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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過一劫的惡魔領主們一陣後怕,毛骨悚然感覺讓他們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眼前的尤物不是可以任憑玩弄的寵物,而是一隻喜怒無常的怪物。

“我不喜歡你們的沉默,大膽一點,說出你們的想法。否則豈不顯得我是一個聽不進意見的獨裁者?”魅魔露出了苦惱的神色,好似他真的在為此煩惱。

難道你不是嗎?!這一刻,幾乎所有惡魔領主的腦中都不約而同地跳出了這句話。

災厄惡魔無聲地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有義務站出來哄一哄王後陛下,免得他殺瘋了。

“尊敬的王後陛下,我認為絕望魔女該殺!”災厄惡魔笑嘻嘻地站了起來,“而且我有個提議,應該把她丟進岩漿裡烤一烤,我可是對美味的舌頭垂涎很久了……”

說著,他幽怨地看著魅魔,似乎在譴責先前允諾給他的“怨恨”烤舌已經被烤沒了。

魅魔愉悅地笑了起來:“其他人的意見呢?”

所有惡魔應聲而起,躬身說道:“該殺!”

王座上為所欲為的魅魔再次嬌笑了起來,那是有恃無恐的猖狂。他看向跪在座位旁微微顫唞的絕望魔女,仿佛看到了她眼底的絕望。

他換了個坐姿,右腿壓在了左腿上,皮靴的鞋尖抵著絕望魔女的下巴。靴子一勾,勾起了一張絕望的臉。

魅魔傲慢而輕蔑地俯視著她,彰顯著他肆無忌憚的權力。

“我不殺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魅魔突然這樣說道。

絕望魔女的眼底浮現出了希冀的光彩。

熔岩瀑布最上方的黑鐵王座上,美豔得懾人心魄的魅魔站了起來,他手捧毀滅之書,用一種撒嬌似的口%e5%90%bb抱怨道:“你們一定是對我有所誤解。我可不是那麼殘暴的王後,我隻是有點任性,一點點哦。”

說著,魅魔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個一點點的姿勢,他還俏皮地眨了眨右眼,笑容甜美得讓人心顫,也讓人心驚。

“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吧,下一次開會,安保措施可要做好了哦。”他們的王後微笑著,合上了毀滅之書。

祭祀場中的惡魔領主們脫離了這個半領域,回歸了現實之中。

熔岩瀑布仍在,黑鐵王座仍然,而毀滅之書已經不見了,直到下一次召開議事團會議,毀滅之書才會再次出現,繼續操控著他們的生死。

不等這一口氣鬆懈下來,惡魔領主們已經盤算了起來:也許,他們應該在下一次開會之前做點什麼,比如……

“哎呀,忘了一件事!我宣布,臨時召開一次議事團會議。”黑鐵王座上,魅魔突然嬌滴滴地叫了起來。

啊?又來?

惡魔領主們眼前一黑。卻無能為力地看著毀滅之書再一次出現,落在魅魔手中,宛如隨叫隨到的寵物,任他胡作非為。

差點忘了,他們的王後隨時可以無條件宣布重新開會,不管他們在不在場,隻要他撕下有他們名字的那一頁毀滅之書,就算他們現在人在魔界最南邊的南疆,也會頃刻間灰飛煙滅。

這是何等絕望的未來啊,惡魔領主們悲憤地詛咒了起來。

王座上,漂亮的魅魔哼了一段歌曲,惡魔們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曲子?這個音調是不是不太準?是走調了嗎?

