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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也沒什麼,適當的媒體增加下控製之內的曝光,既能達到威懾又隻損失點皮毛,可是有查理德在場,表麵披的皮就得光鮮點,動作就得更小心點。

這世上多得是沒事做閒著蛋疼的人,就像這明明是他的領地,他的獵場,邀請他的朋友們玩樂,卻得預防著彆人唧唧歪歪一樣。

而實際上,希瑞爾這樣不是邀請勝似邀請的這個舉動,在宣告了銀月公爵依然有影響力的同時,差不多也就是表達一種意思——我回來了沒事彆惹我。

*

美國華爾街

奧蘿拉已經幾乎忘卻了當初的學習過程有過恐怖。

因為她發現,自己如今的經曆更深刻。

昏暗的大廳中,四麵的屏幕跳躍著各種圖示,全國各地各種信息如潮水般彙集攏來,服務器上的指示燈閃爍出蒼白冷靜的光色,上百台高性能電腦瘋狂運轉時,風扇聲猶如密密麻麻的蜂鳥呼潮而來呼潮而去,沒有人說話,連呼吸聲都幾近不聞,經曆了一整個冬天與一整個春季的精密運算,這是個驗證成效的時刻。

奧蘿拉環視了一下四周。大概隻有她這位老板依然規律作息,整個團隊都已經近半個月沒有出過這房門,於是環境難免有些糟糕。她坐在高處,蕾陪她等待著,這段時間來所有的情報資料奧蘿拉同樣也有過目,知道團隊的所有預測與時局的全部走向,今晚坐在這裡,因為她的直覺告訴她,就要到了,那個時刻就要到了——她隱隱覺得自己會見證到什麼的時刻。

盯著屏幕放了會空,陡然覺察到一股略帶探究的注視。

奧蘿拉循著那視線看去。

青年站在服務器的陰影裡,斜斜靠著牆麵望過來。深藍色的眼瞳背著光看上去竟是種純粹的漆黑,俊秀的五官依然是那種懶散沒睡醒像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眉宇間帶的倦色倒是很容易瞧見,作為這樁大策劃的主持者,團隊的大部分壓力都加在他身上,蓋文如今的淡然倒得叫人不得不敬佩。

而這個人——如今還是那麼危險又莫測得打量著她——奧蘿拉在回以同樣的打量之後,緩緩扯起一個禮節性的笑容。無懈可擊。

早年她得扯著希瑞爾的幌子才能叫人不斜眼看她,在經曆那麼一段殘酷得幾乎對自己不留餘地的鑽研學習之後,眼界真正開闊氣勢真正培養掌握起來,人們才真正消退對她的輕視。在這樣高強度高精密的團隊裡,她能以老板的身份取得一席之地,這不是憑借著一張臉就能做到的。

淩晨五點半,奇跡終於降臨。

“德國出現連鎖反應!”

“萊茵蘭基金業務崩潰,ABX瘋狂下降,預計六小時內會影響並停滯工行資金流動。”

“巴黎銀行跟蹤的這幾支基金全部虧空!股市相關半線走跌!”

“日本影響有限,具體情報已轉移評估。”

“開始了!開始了!美國次貸市場已經開始全線崩潰!!”

無形的線索籠罩著全世界,在美利堅次貸危機陰影彌漫正在苦苦掙紮之際,參與此市場的各經濟體皆遭受重大損失,而此損失又反過來影響了美國次貸市場的堅持。

崩盤終於徹底開始。

整個大廳沸騰起來,連奧蘿拉都忍不住站了起來。

她的表情甚至是嚴肅得——看上去依然非常鎮靜——現實的市場真的如演練了無數次的模型預計得崩盤,那些數字如魔法般在眼前不斷得跳動,那個屬於數據的世界在這瞬間呈現出一種驚人的魅力。

‘就像是多米諾骨牌,牽一發,動全身。當你掌控住全局之後,你會發現,一切就按照你所預計得在前進,你把握住了時代的脈搏,整個世界就在你腳下。’

