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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

霍燃直直地盯著播放器上方顯示的電影片名《林間小屋驚魂夜》,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屏幕內外的世界,哪個更驚魂一點。

麵對陶知越相當平靜的問句, 霍燃的聲音很縹緲。

“我……我想想是誰送的。”

剛才他真的以為是霍思涵來了,正想表揚一下她這次沒有偷偷溜進來, 打開門卻看到了一大捧紅得張揚的玫瑰。

花店的人從後麵探出腦袋,遞上單子和筆, 禮貌地請他簽收。

因為今天是開始戀愛的第一天, 非常具有紀念價值, 霍燃被從未體驗過的喜悅衝昏了頭腦, 理所當然地覺得, 這肯定是陶知越送給他的禮物。

他簽下名字, 把花抱了滿懷, 一邊往回走, 一邊低頭數有幾朵。

然後霍燃回到電腦前,興奮地跟陶知越彙報。

他說了什麼來著?

玫瑰很好看, 比那天他訂來送給陶知越的更漂亮。

他還細心數了, 一共九十九朵……

霍燃頓時感覺天昏地暗。

他踟躇了幾分鐘, 很忐忑地開口:“如果我說,剛才我出現了幻覺, 還來得及嗎?”

“我看錯了, 這個花一點也不好看,花瓣都蔫了,聞起來也不香, 肯定比不上我給你選的,那是當天早晨專門空運過來的……”

說著,霍燃言行合一地把原本抱在懷裡的玫瑰花放到了地板上, 毫不憐惜。

電話那端的陶知越笑了一聲:“好,是幻覺,所以是誰送的?”

隨著霍燃放花的動作,一張精美的卡片從花束中掉出來。

霍燃撿起來看,上麵寫著一行龍飛鳳舞的字。

[你不是說自己是直男嗎?靳]

霍燃當即頭皮發麻。

為什麼又來了?

“你還記得那個每天往我公司送花的人嗎?又是他。”

“他叫靳少遠,他家算是我爸的半個合作夥伴,經常有生意上的往來,他一天到晚派人往公司裡送花也就沒人能攔著,我說過讓他停止,他非說他就喜歡送彆人花。”

“我跟他沒有什麼接觸,完全聊不來,因為他屬於挺愛玩的富二代……不是出門旅遊的那種玩,我跟這類人都不太來往,最多是點頭之交吧,不知道為什麼就被他注意到了。”

霍燃一五一十地交代,態度非常端正。

陶知越沉%e5%90%9f半晌,問道:“我記得那天在火鍋店,你告訴我,有個每天往公司送花的人,那兩天突然不送了,對嗎?”

“對,就是他。”霍燃立刻道,“直到昨天為止,他真的沒再送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又開始了,還改成了送到我家。”

“本來上周回到燕平,我應該去找他說清楚的,但我那幾天……滿腦子都在想彆的事,所以完全忘記了。”

他當時正在網戀見麵失敗的可能性中煎熬,當然沒有心情想到靳少遠。

陶知越好像有點疑惑,“不對啊,他不應該再來纏著你的。”

霍燃沉痛道:“確實不應該。”

他之前承諾過要處理好感情問題再來追陶知越的,結果現在都正式確定關係了,居然還沒有徹底和這些人斬斷關係。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聽了他的話,陶知越的聲音裡帶著隱隱笑意,“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知道。”霍燃非常上道,“明天我就去找他,一定很嚴肅地跟他說清楚,我已經有對象了。”

想到靳少遠奇奇怪怪的留言,霍燃還很鄭重地補充道:“以前我覺得自己是直男的時候,對他就沒感覺,現在雖然不直了,依然對他沒有任何興趣,我發誓!”

“好,我相信你。”陶知越笑道,“明天如果他跟你說了什麼,記得告訴我。”

他的聲音裡有一種隱藏起來的慎重。

“我想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又開始糾纏你,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霍燃沒能領會其中的深意,連忙點頭,雖然陶知越看不見。

“明天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陶知越語氣古怪,“這又是哪裡學來的?”

“啊,好像是我爸經常這麼說,不小心就冒出來了。”

陶知越中肯地評價道:“有畫麵了。”

霍燃總算鬆了一口氣,試探道:“那我們還可以繼續驚魂嗎?”

“驚魂?”陶知越反應過來,“好啊,繼續看吧。”

在陶知越再一次報出三二一的時候,霍燃很精準地按下播放鍵。

這種古老的異地看電影方式,帶給人一種很真切的天涯共此時的感受。

因為每次暫停後,都需要小心地校正時間,隨之而來的三二一,總有種奇妙的溫馨。

畫麵中緩慢地出完片名,鏡頭穿過密密麻麻的叢林,定格在一群對即將來臨的危險渾然不覺的背包客身上。

標準開局。

霍燃經常會看電影,口味很雜,膽子也大,是純粹的唯物主義者,看什麼電影都不會怕。

照理來說,應該兩個人並肩坐在一起看恐怖片,才最合適。

不知道主動提出要看恐怖片的陶知越會不會怕。

為了避免公放的噪音影響觀看效果,霍燃和陶知越都戴著耳機。

這一刻耳機裡除了電影主人公嘮嘮叨叨的對白,還傳來對方輕輕的呼吸聲。

霍燃控製不住地想跟陶知越說話,又怕打擾到他看電影。

遲疑了一會兒,霍燃小聲道:“我覺得殺人狂一會兒就要突然出現抓走第一個人了,你會害怕嗎?”

