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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扛著酒剛進門就看見一個大廳的人都僵在那裡,僵了好長的時間,一動不動像是在演默劇。

他莫名其妙,忽而又恍然大悟,對中間的那個人說:“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希瑞爾慢慢抬起頭。

羅賓身上衣物十分邋遢,臉上胡子拉碴顯然好久沒打理自己。他苦笑了一下,把紅酒木箱放在地上:“尤萊亞自殺……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期。”

“啪嗒”希瑞爾手中的匣子砸在地上。細碎的黑色水晶滾落滿地,上麵側躺一支黑色的玫瑰。

希瑞爾呆呆看著那支花。

黑.暗.童.話:愛你所愛,恨你所恨。

頓時整個世界天昏地暗。

夜幕——降臨了。

作者有話要說:  5.30

希瑞爾原以為自己能與黑玫瑰結盟。他借由之前監獄的那個老頭子本來是想試探一把的,結果他前腳剛顯示出自己有一份大殺器名單,黑玫瑰後腳就找到辛娜威脅她把名單交出來,並且乾脆利落乾掉了老頭子警告希瑞爾不要玩火。

艾倫的事情一出來,希瑞爾隱約就看到結果。但他覺得讓艾倫脫離王室也很好,而且這是個再次試探的好契機,所以他隻是順艾倫的意,沒有阻止他作死——艾倫把自己玩脫了他已有預料,並且希瑞爾會努力促成他與恩裡娜這一對——但希瑞爾沒想到,後續沒按自己想象的來,黑玫瑰橫插一腳,直接把尤萊亞拎出來,一箭雙雕堅決了兩個王位繼承人,全身而退並且警告他,希瑞爾想兩全其美的願望簡直跟童話一樣,隻是現實不是童話,而是黑.暗.童.話。

PS:“黑.暗.童.話”這個詞竟然是被屏蔽的!隻好加點。

PPS:窩覺得希瑞爾會恨藍斯簡直太正常不過,是不是!是不是!

回禮

十月份的時候, 希瑞爾參加了尤萊亞的葬禮。

他儘了一切努力,然而注定要離去的,無論怎樣去努力還是挽回不了。身體的病症能被治愈,可精神的領域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抵達的秘境。這個孩子一直以來都太過安靜。沒人知道安靜的背後是死水般的沉寂, 還是潛藏著沉眠的火山,以至於變故來臨得那般猝不及防。

女王握著希瑞爾的手流下了眼淚:“我給了他最大的自由……我讓他快快活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做個永遠乾淨純粹的孩子,可是我忘了告訴他, 這個世界不是他所想象的美好……”

那麼天真地以為錯誤隻要能彌補就好了, 那麼任性地離開王庭獨自去往一個陌生的國度,他懷揣著一顆水晶般剔透乾淨的心臟,從他的蝸殼裡探出頭悄悄看了眼這個世界陰暗的角落……然後一切的美好破滅在人類最醜陋最無情的廝殺中。

音符與旋律的世界是沒有槍林彈雨的, 歌劇與交響樂的天地間更沒有血腥與死亡。

天陰沉沉的,頭頂有厚厚的雲霾, 沒有下雨,風中卻帶著些微冰涼的潮濕。這是個坐落在郊區的小教堂, 有山, 有湖泊,上個世紀本來為一個老公爵所有,那位閣下去世前,將這個教堂捐獻給了王室。女王沒有將尤萊亞葬入威斯敏斯特,那邊的氛圍太過嚴肅沉重,不是尤萊亞喜歡的模樣,她渴望著他死後如生前一般自由,所以將他單獨葬在了這裡。

參禮的人很少,隻有最親近的幾位親友。他的死亡太過突兀且不名譽,王室隻是在官網上公布了訃告,並拒絕了所有追悼會的請求。一直都是那麼憂鬱而沉默的孩子,會討厭那樣的場合吧,那就讓他安安靜靜與世告彆。

葬禮結束之後的很長時間裡,悲痛欲絕的女王為親王扶進屋,其餘的人在墓碑周圍慢慢走動,觀賞教堂的風景。

雪倫小公主手裡拿著一支不知從哪摘來的野薔薇,慢慢地舉起遞給希瑞爾。

希瑞爾從墓碑上移開視線,垂下眼眸看著她。小小的孩子高高仰著腦袋,有著最嬌嫩最柔軟的顏容,天真又懵懂地問他:“希瑞爾你為什麼如此悲傷?”