奧蘿拉覺得自己想哭。想痛哭流涕,想大喊大叫。但最終,她就是將控製不住顫唞的雙手緊緊負在身後顫唞,緊緊抿著雙?唇,強迫式克製住身體的顫唞。

那不是害怕,而是難以言喻的激動。

‘他隻是想讓你見證。’奧蘿拉腦海中有個瘋狂的聲音在鞭策著,‘那個引領你進入這個世界的人——他想叫你來見證!見證這或許稱得上是奇跡的時代!而你就在這時代的尖端,你手中緊握著時代的脈搏,他想叫你看到這瑰麗的世界,看到這個來自於人力又超脫了人力的世界!”

心該是廣闊的。他帶著當年那個孤獨無依的小女孩,一步一步往前走,他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守護著她,他把整個世界都放在她眼前,他想讓她看看那些東西,那廣闊無涯得沒有狹隘的天地,然後心也就會是那般廣闊無涯。

“那位閣下……太溫柔了。”

奧蘿拉終於笑起來,她再次注意到蓋文的探究眼神,她回以一個明%e5%aa%9a到毫無陰霾的笑容。

天光乍泄,整個世界光明無限。

成長

在一次徹底的翻盤以及持續的大規模盈利中, 奧蘿拉新成立一支名為信用的基金麵向市場,委托新的合作者具體操作並繼續看空次級房屋貸款市場。

在他們眼中這個市場已經開始全線崩潰,但擱在毫無準備的外界,哪怕是華爾街, 經濟危機的表象才剛剛開始,有敏[gǎn]者對超脫自己掌控的事物驚慌失措,也有人執迷不悟得相信著美利堅市場的虛假繁榮, 堅持這隻是短暫的波動馬上就會被上升的經濟勢頭調節——離全球金融大動蕩的暴露於世還有一段距離, 目前不會有多少人在全世界收集資料調查危機的規模。

“絕對的利潤要持續到明年,而你在這個季度已經考慮後路!”蓋文敏銳而尖刻得指出了奧蘿拉一係列動作的隱意,聲音平靜卻嘲弄, 像打量一個不被挑戰嚇怕卻後退在榮譽中的懦夫。

“因為我就是隻打算做完今年。”奧蘿拉語氣毫無波動,ABX指數從100跌到這個冬季的60, 又在夏季開始時再次下跌過半,而CDS的價格則一路攀升, 兩個季度的調控, 專業賣空ABX買入CDS,蓋文的操作確實叫她在市場波動期避過風險的同時賺到盆滿缽滿,但她堅持的預測也沒有任何動搖,“在政府強製性乾預救市之前,我會全麵退出這場博弈。”

連蓋文這等凶殘詭譎的商業奇才都拿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盯著她。

“你被這個地域影響太深了,”年輕卻極具氣場魄力的老板微微挑著眉,不動聲色得靠住椅背,近段時間來演技飆升,裝起樣來糊弄人分分秒,“錢對我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明明是不帶任何負麵色彩的語氣,卻生生因為話語背後的含義,而叫聽者感覺到連不屑本身都不願表現出來的不屑。+思+兔+在+線+閱+讀+

這話聽著有些刺耳,其實也沒什麼錯,奧蘿拉缺的從來都不是錢。哪怕凱恩在整個美洲的市場都失利,也影響不到凱恩的本根。有恃無恐於是無所顧忌。

“女人!”蓋文嗤笑著感歎一聲,“難道不是天性中的軟弱終究占據了上風?”

