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團，顯然是已經睡著了。她腳邊的地上似乎是掉了什麼東西，蝙蝠俠彎腰撿起來——是一支筆和一本醫學論文集，書頁裡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她自己的筆記和批注。

哥譚的騎士把她的書和筆在一旁的茶幾上放好，然後低頭去看睡著的人——她看起來確實是累極了，即使是在睡夢中也帶著滿臉的倦容。

他想起今晚她穿著公主裙的模樣——她本來，的確該是個小公主，而不是在每個夜晚熬著夜迎接一個個帶著血和傷的義務警察們，忍受罪犯們不知何時會帶來的危險。

她坐的是一張單人沙發，整個人都蜷縮在並不大的空間裡，看起來顯得越發有些嬌小。

騎士沉默了一會兒，又望了望三樓的方向，隨即麵無表情地彎下腰，小心地把醫生姑娘打橫抱了起來。

她抱起來很輕，對他而言幾乎沒有造成任何負擔。

或許是覺得他身上的製服過於冰涼，她有些不安地避讓了一下。

蝙蝠俠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一下，就見醫生姑娘已經很自然地伸手揪住了他的披風，終於安分了下來。

他抱著懷裡的姑娘再次跨出了步子，走到樓梯邊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樓下診所大門被打開的聲音，隨即就是一連串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蝙蝠俠轉過頭，對上了剛從樓梯上來的男人。

現在已經是深更半夜了，對方的臉上卻還是戴著一副墨鏡，把自己的眼睛遮得嚴嚴實實。

他是自己開門進來的——蝙蝠俠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蝙蝠俠？”對方似乎也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視線又很快落在了被他抱著的人身上，即便是戴著眼鏡，也依然能看出他臉上此時此刻顯出的了然，“她睡著了？我來吧。”

男人伸手，很自然地把醫生姑娘抱到了自己的手上。

顛簸間似乎是有些吵醒了她，姑娘迷迷糊糊地眯著眼有些費力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又含含糊糊地喊了一聲：“斯科特？”

“是我，”戴著墨鏡的男人溫和地應了一聲，“睡吧。”

醫生姑娘立時就乖乖地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甚至還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熟練地往他的懷裡蹭了蹭，很快就安心地再次閉上了眼睛。

戴著墨鏡的男人抱著她上樓，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站在樓梯的台階上低頭看了穿著黑色製服的英雄一眼。

蝙蝠俠麵無表情地和他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自己也轉身下了樓。

幾分鐘後，戴著墨鏡的男人也回到了一樓。

“鐳射眼。”蝙蝠俠用的是一種完完全全肯定的語氣。

X戰警的隊長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來：“她最近總是很累，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哥譚的騎士沉默著看他——他的語氣聽起來完全像是一個擔心孩子的長輩，但他的話裡又似乎是在暗示著些什麼。

他以前並沒有見過鐳射眼，但對他並不陌生——這位X戰警的隊長，畢竟是幾乎所有變種人都承認的領導者之一，他從不會忽視。

見蝙蝠俠不說話，鐳射眼也並不生氣，隻是稍稍頓了頓後，再次接了下去：“雖然她並沒有向我提起，但我想，她最近應該是每天都給你做治療吧？”

蝙蝠俠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她很累？”

“治療舊傷並不那麼容易。”鐳射眼顯然並不想多做解釋，隻是含糊地說了個大概，而後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補充道，“尤其是——當她總想用最短的時間治好你的時候。”

蝙蝠俠沉默了兩秒，轉過身往門口走：“我知道了。”

當最後一個音節消散在空氣中的時候，黑暗騎士的披風也已經同樣融在了夜色裡。

Chapter25

西婭在第二天的晚上，準時迎來了哥譚的黑暗騎士，然後……

“你的意思是，”西婭有些意外地看著對麵的男人，“最近哥譚的晚上很不太平，所以以後你就不過來了？”

蝙蝠俠沒有說話，但西婭知道這就代表了肯定。

可是……據她所知，最近的哥譚其實還算平靜，前幾天眼前這個人才剛剛把小醜又關回了阿卡姆瘋人院，眼下正是哥譚難得的太平日子。更何況……

“你答應了戴安娜，所以還是會來的吧？”西婭仰著臉看他，儘管這應該是一句問句，但她說出口時卻還是帶著肯定的語氣，“然後你每天從哥譚過來紐約，在診所門口路過看一眼，接著就又馬上回去？說不定身上還帶著傷，就是不肯進來看看醫生？”

蝙蝠俠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地轉過了身，沉聲道：“我走了。”

西婭微微皺了皺眉，看著他背後的披風隨著他的腳步輕輕地揚起，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些什麼：“昨晚，你見到斯科特了？他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蝙蝠俠的腳步頓了一下。

西婭有些恍然地“哦”了一聲，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額角：“他肯定又跟你說，每天給你治療會讓我很累，這對我並不容易，我需要休息……”

她一邊說一邊看著對麵的騎士，見對方的神色裡並沒有否認的意思，頓時就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神色來：“我就知道！”

她雖然語氣聽起來像是在埋怨，但細聽之下，卻又顯然帶著一種近乎撒嬌的親近。

蝙蝠俠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他說的是對的。”

