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1 / 1)

烙印——正如當時她隻能乖乖跟著王儲裝作不在意他的胡鬨與他一起瘋玩一樣,這份尊敬的策略在她還未成長之前都不能丟掉。

而與夏萊的緋聞也確實轉移了好一部分注意力。原本這樣下去也沒問題,但不妥當之處就在於這一步中的不確定因素太大。夏萊喜歡她!男女之情的喜歡!這樣就不能將計策當做是互惠互利的交易實行,她利用對方而對方不確定的態度,怎麼說都有可能造成無法挽救的意外。更何況,奧蘿拉到底做不到鐵石心腸。

最先開始,為達成目的利用彆人時,她甚至就有那麼點小小的愧疚不安,在經過那麼短短幾天卻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的事故後,心中的軟弱麵倒是被狠狠鍛造了一下,再回過頭麵對夏萊殷殷期盼的眼神時,倒不是心軟,而是騎虎難下。

奧蘿拉已經有自己的團隊。算籌計謀是沒問題的,衷心什麼日久天長自現,在希瑞爾把她丟出去叫她獨當一麵、而且表現出確切態度在這方麵不會予以任何支持的境地中,大部分她都要靠自己。根據團隊經過嚴密演練定下的計劃,她得在短期內建立起比較正麵的名聲!

正因為沒有時間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往前走,所以她需要借助彆人的幫助。雖然這種浮誇名聲帶來的後遺症嚴重,但操作妥當還是能扳回一程的。然後一個王儲是陰差陽錯,一個夏萊就有些精心謀劃了。

奧蘿拉無可否認自己在刻意演戲,甚至再早之前,在成年禮的舞會大廳看到這個少年眼中比喜悅與欣賞更深的——類似於愛慕的隱意時——就已經有抓住它的念頭。

可感情是她唯一不願觸碰的東西。

哪怕外表是將要盛放的火焰玫瑰,也不能阻擋那顆心始終冷靜理智。

每一回見到夏萊,在直麵那確實沒有作假的純善無暇的情感時,她心中真的就是在想這個問題……難道愛情真的會叫人衝昏頭腦?

這老同學在外麵的風評相當好啊,這樣的年紀就算有家族的蔭庇,但能闖下那樣的名頭都足以說明他的潛力!這個一見她就小心翼翼各種遷就牽到哪就乖乖走到哪的家夥,真的不是換了個人?

種種事例錯綜複雜,使得奧蘿拉對待夏萊隱秘的心情,既有欺騙、冷硬,又有同情、善意,甚至還有極不明顯的不屑,高對低的視角占足心理優勢,所以到後來發現自己其實是個笑話的時候……奧蘿拉開始了徹底蛻變的第一步。

*

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同樣也有人在對夏萊的行為表達強烈的疑惑。

“能讓我肯定對麵那個真的是我親愛的表哥麼?”對著電話說得咬牙切齒的少年,強忍著幾乎要活活捏爆手機的怒氣。

線路那端停頓了片刻,然後帶著些微笑意的聲音緩緩道:“是的,我想。”

“F**K!”直接破口大罵,“你最近腦子秀逗了?!夏萊你總是說我荒唐,可你看看自己,你還像你自己麼!姨媽都說她最近被你搞得有些神經衰竭了,趁著這邊還沒有把你叫回來,快收拾收拾這些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什麼聲音都沒有,就在阿諾等得有些暴躁的時候,聽到一個淡淡的語氣詞:“嗯哼?”

於是他徹底暴躁了:“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啊混蛋!不是一向都討厭麻煩麼!自己的名字跟被訂起來翻來覆去說很有意思麼?!”

