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頓足,薛平山愣了一下,隨即臉色一變,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駕著馬衝進了府邸大門。
卻見此時,整個彆苑的丫鬟婆子都在逃串逃命。
而整個偌大院子,各處都燃起了大火濃煙。
這院子太大了,占地數畝,幾乎每個角落都在焚燒,分明是被人蓄意縱火焚燒,要將整個偌大的彆苑全部燒為灰燼。
好在,薛平山來過一回,他直接跨越火海,朝著最深處的主院狂奔而去,身後,跟來了一支軍隊,大喊了一聲“燕帥”,竟也相繼奔入火海。
正房裡,此時沈%e5%aa%9a兒正被捆在了床榻上,她拚命掙紮著,終於將嘴裡的絹布吐了出來,隻衝著瘋癲不已的鳳熙年叫嚷道:“鳳熙年,你```你瘋了,你快放開我,要死你一個人去死,我```我不想死,更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沈%e5%aa%9a兒一邊拚命掙紮著,一邊驚恐吼叫著:“你```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麼,你不是想曉得我緣何對你了如指掌麼,隻要```隻要放了我,我```我什麼都告訴你,嗚嗚,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你緣何要害我兩世!”
沈%e5%aa%9a兒紅著眼喊著。
最後一句,她是嗚咽出聲的。
她沒想到鳳熙年這個瘋子,竟然將整個彆苑點燃了,他是要做什麼,他是要自焚麼?
嗚嗚,她不該招惹這個瘋子,這個惡魔的!
她更沒有想到,打鐵匠不是惡匪,他竟是```他竟是一代戰神燕蕈,一個就連爹爹和舅舅都為之欽佩敬畏之人!
她猜到了他的身份有疑,或者並非薛平山,並非薛家子嗣,卻萬萬沒有料到,竟有這樣的來頭。
嗚嗚,他可瞞得真緊啊。
兩世了,她竟然皆全然不知。
嗚嗚,他是大將軍的話,為何不拘捕反抗,為何不表明正身?
早知道,早知道他是大將軍的話,她定耀武揚威宣告全世界了,哪裡```哪裡還會淪落到這般淒慘境地。
嗚嗚,打鐵匠,你個殺千刀的。
你怕是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我怕是要被燒成一具焦屍了。
你往後沒有娘子了,隻有一具焦炭了。
沈%e5%aa%9a兒又氣,又怕的想著。
然而鳳熙年並沒有聽清楚她的最後一句,不過,他仿佛對她的所有話全然不在意,他隻微微笑著,舉著火把,一點一點將屋子上空的綾羅綢緞點燃了,又來到窗口,將各個窗口的封紙一下一下點著。
這正房空蕩蕩的,整個屋子裡極空,幾乎沒有任何多餘擺設,僅有在屋子中央設了一座長而寬的床榻,整個屋子裡亦沒有多餘可燃之物,於是,鳳熙年隻能點燃飄在上空的綾羅綢緞及窗口門口易燃的紙糊窗花。
火,一點一點在窗口,門口燃起,隻慢慢的將整個屋子包圍了。
而後,鳳熙年舉著火把來到了床榻旁,隻居高臨下的看著沈%e5%aa%9a兒,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沈%e5%aa%9a兒卻一臉驚恐道:“你```你要作甚?”
鳳熙年笑了笑,看著忽而緩緩坐在了床沿,忽而伸著手一點一點輕輕撫了撫沈%e5%aa%9a兒的臉,一臉溫潤道:“黃泉路上有薛夫人作陪,定然有趣得緊。”笑了笑,又道:“至於那些秘密,你我留著在黃泉路上細說罷!”