她的臉頰還帶著奔跑過後的紅暈。她看到她最喜愛的人臉上靜寂的神情,明明沒有任何波動也像是感染到了幾分難受。可是她怎麼懂得死亡是一件何等可怕的事?

希瑞爾停頓了片刻,眼神也慢慢柔軟下來,接過那支野薔薇。那些叫人覺得壓抑的情緒從他身上漸漸散去,然後終於可以將手中那束摘自白色城堡的歐石楠放在墓碑前。

他轉過身彎腰牽起小公主的手,緩緩道:“我不悲傷。”

“真的嗎?”雪倫像個大人一樣皺了皺眉,可是很快又沉浸在希瑞爾握著她手的歡喜中,她一隻手緊緊抓著希瑞爾的手指,一隻手拎著蓬鬆的裙擺,跟隨著他的腳步慢慢往外走,“這裡有很多花呢!”她開心地用手比劃著,“那麼多——那麼多的野薔薇!”差點踩著裙擺,於是又連忙伸手抓裙子,仰頭眉眼彎彎,“可漂亮了!”

“嗯,”希瑞爾輕輕應了聲,眼睛裡也帶有笑意,“跟我們的小雪倫一樣漂亮。”

於是小公主就像得到了糖果一樣笑得分外甜蜜。

艾倫離開王庭前,來找了希瑞爾。

“不用勸我。我知道隻有你會支持我,所以我隻選擇了與你告彆。”昔日被人們寵愛著的三王子少了幾分跳脫的活力,灰黑色的衣飾,冷靜的氣質,他立在那裡,著裝整潔,身上卻有一種沉暗的氣息,像是終於有了這個年紀的人應有的沉穩與城府。

“我犯的錯卻叫我的弟弟替我承擔了。可他那麼天真又任性的死亡,卻要我用一輩子去為他背負歉意……”他苦笑了一下,“在他活著的時候,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在他死去之後,卻像一塊巨石一樣壓在所有人的靈魂上……多麼可笑。”

愛情是何等美妙的事物啊,叫人不顧一切地去追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隻是故事總有陰差陽錯,叫尤萊亞在最危險的時刻到了西西裡。黑暗世界的醜陋暴露在一朵光明憂鬱的花兒眼前,身體的傷隻是次要,精神的崩潰卻叫他無法承受活下去的痛苦……

——“可是我還是想去找她。”

那是他曾經從沒想過要去觸碰的世界。哪怕拋棄身份地位跑去西西裡,哪怕渴望著與恩裡娜永遠在一起,他都沒想過要踏入她的世界——無論未來如何落魄,他都生而驕傲。可是尤萊亞死了。因為複仇,艾倫的一腳踏入了黑暗,他本可以抽身而出的,可他現在卻想著把另一隻腳也給踏進去。

“尤萊亞的仇已報。”希瑞爾低低道,他的瞳色極淡,就像厚厚的冰層折射的冷光,“你再自責都不必自甘墮落走入泥沼。”

“不,”艾倫的眼睛裡帶著晶瑩的水珠,“我自責的是,原來在我心中,弟弟的死都抵不住我對她的愛戀。”

希瑞爾沉默了很久。

“……她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你想叫她再失去一個?”