隻有三年前幾位曾經在洞窟外“旁觀”過毀滅魔王與齊樂人婚禮的惡魔,隱約覺得耳熟。

“有點熟悉,我好像在哪裡聽過?”災厄惡魔小聲嘀咕了起來,“哎,記性不好……”

虛無魔女娜辛端莊地坐在座位上,這位雪妖如同一隻沉默美麗,沒有思想的人偶,但她比災厄好一些,她還記得這段曲子的出處——包括走音的部分。

這是他們的王後與陛下舉行秘密婚禮之時,他哼過的歌曲,應當是婚禮時的曲子。當時她在洞窟外,還與龍蟻女王談論過愛情與力量。

這首歌有什麼寓意嗎?娜辛迷惑了一瞬,突然腦中一片清明——

啊,原來如此,是這個意思啊。

她憐憫地看向絕望魔女。從今往後,議事團的權力核心成員,就要少兩名了。

哼完了一段曲子之後,魅魔停下了哼唱,他抬起頭,憂鬱地看著絕望魔女。

“聽首席說,三年前你和怨恨魔女都‘參加’過我的婚禮,在婚禮後就帶走了我的伴侶。這世間怎麼會有讓相愛之人分離這樣殘忍的事情呢?”魅魔微微蹙著眉,眉宇間是飽受離彆之苦的愁緒,他顯得是如此脆弱而神經質,讓人心生憐愛。

“讓新婚的愛侶分離是何等的殘酷啊。我已經承受過了這樣殘忍的酷刑,怎能讓你也如我一般受折磨。”魅魔唏噓地說道,憐愛地撫摸著絕望魔女的發頂,“願意侍奉我的人很多,多到我的腳邊空不出一塊可以跪下的地盤了。親愛的絕望魔女,你的愛侶比我更需要你。所以……”

魅魔綻開了甜膩而怨毒的笑容,嫵%e5%aa%9a的眉眼中是比雪焚高原的寒冰季更冰冷的無情,暴風雪在他的眼底醞釀,那是極致的怒火與怨恨。

他渾身的氣勢都變得淩厲了起來,憤怒的魅魔厲聲尖叫:

“——滾去天國團聚吧!”

毀滅之書的某一頁在他的手中被徹底撕開,紙頁燃燒,絕望魔女也在燃燒,貪婪的野心欲望更在燃燒。

燃燒著,燃燒著,燒光了皮肉與骨血,終於化為灰燼,淒厲而幻美。

沐浴在那零落的灰燼中,美豔妖冶的魅魔微微仰起臉,將手放在了自己的心頭,白皙的皮膚下是他跳動的心臟,那裡有一片毀滅的逆鱗,一份未曾圓滿的愛情。

如同所有魅魔那樣,他皮膚細膩,身形纖細,脆弱得像是一隻嬌美柔弱的玩偶,引誘著彆人內心扭曲的渴望,輕易地就能把他弄壞。

但沒有一隻魅魔會有他這般恐怖。

他閉著雙眼,睫毛輕顫、喉結微動,似乎在竭力忍耐著什麼,他被這份忍耐折磨得發瘋。

是彆離的幽怨嗎?是複仇的欣喜嗎?抑或,是殺戮的渴求。

神經質的脆弱,致命的危險,他好像搖搖欲墜,所有人都聞得到他身上瀕臨崩潰的氣息。

終於,他無法再忍耐。

在所有人心驚膽戰的猜疑中,魅魔深吸了一口氣,豁然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怒火燃燒的眼睛。

他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的臣民,眼底是無法熄滅的怒焰,在瘋狂地閃爍著。

盛怒的他再沒有纏綿多情的神情,也不再用溫柔款款的聲音。他凜然而憤怒,鋒利而冰冷;他痛苦難耐,怒火滔天:

“你們弄丟了他……你們竟然弄丟了他?你們怎麼敢弄丟他!你們該死,你們全都該死!你們為什麼不去死?!”

他尖銳地控訴著,魅惑的聲線如泣如訴,亦如逐漸奔向縞潮的戰曲樂章,在祭祀場中回蕩共鳴。

“我為什麼要在這裡和你們這群蠢貨說話?為什麼要看你們在這裡愚蠢地表演?我要見的人是你們嗎?是你們嗎?是嗎?!”

暴怒的魅魔,用那殺意四溢的通紅眼睛環視著噤若寒蟬的惡魔領主們,他喜怒無常的性格之下,歇斯底裡的那一麵徹底浮出了水麵:

“把我的陛下還給我!現在,立刻,馬上!”

