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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客一樣遊覽,前頭兩人沿著鬆林帶慢慢觀賞北區剩下的風景時,話題已經到療養院的曆史與現狀。

“……洛桑尼克最先是政府出資創辦的,作為一些特殊崗位上退下的人的晚年療養之地,那時的地域當然沒有現在這麼大,醫護也僅是一般,後來是萊蒙湖的名氣大了,一些權貴看中了這環境,與政府合作,出錢擴建並改善了療養院,很大一部分醫護人員逐漸轉為外聘,直到二十多年前罷,具體什麼時候我並不是十分清楚,因為那時我還不在這裡工作——聽說是意大利的一個家族將這個療養院買下,”女士笑笑道,“那等權勢我也沒法描述,至少大老板不但買下了療養院,而且將附近的土地與森林都給收入囊中,環境不斷改善,頂級專家不斷聘進來,最近十多年倒是少有變動,但洛桑尼克確實不知不覺已是世界頂尖的療養院了。”

“意大利的家族?”希瑞爾有些疑惑,“就算您在這裡工作,也並不了解此地的真正主人麼?”

“洛桑尼克太大了,所有的人員都有各自的係統,按照流程有條不紊進行自己的工作,我們能接觸上層的機會並不多,我在這裡工作近十年,得知的也僅是前輩或者同事交談時知曉的一點,並不十分清楚底細。”女士聳聳肩,深吸了一口林間的清新氣息,但說起話來很有這個年齡女士們的絮叨八卦,“至少我從未看到過大老板出現在這裡。也有這樣的說法,老板的初衷其實並不是為了賺錢,否則,這樣龐大的投入卻不對外完全開放,甚至低調得絲毫不宣傳,病患知道洛桑尼克的存在都要依靠口耳相傳,若非後來洛桑尼克的底蘊越來越深,在上層社會慢慢為人所知,連我們都會擔心這裡的盈利能不能夠老板回本。”

“啊我們該拐道了。”女士指指前方,“再過去就是玫瑰園,那就是另一個區域了。”

“玫瑰園?”希瑞爾問道,“是怎樣的地方?”

“來曆我並不很清楚,大概跟這每個區域的特色一般罷,是從擴建初期出現在建設圖紙裡的,慢慢發展就演變成了一個大園子。裡麵沒有其餘花種,就隻有玫瑰。說來也奇怪,洛桑尼克其餘地方是沒有栽種玫瑰的,隻有這園子裡種,彆處要用花需搭配玫瑰,倒是從園子的花房裡運出去的。”

看來是很大的一個玫瑰培育地。希瑞爾聽了莫名得心中一動:“可以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園子外區是向外開放的。”

然後叫希瑞爾看到一大片的鮮紅玫瑰,有塊區域,生長著黑色的玫瑰,極深的紫,深紫近黑。

“品種很多,但基本都是紅玫瑰,聽說內區的品種更多更稀有,可惜裡麵不對外開放。”

這個時候,玫瑰園裡也有觀賞的人,大多是興致勃勃的情侶,大概是希瑞爾盯著人家手裡拿幾支花看的時間略微多了幾秒,身邊導遊的女士笑著道:“您若是喜歡,也可以摘一些走,這裡是不介意的。

希瑞爾身邊的保鏢,幫他去摘了一朵黑玫瑰回來。

他盯著手中品種略普通的玫瑰花,問道:“這麼說,這玫瑰園的主人其實也是洛桑尼克的老板?”

