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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多,但這樣單純的,乾淨的,柔軟到極致的,隻是想到就會覺得無限歡喜的——除了當年那個克勞瑞絲,大概也就隻有艾麗卡……他的母親,艾麗卡。

希瑞爾籲了口氣,眼裡的水色卻更濃重了一些。聽得出來,這個人與母親的交集並不深。既然,能叫他付出這樣多的人並不是母親,那麼……他垂下頭,手輕輕扶了扶額,然後,輕輕的,說:“是……我?”

他努力控製著聲音中的微顫:“這一切……其實,是……為我?”

“……很多原因。”那個人這麼說,停頓,然後繼續,“如果一定要找個主因……”

——“那麼,是的。”

希瑞爾的大腦一片空白。

在沉默了很久以後,這個男人終於伸出了手,戴著手套的手掌按在了他的眼睛上。手套就像另一層皮膚,眼淚落在上麵,也像是直接落在他血肉裡。

有那麼一瞬間,他控製不住地想要親%e5%90%bb他……俯下`身,但最後隻是輕輕的在自己的手背上觸碰了一下。

蓋在眼睛前的手放下,希瑞爾抬起頭,聽到門開啟又閉合的聲音……那個人走了。

房間裡一片死寂,希瑞爾眨了眨眼,世界仍舊是一片黑暗。

然後清早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蒼白的雲層照進窗子。

希瑞爾久久不曾動彈。

……為什麼會是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9.11

早知道昨天就更了……ORZ

今天接著昨天的字數碼到5000+發現後麵劇情略雜,不適合放在這章,於是斷掉,把後麵的挪到下一章去了……

好吧,玫瑰君打了個醬油又退場了……不過這可不是一般的醬油,是扭轉他在希瑞爾心目中負麵印象的醬油!

PS:看到沒,藍斯可能忍。

恰逢舊時

不是因母親……而是因他。

自始至終所做的一切, 主因是他。

對方用一種不為所知的方式,密切地關注著他的所作所為,但要說這是種變態的掌控欲又太過了,對方隻是不肯叫他脫離自己的視野, 也不願意揭示那不能現世的答案給他,卻並不介意他在這世界裡所做的一切,也不管他的最終目的。

希瑞爾不得不承認, 他在這暗地裡莫名其妙的相處方式中, 並沒有吃虧,甚至受到更多的,應該是幫助。他想追查的事物, 對方從未正麵阻攔,隻是更深地隱藏去那些他未發現的線索;他想達成的目標, 對方也不曾乾預,甚至還會在順路可行又不暴露自己存在的前提下予以援手。對方看著他在這不歸路上掙紮, 卻近乎放任地由著他繼續走, 究竟是對他的容忍已經突破了底限,還是超乎常人的自信著他不會徹底脫離控製?

希瑞爾仔細思考兩人之間所有交集的時候,才發現,如之前所想的,這個人真的是在以一種對他無害的方式存在,隻不過會對任何會威脅到他生存的因素都報以敵視。

比如說隨時都有可能躍出安全距離的奧蘿拉——希瑞爾從未想過但並不意味在彆人眼中,這種牽係男性與女性之間的關聯會很穩定——對方並不確定他會不會對奧蘿拉產生有彆其他的情愫,但曾有過克勞瑞絲的存在,顯然對方並不是在忌憚這一點,觸動對方神經的大概是奧蘿拉正在牽扯進一張更複雜、更特殊的網絡,這張網絡徹底成形後對希瑞爾會造成極大的麻煩,所以對方想要試探她的價值以及在希瑞爾心中真正的地位,以確定是否可以將這個女孩所代表的那張網絡從他身邊撕扯開。

比如說,身份是個定時炸-彈且並不能確定前路的尤利西斯。對他們這類人來說,戰爭並不可怕,甚至哪怕主導血火與戰爭的經曆也不是沒有,可若是生死摯友是其中一方的當事人……對於智者來說,任何陷進情感糾葛中的理智都會演變成一場無可預料的災難。巴斯克人的鬥爭是自古綿延至今的記憶,是刻進骨髓中的基因,而尤利西斯所作出的任何決定,都有可能帶著希瑞爾一起踏入萬劫不複之境。對方大概是礙於某些原因,並不能直接對尤利西斯出手,但借助安娜之口將一這份隱秘透露給希瑞爾的舉動,顯然預示著對方並不會放任不管。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呢?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無欲無求如此保護著一個陌生人的人嗎?

然而對方說,不是因他的母親,也不是因彆的什麼,而是因為他自己。也就是說,對方的所作所為,不是出於某些人無法拒絕的拜托,而僅僅是因為希瑞爾自己身上某點自己也不知道的價值,為對方所看重。

有些人,可以說謊,但是驕傲到會連說謊都不屑,對方無疑也是這樣的人。對方若是不想說,會保持沉默,或者直接開口說抱歉,甚至連誤導他都不想更不必說謊言。

希瑞爾敢肯定自己幼年從未見過這個人,更不用提與他發生過什麼會導致對方做這些事的經曆,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呢?