第86章 魔界征程(十)

這場恐怖的議事團會議終於結束了。

龍蟻女王以自己的性命擔保,終於阻止瀕臨發瘋的魅魔撕掉整本毀滅之書,她承諾會不惜一切代價,儘快找到陛下的下落,惡魔領主們紛紛附和,就差以人頭擔保會很快迎回陛下。

魅魔發了一通火之後,鬱鬱寡歡了起來,他似乎不想再聽他們的廢話了,擺擺手結束了這場驚悚的死亡會議。

“議事團成員的更替,還有後續的事務,一切交由首席處理。”魅魔慵懶地說道,“可不要讓你們的首席大人生氣,因為,她生氣的話,會找我告狀的哦。”の思の兔の網の

他們的王後懨懨地笑著,傷春悲秋的倦意下掩藏著他毫無理智的瘋意:“而我生氣的話,也許毀滅之書上的名字會消失得乾乾淨淨吧。”

這是威脅,也是警告,更是未來的無情預言,隨時都會兌現。

於是,議事團在短暫的叛亂之後,重新回歸正軌。

惡魔領主們忙著瓜分絕望魔女與怨恨魔女死去之後留下的諸多席位,一邊感慨萬千,這兩位資深的魔女勢力龐大,一直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偶爾會偷偷做點小動作的那種——但她們成功在陛下手中幸存了三年,還有餘力和首席明爭暗鬥。

可偏偏他們的王後完全不考慮勢力平衡問題,說殺就殺了。

惡魔們幸災樂禍之餘,又不由憂心起了自己的未來。

哎,懷念講道理的陛下。

啊,沒有說王後不好的意思。

畢竟,他可是手握他們生殺大權的王後呢。

………………

“我們的王後真有意思,不是嗎?”熔岩花園中,災厄惡魔吮xī著羊眼球汁,笑眯眯地說道。

虛無魔女娜辛安靜地坐在他對麵,岩漿的熱力讓她不悅地皺著眉,不得不飲用寒冷的魔藥降低周身的不適。

“他真的瘋了嗎?”娜辛問他。

“他瘋沒瘋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們快瘋了。”災厄惡魔笑得幸災樂禍,隨即長籲短歎,“也許再過不久,連我也會被逼瘋。好哇,大家一起發瘋,這才像是魔界該有的樣子。”

“你選擇和他合作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娜辛說。

“嗐,我當時可是被王後陛下用匕首捅著腎,我沒得選。”災厄惡魔認真地狡辯道,好像他真的是一個無辜的被脅迫者似的。

娜辛冷笑了一聲,沒有拆穿他的話。

她心中很清楚,災厄惡魔賭贏了,他是這一次變局最大的贏家。首席大人已經批準了十二個議事團席位,由災厄惡魔自行決定人選,這是對他合作的慷慨嘉獎。

“而且我的獎勵可是自己拿命換來的,要是被怨恨魔女拆穿,那我和王後可得雙雙升入天國了……咦,這聽起來是會被陛下千裡追殺到天國的死法呢。”災厄惡魔饒有興致地說道。

“這是不會發生的事情。王後陛下前來魔界的身體隻不過是一具化身,他的本體一定還在黃昏之鄉。”娜辛一針見血地說道,“不過,竟然是魅魔的身體……而且,他的性格和我耳聞的也大相徑庭。”

災厄惡魔嘻嘻笑道:“這多妙啊。一隻美麗的魅魔,風情萬種,他還有病,妙啊!要是王後陛下願意參加我們的夜間派對,所有人都願意親%e5%90%bb他的皮靴,苦苦哀求他用那條靈活的尾巴抽遍我們全身,那可真是榮幸萬分!”

娜辛若有所思。

她疑心這不是齊樂人真實的性格,但,那又怎麼樣呢?

他既然表現出這樣的性格,那他們就必須以這樣的性格去揣測他、順應他,以免步上三位榮升天國的同事的後塵。

如今這場議事團叛亂