說著,定定的盯著沈%e5%aa%9a兒看了好一陣,忽而挑了挑眉,道:“謀害將軍燕蕈,這個罪責,不知鳳家要如何背負,光是想想,都覺得有趣。”
鳳熙年笑著說著,眼底一片淡然。
沈%e5%aa%9a兒聽了,背脊驟然一寒。
此時此刻,她忽然有種錯覺,那就是,眼前這個惡魔他是```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打鐵匠的身份,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要故意要謀害他,故意要擒獲她,因為他恨,他恨鳳家,而整個鳳家最在意的是臉麵,是家中門楣,是數十年來的世家光耀,所以,他要摧毀整個鳳家,他要拉著整個鳳家一起下地獄。
他是個瘋子。
話音一落,鳳熙年隻緩緩舉起火把,慢條斯理的沿著整個床榻慢悠悠的轉悠了一圈,將整個床榻點燃了。
而後,他大步一跨,跟著踏上了床榻。
第195章 在哪裡。
火勢漸漸大了起來。
外麵, 整個屋子被火焰和濃煙團團圍住,許是屋子裡東西不多,隔得有些遠, 故而一時沒有燒到跟前來,然而,床榻周圍起火,瞬間將床榻上的沈%e5%aa%9a兒團團圍困住了。
火溫度極高, 蔓延極快, 不一會兒便竄起了半人高的火苗, 烤得人渾身發熱發燙, 而濃煙更是熏得人睜不開眼, 沈%e5%aa%9a兒咳嗽不止。
鳳熙年則悠哉遊哉的躺在了床榻一側,默默欣賞著她的垂死掙紮。
沈%e5%aa%9a兒不甘心就這樣被火燒死了,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 她才剛成婚不久, 她跟打鐵的快活日子才剛剛開始,她舍不得打鐵匠, 更舍不得被這樣活活燒死了。
許是強大的求生欲,竟讓她一時從床尾處亂滾掙紮了起來,她咬咬牙, 閉上眼將雙手送到火苗上一烤,手腕瞬間被大火燒得一陣陣發疼發燙,然捆綁在她手腕上的繩索竟也一時被大火燒斷了。
沈%e5%aa%9a兒咬牙從床尾一溜煙爬了起來,在鳳熙年爬起來捉她的前一刻, 縱身一躍,跳下了床榻。
她剛一滾落,頭頂屋簷上的帶火的木頭就從半空中砸落, 直接砸落到她的腦袋前,沈%e5%aa%9a兒嚇得連連跪爬著躲避,然而火勢蔓延到了屋頂,屋子裡空曠,雖沒有東西燃起,可屋頂上的木頭瓦礫卻開始陣陣墜落。
而再四下探去,整個屋子四麵八方,全部被大火圍困住了,壓根無逃生之所。
火勢越大,濃煙越大,沈%e5%aa%9a兒趴在地麵,被濃煙嗆得睜不開眼,隻覺得喉嚨漸漸被掐住,鼻子更是被濃煙堵得進不了氣了。
鳳熙年見狀,隻忽而張開雙臂,在床榻正中央盤腿坐下,他大笑一聲,然後將折扇一揮,忽而舉起一小盅酒來,邊飲邊笑著欣賞她的狼狽模樣。
沈%e5%aa%9a兒趴在地上,一邊躲避頭頂的墜物,一邊攀爬著,就在她意識快要渙散之際,終於爬到了密室外,她喘著粗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密室大門推開了,不想,火勢亦是蔓延到了密室屋頂,密室門一開,濃濃的煙霧瞬間撲麵而來。
裡頭火勢比外頭稍小一些,卻是漆黑一片,濃煙滾滾。
前世,密室裡連通著一條密道,是小五打開的,她壓根不知如何開啟,上回她來,亦是所尋無果,再加上,如今的時間線要比前世她逃亡的時間線早了整整兩年,所以,如今的密道到底打沒打通,壓根還是個未知數,畢竟,這個時候的鳳熙年回京不足兩年。
而她也從未曾聽到鳳熙年提到過密道二字,他隻提過“密室”二字。
若真有密道,他鳳熙年為何不會從密道逃生,然後隨便尋具屍體充當自己,自己便能逃之夭夭了。
若真有密道,他鳳熙年明知她來路不明,明知她知曉他的一切過往,更是明知她上回直衝密室,想要從密道逃脫,他可以將她關在這座彆苑的任何一間屋子裡,等著她被活活燒死,緣何非得將她關在有密道,可逃脫的這一間?
