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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鐵匠的嬌蠻妻 姀錫 4425 字 6個月前

元家, 沈家怕是都得塌了。

如今, 兩家已經無路可走了。

老爺瞧著怕也撐不住幾日便要倒下了。

範氏捏緊了帕子, 良久,隻深深吸了一口氣, 隨即, 走到床榻旁, 摸了摸沈%e5%aa%9a兒的臉,隨即嗖地一下起身, 衝豆芽道:“豆芽,讓石頭領著人,去將那位薛師傅請來。”

豆芽愣了一愣, 道:“可是```可是石頭不知那薛師傅住在何處啊!”

範氏道:“那便沿著西街一家一家找,將整條街掀了,今夜也勢必要將人請來。“

豆芽聽了,立馬稱是。

連連去通傳。

隻走到一半, 範氏便又將人喚住了,道:“你也親自跟著去,綁也得將人綁來。”

於是, 大半夜的,石頭領著十數人從西街那打鐵鋪子開始,一路往西,一家一家人拍門詢問。

終於,在一個時辰後,問到了菜市口西街王婆子門口,大半夜,王婆子聽聞是救命的事情,立馬披著衣裳,領著豆芽石頭二人來到了薛平山的門外。

此時,深夜天氣驟變,悶雷而至,不消片刻,天降驟雨。

王婆子親自叫門,不肖片刻,隻見屋子裡的煤燈亮起,隨即,隻聽到哢嚓一聲,門被從內推開了。

不多時,從院子裡踏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光著膀子,從屋子裡走到院子裡,一路,身上淋濕了幾分。

他卻並未曾在意,好像任憑風霜雨露,都染指不了他分毫。

薛平山將門一推開,瞅見屋子外頭候著十多個人,亦是有些詫異。

不過麵上依然不顯山水。

“小薛啊,這些人來說是要尋你救命的!”

王婆子見到薛平山,立馬上前開口說著,說完,又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你認不認得這些人啊,他們沿著西街來的,整條街的大門都被他們敲過了,瞧著像是有急事的。”

王婆子是個熱心腸,隻絮絮叨叨的說著。

薛平山見下頭有雨水,便將老人家扶到了台階上,這才認真將人群裡的人細細看了一陣,隻人還沒開口,便見石頭率先一步走了上來,衝薛平山抱拳道:“薛師傅,我是元家的,我```我家太太請您跟我走一趟。”

石頭恭恭敬敬的說著。

薛平山目光落到了石頭身上,一眼便認出來了,是元老爺跟前的隨從。

他目光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天色,沉%e5%90%9f良久,這才淡淡道:“元家可是發生了何事?”

不然,不會這麼晚,派人來尋。

薛平山猜測到了幾分對方一行的來意。

隻是,話音一落,還未見石頭回話,便見身後的豆芽猛地一下推開了石頭,衝著薛平山哭吼道:“是我家表小姐,表小姐快要死了,你```你快去看看她罷!”

豆芽似乎猜測到了範氏指她來的來意。

石頭一個大男人,說話婆婆媽媽,還跟人客氣上了。

家裡的表小姐早已經水深火熱了。

隻有豆芽是個不管不顧的。

當即吼了起來。

她話音一落後,隻見薛平山目光犀利的直直落到了她的身上,雖一言不發,可那張臉卻分明沉了下來,看向她的眼神,也變得鋒利恐怖了起來。

豆芽這會兒絲毫顧及不了對方的神色,隻嗷嗷道:“表小姐病了三日三夜,高燒不退,藥也吞不下,醒也醒不來,大夫說再不醒來,人就要壞了,您```您救過表小姐多回,是她救命恩人,眼下您就去瞅瞅她罷,就當作看她最後一眼,表小姐```表小姐臨死前還在念叨著您的名字,嗚嗚——”

豆芽越說越急。

雖言語間有誇大的成分,卻一句句全是她的擔憂之言。

人都燒成那樣了,便是華佗再世,怕也難以救好了。

便是人傻了壞了又如何,隻要不死,她隻求表小姐不死。

越想,豆芽越發難過,隻仰著臉,嗷嗷直哭了起來。

大雨衝刷著她的臉,分不清雨水淚水。

而薛平山聽了豆芽這番話後,隻一時杵在原地,渾身僵硬,成了一座雕塑似的。

王婆子聽了豆芽這話,一時疑惑不已,這家的小姐病了,跟小薛又有什麼關係?病了便是請答複啊,這小薛不過是個打鐵的,就不會治病救人。

何況——

咦,這個小胖姑娘,怎麼瞅著有些眼熟。

王婆子眯著眼將豆芽看了又看,瞅了又瞅,正要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詢問,或者替他們將小薛勸說一二之際,話還未曾開口,陡然隻見杵在她身旁的身影嗖地一下,不見了影。

待眾人回過神來後,隻見那道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外頭,不過眨眼功夫間,忽見薛平山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鬥篷,頭戴了一頂鬥笠,大步踏了出來。

他依然一語未發,卻是沒有半分停留,下一瞬,隻見他將手指置於唇邊吹了個口哨,不多時,一匹黑馬從院子裡飛縱而出,隨即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隻見那高大的黑色身影翻身上馬,不過片刻,狹窄的胡同裡便驟熱響起了一陣劇烈的馬蹄聲,很快,那一人一馬便消失在了拐角的胡同口,在眾人視線裡的最後一幕,隻陡然看到一抹黑色鬥篷的衣角在遠處一閃而過。

石頭還以為要大費口舌才能將人請來。

畢竟,當日在沈家村所發生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這位薛師傅將表小姐的親事給拒了,後老爺連打帶罵的,將人給趕出了沈家村,他還以為,兩家人徹底撕破臉皮了,不想,竟是不費吹灰之力。

石頭一時愣在了原地。

豆芽不由推了他一把,道:“還愣著作甚,速速回府,府裡的人全都出來,若是出了事兒該怎麼辦?”走到一半,想了想,又指了名隨從將王婆婆送回了屋。

王婆子隔壁屋的楊彩玉被外頭的陣仗給吵醒了,隻撐著傘來到了王婆子家外探尋,正好撞見王婆婆被元家人送回來。

楊彩玉方才遠遠的瞧見薛大哥門外聚集了一堆人,立馬過來扶著王婆子,問道:“嬸嬸,可是出了事呢?”