不得不說狗仔也是有原則的——當然語氣說原則,還不是說是趨利避害的本能——像是扯到王儲絕不會錯扯到王室,開扒夏萊絕不會乾涉他的家族一樣。類似科菲家族這種,地位尊崇又手握實權,除非犯了反人民反人類被全國家全世界聲討的重罪,否則沒人會想不開騷擾人家。這回科菲家族當然沒有被牽扯,明麵上的。

可那難得不叫人省心的表哥,這次回答得一點懸念都沒有:“有意思。”

“夏萊·卡德拉·科菲!!!”阿諾用一種近乎咆哮的聲音一字一頓道,“人家跟王儲玩得好好的,你去湊什麼熱鬨!彆說你真愛人家愛得死去活來?!我就不信她沒在利用你!早不湊過來晚不湊過來,偏趁著這時候跟你黏糊,明顯就是想借你擺脫跟王儲的緋聞——你腦袋被門夾了麼連這都看不到!!”

過了很久,才聽到對方的聲音:“……有一點的。”

“什、什麼?”

“大概,是有那麼點不開心。”那聲音依舊如以前一樣,連戲弄他這個表弟時都是一貫的慢條斯理與%e8%83%b8有成足,“確實姿態是放低了點,可是她需要我。”

這麼短暫的時間當然不可能產生熱烈到矢誌不渝的愛情,可我當真有一點遺憾的啊。夏萊輕笑道:“如果你曾想珍藏的花朵有一天忽然消失不見,然後在你所不知曉的視野裡綻放出如斯的光華,你無意中又找回她,卻明知道她也許不會是屬於你的,這樣的心情你能理解麼?”

所以小心翼翼守著卻不敢觸碰,所以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在心中咀嚼……他供認不諱:“很早的時候我就喜歡她了,當然那時候她跟現在完全不像,但有些人就是你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是她的。你放心我沒瘋,我也知道我在做什麼。

阿諾什麼都說不出來,最終悻悻然又罵了個:“F**K。”

“彆說臟話!”夏萊教訓道,然後笑了笑,“所以我想我會變得愚蠢一些,再愚蠢一點,在她還需要的時候。”

“哪怕是利用?”

“哪怕是利用。”

阿諾麵無表情說了句話,然後把手機合上狠狠往地上砸:“……你贏了。”

*

不依不撓的記者事件以報社賠禮道歉作為結束,特權階級的辦事總是以效率作為最基本的準則。麵對這樣的局勢,熱鬨到底是減退了,王儲殿下很明智得保持失蹤狀態,沒有為即將襲滅的爐火增添一點新溫。

整個上流社會已經基本沒人不知道奧蘿拉的名頭了,雖然過程有些出乎意料,但這一步應該算施行得比較成功。按照團隊製定的計劃,接下來就得保持一般高調的作風,混一點實事了。

繼承凱恩是簡單,難的是徹底掌控住家族。她作為一個女人,在沒有強硬的手段前,廣闊的交際是一條比較有用的路子。

路走得順風順意,那就難免生出點小得意。於是在某日奧蘿拉返回艾薩克的時候,聽說公爵閣下在書房等她。

連忙急匆匆上樓到書房,希瑞爾坐著沒動,奈登把原本放在他案前的一份記錄遞給她。

第一滴血

奧蘿拉走過大草坪直奔宅邸正門的時候, 見著右側圍欄裡正在侍弄花草的溫蒂夫人。香氣很淡,碧翠欲滴的繁密枝葉間,串串米粒般大小的黃花泛出嬌嫩精細的色澤,看上去非常清新。

“早安, 夫人。”奧蘿拉頓了頓停下腳步,頗為謙恭得打了個招呼。

溫蒂夫人仔細檢查著花穗,這些米蘭是她種下的, 也是她自己在料理, 聽到聲音才轉頭看了眼,沒有任何驚訝的模樣,顯然是早就知道她要回來——或許還知道她因為什麼被叫回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早安。”她站起身笑笑, 也回以一句。一身深藍色長裙,沒有飾物, 簡單卻大氣,她的美貌沉積著歲月, 卻能駕馭任何顏色, 任時光也不忍帶走她如活水般的溫柔與明%e5%aa%9a。