所以,壓根就隻有這一間密室,沒有密道罷。
此時的沈%e5%aa%9a兒吸入過多煙霧,整個人,整個思緒開始奄奄一息,快要失去意識了。
她不能倒下,她一倒,就當真與打鐵匠天人永隔了。
他可是大將軍,他是當大官的,她陪他打了兩輩子的鐵,還沒有享受過一回官太太的癮了。
她今兒個一死,趕明兒個打鐵的又娶了個貌美如花的,直接代替她成了將軍夫人,這樣的話,沈%e5%aa%9a兒做鬼也不會甘心的。
沈%e5%aa%9a兒一貫嬌弱,這會兒,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在快要昏厥的前一刻,隻用力的攥緊了手指,一把衝進了密室,然後,掀翻了密室裡的一個壇子,將裡頭的人彘還是屍骨推倒了出來,自己鑽了進去。
這間屋子很空,旁邊不見相連之物,唯一的危險就是頭頂帶火的木頭和房梁,除此以外,躲在壇子裡不會被燒到,她唯一擔心的是,頭頂墜落的重物會不會恰好砸到她的頭頂,以及,漸漸增大的火勢,及漸漸升高的溫度,會不會將壇子裡她烤熟烤乾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這是她唯一的法子了。
至少,能留給打鐵的一具不那麼恐怖瘮人的全屍罷。
在沈%e5%aa%9a兒意識快要消散前,她這樣迷迷糊糊想著。
忽而,在她快要被煙霧熏暈的時候,驟然聽到了一聲巨大的轟塌聲,像是外頭房梁房頂轟然倒塌的聲音,又像是```又像是有人將帶火的房門一把踹翻發出劇烈的聲響。
隻是,這個時候,沈%e5%aa%9a兒已經沒有絲毫力氣了,她緩緩閉上了眼。
卻說薛平山一腳直接踹開了房門,屋子此時被火燒得隻剩下框架了,他這一踹,半邊門窗全部跟著倒塌了。
屋子裡空曠無比,他捂著口鼻,四下掃去,隻見到鳳熙年躺在了床榻上被漫天大火包圍著,他的雙腿上壓著一根帶火的巨大木頭,他麵目痛苦之色,卻沒有吭聲一聲。
薛平山用身上帶水的麻袋撲滅了一角大火,直接將鳳熙年整個身子連帶著腿上的木頭一把將人薅了下來,隻用力的攥著他的衣領,麵色威厲,一字一句冷冷道:“人呢,她人在哪裡?”
薛平山的目光威厲恐怖,像是要吃人。
鳳熙年雙腿被大火早已經燒成了碳狀,沒了知覺,被薛平山這麼一拽,木頭又移向了新的皮肉處,瞬間,嶄新的皮肉直接被烤熟了,鳳熙年霎時發出一聲慘叫聲。
他俊美的五官早已經扭曲變形了,然而,慘叫一聲後,卻放聲大笑了起來。
肆意的笑聲在熊熊大火裡顯得無比的瘮人。
這時,頭頂的房梁嘎吱一聲,直接朝著屋子裡的正中央墜落,正好朝著二人頭頂砸來。
薛平山來不及將其拖開,隻縱身一閃,避開了比人身子還要粗壯的粗大房梁,然而,那鳳熙年卻直接被房梁砸中,葬身火海了。
薛平山沒有精力再無顧及其他,他粗狂的聲音一聲一聲在熊熊大火中喚著:“瑤瑤,瑤瑤——”
整個屋子一片空曠,被燒得隻剩下空架子了,唯有靠東的那一扇牆壁還生生挺立在那裡,薛平山捂住口鼻,避開不斷墜落的木料瓦礫,從濃煙中探頭一看,隻見裡頭還有一間被燒了一半的密室。
“打```打鐵匠,救```救我```”
密室裡,微弱的,熟悉的,如同小貓叫喚似的求救聲一聲一聲響起。
薛平山高大的身子微微一晃,拔腿便衝了進去。
第196章 這是誰?
屋頂, 是健全的,不曾被焚燒過半分。
房梁,亦是穩當的, 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
整個屋頂,整個屋子都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