艾倫用手捂著臉,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麵容中就仍是冷靜從容:“她可是女王啊。”

希瑞爾閉著眼靠在椅背上。

他知道,沒有人會責怪他。哪怕他是第一個覺察到尤萊亞不對勁並且追上去的人,是他沒來得及阻止尤萊亞——沒有人說這是他的錯——甚至所有人都在感謝他為挽救尤萊亞所做的努力。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可這樣他才更清晰地看到自己所犯的錯誤。

是他太自大。驕傲得以為一切都會按照自己所想象的來。

艾倫第一次找上來的時候,是他幫艾倫找尋到恩裡娜。在他第二次找來時,是他沒有阻止艾倫瘋狂的舉動。他從一開始就隱約看到了結局,但他覺得如果艾倫能夠脫離王室又未嘗不可。而為了補償他,他會努力促成他與恩裡娜的戀情。可希瑞爾如何能想象得到,他曾天真地以為的“幫手”會橫插一腳——以尤萊亞的入局來警告他,在他所麵臨的險境所要達成的目標麵前,那些想兩全其美的願望簡直比童話還要不堪。

尤萊亞就是那一個童話。他的心性太過脆弱而自我。希瑞爾會痛苦。就像親眼見著美好的東西被毀滅一樣痛苦。但要論起他與尤萊亞的情感,其實並沒有多麼深刻,正如艾倫一樣,更多的,該是愧歉吧。

尤萊亞降生時希瑞爾已經在王庭占據了足夠的分量,尤萊亞突如其來的出生曾不被期待——他所應得到的寵愛有大半被傾注在希瑞爾身上……那並不是希瑞爾的錯,可是,還是會愧歉的吧。

更重要的是,他還存在,而他已逝去。

*

灰鷂切斷信息發射器,處理乾淨所有的電子設備,跟他的小團隊留了個信就徹底斷掉聯絡,換好衣服走出門,見著蹲在沙發上懶洋洋看電視的小身影,笑著敲敲門板吸引它注意力:“這次真是多虧你了。”

克洛恩耳朵尖動了動,蔚藍的眼瞳意味深長地瞄了他一眼,%e8%88%94了%e8%88%94爪子。

“走吧,”灰鷂拿起西裝外套放在胳膊彎上,衝著它招了招手,才把手放下左肩就是猛地一重,毛茸茸的生物已經蹲在他肩上,“要回去見你的主人了,開心嗎?”

克洛恩表情端莊自然,隻是悄悄晃動了一下的尾巴完美彰顯出了他的好心情。

灰鷂退了房,走出酒店。這個時節北歐的空氣中好像也摻著冰渣子,奇怪的是陽光並不糟糕。他走在路上的姿態就像個再普通不過的商業精英。

自澳洲灰道團隊賽之後,他以為自己會休息很長時間,畢竟老板得到了評議會一個席位,整個組織的業務與人員都需要經曆一個重組與裁減、補充的過程。沒想到前腳剛下火線,後腳老主顧又聯絡到了他。

這回希瑞爾請他幫忙的不是當初的案件,而是為了一個人——他想要茉莉。

茉莉是誰?原本隻道是薔薇組織邊緣的一個小人物,但麥德林個人賽決賽,薔薇不計任何代價擺足了犧牲也要把她推上去的行為,已經彰示得很明顯,她對於薔薇的重要性。

暗營結束,評議會果然公布了灰道官方裁決組織的成立信息,第一輪騎士團隻選取了六個人,初始章程是評議會定下的,等這六個人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認可,權力下放,騎士團擁有在章程內確定自己所邀遵行的條例、並自己招錄成員的權利。當然,為了製約騎士團,評議會同時還成立陰影監查組織,成員為迷。茉莉就是那六個人之一。

有太多的眼睛盯著茉莉了。不單是灰道內部,還有黑白兩道。畢竟這種裁決性質的組織團體,明麵上走在陽光裡,私底下卻有太大的可能劍走偏鋒藏身於黑暗,而且,實在太過於危險。

想要在這麼多注視中神不知鬼不覺綁走茉莉……這個任務在灰鷂看來,簡直可以稱得上他職業的巔峰難度。但他到底是自認追蹤與竊探界的大師級好手,更何況,他的搭檔是唐!唐在傭兵界的名聲他能聽到耳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