想不到對方的身份,猜不透對方的因由,惱起來的時候甚至會抓狂,可出乎意料,他的心境竟是意外平和的。

憎厭與怨惱是基於一舉一動都被窺視的憤岔,就像大草原上被侵犯領地的猛獸般,習慣於掌控一切卻發現自己一直被一個無處不在的陰影籠罩,怎麼可能坦然接受。

可是叫他知曉,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個人,清楚他為之努力的根由,明白他對他所珍愛的人付出所有的情感,了解當年所發生的一切或者說還親身參與——可以叫他毫無忌憚地宣泄所有不能為人所知的痛苦與壓力,也不會計較他所施與的所有負麵情緒……希瑞爾自己也會心怵,甚至不願承認,可他竟是信任對方的。

希瑞爾把這些秘密藏過了如此漫長的時間,至今除了灰鷂隱約窺探到一點事實外,不曾向任何人袒露過內心。在不能確信自己已經逃過所謂的宿命、永無後顧之憂前,他對整個世界都會毫無信任感,可是所有的防備卻都擋不住這樣一個人。

窮究所有,希瑞爾能感覺到對方對自己克製不住的親近,那叫對方至今不敢暴露身份甚至不敢出現在他身邊的原因,若非有更值得忌憚的對象在,叫對方甘願隱忍與陰影中遠離希瑞爾的世界——那就是他覺得,自己也會威脅到希瑞爾。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怨惱抵得過莫名其妙的愧歉嗎?

希瑞爾毫不懷疑,對方身上背負的東西一點都不比自己少,或許,還要更多。

有時候,知道更多的人,反而更痛苦,可痛苦擋不住希瑞爾想揭破一切的決心。

*

門開著,瑟羅屈指敲了敲門,然後端著今天的藥走進房間。

早上的陽光透過窗戶洋洋灑灑充盈滿屋,連空氣中懸浮的那些微小粉塵都被清晰穿透,背對著她坐在床邊上的人十指交叉,彎著腰仰麵對著窗,白色的病號服襯著蒼白的肌膚,純澈與禁欲交融得毫無違和,叫他看上去乾淨得像是要融化在這光色中一樣。

縱然見慣美色的瑟羅都忍不住心臟一跳,有幾不可見的停頓,然後走上前:“早安。”

平靜寂冷像是沒有波紋的水麵般的眼睛轉過來,對著她,因為失明而沒有焦距與神采,反倒更加清澈,連陽光都像是能直直照進至深處。-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早。”禮節性地回了她一個詞。聲音冷淡而平緩,也如他的外貌般清澈動人。

瑟羅閉了閉眼睛,確信眼底不自覺的暴戾與危險性已經褪下去了,才笑著睜開眼睛。太美好的東西總是叫人忍不住起淩虐破壞的心,光是會灼傷人的,觸碰不了的東西果然還是遠遠看著比較好。

瑟羅例行給希瑞爾講了他身體的情況。近距離爆炸中被震傷的地方基本痊愈,顱內壓迫視覺神經的血腫已經消得差不多了,看CT照神經一切正常,想來恢複視力日子不久了。

希瑞爾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吃藥。

被牽引著走到戶外放風的時候,坐在長椅上發了會呆,順便根據已知細節計算了時間線。

那個人的年紀看起來並不大,與希瑞爾的年齡差距最多不會超過十歲,也就是說,他出生時,對方也還是個孩子。希瑞爾是真的想不通那人是怎麼參與進當年的事件中的,也死活猜不出他會扮演什麼角色,但如果以當年母親被迫留在洛桑尼克待產的時間為原點,對方有可能會真正參與的時間隻能是正方向上的某個點——鑒於他說,一切的主因是希瑞爾。

那麼,或許可以猜,正是公爵夫人在洛桑尼克療度過了將近五個月的孕期時,那個人與母親有了交集。然後就是由於這時的某些原因,來自意大利的勢力才會選擇將洛桑尼克買下?希瑞爾可是清晰地記得,當時聽那療養院的人言道,洛桑尼克是在近二十年前被人買下的,說明對方並非是後來想掩飾痕跡才這樣做,而是有彆的什麼原因。

想到這裡,希瑞爾覺得該困惑的事物是自己——他身上究竟存在著什麼,值得對方做這些?

其後呢,他在白色城堡長大,還年幼之時被帶進溫莎王庭,他們也不可能有交集,而且他天生免疫催眠這類東西,記憶絕對不可能被動手腳。

……承認吧,那個人既然敢出現在他麵前,就代表希瑞爾絕對追查不到自己的身份所在。

灰道評議會關鍵組織,意大利的托納雷特……甚至是英雀廷、玫蘭這些產業,絕對是個入手點,但就算知道這是條線索,希瑞爾也沒辦法就此往下探查。那個人很清楚,他在忌憚的,同樣會成為希瑞爾所忌憚的——即使希瑞爾其實並不知道那是什麼。

希瑞爾確實忌憚。他確實不敢。

希瑞爾糾結折磨自己的時候,遠在碼頭的人被麻煩找上了門。

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身姿高大而挺拔,金褐色的短發向後梳起,深藍色的眼瞳神秘而深邃,幽謐得連一絲光都透不過去,即使是在這樣溫熱的天氣裡,手上依然被手套罩得嚴嚴實實,指間還捏著一頂黑色的禮帽。

手下在他身邊圍成圈,甚至不少已經手-槍在握,警惕又緊張地仰視著桅杆。

巨大油輪的桅杆架上就那麼突兀地蹲著一團毛茸茸的事物,很仔細才能辨認出這是隻貓,不知怎麼上去的,毛色看著是森林貓,耳朵尖上卻有兩撮草原大型貓種才有的毛,藍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下方某個身影,輕輕巧巧趴在那,看著是純良無辜極了,但所有經曆或者聽說過佩雷拉事件的人,都不會小看這東西的凶殘。

利安德爾跟克洛恩之間對視了很久,忽略手臂就條件反射灼痛起來的幻覺,伸出右手往後揮了揮,示意警戒消除,又把禮帽戴回到了腦袋上,但是視線一直沒有挪開那隻貓的身影。

手下們眼中流露出些微不讚同,但還是遵守命令,收槍退後,但沒站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