陶知越平緩的呼吸聲停頓了一下,“不怕。”

“那就好。”霍燃放心了,又有點迷之遺憾。

五分鐘後,戴著麵具的殺人狂果然蹦出來了。

就在他手起斧落的一瞬間,陶知越的聲音響起。

“他叫靳少遠嗎?名字是哪兩個字?”

配合著血淋淋的畫麵,霍燃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很少的少,很遠的遠。”

“哦……”

在長長的尾音裡,麵具背後響起含糊的獰笑聲,殺人狂動作粗暴地把第一具屍體拖走。

茂密的草叢被成片推倒,留下新鮮的血痕。

“你說他是很愛玩的富二代。”陶知越緩緩道,“我記得小說裡,這樣的人總被人叫做什麼什麼少。”

“但是他的名字就叫靳少遠,如果叫他靳少,等於隻叫了他一半的名字,他會不會很不爽?”

這個問題好刁鑽。

霍燃一時間竟找不到合適的回答。

“大……概……不會吧?”

傻樂著的背包客們還沒有發現獨自去上廁所的同伴,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殺人狂藏好了戰利品,躲在影影綽綽的樹叢間,貪婪地窺視著。

林間小屋外,傳來粗重而隱蔽的呼吸聲。

陶知越再次提問:“你聽過彆人叫他靳少嗎?”

霍燃開始恍惚了。

為什麼這部陶知越挑選的恐怖片,他看著真的有一點害怕。

“我……應該聽過嗎?”

“不知道。”陶知越疑惑道,“我在問你啊。”

霍燃果斷道:“沒有聽過!”

陶知越低低地應了一聲:“哦。”

他們之間的靜默持續了一會兒,殺人狂也終於找到了下手的機會,深黑色的影子籠罩了下一個落單的獵物。

他舉起手中沾滿猩紅的斧頭,與此同時,陶知越再度開口。

“你的同事還會對著你臉紅嗎?”

在他非常平靜的聲音裡,霍燃突然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怖。

他戰戰兢兢道:“不會,他自己申請內部調崗了,現在不再是我的助理,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交集了。”

“原來是助理。”陶知越若有所思。

“現在不是了!”霍燃竭力重申。

在今天之前,霍燃根本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會看恐怖片看出一後背的汗。-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背包客們終於發現了異樣,在不斷擴大的驚恐中,一對情侶摟在一起,深情地看著對方,念叨著下周就要舉行的婚禮。

緊張了半天的電影氣氛終於迎來一絲絲溫情。

這時候,陶知越總結陳詞,微微歎息道:“我好像吃醋了。”

霍燃表情一僵,瞳孔地震。

於是這一夜,他在十分複雜的沉思中度過。

得知並不是恐怖片嚇到了他,是一件好事,他依然可以自稱霍大膽。

但剛確立關係的對象吃醋了,這是霍燃從未遇到過的棘手問題。

而且吃醋的內容是事實,的確有人單方麵地追求自己,在最開始的時候,他甚至向那時候還不是對象的陶知越講述了各種細節,向他求助應該怎麼辦……

霍燃抱著被子,痛苦地翻了個身。

怎麼會這樣.jpg

在這種時候,語言是最蒼白的,他無法通過幾句解釋來讓陶知越安心。

因為霍燃明白他並不是懷疑自己,隻是忍不住吃醋而已。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得知有人給陶知越送玫瑰花、對著他臉紅、時不時地糾纏他,即使他全都嚴詞拒絕了,霍燃也一定會吃醋。

這是戀愛中不可控的心情,因為在這種感情裡,隻容得下兩個人。

雖然眼前播放著緊張刺激的電影畫麵,可他無心觀看,腦海裡盤旋著霍燃提到過的人,耿耿於懷,提出一個又一個有些好笑的問題。

絮絮了半天,陶知越才遲鈍地意識到自己真正的心情,還很坦白地告訴了他。

在無措之餘,霍燃忍不住覺得他可愛。

如果這一刻,他在陶知越身邊就好了。

一個及時的擁抱,是最有說服力的安慰。

長夜難眠,霍燃迷茫地望著天花板,又大又圓的頂燈好像一個碗,沉默地跟他對視。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中午叫外賣送來的冷麵,麵有些坨坨的,沒有預想中的好味道。

和陶知越照片裡的那一碗根本不能比,根根分明的順滑麵條,精心擺放的誘人配菜,琥珀色的湯水一看就很清涼……

要是能跟陶知越一起吃到冷麵就好了。

一起吃冷麵。

霍燃眼睛一亮,腦海裡閃過一個模糊的靈感。

第二天早晨,異常精神的霍燃迫不及待地給他發去消息。

[HR:早上好!今天我早起了!]

[HR:對晚上吃什麼有想法嗎?]

[HR:小熊貼貼.gif]

十幾分鐘後,陶知越回複了。

[陶:早上好,你今天起很早。]

[陶:還沒有想過。]

[陶:怎麼了?]

已經坐在車上前往公司的霍燃,低著頭飛快地打字。

[HR:晚上我們一起做菜吧!]

[HR:可以隔空做一樣的菜,四舍五入就是一起吃晚飯了!]

[HR:但是我不常做飯,菜譜上沒說的,還得你教我/可愛]

既能黏在一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