“是呢。”女士道,“大概整個洛桑尼克都是他的呀。”

當晚希瑞爾是歇在療養院內,這裡也有類似旅館的地方。希瑞爾是為母親當年在此地短暫的停留時光而來,可他現在又有了強烈的、莫名奇妙的感覺。

他第一次如此想念克洛恩——在灰鷂明確跟他表示那玫瑰園的警戒設施實在過分緊密,連他都無法確保在完全不驚動網絡的前提下窺探到園內——可惜克洛恩跟著奈登回艾爾瑪了,否則它肯定能派上用場。克洛恩那神出鬼沒的本事連灰鷂都能為之驚歎好麼。

希瑞爾一晚上沒睡好,滿腦子都是各種猜測。

他的母親,洛桑尼克,黑色玫瑰。

他在即將天亮的時候頭痛欲裂,短短片刻的入睡時分不斷有震裂的峽穀與冰冷海水的意象出現,他簡單洗漱了一下,往旅館外走去。

再輕巧的動作保鏢還是被驚醒,連忙想起身跟上,被他阻止了。希瑞爾一個人走出門,天色已經微明,帶著泥土溼潤氣息的微寒空氣湧入鼻腔,催得精神都清朗幾分。

希瑞爾原以為這麼早不會有人,可是叫他看到一個身影,靜靜坐在還未明昧的晨光裡,不免有些驚訝。庭院裡有一個長椅,鐵質的,經過一整夜,應當極為冰冷,可此刻卻有一個人坐在那裡,穿的是亞麻色的休閒西裝,可以清晰得看到麵料表層已經散了一層濕氣,幾乎潤進麵料之中,想來他是在這裡坐了很長的時間,以致於身上都凝結了昨夜的霧氣。

希瑞爾可以望見他的側臉。金褐色的短發向後梳起,也為霧氣打濕,顯出分明的絲縷,麵貌很好看,與他自己是不同的風格,他仰著頭看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希瑞爾也不自覺順著他的視線轉頭看,今日的朝陽正從遠山與近林之上,慢慢地跳上來。

——直至完全跳出,旭日之側,紅霞鋪了半邊天。

“先生!”有個年輕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略顯焦急,“利安德爾先生!”

循聲看去,年輕人匆匆找過來,看到長椅上的身影時,才猛然鬆口氣,抹一把冷汗,緩下了腳步:“您又自己出來了!奧斯頓先生剛聯係您……”

他說著頓了頓,注意到不遠處的希瑞爾。希瑞爾卻注意到他手上的厚繭,心中也是略一頓,是槍繭。

長椅上似乎要沉坐到天荒地老的人影動了動,站起來,看他肢體舒展的動作,正如同老化的機械重新運轉一般,緩慢而僵硬。但直到他完全站立起之後,所有的生硬都消影無蹤。

這位先生直接邁步往旅館走,年輕人好奇的目光從希瑞爾臉上收回來,也連忙抬步跟著走。

希瑞爾看兩人都消失,抬頭看看朝陽,又看看那椅子,隻覺得方才的身影像是夢幻一般。

想了想,走過去,隨手脫下外衣墊在椅子上,在剛才那男人坐過的地方也坐下來。

周圍沒有人,他想了想,微微彎下腰的弧度,試圖擺出個輕鬆點的姿勢看看天空,略艱難,沒過多久他又把自己的身體挺得筆直了。

或許母親也曾在這裡看過朝陽升起的模樣?

希瑞爾曾經一直以為自己在不同場合遇到的那個與黑玫瑰有關的男人,極端莫名其妙。可或許,對方於他的熟悉是有緣由的,那個人是與母親有舊?

作者有話要說:  9.20

咳咳,晚上現碼的,這對時速800的手殘作者來說真是件殘酷的事。

擦,虧我上章還劇透了點,完全沒人產生好奇啊( _ _)ノ|扶牆

按照劇情線,下章有戲劇衝突,嗬嗬,我得好好梳理……不過,看到留言,說到王位繼承,親說的確實沒錯,在有男性繼承人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考慮女性的,更彆提外嫁的女性。所以猜猜看,希瑞爾最後怎麼達成的目的……嘿,所以說是報複了呀……擦汗,彆亂想,希瑞爾不會殺人。

