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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嗎?”

“還可以不走樓梯嗎?”

“有電梯。”霍燃道,“如果沒有電梯,住在這裡真的很累,每天吃個飯還要跑上跑下。”

雖然很有道理,但聽起來總覺得像在炫富。

霍燃正要去按電梯,陶知越及時地反應過來:“你爸呢?不用跟他打個招呼嗎?”

“現在應該在書房辦公吧,他每天都很忙。”霍燃想了想,“吃飯的時候再見麵比較好,這樣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還可以用低頭吃飯來緩解。”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所以今天晚上會吃什麼?”

陶知越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完全接受了這棟房子的畫風,甚至開始期待城堡裡的晚餐。

“總覺得在這個環境裡,應該配一大桌的感恩節火雞,是那種長長的桌子,白色桌布,蠟燭,銀器,還有看起來全是草的蔬菜沙拉。”

霍燃忍俊不禁:“以前好像真的這樣吃過一次,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還不如吃火鍋。”

“我把你愛吃的口味都報給管家了,你好奇的話,我們可以去廚房看看。”

陶知越十分矜持地表示:“隻是有一點好奇。”

可能有普通人家一套房那麼大的廚房,一群廚師和傭人在裡麵忙碌地備餐,對這個想想就很壯觀的畫麵,他真的隻是有一點好奇。

霍燃心神領會:“我帶你去,在後麵。”

宴會廳與廚房間隔著長長的連廊,外麵是一望無際的草坪與花園,時不時傳來啾啾的鳥鳴。

如果不是幻覺的話,他好像還看見了一個湖泊。

湖邊有一片格外絢爛的花壇,大朵大朵的重瓣鮮花盛放著,漸變的色彩如夢似幻。

“那些花很漂亮。”

霍燃跟著望過去:“那就是我妹跟你提過的大麗花,有好多品種,名字花裡胡哨的,晚點她肯定會帶你去看。”

“說起來,今天她跑到哪裡去了,正常情況下,應該一進門就聽到她咋咋呼呼的聲音。”

隨著他的話,陶知越隱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聲正在說話。

他不確定道:“我好像聽到思涵的聲音了。”

“……我也聽見了。”霍燃得出結論,“看來她又跑到廚房偷吃東西了。”

穿過連廊和傳菜區,走進廚房,他們果然看到了正在吃東西的霍思涵,但並沒有預想中成群的廚師和傭人。

偌大的廚房裡隻有三個人,甚至顯得有些空蕩。

“剛嘗完肉有點膩,給我來片黃瓜。”

霍思涵親昵地湊在一個女人旁邊,眼巴巴地盯著盤子裡清新水潤的黃瓜片。

“再吃你就飽了,還怎麼吃晚飯。”

“就一片就一片。”

女人笑著搖搖頭,但還是往霍思涵嘴裡喂了一片黃瓜。

霍振東係著圍裙,竟然站在池子前洗菜,瀝水籃裡堆著一摞擇好的菜葉。

有些意外的陶知越悄悄看向身旁的霍燃。

霍燃停住了腳步,看著眼前久違的場麵,目光靜靜地閃動著。

片刻後,女人若有所察地回過頭,愣了一下,朝兩個人露出很溫柔的微笑。

於是霍燃回過神來,笑著跟眼前人打招呼。

“媽,你來了。”

是霍燃的媽媽。

“特意讓他們倆保密了。”霍媽媽似乎有點遺憾,“我還以為你一回來不會進廚房的,想給你個驚喜,居然這麼早就被發現了。”

很快她又看向陶知越,眼睛一亮:“你是知越吧?終於見到你了。”

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連微笑時眼角淺淺的皺紋都很好看,生產後的身材有些豐腴,更抹去了年齡感,看起來很有活力。

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很像隻能在夢裡見到的媽媽。

陶知越有些不知所措,差點跟著霍燃一起叫錯。

他壓製住心底忽然湧上來的情感,勉強才找回平靜的聲音,低聲道:“伯母好。”

霍振東從洗菜池前回過頭,跟他們打了招呼,與菜葉的鬥爭告一段落,然後他頗為嚴肅地拿起土豆和削皮器。

“我還要忙,你們聊。”

霍媽媽很開心,連趁機偷吃了好幾片黃瓜的霍思涵都不管了,擦了擦手,向兩個人走過來。

“很早就聽霍燃提起過你了,但他一直不肯給我看照片,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

霍媽媽一邊抱怨,一邊仔細地打量著陶知越。

“今年多大啦?看起來跟思涵差不多大。”

陶知越差點又要說錯。

“我比思涵大一歲,今年22。”

“這麼小。”霍媽媽感歎道,“我聽霍燃說你已經工作了,辛苦嗎?會不會不適應?”

“不辛苦,公司很好,同事也很好。”

“真好,每天要對著電腦吧?要保護好眼睛,不要近視。”

“今年剛剛做過體檢,視力很好。”

霍媽媽和霍思涵很像,好像永遠有說不完的話,絮絮叨叨的,卻又讓人想一直聽下去。

“又乖又懂事,比霍燃好多了。”霍媽媽顯然對兒子的男朋友很滿意,“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霍燃和霍思涵同時發出抗議。

“媽,我還在旁邊。”

“我也要吃!!!”

爐灶上的砂鍋裡傳來悶悶的燉煮聲,濃烈的肉香從蓋子邊緣蔓延出來。

“今天我做了紅燒肉,好久沒做菜了,不知道味道對不對。”

她拉起陶知越,“快過來幫我嘗嘗。”

霍思涵繼續眼巴巴:“我也要,剛才嘗的味道已經忘記了。”

霍燃嘲笑她:“彆想了,去吃黃瓜吧。”

“……你連黃瓜都沒得吃!”