王婆子道:“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麼事,好像是東街的一家府裡的小姐出事了,尋小薛過去瞧瞧。”

說著,王婆子不由嘀咕道:“小薛何事識得了東街的小姐呢?”

說完,話語一停,看了楊彩玉一眼。

而楊彩玉卻是愣了一陣。

住在東街的小姐?

是```是上回那個麼?

卻說薛平山駕馬,從街上呼嘯而過,半刻鐘不到,便從西街來到了東街。

此刻,元家燈火通明,卻十分空曠。

整個偌大的宅子裡,竟隻有個粗使婆子在外頭看門,見有人來了,隻將大門拉開了一條縫隙,一臉警惕的衝他道:“來的可是```可是薛師傅?”

薛平山此時聞言,卻依然一言未發。

他隻翻身下馬,牽著馬繩站在了元家大門外,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府邸。

暴雨侵襲,越下越大。

淅淅瀝瀝的小雨從他的鬥笠邊沿墜落。

他整個人被暴雨包圍著,渾身早已經濕透了。

他矗立在大門外,仿佛在掙紮,在周旋,在猶豫。

博弈良久,握著馬繩的手終於微微一鬆。

薛平山隻緩緩解下了頭上的鬥笠,一步一步踏上了元家的門楣。

“正是薛某。”

薛平山將鬥笠取下,定定的看著守門的婆子。

婆子聞言,細細盯著薛平山看了又看後,隻有些激動的衝薛平山道:“薛師傅,請隨老婆子來。”

薛平山便一步一步,跟著老婆子踏入了元家。

元家是座三進的宅子,占地數畝,家宅頗大,沈%e5%aa%9a兒的閨房在後院東廂房,一路彎彎繞繞的,終於在東廂房最裡側的那一間閨房前,停了下來。

他們到時,範氏已經侯在門外了。

“太太,薛師傅已經到了。”

老婆子將薛平山領到後,很快,便十分有眼裡見的退下了。

待人走後,範氏便將目光落到了薛平山身上。⊕思⊕兔⊕在⊕線⊕閱⊕讀⊕

隻見對方一身素黑,所到之處,全是一片濕漉漉的,顯然,對方是完全冒雨而來的。

對麵的男人,如山似水,穩重可靠,卻又波瀾不驚。

這是範氏對薛平山的印象及評價。

若是往日,她是一家主母,最是守規矩的,尤其,還是事關%e5%aa%9a兒,可眼下,%e5%aa%9a兒的父母,舅舅都不在,她一個唯一的外人,卻貿貿然做了這個主。

可正是因為事關%e5%aa%9a兒,便是他日,他們全部將她給怨上了,範氏也不得不如此。

“小薛啊,%e5%aa%9a兒```%e5%aa%9a兒眼下正在遭劫呢,我知你之前的決定,原不該叨擾到你,可是,可她這會兒正水深火熱著,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過這一關,我也是不得以,才將你給請來,這道門,你若願進,日後,我便托大,做了這個主,將%e5%aa%9a兒交給你了,你如不願進,便當作今日之事,不曾發生過,你```你自己決定罷。”

範氏咬牙,逼了對方一把。

說完,卻也漸漸紅了眼。

第85章 燒退了。

嘎吱一聲。

門被從外頭推開了。

範氏見狀, 心裡頓時一鬆,頓了頓,她看了那人背影一眼, 隻默默離開了。

範氏方才話裡話外的含義,不言而喻。

渾身濕透了。

薛平山一抬腳,濕漉漉的靴子便滴落了一地的水。

他一身寒氣。

薛平山立在門外,沒有直接進去, 而是將身上的鬥篷脫了, 扔在了門外, 待身上的寒氣漸漸消散後, 這才緩緩踏著步子, 走了進去。

屋子裡一陣暖香,是從未曾踏入過的少女的閨房, 精致又溫馨。

與外麵的世界, 仿佛格格不入。

薛平山知道自己不該來的, 然而,還是鬼使神差的來了。

這一入, 便無任何退路了。

便是日後墜入地獄、灰飛煙滅,亦再無任何退路了。

若說,在門外時, 還有些遲疑,可當踏入門內,一步步走到屋子裡,直至, 緩緩走到床榻前,看到床榻上那道虛弱的身影後,什麼遲疑猶豫, 全都拋在身後了。

看到那張虛弱的臉,薛平山步子一頓,立馬嗖地一下怔在了原地。

在薛平山的印象中,她是鮮活的,是野蠻,又飛揚的,像是天上的太陽,熱鬨,刺目,又有些毒辣。

絕非眼下,虛弱得仿佛丟了三魂,失了六魄的模樣。

前幾日在鋪子門口還見到過的。

高高的抬著下巴,依然跟隻孔雀似的,一臉盛氣淩人。

怎麼才幾日未見,便成了這副樣子?

死人,薛平山見多了,便是人山人海的屍堆,成千上萬架骨骸,他亦是見過的,早就麻木了,對生死再無任何波瀾了。

可是眼下,看著不遠處那道虛弱的身影,薛平山垂落在身側的手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