情況不妙 思 兔 文 檔 共 享 與 線 上 閱 讀

清晨涼薄得沒有多少溫度的陽光映照在手上, 輕輕移動指尖,光影便在掌心中流轉出割裂的弧度,他想起被玫瑰花刺痛時的感覺,有很多東西在恍惚中墜鏈成線。

他的母親, 紫丁香伯爵小姐,來自法蘭西的貴族千金,嫁予英格蘭的大公爵, 那一年, 年輕的公爵夫人懷上子嗣,因為某個未知的原因,不得不離開艾爾瑪領地, 在洛桑尼克療養院中度過了將近五個月的孕期。大概是之後不久,洛桑尼克為一個來自意大利的家族所買下, 這個家族中一位非常特殊的人,在這一塊地域中開辟了一個玫瑰花園, 如果沒有猜錯, 這裡應當就是培育暗影玫瑰的基地——很多年後,他在意大利遇到一位擁有暗影玫瑰的神秘男人。

希瑞爾木著臉。塵歸塵,土歸土,若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他亦不想再掀開舊時被塵封的瘡痍,可他已走得太深,被捆縛得太緊,他沒法忍受自己陷在那些蒙蔽的真相裡,而把命交予他人之手。雖然這樣的猜測確實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母親除了父親外……真的沒有特殊戀慕者?

母親同樣是弗雷德裡克帶大的,在老弗雷的口中,他的母親像花朵一樣純潔而美麗,在綻放最盛的年紀跟隨父親嫁到艾爾瑪。如同上流圈子所有受人尊敬的可愛小姐一般,母親沒有任何追求者是不可能的,但其中並未有什麼失禮亦或出格的人物出現,而且這些在母親遠嫁之後應當截然而止,因為他也從未聽人講述過在這一段婚姻中還有什麼不和諧因素。

然而她生命中為什麼會出現一個來自意大利的存在呢?甚至這莫名的關係,延續到他身上。

希瑞爾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眼睛。即使隔著厚厚的外套,鐵器冰冷近寒的觸覺依然穿透到他身上,長椅就像是冰塊鑄造而成,他努力忽略這種能刺痛骨髓的寒冷。

在都靈的玫蘭會所中,他兩次遇上那個男人。對方似乎對他有某種不同尋常的執著,知道他是誰,了解他的身份地位,甚至清楚克勞瑞絲的存在,曾如此靠近得接觸過,希瑞爾絕不會錯認那種混合了傲慢、痛恨、強大的控製欲、甚至無法言喻愛惜(?)的詭譎複雜情緒。

可是感覺是有欺騙性的,那個男人身上太過於壓抑,連希瑞爾自己都分辨不清哪些是真實哪些又隻是對方表現給他看的,兩次接觸給希瑞爾的最大感覺就是羞辱,他不是會將無法得報的仇恨遺忘的人,越是憤怒越是記憶猶新,而且,那個男人又確實很年輕。

兩次都沒法窺見那個男人的長相,估摸一下大概體型,理應是比他高半個頭的樣子,身材高大卻並不健壯,手部腰部的肌肉很緊實,顯然是屬於看上去低調瘦削但極具爆發性的類型。比希瑞爾的年紀要大,但聽聲音,憑直覺,最多不會過十歲。

所以說,他應該是當年跟母親有舊之人的……子侄一類?問題是到底誰與母親有乾係!母親那般簡單的人,生平履曆乾淨到一目了然,其中到底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呢?

希瑞爾不想將母親置於不堪的境地,哪怕是任何有關風月的想象都是褻瀆。那樣溫柔的女子,是他灰暗生命中最美麗的光色,他至始至終都堅信著,當年的公爵夫婦彼此愛戀生死不渝。

可那些種類特殊的暗影玫瑰的花語,實在太過於曖昧。

陽光照在身上漸漸得有了微薄的暖意,清晨殘留的寒氣已經被蒸騰得所剩無幾,希瑞爾略微脫出思考,便聽到人聲從旅館中傳來,一切已是白晝蘇醒的模樣。

他睜開眼一斜視線,灰鷂悄無聲息得站在離他不遠處。

希瑞爾收回視線,伸手虛拍了一下`身側的位置,示意他可以來坐下。隻片刻,一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