邊緣。

在奈何橋邊蹲守了不知多少歲月，幾乎成為風景一角的她，也迫不及待到這裡等待她要守候的那個答案。

婁原沒有顧及他們，他一步步深入花叢，肉眼無法計數的幽魂蜂擁撞入他的體內，從外麵看幾乎如同風旋灌入，而他的神色也無一絲一毫的勉強。

婁原就這麼盤坐在彼岸花海裡，無止境地吸收分解這些幽靈。

七個鬼日時間過去，婁原睜開眼睛，轉瞬間就到了古怨身側，他眸光掃過鬼麵老嫗，並未發言驅逐，他再看向微微躬腰的古怨，“帶路。”

“是，”古怨點頭，他不是太明白婁原作為鬼神，對於改善資質的碧落果的執著從何而來，但作為鬼神的奴仆，聽從他主人的命令，是他的第一反應。

碧落果就生長在黃泉畔，而黃泉畔距離彼岸花海也沒有多遠。

古怨領著婁原抵達時，已經有無數大鬼，鬼王在蹲守，而且數目比往年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