明明得到的信息不多，這個人卻永遠都能做出最迅速也最正確的判斷——隻不過是兩三句話的工夫，他就能從她的反應裡知道，斯科特說的都是事實。西婭忍不住歎了口氣。

“隻是有點兒費神而已。不如這樣吧，”醫生姑娘歪著頭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新的建議，“不用每天治療，改到兩天一次？或者三天？”

見對麵的英雄並沒有立時就出聲反對，醫生姑娘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至少也給我一點練習能力的機會吧？”

黑暗騎士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了口：“三天。”

醫生姑娘彎著眉眼笑了起來。

——明明是她在幫他、甚至還要和他討價還價地商量著幫忙的方法，她自己卻反而高興得像是得到了什麼幫助一樣。

蝙蝠俠忍不住這樣想著，卻看見醫生姑娘這時候已經到了自己跟前，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觸到他手甲的時候，她似乎才終於意識到了些什麼，收回了手背到身後，語氣輕快：“今天時間還早，介意把手甲脫了嗎？”

他走回到平時自己常坐的那張椅子前坐了下來，然後脫下了手甲。

醫生姑娘溫暖而柔軟的手已經覆了上來。

……

帝國州立大學的寒假在聖誕節的兩周前就已經開始了，不過西婭並沒有馬上回到星城——實驗室的項目依然還沒有結束呢。

奧利弗倒是催促過她好幾次、希望她早點兒回家，不過，據她所知，綠箭俠最近可忙得很，就算是她回了家，大概也是很難見到大忙人奎恩少爺的。至於母親……西婭多少還是有一些不知道該怎樣和她相處的無措，奧利弗總是不在家，她乾脆也就繼續安心在紐約待了下去。

蝙蝠俠這天晚上過來的時候，醫生姑娘正在整理東西——客廳裡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禮物盒，每一個盒子都用絲帶係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醫生姑娘正努力地把它們分門彆類地整齊放好，甚至都沒顧得上親自去開門。

——多數時候，她總是更願意親自去開門迎接英雄們，而不是隨手按下一個按鈕、任由英雄們麵對著電子門打開後空蕩蕩的玄關。

但今天，他進了診所，才終於看到了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姑娘。

蹲在地上的姑娘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轉了回去，然後在那一堆禮物中找出了一個小盒子來，伸手遞給了他。

蝙蝠俠伸手接過，卻並沒有打開。

“這些是給大家準備的聖誕禮物。”醫生姑娘還蹲在地上，要努力地抬著腦袋才能和他對視——她似乎是覺得這樣的姿勢有點兒辛苦，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邊又微微彎了眉眼，“這是你的。”^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這是他收到的第一個聖誕禮物，或者應該說，是蝙蝠俠收到的第一個聖誕禮物。

蝙蝠俠拆開了這份聖誕禮物，隻有手掌大的盒子裡安靜地躺著兩支試劑。

他忍不住低頭去看她。

“解毒劑，對大部分毒都有效。至於解不了的毒——至少也能夠緩解一些。”醫生姑娘一邊說一邊已經站起了身來——她在地上蹲了太久，乍一站起來才發現自己有些腿麻，猝不及防地踉蹌了一下。

然後下一刻，姑娘捂著額頭發出了一聲低呼——她撞在了哥譚騎士的%e8%83%b8口。

他今天穿了一身重甲，實在是有些過於堅硬結實，撞得她疼極了。

騎士收回扶住她的手，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輕輕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醫生姑娘已經抬起了頭。

大概是真的撞疼了，她向來溫柔的眼睛裡居然有了些水汽，不過依然帶著慣常的笑意：“雖然把這個送給你作為聖誕禮物，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不會有需要用到它的時候。”

蝙蝠俠蓋上了盒蓋。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我得回家度過聖誕和新年，你不用過來了，我們新年以後再見。”醫生姑娘已經放下了揉著自己額頭的手，眨了眨眼睛，“你能也送給我一個聖誕禮物嗎？”

黑暗騎士沉默了兩秒，啞著嗓音沉聲開口：“你想要什麼？”

溫黃的燈光下，醫生姑娘的眼睛裡帶著令人熨帖的暖意和溫柔：

“保護好你自己，不要再受傷了。”

話說出口後微微頓了頓，她又忽然失笑：“好吧，我知道這不可能。不過至少，沒有醫生的這幾天，不要再受傷了。”

“聖誕快樂，蝙蝠俠。”

……

即將到來的平安夜並沒有給蝙蝠洞帶來任何的改變，脫下了製服和頭盔的蝙蝠俠依然還在沉迷工作。

管家先生體貼地給韋恩老爺倒了杯茶，然後看著韋恩老爺把兩支解毒劑放進了蝙蝠腰帶裡，剩下那個精致的空盒子被蝙蝠俠捏在手裡沉默著看了一會兒，順手放到了桌邊。頓了頓，他又伸手把盒子往桌子的裡側推了推，這才收回了手，開始檢查自己的裝備。

阿爾弗雷德把茶杯放在他的手邊。

“阿福，”布魯斯叫了他一聲，“過幾天宴會的請柬不用給西婭發了。”

管家點了點頭：“作為您的追求對象，當然得由您親自去邀請。”

“要調查的事都已經查清楚了，”韋恩老爺的聲音有些低沉，“布魯斯·韋恩該交一個新女友了。”

阿爾弗雷德又點了點頭：“一邊藏著醫生小姐的禮物盒，一邊追求其他的姑娘，這聽起來非常符合花花公子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