奧蘿拉微帶一種憐憫與縱容的視線看著他:“如果你認為在更高一層的追求麵前後退一步——是所謂退縮的話。”她的心臟湧出些微的喜悅,這種能肆無忌憚教訓人的時候可不是一般能找到的,“傲慢可是最大的原罪。”

短暫的視線爭鋒後,她輕笑起來:“傻子中唯一那個聰明人怎麼可能不是眾矢之的?你所要做的,不是叫你變得不聰明些,而是讓傻子看上去不是那麼傻。”連她自己都該感慨,雖然學費是痛,但到底是成長了些的。僅僅靠著這段時間的操作,原先那支吸金統籌作歐泊真實資金保護色彩的基金,淨值便直接上升390,即將邁入世界最大的對衝基金行列,待得這一個年份過後,她毫不懷疑自己有資格同這個經濟樞紐最有分量的人進行對話,‘作為年輕人的銳氣是有了,但隻有大開大合之後仍能堅持的適可而止才更能叫人刮目相看。’

年輕的女孩歪著腦袋坐在厚重的辦公桌之後,卻意外得沒有任何不協調,她渾身的氣勢已經足夠撐起實力與榮譽,蓋文盯著她發絲上散落的陽光的弧度,瞳孔微微一縮。

“我正期待著,你手中的這場奇跡會演化至何等地步,”她深琥珀的眼明澄著寶石般的光色,帶來一種意外的惑人與狡黠,“但隻限於今年。蓋文,你是個天才,可你太隨性,太自我,你隻願意看你想看的,甚至試圖把不想看的變成自己想看的,可你老是忘記,在這個世界無法抗拒的巨力麵前,一個人的力量太過微不足道。”

“——我永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而這就是我與你最大的不同。”

被一個後輩如此輕蔑,卻偏偏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語,這原是該叫他憤怒到無法自製的情狀,可本該蓬發的怒意卻在成形之前已然悄無聲息散得一乾二淨。

在這個瞬間,離家出走多年仍散漫無著落的哈伯特二公子,隻是感覺到自己的心,劇烈而清晰得……跳動了那麼一下。

*

“您從來都沒有想過變換一下形象?至少是在合適的場合穿些合適的衣服?”蕾將厚厚一疊設計稿原模原樣放回文件袋,順手把那幾張絲毫沒動的光碟擱進去,麵無表情道,“這是您的設計師與服裝顧問請我代為詢問的。我個人覺得,您不給個合適理由,他們會考慮辭職。”

奧蘿拉腦袋都沒從網頁的八卦新聞上抬起來,今日穿的是一身粉紅的裙子,看上去倒確實是小女孩的嬌俏纖嫩,但要想到,她昨天拿同一款的玫紅裙子在基金例會上霸氣橫掃大殺四方——好歹會叫人覺著些肝顫:“那就讓他們辭職。新的設計師哪裡不好找。”

早些年家裡沒有適合她的裁縫,造型服飾全是找外麵的工作室,慢慢的聘下好一批專門的服裝師,卻又嫌她現在整年都是一個風格,一色的禮裙再登峰造極,不搭配他們的理念總覺得自己毫無用武之地,於是抱怨就來了。

職場裝是紅裙子,休閒裝是紅裙子,日常裝是紅裙子,宴會裝還是紅裙子。奧蘿拉對於紅色極為偏愛,各種色澤的紅都是,一步一步走上來手腕越發強硬又沒人管之後更是無以複加。沒看打開她衣櫃,清一色的紅禮裙麼,各種款式,各種特色,但都是紅,都是裙子。

對於舊式的淑女名媛來說,裙子確實是各項場合必備的衣飾,可是要想想,她們出入的場合更多的是高門庭廣戶廈的地域,最講究禮儀,而奧蘿拉如今接觸的,卻是上層的經濟領域。在這個發展速度極快、強硬犀利高節奏的領域,女性原本就少,甚至受到歧視,哪怕有值得刮目相看的女性,更多的也是少女性化偏重男性色彩濃重的風格,如奧蘿拉這般年少高權手腕出眾表現得又毫不掩飾嬌俏稚嫩的女性,確實是獨一份。

“更傳統些的服飾能幫助您更好得打入華爾街的交際圈!”設計師們整天吼著。

貴族圈有貴族圈的傳統,經濟領域也有經濟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