最早的時候,奧蘿拉確實是討厭她的,或許是源於同性之間本能的排斥。而且這個女人對於希瑞爾毫不掩飾的愛慕,也同樣叫奧蘿拉看不順眼。倒不是說情敵般的仇視,也不是說對公爵閣下有什麼非分之想,隻是被這個男人注視得久了,難免就有一種想永遠站在他視野中的妄想,身邊陡然加入一個人,還是曾單方麵予他情感上糾葛的,就算還什麼都沒做,都讓人有一種被搶奪走東西的憤岔。

可慢慢得,卻不得不為溫蒂夫人的人格魅力所敬佩、敬仰。這個渾身是故事的女人,像是謎般帶著神秘色彩,一舉一動都沒法叫人產生褻瀆之感。那份永恒不變的愛慕之心叫她一直如少女般浪漫自由,但這就仿佛世界上所有最動人的情感一樣,溫柔得很,溫柔到甚至沒有給任何人帶來威脅。

奧蘿拉告彆溫蒂夫人,匆匆跑上樓,站在希瑞爾的書房門前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才控製住心跳緩緩扣了下虛掩的門。

出乎意料,不是奈登來給她來開門,而是一聲淡淡的熟悉的:“進來。”

奧蘿拉很順從得推門進去,沒有見到管家的人影。屋裡很亮堂,上午的安靜又熱烈的陽光透過沒有拉上簾子的大落地窗灑了一地,連顏色略顯深沉嚴謹的英式家具都壓不住那股暖意,唯一有些突兀的,是陽光與陰影交界的地方擱著一把椅子,椅座上倒扣一本看了大本的書,顯然是才放下沒多久——奧蘿拉偷偷瞄了個書名,然後汗顏得發現那竟是馬克思與恩格斯合寫的《神聖家族》——而希瑞爾就側對著她,站在書桌邊上,在移到手邊的筆記本電腦上按下了幾個鍵。

在忙?奧蘿拉的第一反應是要不要回避一下,身體已經比思想快了一步,慢吞吞但還是堅定得踱到他身邊,輕聲細語:“早安,閣下。”

希瑞爾應了聲,視線挪開,順手就把電腦推回了書桌正中間。桌上東西很少,這邊隻有個細長的水晶瓶,裡麵放著捧玫瑰,除了一朵黑色玫瑰是蠟製的假花,其餘都是花園裡新盛開的花卉。對麵是兩堆硬皮書,看上去都是有些年頭的,以及一疊厚厚的信紙,鎮紙的是一個插著羽毛筆的黑墨水瓶,非常老式的書寫裝備。

“坐。”希瑞爾指著對麵靠牆的一把椅子。

奧蘿拉頗有些戰戰兢兢得去坐了。

這時奈登推門進來,手上還帶著個放著茶具的托盤,奧蘿拉才知道方才他去了哪裡。

接過管家先生遞的茶,奧蘿拉的心提得越高了,然後就見著奈登繞到書桌後麵,在書架前的櫃子上抽出一個文件夾袋子,遞給了自己。

奧蘿拉連忙放下茶,再次站起來接過。略帶遲疑得望了望正注視她的希瑞爾,心頭一凜,抿著唇拆開了資料袋。

*

溫蒂曾經問過希瑞爾,您究竟想看到一個怎樣的奧蘿拉?

如果成年禮的宴會之前,她還會以“您的女孩”這種略帶調侃式的口%e5%90%bb來評價這個不是學生的學生,那麼這些時候一幕幕措手不及的畫麵慢慢看過來,倒也轉變了原先以為的觀點。公爵閣下不是在以一個長輩式的身份與態度看待奧蘿拉,他把她當成了一個必須解決的命題。

溫蒂以自己的閱曆與經驗,敏銳得發現到這一點,他教導她,培養她,看護她,卻不願意介入她的生命——或許連奧蘿拉本人都看不出來。

“我不知道。”當時希瑞爾隻是這樣說。但是溫蒂已經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他所期望她到達的模樣。她認識他這麼久,自然也知道公爵是何種性格,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