揭開蓋子,醬香四溢的糖色裡,肥瘦相宜的五花肉輕輕顫動著,色澤誘人。

霍媽媽精心挑選了一塊肉,送到陶知越跟前,另一隻手墊在下麵,防止汁水滴下來。

她的掌心往上攤開,有一些粗糙。

陶知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時候跟媽媽手牽手時的感受,乾燥而溫暖。

“要吹一下,小心燙。”

紅燒肉糯得入口即化,滋味豐厚,香得他差點咬到舌頭。

看著霍媽媽期待的眼神,他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很好吃,我很久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紅燒肉了。”

“那就好。”霍媽媽鬆了口氣,“再燜一會兒就好了。”

不甘寂寞的霍燃上來打岔:“我不信,除非給我嘗一塊。”

“再嘗就沒了。”霍媽媽毫不留情地蓋上蓋子,“等晚飯再吃。”

“小氣。”

“你先小氣的,誰讓你不給我看照片。”

“……”霍燃無言以對,嘗試轉移話題,“怎麼沒把小朋友帶來?我想捏她的輪胎腿了。”

“太吵了,又哭又叫的,比你小時候還能鬨。”

“我哪裡鬨了,明明是思涵鬨。”

“又關我什麼事!!”

“你們半斤八兩,一樣吵。”

陶知越記得霍燃說過,他的媽媽去年剛生了小孩,擁有了完整的新家庭。

望著近在咫尺的霍媽媽,陶知越忽然問了一個有些突兀的問題。

“您身體好嗎?”

“嗯?”

霍媽媽反應過來後,笑得更開心了。

“恢複得很好,身體健康。還是你貼心,不像他們倆,就知道吃。”

“真好。”陶知越凝視著她的笑容,喃喃道,“真的很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第79章

在這一瞬間, 霍媽媽覺得心好像被人揪了一下。

眼前的人明明在對她笑,眼神澄淨透徹,她卻覺得他的目光透過自己, 望向了很遙遠的地方。

遙遠到觸不可及,沿途藏滿了無聲的回憶。

她望著這雙陌生又真摯的眼睛, 周圍的世界陡然靜止下來。

寬敞通透的廚房裡,洗好的菜葉上攏著水珠, 砧板表麵殘留著黃瓜的汁液, 圍裙在背後被女兒係了一個蝴蝶結,兒子偷偷摸摸去掀盛滿紅燒肉的砂鍋蓋子, 還有一個沉默的男人站在旁邊很不熟練地削著土豆。

時間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切尚未改變。

空氣裡飛舞的塵埃向上飄去, 如同倒流的河水。

直到眼眶酸澀,她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

於是時光又恢複了流動,塵埃碎屑落地,下午的陽光穿過潔淨的玻璃照進來,為他柔軟的頭發染上幾近透明的金色。

她想, 眼前這個初次見麵的年輕男孩,也許陷在一樣的情緒裡。

其實霍媽媽下意識地想要抱抱他,一個來自母親的擁抱。

她往前走了一步, 忽然想起自己圍裙上的水漬, 又莫名覺得他很像自己。

他不想讓彆人發現這樣的情緒,所以眼神始終是清澈的, 沒有一絲水霧。

最後, 霍媽媽隻是伸出手,輕輕地理了理他T恤的領口,隨即露出明朗依舊的微笑。

“領口歪了。”她說, “霍燃也總是這樣。”

以前霍燃每天出門去上學的時候,隨手背起書包,兩條肩帶經常會把好端端的領口扯歪,霍媽媽就會及時地叫住他,把衣服整理好,才肯放他走。

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直到分開。

陶知越從回憶裡驚醒,似乎想要說謝謝,目光閃動。

話到嘴邊,又化作了很輕快的語氣。

“現在他會照完鏡子再出門。”

果然很像自己。

在緘默的交流裡,她似乎已經深深地理解了這個敏[gǎn]、內斂又堅強的年輕人,什麼都不需要再多問。

霍媽媽接過陶知越的話,看了一眼高高大大的兒子:“他長大了。”

“而且變得很會照顧人。”陶知越低聲道,“他很好,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霍媽媽笑逐顏開:“你很有眼光,霍燃也很有眼光。”

隔熱手套被霍思涵搶走,沒法掀起鍋蓋,霍燃偷吃紅燒肉失敗,又聽見媽媽和男朋友在合夥稱讚自己,頗為不好意思。

“我怎麼覺得我們倆的角色反了,應該是我跟我媽表揚你才對。”

“才不用你說,我自己會看。”

霍媽媽把霍燃從灶具旁趕走,又看見霍思涵已經不知不覺地吃掉了大半盤切好的黃瓜,頓時覺得他們隻是長大了一點點。

“我聽思涵說,她這周去找你們玩了,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沒有。”想了想,陶知越很有說服力地舉例補充道,“思涵還做飯了,做得很好。”

“真的嗎?”霍媽媽略感懷疑,“上次她說學會了一種寶寶輔食,特地跑過來教我做,最後的成品糊糊居然是藍綠色的……”

霍思涵強行用高音蓋住媽媽的話,不願麵對黑暗往事:“那是意外!意外!!失敗是成功之母!”

“那你收集的成功之母是不是多了一點?”

霍媽媽好笑之餘,靈光一現,“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很好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